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ald
2 hours ago @Edit 2 hours ago
- 接續我原本的生日構想 (?),妄想成年鳴海回到過去,遇見幼年保科;而幼年鳴海被送到現在,遇見成年保科的故事。
- 大概就會把他們的相處片段編在幾個食物段子裡。
-
前一篇《飯糰》
skald
2 hours ago @Edit 2 hours ago
《八橋》
青年的名字叫鳴海,從髮色到言行舉止都彷彿禮儀教科書上的反面範例,長輩們大概會告誡:不可以成為那樣失禮的人,然後要求他保持距離。
青年擁有冷漠尖銳、像怪獸一樣的殺氣,那雙深紅色的眼睛是野獸般的豎瞳,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面對的是隻怪獸。
而青年也有直率的笑容。
注視他的時候,會露出不太一樣的柔和表情。
伸手摸他頭的時候也是,不同於父親穩定、令人安心的動作,青年顯得猶疑而笨拙。
但看著他的眼神很認真。像是周遭拿著武器的家族衛士,和緊迫肅殺的氛圍在那一刻都不存在。
「沒事的,我不會有事的。」
「謝謝你保護我。」
那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慎重地回應他的嘗試。
青年在家族中引起不小的騷動,連續幾天都是討論的話題。他見到了傳說中的家族討伐隊成員,那些帥氣的打怪獸故事不只是古書上的記載,應該要覺得很開心。
可是他最常想起的,還是青年越過他走向前,被衛士們帶走的那個背影。
他找了個空檔溜到醫務室,用上了訓練課程中練習的步法和呼吸方式,意外沒有引起什麼注意。
遠遠可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鳴海,顯眼的髮色很好認,負責診療的婆婆正在幫鳴海包紮,鳴海身後站著兩名穿著制服、蒙著臉的家族衛士。
包紮結束後,鳴海和衛士們先後離開,走向偏院的隔離間。據說違反家規的人也會被關在那裡。
他改為躲到走廊下的柱子後,因為緊張而抱緊懷中的課本。
鳴海在經過走廊時停下了腳步,但沒看向他的方向。隨即在衛士催促下再度前進。
他一路跟到隔離間,離下一堂課開始還有十五分鐘,可能待會得跑著回去。一邊覺得心跳加速,一邊還是默默等到衛士們走遠、聽不到腳步聲了,才輕手輕腳靠近隔離間。
「唷。」
才剛站定就聽到鳴海的聲音,近在門邊。就像對方就坐在門口,看著自己到來一樣。
「不去上課沒關係嗎?」
他一愣,然後想到自己手上抱著課本。但不確定鳴海怎麼發現這件事的。
「……老師去開會了,晚一點才會來。」
「這樣啊,是蹺課的好機會呢。」
「蹺課是不可以的。」
那幾乎是本能反應,話語脫口而出後有幾秒的靜默,他突然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但隨即聽到鳴海的笑聲。
「是呢,你是好孩子。」門後傳來輕輕的聲響,像是鳴海把頭靠上門板。「快去上課吧。」
他再看了一眼手中的計時器,然後往身後周遭看了看。四周的景物跟剛才差不多,沒什麼變化、沒有其他人。剩下十分鐘,他想,如果加速衝刺跑回去的話,應該用不了五分鐘吧。
他把課本放下,然後慢慢坐下,背靠上門板。這個角度看到的天空,和道場或教室看出去的天空,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怎麼了嗎?」鳴海的聲音傳來。
「我可以在這裡待五分鐘。」
「喔?」
「受傷和生病的時候都要人陪著比較好,所以我要在這裡陪你。」
「我沒……。」鳴海的聲音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又聽到那個輕輕靠上門板的聲響,「……謝謝你。」
聲音不大,但語氣聽起來很認真。
那當中還有某些他無法辨識的情感,他不懂,但基於自己也說不上的理由,默默記了下來。
接下來幾天,他總會找到一些時間偷偷繞過去。
背靠著門板,看著角度不太一樣的天空,用幾分鐘的時間和鳴海講話。話題不一定,有時候是今天的早餐、課堂訓練的內容,有時候鳴海則像能看到門板外的景象似的,會主動問起他躲開巡邏看守者的步法是什麼。
「你的左前方,一直發出很多聲音的那裡,那是什麼地方?」
有時候鳴海的形容會有點難懂,但指出的方位明確,像拼拼圖,組合線索之後倒也不難猜。
