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彷彿他們每日的集會一如往常的結束了。不過即使教室裡被嘈雜的討論聲淹沒,久布白開倒是認為無論是哪一種都不無所謂,他比較好奇若黃泉的門確實開了,那麼那是為了迎接他們的,抑或者是死者返家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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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但無庸置疑的是,他的故事再次開始了運轉。於是久布白開內心不由自主的被一陣煩亂啃食,那情況就像好好在泥地上逐漸腐敗的椿花被粗暴的拿了起來,澆灌它承受不住的水,再將它撕扯四散一樣,是如此令人不適的感覺。
他將記載著指令的紙張隨意的扔開。別再煩我了啊,我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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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久布白開在將一個來找麻煩的同學打暈之後也沒把這指令和事態放在心上,死了 和活著但死了 對他而言毫無差別,但顯然朧月夜並不是那麼想的。
他將覆蓋在眼鏡上的雙手撥開,那異常蒼白又帶著美麗紅色雙眼的男子說他想成為自己的國中同學。
朧月夜便這麼蹲踞在他身邊,窗沿的陰影正巧落在眼底。久布白開只是靜默地俯視著他,眼裡沒有一絲色彩。
他是自己文章的忠實粉絲,所以他便認為這個人足夠瞭解他了。但或許他比自己想像得笨一點、更不諳世事一些呢?他文辭用字、虛構的情景裡的那份陰暗、卑劣、愛欲、離經叛道的扭曲惡意可都沒有一絲虛假。
「你不會想當的。」
所以他說道,那語調像把一紙判決單純的放上木桌一樣。
「我那時候的性格差勁多了。」
況且他姐姐也在他國中時斷絕了自己的性命,久布白開不認為他能受得起。
他稍稍前傾身體,低下頭,捧住白色髮絲之下的臉頰,好讓自己能好好地看著那對受盡世間嬌寵的雙眼,久布白開面無表情的稍稍張開下唇,說道。
「——就是因為我差勁到會討厭你啊。」
他在吐出這句話之後略有懷念的露出一點微笑,或許是想起了久布白家門口凋敗的喬木,又或者那隻被若無其事的放到自己手上的進口鋼筆。
「怎麼說,這可能性相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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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揚起的眼瞼卻沒能讓笑意達到眼底。
「我還會像這樣接近你……說和你待在一起有多麼令人開心——」
久布白開猛地撤開距離,微揚著下頜,神色冷漠的將手滑到那顏色蒼薄骨骼卻異常厚實的喉結上,拇指的指尖就這麼虛虛嵌在皮肉之間。
「然後再讓你切身明白我其實有多厭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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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布白開放開手,剛才多餘的情緒波動就像是曇花一現的從他臉上溜走。
「這對那麼喜歡我的你來說,應該是個十分討人厭的猜想才是。」
他漫不經心的說。
他一廂情願的男孩啊……
久布白開只是不以為然的笑了一聲,「你要這麼想才舒服的話就這麼認為吧?」
他接下來只是默默聽著那些話,指尖的柔軟使他微微一頓,有些不快的。事實上,他不認為朧月夜能全然理解他,但這都沒什麼,他只要接受這一切事情就好了,像他姐姐說的那樣。反正無論如何有些事情怎樣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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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eeks ago @Edit 4 weeks ago
「你憑什麼讓我愛自己……你又何以認為我愛著你?朧月夜。」
但他還是說出了口,額頭抵著那個人的額頭,髮絲在接觸之間相纏。他的內心空無一物,空虛得他什麼都抓不到,醜惡得他都不敢看一眼。愛啊、喜歡啊,這些東西都在哪裡?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捧著朧月夜不斷灌注進來的情感而已,但它們仍然會無能為力的從手指間的隙縫滑落。
「我不相信所謂的『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的手指有些顫抖,或許有些許的光芒從眼底跳躍而過,久布白開握著那吸食器,彷彿手裡正握著眼前的人的咽喉,彷彿他真的擁有這個人的性命與所有的所有一般。
——彷彿這是一個來自黃泉的贈禮。
他如此輕易的便被動搖了。
「那麼若我腐爛,你是否會同我一起腐敗?」
他看著他,像試圖用視線將一個人抓牢。
「……如果我要安葬,你會不會同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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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eeks ago @Edit 4 weeks ago
久布白開說道,嘴角卻諷刺的揚起,他的眼底總是倒映著某片墓地,而他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
——是的,如果你死了,我會同你安葬。
——開。
她帶著苦奈的笑意撫摸著他的臉這麼回答道。久布白開擁有這樣的姐姐,但眾所皆知的是,他並沒有同他的姐姐陪葬。
而現在,他再次問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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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eeks ago @Edit 3 weeks ago
久布白開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問的,或許他在期待著聽到一個回答……一個類似於這個的。
朧月夜確實也是一個正在腐敗的存在,無論他被自己吸引的這點,或者是他純粹得令人不適的執著,又或者如惡魔般毫無猶豫扼殺一條生命的乾脆。
他像天使一樣美麗,內裏卻是被詛咒的魔鬼。
是啊,毫無疑問的,屬於他的愛終究還是從冥土歸來了。久布白開一點也不介意那究竟是男是女,又是什麼樣的形狀。
他只知道那愛以他不會看漏的模樣找到了他。
他握上了那條牽繩。
「……說好了。」
久布白開靜靜地注視著朧月夜說。
那柔軟的觸感與鼻息有些冰涼,久布白開環著那結實的軀體,首次感覺自己內心的空洞有被填補上的感覺,即使那只是暫時的幻象也好,他只是靜靜地待了一會,嘴角稍微揚著。
「我不會一個人死掉。」
「聽起來真不賴。」
然後他捧起了朧月夜的臉頰,將自己的臉頰貼了上去,那是一個很隱微的吻。
「之後如果有那種指令再一起看怎麼辦吧?」
久布白開放開手,淺淺的微笑著。
「我想,我想要寫點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