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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章

土井的工作基本上是負責照顧利吉的生活所需，還有孩子的課程規劃。

平常他都穿著女僕裝，只有擔當導師時才會換下，久而久之土井竟然覺得女裝也挺好穿的，至少夏天的時候通風涼爽，還能在口袋跟裙襬下藏一堆東西……咳，看來他被山田先生灌輸的女裝癖荼毒太深。

「利吉少爺，該準備起床囉。」

「唔……」

「少爺，太陽公公要曬屁股了，早餐要冷掉囉。」

「哼……」

被窩裡的人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土井左右環顧，倏地把棉被抽開，裡頭的利吉大叫一聲，噘著嘴好像要生氣的表情。下一秒土井從懷裡抽出點名簿，後頭是隨身小黑板。

「利吉君，再不起床的話，我就要用指甲劃黑板囉。」

「－－千萬不要！」

土井半助的絕招，將女僕裝與作為師長的自己分成兩種人格，一個是軟聲軟語喊少爺的可愛半子，一個是亦師亦友也愛調侃學生的土井老師，利吉很討厭指甲摩擦黑板的聲音，被發現這項弱點後，土井總是拿這點作為讓孩子聽話的妙招之一。

慢吞吞地脫下睡衣褲的利吉扁著嘴，發現土井要過來幫忙，立刻閃到衣櫃門的後面躲著。

「我自己換就好！」

「一起幫忙會更快吧？」

「才不會！」

土井忍不住笑。十二歲就進入青春期啦，真早熟。想想還會有點寂寞呢。

換好襯衫跟吊帶褲的利吉走出來，接過土井遞來的領結後，扔上脖子低頭開始繫，嘴邊喃著：「照理說不是應該開始跳舞嗎？」

「什麼？」

「沒事。」

時下流行的《晚安大小姐》這首歌，土井老師應該沒聽過吧。土井大他七歲，今後也會一直保持這樣的差距，他所能做的就是減少隔閡的機會，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

土井將棉被摺好放在一旁，床單上絲毫皺褶也沒有，一邊替利吉的領結做些調整－－這都是轉瞬間的事，做為一個完美女僕，都是必備的技能。

「半子，今天的行程？」

「吃過早餐後是立花老師的美姿美儀，再來是山本老師的美妝課，下午是加藤團藏老師的馬術課，老師說，課後要替您的愛駒換蹄鐵。」

利吉一聽耳朵動了下，抬起頭來問：「我能參與嗎？」

土井朝他微笑：「如果可以，當然。」

山田利吉是個好學的孩子，靈敏積極，學習能力強，長得一表人才，有禮貌同時懂得應退－－不過偶爾也是會耍孩子脾氣，這點就讓土井頭疼了。比如每天早上都會賴床，就是個問題。

『以前那孩子可是起得比任何人還要早。』山田夫人掩嘴笑道，『我想，他只是希望起床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半助吧。』

土井有些尷尬地搔著臉頰，這……應該不至於吧？ 他認識的利吉君可不是這麼愛撒嬌的孩子……不過要是如此，好像還有點可愛？

「－－半子，你有在聽嗎？」

迎上利吉的質疑表情，土井試圖傻笑矇混過去，卻被孩子調侃的笑意給折服：「那麼，我剛才說的，你會答應吧？」

他真沒聽到內容，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才對。

「哦、嗯。」

看到利吉不懷好意的微笑，土井知道自己不該撒謊了。

……
…

「半子小姐，早安。」

「立花老師，您好……」

土井露出一臉「我真的不希望待在這裡打擾你們上課，請麻煩老師務必點出這點然後趕我走」的小表情，可惜沒人看得懂他的暗示，或者說都裝作沒發現。

原來利吉的請求是希望土井留下來跟他一起上課，身為隨從，這確實是必要之事，要是講師忽然反水成了內鬼攻擊，也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當然這種機率微乎其微。

他們選的講師都是精心挑選，山田家立下的敵輩也沒有想像中這麼多，防患未然固然是好事，但留在這裡的土井實在覺得尷尬。可能在場也只有他會這麼想吧。

美姿美儀，除了禮儀端莊，提升個人氣質修養之外，也能保持體態的完美，立花仙藏在這個領域可說是數一數二的名師，不僅舉止優雅，也是連續三年入圍知名雜誌的時尚名人代表之一。