「聲音……那是市集,在舉辦秋收的祭典,也一起慶祝打倒怪獸。」
「喔?祭典,好玩嗎?」
「……我沒去過,不知道。」
「你沒去過?就在你家附近不是嗎?」
「比起玩耍,訓練更重要。保科家的人,一天都不可以放下訓練。」
他複述長輩們告誡的話語,但久違地心中升起一絲好奇。大概因為鳴海的語調讓他有點在意,回答不上鳴海提出的問題,不知為何也讓他感到有點沮喪。
這種微妙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早上的晨課和課堂上,握住手中的竹刀前,他多分神聽了幾秒遠方的喧鬧聲;抄寫課本上的古典詩歌,腦中浮現的卻是市集的攤位和表演。
老師下午又去開會,派了作業給他。他一邊認真寫,一邊依舊想像記憶中遠遠掃過一眼的祭典模樣。
有人敲了敲窗。
他最開始沒理會,家裡有人要找他自然會直接過來,大概只是風造成的錯覺。
但那聲音持續著,於是他抬頭。
鳴海站在窗外,對他的驚訝比了個「噓」的手勢。
換下最初相見時那套高科技感的戰鬥服,只穿著普通服裝的鳴海沒有銳利感,留長的前髮遮住了那雙顏色特別的眼睛,奇妙地,看上去只是換了衣服而已,此時卻幾乎感覺不到鳴海的氣息。
他打開窗,鳴海湊近,用興奮的神情看向他。
「現在都~沒有人,我們出去玩。」
「咦?你怎麼…?」
「跟你說一件事,我是偷溜出去玩的專家。機會難得,你的課也上完了對吧?走吧。」
雖然不懂為什麼這可以是用那麼得意的表情講的事,鳴海也完全沒回答他的問題,但那個神情充滿期待,似乎只要他跟著行動,就會發生很有趣的事情。
--對他的期待。
不是要求他遵守規矩、拿出最好的表現,也不是讓他站在行列中「觀摩」其他表現優異的家族成員,叫他好好學習、向目標看齊。這只是,單純在等待他的回應而已。
他伸手握住鳴海的手時,鳴海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
鳴海的確是偷溜的專家,而且好像只用聽的就學會了他講述的步法。
他曾經以為要溜出前院是很困難的事,可能連大哥都辦不到的,跟鳴海一起的時候卻沒幾分鐘就走出門口了。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大宅院,總覺得有點忐忑。好像做了什麼不太應該的事情。
「祭典和慶祝活動,不就是做平常不會做的事情的時候嗎?」
「平常上課、這時就不用上課了,平常訓練、這時候就是休息日,而且還辦在這~麼近的地方。」
鳴海倒是說得輕描淡寫,離開大宅院彷彿鬆了口氣,語氣變得活潑不少,還會加上手勢比劃。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鳴海興奮期待的表情,好像自己也會跟著感到雀躍。他開始思考鳴海提出的問題:會看到哪些東西、有玩具嗎、那個很吵的聲音到底是什麼……不知不覺市集近在眼前,心中的不安感也消逝了。
鳴海停下腳步,讓他走到前面。
「好啦,交給你了。」
「什、什麼?」他不知所措。鳴海蹲下身與他同高,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即使隔著放下來的前髮,也能清楚看到那雙深紅眼睛裡閃閃發光的神情。鳴海將手放上他的肩膀。
「我從來沒來過這裡,你是當地人,就交給你帶路了。」
「咦?可、可是我也……」
「沒問題的。你可是超厲害的,什麼都會知道,走吧。」
「咦、咦?」
他不確定鳴海說的是誰,但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被那個認真的眼神說服了。
「你覺得好玩的地方就一定很好玩。」鳴海那麼說。
他什麼都不知道。眼前喧鬧的市集充滿五顏六色的繽紛,聽說過的、從沒見過的攤位、音樂聲、穿著祭典服裝的隊伍,像是一個未知的世界,沒有他熟悉的、可以倚賴的規矩。他突然感到緊張。
然後意識到鳴海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他抬起頭,對上鳴海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覺得這人講話沒有道理,但對上這樣的笑容,反駁的念頭就會消失。
「走吧,去探險。」
「……好。」他說。
市集相當好玩。
