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見朱里的指尖又翻過一頁，現下興許得仰賴定期出刊的書冊，才能重新建立定義。

儘管書頁中的情境也是靜止的，但能從中窺見人物的一舉一動、在腦海重建當時的情景，尋找仍然能實際運用於今日的事物，時間便能再次流動。

身在交誼廳的當下，校園其他場所也跟平常一樣嗎？朱里不禁如此想，闔上書本封面打算稍事休息，有過一面之緣的身影走進他的視野。

「啊、零前輩，我們又見面了。」朱里揚起笑容，抬眸望向稍早見過的神無月。「現在的景色不太常見，很難讓人心安呢。」

說這句話的同時，他的手還擱在稍早閱讀的書籍上方，似乎呼應著他的話語。

從外面回來的零正打算淋浴後就休息，差點直上樓梯的他聽見呼喚聲而看過去，不久前才見過面的少年正悠閒的看著書。

「再度會面真是令人深感榮幸。」他瞇起眼睛笑著用誠懇的語氣回應，他轉移步伐走到朱里面前。

「不跟岩見同學待在一起嗎？兩個人都在的話應該會安心一點吧？」

「感謝前輩的關心，方才我已經送姊姊回去宿舍了。一直待在外面她會很不安。」

岩見朱里頷首謝過神無月的關切，交誼廳少了以往的喧鬧嘈雜就像寂靜的水窪，驀然投向波心的石塊足以干擾魚群，就連離開座椅的聲響也能輕易地驚擾旁人。

朱里抬起按在書封上的手，繼續回應神無月的詢問。

「比起一直跟我作伴，姊姊優先平復自己的心緒比較好。」朱里聲調和緩地說道，並向對方表示關心：「零前輩也沒看過這樣的景象吧？書中虛構的情景成為現實，實在令人意想不到。」

「是這樣啊，希望岩見同學能好好休養心神。」還有明天、後天、大後天⋯⋯不知道何時會到來的終焉還等著他們邁進，希望鏡花不會太快投降，還想看平安無事後，她跟結理聊天的樣子啊。

「是呢⋯⋯紅月是相當難得一見的景象，聽說百年內也只有幾年而已。可以的話真希望能用照相機拍下來，或者用其他方式記錄下來啊⋯⋯」對他人來說的不安場景，在他眼中是稀奇的景色，再多欣賞幾眼都無妨的特別。

從窗戶穿透進來的光，如傾瀉而下的血瀑布般讓一切變成赤紅，看似灼熱之色，但無論伸手到何處盡是冰冷——啊啊，紅色。他不由得憶起那頭生於異國的張揚紅色，那副高大的身軀若是站在不祥的紅光底下會是何等妖嬈，連那精心打理的髮梢都將被完全吞食。還有流出來的血，幾近令自己的視界產生疲勞錯覺的鮮紅色⋯⋯

「這種妖異的景色總令人想起一些狂氣的著作呢，像是夢野久作老師近期的作品。這麼說來，朱里同學正在讀甚麼？」他稍微偏頭看向對方大腿上的書封。

「啊，那恐怕要讓前輩失望了——我剛才正在讀關於『夢境』的書呢。」 只見書封上的標題寫著《西班牙犬之家》，是佐藤春夫的作品。

「時髦的房子與外面的樹林也十分格格不入，一探究竟卻發現房子裡只有一隻西班牙犬。乍看之下沒有什麼可期待的，結尾又勾起好奇心讓人重新翻閱……有種被將了一軍的感覺唷。」

朱里娓娓道出對這篇小說的感想，笑了笑又繼續說道：「是相當夢幻的作品唷。啊，《外科室》對我來講也是如此呢。」

淺色的眼睛同樣凝望著血色，他瞇起雙眸，將書本放到一旁的桌几上。

「如夢一般的小說反倒讓人意識到現在是極為珍貴的時刻。」朱里篤定地說。

他思索方才神無月對異象表現出的態度，結合在圖書館對方的低語，確定神無月並不是會因此驚惶的人。

「零前輩偏好閱讀描寫非日常的風景或者狂人的作品嗎？在這種時候翻閱，的確更能幫助理解現況呢。」朱里的眼眸挾帶明顯笑意，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是我沒讀過的作品，聽起來好像很有趣呢。」他興致勃勃的那本書，聽到別人有趣的感想時總會有一讀的衝動。

