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狀況不佳的天使在接受了囚犯的毒品後，由於還沒完成後續交易，在自由時間出現在對方平時待著的運動場。

「……前些日子托你的福，納薩里歐。」
他看起來氣色已經好多了，但身上還帶有一些傷，不知道是甚麼時候弄傷的。
「現在有空談談嗎？」
壓低了聲音，指了一個沒人的角落，示意對方過去談話。

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聲音，納薩里歐急忙露出平時的微笑抬頭。
「嗯？好的。」
將原本正看著的照片夾回聖經中，他跟上永久的腳步走向角落。

「上次那個交易，報酬的部分還沒談妥，我必須確定下來下一批貨的時間了，所以來跟你確認你想要什麼？」
他快速地整理了需求跟對方提出，同時把自己的帽沿壓的更低了點。
「⋯⋯我會盡可能的配合。」

「這個嘛……除了平常的“那些”，急件的費用也得向您收取。」
他翻開了手上厚重的精裝書，低頭一頁一頁翻著。
「我有想要知道的事情，這件事我從其他囚犯身上總是問不到，但又沒辦法問我比較常接觸的另一位獄警。」
他終於翻到了要的頁數——被挖空成方格的書頁裡，放著一個裝著幾顆膠囊的夾鏈袋。
「要是這件事永久先生能夠告訴我，或許我能向您分享一些隱藏在聖經中的小秘密？」

天使藏在劉海下的眼眸死盯著那個小小的袋子。
或許對方此時與平常不同，有些地位跟自己對等的感覺令他感到些許不快，不過為了利益，他也只能妥協。
「⋯⋯你直說吧。我在聽。」

哼，條子就是條子，自以為是的混蛋。
察覺到面前的懲戒警有些不愉快，男人依然笑著，心裡卻默默下了評論。
「像我這樣的S級囚犯假釋的條件，確切來說究竟是什麼？」
「我不期待您現在就能告訴我明確的答案，只是希望您可以去幫我查查。只要您答應了，這就是您的。」
他將聖經晃了晃，膠囊在夾鏈袋裡微微滾動。
「您說呢？」

「你似乎太高估我，也太低估你自己了。」
像是要對方知道自己身分般，他伸出食指敲敲對方的胸口。
「你也不看看你身上穿什麼？這個我連查都不用查，你可是無期徒刑，就算我是神也做不到讓你假釋，讓你解脫可能還比較簡單。」
「總之，這個沒辦法。如果你無法完成交易那我也只能去尋找其他管道。」
他乾脆地放棄，這個對他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者作為屍體躺著出去都還比較簡單……喔不，難保屍體也出不去。

「這樣啊，說得也是，不然也不會在獄中看見艾凡先生與杜布小姐那樣的長期住戶了。」
納薩里歐露出了苦笑，但他依然將手中的書抬到對方面前。
「我看過太多你這樣的人了，你還是拿著吧，否則你撐不過這個禮拜的。」
「既然知道不可能假釋了，我還有別的打算。雖然解脫聽起來比較輕鬆，但我還有必須活下去的責任，可以的話我還希望你能讓我在這裡好過一點。」

對方也比想像中還乾脆的放棄。
面對毒品的誘惑，他幾乎是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拿，但對他來說完成「交易」是一件重要的事。
就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一樣，他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等等。」
語畢，他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冊詳細翻閱，手冊密密麻麻的手寫字，看起來不出自於一個人之手，裡面夾著一些報紙、書籍和相片的雜件。
「⋯⋯⋯你是無期徒刑的的話，如果真的表現良好，是有能假釋的案例⋯⋯，不過應該不輕鬆。」
他撕下其中一頁報導塞給對方，那是之前無期徒刑犯罪者成功假釋的新聞紙。
裡頭寫了對方在獄中行善、製作單位社會有貢獻的發明品及其餘優良事項。
「⋯⋯你想出去看你的主人嗎？」說完才捏起那袋毒品放進自己口袋。

看著那張報導，納薩里歐看得出“假釋”、“發明”、“行善”等詞彙，但文字排列的順序在他的腦海裡混成一團，根本拼不出完整的句子，更不用說釐清前因後果。
「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請你唸給我聽嗎？我對閱讀文字這點有一些……小狀況。」
將紙還回對方手上，他遲疑了一會後將手中的聖經翻到夾著照片的那一頁。
「你所說的“主人”，他的名字是雅各。」
「我在外頭的人告訴我，在我離開後雅各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了，我需要盡快想辦法把自己弄出去，回去照顧他才行。」
他看了永久一眼。
「而且必須用正當的方式。」

「喔，可以。總之就是，你需要盡可能在獄中取得優秀的成果，發明物品、對社會有影響貢獻或者表現優秀的話就能假釋。已經有先例了，所以這個可以讓你參考一些做法。」
他不加思索的唸出報導內容後又把報導推回對方身上並看向來者遞過來的書上的照片。
「⋯⋯嗯，看來你需要早點回到主人的身邊，是忠心的狗呢。」
他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但聽起來很難不覺得在嘲諷，對天使而言，信賴關係不是壞事，尤其是能讓囚犯有所執著的信賴。
「⋯⋯可惜我對你的事情沒那麼大的興趣，你最好收好你的照片和那張報紙，不要搞丟了。」
「⋯⋯⋯記得出去後還是要幫我弄個穩定貨源。」說著冷冰冰的話，但還是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或許幾次「交易」下來，他已經對於這個男人有不少信任感也說不定。

「嗯，謝謝。」
將報紙跟照片夾好，納薩里歐把聖經抱在胸前。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還是會請你幫忙的，當然報酬不會少。」
理解藥品來源就是毒蟲的命根，他僅僅只是告知而非詢問意願。
「貨源的話，你不用擔心。」
半年來的時間，他買通了幾個獄警和其他幾名囚犯，只要進得來大門的貨物他都不擔心自己送不到永久手上。
轉頭看向自己原本待的地方，納薩里歐愣了一下——熟悉的機械人懲戒警就站在那裡。
「……看來有人來找我了，改天見了，永久先生。」
擺了下手，他抱著厚重的書走向那名懲戒警的方向。

「嗯。」那個獄警好像每次都在他跟對方說話時出現，下次再來問問對方底細好了。
「⋯⋯啊，對了。」
「⋯⋯不會叫你納薩里歐先生的人，是永遠。」
在男人離去前小聲的說了，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到，但作為長期合作對象，天使還是報上自己的名字。
沒有確認答案，拽緊口袋的毒品他轉頭離去。

「……永遠。」
在回到阿特拉斯能聽見的範圍前，他低聲唸了一遍。

「納薩里歐，你找柳永久談刑罰的事？」
「嗯。」
「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
機械人的鏡頭轉了轉，帶著犯人離開運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