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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 · 神諭所
參考官方企鵝事件 南極企鵝 擲骰

「......牠們會主動挑戰任何要侵擾牠們棲息地的外來者，所以請各位務必遵照我的指示前進，以免動靜太大，被牠們誤以為是外來者而被攻擊......」

解說的聲音僅有字句進入耳中，其他都和極地冰涼的風一同輕輕掠過，蒼瀨在下車後便將視線黏在遠處的企鵝上，分心的樣子讓人產生如果沒有把他牽好，他隨時都會不小心在人群中走丟的感覺。

「幸好有記得帶望遠鏡，這次離得好遠啊。」一手黏在彌蒂爾手上、一手捏好精心裝飾過的企鵝望遠鏡，蒼瀨興奮地晃著手，乖乖和男朋友一起跟著隊伍前進。

「嗯，這次沒辦法被別顆大福趴了......蒼、要抓好啊。」彌蒂爾抓著蒼瀨的手，自家戀人雖然散發一種容易飄不見的氣場，但他倒是不擔心這個人會跑的離自己太遠，只是口頭叮嚀著。「頰帶企鵝很兇，萬一被啄就糟糕了......」

「......可以看看牠們在冰上還有準備躍入海中的英姿，上次活動去看海豹時想必各位都有拿到望遠鏡吧？可以跟著我一起拿起望遠鏡欣賞牠們喔！」泰絲一邊帶領大家往岸邊有岩石的區域移動，一邊提醒著大家用工具可以觀察遠處的企鵝。

「對啊，而且我們裝飾過的望遠鏡漂亮又獨一無二......」他分神認真聽了一下解說，才接著蒼瀨的話說下去。

隨著距離漸漸靠近，已經到了就算不拿著望遠鏡也能把較近的企鵝看得很清楚的程度，望遠鏡只是輔助他們觀察那些更靠近海岸邊的景象。

「我覺得頰帶企鵝好可愛哦......臉白白的，眼睛圓圓小小的，長的好不像現實中的生物，像是卡通裡會有的企鵝。」他忍不住一直盯著看。「他們連走路姿勢都啪搭啪搭的，感覺笨笨的。」

「就是說啊，臉看起來扁扁的，好可愛啊。」他是將要抓好的叮囑給聽了進去，卻是一面牽好了竹馬的手，一面又往企鵝群緩緩靠近了些。

「哇啊！」少年貪心地不小心走得太靠近岸邊，雖然沒有冰層而不易滑倒，卻意外在頰帶企鵝跳進水裡時被水花濺濕了褲腳。「唔......濕濕的，好冰。」蒼瀨乖乖地往彌蒂爾身邊站好，稍微安分了下來。