「有機會的話請讓我借閱一下。」目光隨著對方將書放至茶几的手移動，爾後又看著對方的眼睛點點頭。

「《外科室》的確是一部夢幻又精緻的作品⋯⋯對我來說，用虛幻和飄渺來形容會更貼切。」

「這麼一說的話，《夢十夜》或是《魔術師》說不定也會是您喜歡的作品嗎？都一樣是書寫著夢幻的場景，《魔術師》的話更有一種異樣的神秘和詭異在飄盪。」

說著，他注意到對方話中的特別之處，用明顯的揣測又不失恭敬的口吻問道：「還請不要介意我的冒昧，朱里同學難道⋯⋯稍微有一點享受著現狀？如果是我會錯意，請讓我為自己唐突又失禮的言論致歉。」

「是的，正如您所說。」繞回書的話題，他堂而皇之的承認自己的喜好，「總是讀著夢野久作老師和江戶川亂步的作品，說不定因為這樣，對現在發生的事比較能平靜以待呢。」

朱里眨眨眼睛，認真思索神無月所用的詞彙。如果驗證與觀察難得的經歷，也是一種樂在其中的表現，那麼——

「是的。」他肯定了神無月的猜測。「雖然我對執行粗暴的行為毫無興趣，然而印刷在紙上的事件突然成真，多少讓人想探究吧。」

岩見朱里從容地說出事實，絲毫不介意自己被前輩如此揣度。

「前輩說的兩部著作我確實都拜讀過，現在學校正是離奇事件發生的舞台，我們則是演員……反覆確認眼前所見是否為真。」

順應著當前話題，他的思緒繞回了《外科室》，好奇對方話語中的真意。

「零前輩說《外科室》有飄渺的意象，是因為手術台上傾訴感情的場景，在現實難以發生嗎？」他提出了自己的猜想，同時向神無月提出問題：「我想知道《外科室》為什麼帶給前輩虛幻的感受。」

「既然如此，那我們聊天時似乎可以放鬆一點呢。」他用口型在句末說我也是。但與對方相反的是，除了環境和氣氛，能對他人使用暴力一事也是他所期待的，在將來會否迎來刑罰的警戒不利於享受過程，所以他暫且忽略了。

「正如您所說，我們會反覆確認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實，但無從證明我們所見的事物、現在交換的言語、相觸的眼神是真是假⋯⋯」

「這種虛幻的感覺自然而然地顯出它的美麗。」正是那若即若離的感覺令人嚮往，至少他認為這是一種普遍的浪漫。

「接上您的提問，對我來說在手術台上傾訴的情感、其場面乃至周遭的人，要想像它在現實中呈現是輕易的，說不定現實裡會有更令人意外到覺得荒謬的發展，畢竟有時連殺人事件都有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部分。」

「正因如此，以一名讀者旁觀著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其中的細膩和糾結化成一種難以言喻的美，置於現實和建構的文字之間，在我腦裡化成虛幻的感受。在任何創作裡，越是描繪得真實而具體的事物，在或許不可能真正接觸到的讀者——我的角度中，就越是呈現出朦朧又飄渺的美感。就像是明知道眼前那事物確實存在，其中的醜態我也一清二楚，但當隔著一層華美的紗觀賞時，它卻顯出一種別樣而虛幻的美態。」

他認真且仔細的解釋自己的想法，這種流於情感的無形能否明確地以話語編織出來呢？於是以更多詞句去補充、用浮現腦海的畫面去形容出可以想像的形態，不知不覺的說得太多。

「不好意思，想要好好回答但贅句或許太多了，一直只說自己的感受真抱歉。」說完那些想法後，不忘向聆聽著的對方道歉。

朱里原先以為對方或許會精簡地帶過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得到超乎預想的回應是額外收穫。聽見前輩致歉時，他笑著搖了搖頭。