立花的形象永遠是完美無缺－－只要別讓他遇到其他天兵就行，像是福富家的新兵衛或是山村家的喜三太，光用想像立花的臉就會開始扭曲。

「立花老師，你沒事吧？」

從記憶中回神，立花依舊是那個完美的男人，「恩？沒事哦，謝謝利吉君的關心。那麼事不宜遲，我們開始今天的課程吧。」

每次看利吉上課，都像在看自家弟弟的課堂觀摩會，既希望他能有好表現，同時又不希望孩子太辛苦，明明沒生過孩子，忽然很能理解作為父母的複雜心態。

「兩眼直視前方，手腳擺放自然就好，不需要太過拘謹，或是強求擺動弧度跟姿勢。即使有任何煩心事，也要把他們暫時拋諸腦後，但也別想著自己『正在走路』的這件事上，否則會變得彆扭起來。」

「那麼老師，我該想什麼呢？」

「腦袋放空，不過也不能真正放空，關注留心視線內的事物，芬芳的花、清香的草，即使飄來一陣惡臭，也要泰若自然地走過去。」

「好難啊……」

「先試試看吧。」

土井會幫忙記錄這堂課所學，同時也會在課前叮嚀利吉記得複習，通常利吉都是自動自發的孩子，不過所學過多，靠他一個人難保忘記部分細節，這時土井的提醒就會達到最佳功效。

山田傳藏曾開過玩笑，要是少了半助，利吉這傢伙肯定做不了事。當下孩子沒說什麼，眼眉卻皺了一下，小動作被土井抓個正著。

事後兩人獨處時，土井端了小餅乾跟紅茶跟利吉賠罪，說山田老爺只是鬧你才會這樣說的，別生氣。結果利吉只是嘆氣，搞得他好像才是弄不懂狀況的人。

『我之所以沒有反駁－－因為那的確是事實。』

『別這樣說、』

『我不是在謙虛。』利吉搖頭，『也許我還是原本的我，但是，少了土井老師的我，就不是真正的我了。』

那時土井不懂利吉的說法，只覺得這句話特別有哲理，或許是受到金樂寺的住持啟發，想來也是欣慰。

現在，土井大概明白利吉想表達的意思了。

有他待在少爺身邊，將阻礙孩子成長的荊棘尖刺劈斷，讓這孩子順利茁壯成長，成為更好的人－－也是土井之所以作為他的貼身侍衛的主要原因。

－－我所做不到的事，利吉君肯定能辦到。

「那麼，今天課程就到這裡，下課。」

「謝謝老師。」

「下次會驗收今天教的，要記得溫習哦。」

「是。」

土井筆記寫到一半打起瞌睡，連下課都沒聽見，立花和利吉相視而笑，在他想過去提醒時，卻被孩子給阻止。

「讓土井老師多睡一下吧。」利吉的眼神充滿溺愛。很難想像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會有這種表情，還是對一個大人。

立花仙藏微微瞪大雙眼，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之後他露出微笑。

利吉君變得比他認識時柔軟許多，除了年紀的增長，以前的牛脾氣改了不少，更明顯的是成熟的表現，尤其在土井看不見的背後，山田利吉儼然是個小大人。

為愛改變，說的就是這麼回事吧。

「記得下一堂課別遲到了。」

「嗯，我知道。」

臨走前，立花看見利吉蹲下身，抬起頭一臉認真地凝視對方的睡顏，眼波柔軟，嘴角帶笑，任誰看了都會發現少年的暗戀之心。

難保以後會有更多人知道，或許反對的聲浪遠遠勝過支持，但立花永遠站在支持的立場。

－－現在，就由他來守護這兩人吧。

立花輕輕地關上門扉。

tbc.

＊後記：
發現自己筆下的利土井很常出現立花前輩誒 (???
謝謝利土井群的仙女們陪聊天丟糧超級開心，每天都是我的快樂利土井日
沒意外的話小平長下話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