打翻豆漿
3 weeks ago @Edit 3 weeks ago
個人心得淺見,不包含任何專業典故解析
以下開始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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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舞台就像被分割出了幕裡與幕外
幕外的斑鳩琴像是說書人的聲音,幽遠陪伴著劇情展開
在牧羊人口哨聲中,羊群被分成羊群與那隻格格不入的羊。牠在舞台中間,發出蹄在地上打滑的聲音,像初生羔羊一般牠開始學著站立,不是羊群的步伐,在重踏的達達聲中牠試圖站起的是兩隻後腳——人的步伐。
牠在城市裡行走,以一隻羊的模樣,步履虛浮搖晃如孩童學步。縱使這樣荒誕,當羊走到人類的前方,成為「領頭羊」,人們開始學習牠每一個屬於羊的步伐顫抖與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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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這樣的開頭,牠觀察人、模仿人、漸漸成為人—近乎是人。從「牠」變為「他」,他認知的自己成為人類,身體卻在這個變化上慢了一步。在第三者視角看見的是他在兩者之間的割裂與徬徨,或許他不曾猶豫、無暇多想,卻被他人逼著徬徨不安——人類集體中註定會出現的社交與情感:慾和愛、接納與排異。
接下來想碎片式的記錄一些喜歡的片段:
—紅頭巾
他以紅巾披面,全身僅有紅巾覆蓋面容
像是死神、惡魔、天使、牠心中屬於人類的心智、人類物種的本身(恕我無法準確形容這個角色的定位)
在每一個重要時刻突兀登場,敲響幕外的鐘宣告某種覺醒某種改變。
他在牠倒下的時刻出現,如帶靈魂回歸人間的天使。
他如惡魔暗示牠與人類歡愛的可能,而牠遇見第一個愛人。
他邀牠的第二個愛人共舞,如死神將她帶離牠身邊。
他又像一個單純的人類的總和,向牠展示著人類的可能。
—斑鳩琴
斑鳩琴在場前導讀時就被重點提起,導讀者說:注意場上的第二把斑鳩琴。我無法斷定哪一把才是「第二把」,但是我的確可以在劇中感受到斑鳩琴的重要。
幕外的斑鳩琴是一種旁白(稍後補充)。
幕中的斑鳩琴一共出現四次。第一次牠還是一隻羊,有一身軟毛四肢蹄的綿羊,牠吃力提起琴撥彈幾個不成調的音。第二次牠為了自己哭泣不斷的孩子拿起琴,這次牠蛻出人類的雙手,然而手中旋律未出,孩子已去。第三次牠已像個人類,褪去羊身,但牠不再願意接過琴去彈奏。
第四次牠摔落幕外,徒有人身卻不屬於人類群體。牠撿起地上的斑鳩琴,笨拙彈起。牠學著幕外斑鳩琴聲彈奏,從一個一個音的跟隨應和,到一段段旋律銜接起。當牠成功彈起琴,幕外的琴音逐漸消止,幕外人淡出劇中。而牠成為了彈奏者,牠就是旁白,就是歌唱故事之人,就是羊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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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鳩琴是牠對成為完整人類這個概念與渴望的象徵,只有人類能拿起斑鳩琴只有人類能譜歌。一開始的牠連琴都握不住,有了孩子的牠為孩子生出五指抱住琴身,失去孩子的牠已不再對完整人類的證明有心力去渴望,最後牠失去人類的社會身份卻成功拿起斑鳩琴,成為了「完整」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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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喻與意象
這部分比較多是我對劇情與畫面的想像了。
幕中使用輸送帶方式朝同一個方向循環滾動,想要待在舞台上牠必須不斷逆向前行,這也像是牠無法回去的身份與過去。從牠身為羊卻如人類兩腳站立踏出第一步開始,牠離開了羊群這個身份,而當牠以人類赤裸的身軀四肢著地爬行,發出羊般的叫聲,牠注定無法回到羊身,始終只能是一個人類在竭力模仿生物樣態而非真實之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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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是人與他物之間曖昧不明的交融邊界
鬥牛士與牛,是牠初見人與非人界線混雜的震撼,鬥牛士成為牛,而牛死於鬥牛士之手,牠抱著鬥牛死去之軀久久凝望。
很喜歡的段落是一幕互助會般的場景,這是只有在邊界徘徊無法定下歸屬之人才能存在的空間。
——從左數來,長鼻子皮諾丘、黑殼甲蟲,從右數來女神達芙妮與藍禮裝黑頂之人(在此暫時假定為胡桃鉗,實在沒有看清)中間的位子空出,正是留給族群一員的牠。我想這是劇中第一次有如此貼合牠的位置。
獲得人形進而獲得人類生命的木偶、一覺醒來困於甲蟲軀殼的人類靈魂、有了人類生命力與行動力的玩物、迫於悲劇自願放棄人的形神成為樹的女神。每一位出現在此地的參與者皆達成「人」與「非人」的交替融合,當人性出現在生物學中不應賜予人類的外型上,這些排列組合不再符合科學和社會的任何一種分類。他們的孤和獨在此相似。
最後附上一幅獻給於人間獨舞的牠
我想該有個結尾,一股腦說完想說的後就覺得足夠了,悄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