「不，零前輩這麼認真回應我的問題，不勝感激。」朱里由衷地感到高興，這種不尋常的時刻還能侃侃而談，著實令人珍惜。「聽起來就像是平安時代的貴族藉由音樂或者香料越過簾幕，讓人得以在視覺之外想像會面對象的容顏，化為永恆的美麗呢。」

當想像化為實體時，還能如紙張的文句般如夢似幻嗎？現在該是他繼續回應前輩的感想了。

我也是，這是相當有意思的答案。朱里以指尖摩挲下顎，希望自己的回覆不會讓前輩感到低於期望。

「我之所以會認為這是一部夢幻的作品，是因為執行手術的過程中，角色在我們面前揭發秘密……讀者明知道在現實會惹人非議，由於是虛構事件不由得多了同情的感受。」

「可是一旦成真了，人們會捨棄一度產生的同情心，就像不想承認自己是這樣的人。」朱里輕輕歎了一口氣，像是為此感到惋惜，很快地笑容再度浮現在他臉上。

「零前輩，我認為信紙上的內容、也有這樣的作用呢……讓人面對自己不同的面向。您認為呢？」

「有些類似呢，這種永恆的美麗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浪漫。」他從小說裡學會這個詞彙以來，一些無以名狀的感受都得以被形容。但最近經常使用這個名詞，或許都是因為戀人的關係，那個人總是說著浪漫，如此虛幻又令人有所同感的話句。

「真是有意思的提問啊……轉換角度來看的話，在外界的人眼中我們也只是無奈地遵從著指令、讓自己能保命的可憐人吧，然而外面的人不會知道實際內容，為了活下去而執行的我們不得不捨棄道德和同理心、選擇其中一個殘忍的行為。」

「月亮變成這種顏色說不定也是為了讓這一切存在於虛實之間，得以令我們內心的界線變得模糊不清呢。」

「但是我的立場很清晰喔。朱里同學呢？」這句話的意思隱晦，沒有說清楚他是站在善惡的哪一側，但循著他自今以來的冷靜態度來看的話能找出一些端倪。

聽見前輩沒有明說的答案，岩見朱里揚起了溫和的笑顏。他雙手交握在膝前，毫無猶豫地說出回覆。

「既然有遊戲規則，無論怎麼做都是『合理』的選擇吧。已經身處於其中，試圖思考正確與否沒有意義，更為重要的是能否擁有今日與明日。」儘管岩見朱里自身是如此明確定義，可下一刻他的語調卻是無比柔軟。

「但我想跟鏡花姊姊站在同一側。我們從小一直在一起，被姊姊丟下了我會很寂寞。」朱里微微斂下眼眸，一會兒抬起頭看向神無月：「不過無論零前輩怎麼做，我應該是不會表示反感的——畢竟我還有很多想跟前輩學習的地方。」

「零前輩是不吝跟我談論作品或者異象的人，我想珍惜跟您的緣分唷。」

「和岩見同學攜手共度，這是比此刻任何事物都要明確又堅定的答案。」他露出感到滿意的笑容，在對方身上他看到自己弟弟的身影。如果結理也在這裡，想必也會想站在自己這一側吧。但很遺憾，若真是如此，自己將會令仰慕自己的弟弟失望，在這點上，鏡花和朱里的感情就顯得更為堅韌了。

「這邊才是，身為前輩我還有許多不成熟的地方，在岩見同學和朱里同學身上我也領略到更多事情，所以我也很珍惜與您的緣分。如果我有哪裡做得不好的地方，到時還請多多指教。」意思是就算直接出言指教他都不會生氣，會不會改那倒是不一定。

「說到異象的事，不知道朱里同學現在累了沒有？如果還沒到休息時間的話，請問賞面跟我一起出去散散步嗎？」想要製造更多聊天的機會，他試著向對方提議一起出去走走的邀請。

「前輩都這麼說了，那請務必讓我同行。這樣的時刻，校園內的景致也將帶給人不同的感受吧。」假如與平常一樣那是再好不過，但能走進只存在於小說內的場景，也是不可多得的經驗。