「好像真的站太近了。」

彌蒂爾不由自主地被牽得乖乖跟著走——就跟平常一樣。他目睹蒼瀨靠近水邊，正想拉住對方的時候就眼睜睜看對方被企鵝波及。

「哇，你褲子外面都結冰了啊。」雖然以他們的裝備來看這一點水花不至於滲進鞋子內，他還是有點擔心蒼瀨的狀況，蹲了下來用手套用力把比較大塊的冰拍掉。「沒關係嗎？」

「沒關係吧，只有弄到外面。」相當習慣竹馬的細心照顧，蒼瀨乖巧地自己把剩餘的碎冰拍乾淨，他感覺沒什麼太大影響。

「可以繼續看企鵝，不要太靠近應該就沒問題。」那點水花似乎一點也沒有減少他對企鵝的興致。

「那就好......」彌蒂爾維持蹲著的姿勢抓起了自己手裡的單筒望遠鏡，趁著還比較靠近岸邊的時候觀察稍遠處一群數量比較龐大的企鵝們。

「啊！那裡有兩隻企鵝好像在吵架，嘴巴一張一合的.....」他瞇起空暇的一隻眼，專心對著鏡口盯了一小陣，想將企鵝們生動的表情看的更仔細，沒想到視野突然一黑。

「啊？怎麼突然看不到......」要不是還有光線從眼皮透過來，他幾乎要以為自己突然失明了。

彌蒂爾把望遠鏡從眼前拿開，赫然是一隻頰帶企鵝——就在他們不遠處，比他本來看的位置近得多，所以才佔住了一整個透鏡能看到的範圍。

「啊！好近......唔，好像沒有要衝過來攻擊的意思？」他掏出手機照了好幾張照片，黑白分明的鳥兒十分上相。

「好近啊。」他跟著往企鵝的方向看去，方便直接觀察的距離令他相當驚喜，都顧不上拍照紀念，盯著眼前的企鵝從頭到腳仔細看了好幾遍。

「彌，那邊好像在發什麼東西。」企鵝站沒多久就又悠然離去，蒼瀨注意到身後的聲響，立刻拍拍彌蒂爾的手臂。「要過去看看嗎？」

「真的耶？人都聚集過去了......」彌蒂爾藉力拉著蒼瀨的手起身，跟著緩緩飄入隊伍之中。

「剛好我的企鵝研究員同事們有留下一批功能較為老舊的間諜相機，可以偽裝成石頭混入企鵝堆裡，要不要試著操作看看呢！」​

泰絲親切地發放所謂的「間諜相機」，彌蒂爾跟蒼瀨一人拿了一台，在手中拿起來有些沉。

「真的是石頭的造型......」兩顆以人的標準來看有點太明顯是相機的石頭有著黑亮的鏡頭和四顆輪子，但確實放在路邊也不會特別注意到。

「唔、所以要先偷偷開車接近、然後停在石頭堆裡嗎？難度真高啊。」他沒有進行試拍，只是確認了相機都能正常開啟，就開始物色停靠地點。

「喔——我要讓它去那邊。」蒼瀨好奇地把玩剛到手的玩具，毫無計畫地直接選擇了間諜石頭的去處——最靠近的企鵝群。

他試著依照竹馬說的那般「偷偷接近」，石頭前進的速度並不快，卻不知為何發出極大的不自然聲響，表面上看似毫無異狀，框啷啷顛簸的噪音仍吸引了企鵝的注意力。

「哇，都圍過來了啊。」見企鵝似乎被吸引著圍成一圈，他將石頭相機暫時停下，轉而看向監看畫面。

「咦？這個超———可愛啊？」企鵝圍著鏡頭爭相觀察的模樣立刻抓住了蒼瀨的心，他也不管石頭相機正被企鵝們啄來啄去，拿出手機錄下一段珍貴的影片，還翻拍了好幾張照片，笑嘻嘻地分享給彌蒂爾看。「真有趣啊，這個石頭相機。」

「嗯？哇、這個視角超級厲害——啊。」冒出超重方言的少年們黏在一起看遙控器上的小小畫面，跟圍在一起的頰帶企鵝倒有些不謀而合。

「是說......這個相機還滿健壯的耶，被這樣啄來啄去都沒事。那我也要放相機，要放哪好啊......」

彌蒂爾學著竹馬剛剛的樣子把石頭相機放到地上，接著按下寫著「前進！」的按鈕。

石頭立刻以雷霆萬鈞之勢，往前方直直狂飆。

「哇啊————！好快！太快了！咦——！」彌蒂爾大聲悲鳴。「遙控器上沒有調速度的按鈕啊！」

石頭一邊發出跟剛才相仿的巨大噪音，一邊勢如破竹衝入企鵝堆裡，一群頰帶企鵝被嚇得全數集中，有些撲騰跳起，幾乎要讓不會飛的鳥都突然會飛了。

「呼......停下來了、啊。」他眼看石頭相機就要衝進海裡，急急按了 下停止鍵，才將暴走的石頭停了下來。稍早嚇到的企鵝們也沒放過這個機會，全都圍了上去看這個剛才吱軋聲響徹雲霄、現在又最高品質靜悄悄的怪東西究竟是何方神聖。

起初有一隻企鵝啄了一下，在發現石頭似乎與平常啄到的硬度和空心程度不一樣之後叫了幾聲，隨後變成整群企鵝都在圍攻那顆可疑的石頭，從螢幕上可以看到畫面不停地搖晃，還可以仰望瘋狂狠啄的進擊企鵝。

「怎、怎麼辦啊......我是不是應該趕快開回來......這真的不會壞掉嗎？」

「彌的石頭直接衝進去了啊。」男高中生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大，一發現觀察相機暴走，蒼瀨立刻放下已經看夠的畫面，哈哈大笑地改拍彌蒂爾大叫的模樣和胡亂衝刺的那顆假石頭。