處處充滿新鮮感,幾乎每個攤位都有沒看過的東西,祭典的表演隊伍之前只在書上看過,認出來之後他想確認更多細節,拼命墊高腳尖。鳴海伸手把他抱起來,舉高。這是平常在家他不太被允許的動作,只有在年紀更小的時候有過這樣的待遇,現在卻彷彿很輕鬆就能得到寬廣的視野。
「哇!超、超漂亮!!你有看到嗎?那個火焰超厲害!」
「嗯哼。」
他專注於眼前的表演,回過神來時,發現鳴海似乎在發呆。
鳴海的側顏映著火光,周遭是人群的喧鬧聲,鳴海看上去卻像有點寂寞的樣子。
「你剛剛在想什麼?」
鳴海把他放下來之後,他那麼問。
「嗯……沒什麼。」
「你想家了嗎?」
那個問題讓鳴海笑了,但移開了視線,他覺得自己似乎猜中了一半。
鳴海似乎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不過剛剛那種落寞的感覺又出現了。
「我會、幫你找到回家的方法。」他說,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就算現在還不行,繼續努力的話一定哪天可以。就算我不行,還可以拜託父親,父親很厲害的,等他回來……。」
「宗四郎。」
--就像最開始喊他名字的時候一樣,有種奇妙的感受,好像鳴海已經認識他很久很久了。
鳴海停下腳步,然後蹲下來看他,伸手摸摸他的頭,動作很輕柔。
那雙深紅色的、不屬於人類的眼眸靜靜注視他,像是有很多很多話想跟他說,但最後只是化為淡淡的笑容。
「拼盡全力這種事呢,為自己做就可以了。」
鳴海看著他的眼神很認真,好像這是什麼非常重要的事,「記好了喔。」
他不確定自己應該回應什麼,愣在原地。而鳴海似乎也不期待他回應,原本那個複雜的表情不見了,換成明快的笑容,回到最開始找他探險的那個鳴海。
「我呢,在想時間要到了,我們在回去前買個最厲害的戰利品回去吧。」
「最厲害的戰利品是什麼意思?」
「就……最有名的那個東西!」
「咦?最有名就是最厲害的嗎?可是父親說……」
「……差不多啦,一般都是那樣吧!」
十分鐘後,鳴海瞪著手上的長條狀餅乾,嘴角抿成下彎的弧線,毫不掩飾臉上的失落和憤怒。
「這、什麼東西、也太硬了吧!!其實是石頭做的吧!!」
「招牌寫說是名產、可是沒說是超難咬啊,可惡!!」
由於沒看過一個大人這麼認真地跟一塊餅乾生氣,反倒沖淡了他自己的錯愕。
手上的餅乾是「八橋」,常被列在觀光手冊上的名產,他用身上剩下的零用錢買了,當做是這趟探險的最後行程。鳴海提議在回去大宅先吃吃看,於是他們找了個位置坐下。
「你之前吃過嗎?」鳴海突然轉過來問他。
「吃過生的。」他說,努力嘗試啃自己手中的那塊,「……生的是軟的。」
「還有生的?」
「是三角形的,薄薄的,裡面包餡。也有栗子口味。」
「欸……聽起來好像也很厲害。」
他還是不太懂鳴海判定餅乾「厲害」與否的標準,「八橋比較早發明出來,生八橋是後來才有的。最知名算是最厲害的話,名聲流傳比較久的是八橋。」
「你果然是什麼都知道呢。」鳴海說,把原本拉得遠遠的餅乾重新拉近,「好吧,我決定打倒它!」
「打倒八橋可以得到什麼嗎?」
鳴海看了他一眼,「……下次找更厲害名產的機會。」
雖然依舊聽不懂,不過仔細思考倒是讓他想到了新的問題。
「下次……嗎?」
「欸?你想再溜出來玩一次嗎?」鳴海突然顯得很興奮的樣子,原本的沮喪和生氣的感覺都不見了,「沒有問題喔。」
「……咦?」
那個得意的笑容又出現了,「放心,我是專家嘛。我可以教你絕對不會被發現的方法。」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但周遭這個繽紛的新世界、遠方祭典的喧鬧、眼前鳴海明亮的笑容……甚至手上很難啃的八橋,他並不討厭。
他再用力咬下一口手中的餅乾,雖然沒配茶、酥脆的口感也不太習慣,但最終還是能感到甘甜的滋味在嘴裡泛開來。
伴隨烘烤的淡淡香氣一起。
skald
2 hours ago @Edit 2 hours ago
- 八橋是京都的名產點心,有八橋和生八橋之分。八橋是個很硬的東西,軟的是生八橋。
可以參考這篇介紹文- 寫小孩子比想像中來得困難,我總是在挖坑給自己跳 TVT
- 雖然覺得小孩跟鳴海在一起應該會玩得很開心,寫著也滿開心的 (一邊覺得妄想太大了痛並快樂著),但一方面也覺得絕對不可以把小孩給他帶,嗯。
他會跟小孩一起丟掉。[其他]
我有記得我還有一篇長篇結局要接完,不過最近腦袋一直不太清醒…大概要等身體好一點。可能先寫這個系列維持一下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