更何況身旁的神無月對異常現象不會動搖，岩見朱里自然不會推拒觀察校園不同尋常之處的機會。將所有景物抱擁在懷的艷色，肯定能接納他們貿然的探訪。

「方才若有冒犯到零前輩的地方，還請見諒。能跟前輩交流想法是相當難得的機緣。」朱里的口吻輕快，剛才的討論之於他是愉快的經歷。

「跟前輩說話很安心呢，彷彿周遭所有的不尋常都會變得理所當然、就連心頭的不安感也會慢慢平定下來……很難想像零前輩對外物產生動搖的樣子。」

「謝謝您，要是累了請一定要跟我說，我們可以馬上回來休息的。」相比自己那個累了就會直接坐下抱怨的戀人，對方可能會顧慮到身分而不主動說出來，在出發前他不忘提醒對方。

「並沒有感到被冒犯，我也很高興能跟您討論這麼多，所以請不用在意多說一些您的想法吧。能在這種時候真誠剖白非常難得，能有您這樣的友人相伴，接下來的日子似乎變得輕鬆了些。」

二人踏出男生宿舍後，黑褐色的眼睛越過操場的遠處看向隱隱約約散發著妖異的紅光，比紅月舖天蓋地的光芒更為耀眼。但相比之下，倒在腳邊漆黑的物體更為吸引他的目光，他注視著那被蛆蟲侵食著的軀體，唇邊依然帶著溫和的笑意。

「能讓您感到安心那實在是太好了，跟朱里同學在一起時我也感到很放鬆，不過偶爾還是會因為外物而動搖，這方面還是不夠成熟。」

就像是現在，如果對方不在的話想必他已經捧起那隻烏鴉——那可愛得令人心跳加速的「愛人」仔細觀賞。這孩子為甚麼會死在這裡了？他的腦裡開始冒出對「愛人」的關注，但他理智上清楚自己現在要專注在跟對方的交流上。我的表情應該還是和平時一樣吧？沒有因為看到這孩子而開始扭曲笑容吧？前輩總是說我在這時候的表情很噁心啊……

「對了，您有看到操場那邊泛著光嗎？」他為了轉移自己的視線，伸手指向閃耀著詭秘紅光的方向，「有點在意呢，要一起去看看嗎？」

「……」

岩見朱里暫時按下內心疑問，順著前輩所指方向望過去，很快便發現不同尋常的光照。究竟是何種事物散發著幽光驅使人前往探究呢？倘若拒絕邀約，前輩大概也不會表現出慍色。

「當然，若不趁現在過去，晚上也許會在意得睡不著呢。」朱里答應了神無月的提議，淺色的目光回到早已成為蛆蟲溫床的鳥屍，自外觀難以判斷死因。

「在繼續往前走之前，先好好埋葬這隻鳥，還是將牠留在原處比較好呢？零前輩。」他很好奇對方視線停留那麼久的原因。

「先埋葬牠吧，就這樣很可憐。」他本來就想提議這件事，聽到對方先詢問就馬上若無其事的應允，蹲下身毫不避諱的直接用雙手捧起烏鴉的屍體，轉身快步走到樹底，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下，於樹影與赤月交錯中用露骨的眼神急切的打量著手上的「愛人」。

冰冷且略為僵硬的肉體、腐爛的臭味、失去光澤的羽毛、血跡早已乾燥的傷口、與之相對非常活躍的灰白色蠅蛆們，沿著接觸的地方慢慢爬到他的指縫和手腕，連這細微的搔癢感都帶動著他興奮的情緒。這個蛆的數量和氣溫，多半已經死了一至兩天了吧，如果牠是在早上變換了環境之後才死的，那蛆的生長未免太快，所以至少是昨晚的事了⋯⋯

真可愛。

分析著「愛人」身上的狀況，越來越令他釋出強烈的憐愛之情，他忍不住嚥下唾液，戀戀不捨的放下屍體。用手挖出一個淺淺的土坑將「愛人」放進去，再小心翼翼的埋起來，動作必須要自然，要控制自己想揚起的嘴角⋯⋯他不斷暗自提醒自己，直到泥土將黑色掩沒過去才拍了拍手重新站起來。

「這樣應該沒問題了。」手上還殘留著「愛人」令他眷戀的觸感和零碎的污垢。等到明天的話是不是會看到更多「愛人」呢？只能在葬禮上才看到的珍貴場面，到了明天會不會充斥著整個校園呢？

他臉上的笑容在鮮豔的光下顯得有些僵硬，想要重新挖開泥土再仔細欣賞那孩子，但他強忍住這股衝動。

「很抱歉，耽誤到您一點時間。走吧？」他做出「請」的手勢，剛埋葬了不祥的屍體但他的態度完全沒變，令人不禁懷疑如果看到人的屍體，他依然會如此冷靜。

「不，是我怠慢了。明明應該由我代勞的事卻讓前輩親自動手，著實過意不去。」

岩見朱里說話語調帶著些許歉仄，儘管認為神無月並不需要自己的幫助，作為後輩還是得有所表示。

不清楚死亡緣由的狀況，直接碰觸鳥屍是極具風險的舉動。然而神無月沒有絲毫猶豫以雙手捧起牠，甚至逕自安葬了牠，過程可以說是一氣呵成。要不是前輩本人極為喜愛鳥類，便是有其他理由驅使他必須這麼做。

簡直像是迫不及待啊。 岩見朱里臉龐維持著一貫的溫和表情，暫時裝作一無所知。如果繼續跟前輩維持往來，還會知道什麼事呢？

這樣的好奇心，也許就跟他們現在走的路一樣，沒有盡頭、卻又讓人無法停下腳步……只能一直走下去，彷彿被誰植入了某種念頭，持續沿著這條路前行，直到鳥居前方。

「零前輩，以前這座鳥居也有發生這樣的現象嗎？」朱里觀察著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樣貌，一面詢問神無月的意見。

「在我記憶中並沒有——」

話說到一半，他注意到站在鳥居前的模糊人影，其身後的紅光令人形前方蒙上濃烈的陰影，以致於看不清其身姿和面影，同時彷彿察覺到他劃過去的視線般，一眨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耀眼的紅光也隨之消散，四周頓時回歸赤紅的寂靜。

「剛才⋯⋯有個人影站在鳥居前，請問您有看見嗎？」不曉得那是否自己的錯覺傳向對方問道。

「原來零前輩也有看到嗎？我也看見了呢，還以為剛剛的景象只會出現在怪談。」

朱里抬頭看向鳥居上方，理所當然什麼都沒有，除了天空之外的一切都如往常般沒有異常。原本蘊含庇佑性質的顏色，如今落在視野中成為了鮮明的警示——或者說，鳥居給予他們的諭示。

「好像在提醒我們該回去呢，只是手段強硬了點。」朱里給予異象合理的解釋，並且詢問對方意願。「若前輩還想繼續在這裡探察也請不吝告知，兩個人共同進行會比較節省時間。」

「是呢，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回去沐浴休息吧。明天應該又會有一些棘手的指令，彼此都要養足精神才行。」

剛才的興奮也隨著人影的消失而淡化，但期待的感覺卻沒有絲毫減退。轉身往來跟折返時，零不忘向對方道謝接受邀請。

「說不定每天都有些異象發生，可能隱藏著對現狀的線索。如果您有空的話，明晚要不要再出來看看？」

「啊、那是當然的！能讓零前輩提出邀約，是我的榮幸。」朱里很快便答應了這項提議，之於他也是不會拒絕的提議。

更何況身旁這位前輩，無論是談論話題的口吻，乃至奇異的舉動，在在說明他或許也不是能夠憑著初次印象就可以定義的人。

「期望明日我們都能順利完成信紙上的內容。」是以岩見朱里以簡單的祝福作結，畢竟邀約成立的前提是指令尚在可控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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