「應該等企鵝失去興趣就能開回來了吧，我那顆已經開始被他們無視了。」他湊在彌蒂爾旁邊跟著看混亂到極點的螢幕，抬頭把被企鵝們冷落的石頭緩緩開回身邊。

「為什麼他們都不會回頭分心去看你的石頭......明明也很大聲啊。」彌蒂爾心死地看著那群火爆企鵝彷彿看見隕石的混亂場面，重新拿起了望遠鏡試圖看看稍遠的地方有沒有比較溫馴可愛的企鵝。

「喔！有一些在岩石上走路......嗯？趴下來了。」一隻頰帶企鵝彷彿連動一下都嫌累似地，把肚子貼在了石頭上。

「總覺得......好像什麼都不想做的小蒼。」

「像我？」蒼瀨好奇地往同一個方向看去，似乎有 一點 像是自己休息的樣子——那種對任何事都感到麻煩的狀態。

「嗯......但我沒有那麼可愛吧。」他端詳了半晌，決定將手機相機拉成近景拍攝那隻慵懶的企鵝。

「啊，他爬起來了。」平時可見不著這些野生企鵝，他相當享受近距離觀察企鵝的機會，還忙著想把每一個生動的畫面都分享給彌蒂爾看。

「跑去跟旁邊的企鵝玩了......原來他也有他的小彌啊。」他們的觀察對象三兩步跑去和旁邊的企鵝窩在一起、親暱地互動著，蒼瀨接續行為相似的話題，笑著看向身旁的戀人。「看來那是對他來說最特別的企鵝吧。」

「啊、哇......他的、小彌......」彌蒂爾被蒼瀨突然的浪漫狙擊，忍不住盯著兩隻企鵝黏在一起旁若無鵝的模樣，思考起他跟戀人在他人眼中是否也如此如膠似漆。「唔......」

「蒼、其實很會說情話......？」他瞄了蒼瀨好多眼，又不好意思地將視線投到自己的腳尖。「講得好自然、可是太自然了反而更讓人害羞。」

「那個......小蒼、對小彌來說、也是最特別的哦。」彌蒂爾模仿著那句隱晦的愛語，把「企鵝」偷偷從句子裡拿掉，變成了直接的告白。他雖然沒有臉皮盯著人講，卻捏住蒼瀨的手指，偷偷對男朋友撒著嬌。

「情......我只是、本來就那樣想......」他本就沒有什麼彎彎繞繞的複雜心思，未覺這樣的回應更顯得那句「情話」真誠得過分，就像在反覆強調著彌蒂爾在他心中是多麼獨一無二的存在。

「小彌也是、直接這樣講......很讓人心動啊。」他勾著可愛的指尖、又溫柔地將五指扣緊竹馬指間，輕輕在紅撲撲的側臉上親了一口，發出小小的聲響。

「不管我們有沒有交往，對我來說小彌都一直是最特別的哦。」少年的臉龐仍稚氣未脫，他直直看向身旁的、總是待在自己身邊的彌蒂爾，帶著一如往常的單純笑意。

「我也想說一樣的......被搶先了啊。」話雖如此，彌蒂爾的臉上完全見不著半點不甘心，倒是看起來相當高興的樣子。「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覺得可以交往的嘛......」

「可惜不是繁殖季，不然搞不好可以看到企鵝送石頭跟喜歡的企鵝告白......他們會一直在一起，超浪漫的。不知道小蒼小彌企鵝送過石頭了沒——」

「......啊。」他一臉想到了什麼的樣子，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好像超過午餐時間了，難怪覺得有點餓，太認真在看企鵝啦......但都帶出來了，吃一吃再回去吧。」

經過適當保溫的便當仍是適合入口的模樣，天氣也相當不錯，不至於一拿出來就凍成冰塊。

「今天的便當是漢堡排通心粉啊。」他滿意地插起一口塞進嘴巴。「南極的食物比想像中還要應有盡有......蒼有什麼特別想吃的還沒吃到嗎？」

「特別想吃......好像沒有啊。」他對食物沒有太多慾望，歪著頭認真思考半晌，迷糊地對彌蒂爾眨眼。

「啊、不過下次倒是想問大叔能不能做烤串燒，用上次吃到的烤雞串那種醬料。」想起對他而言也恰到好處的烤物調味，蒼瀨像是得到靈感似地拍了一下手。

「那個很好吃啊，回去之前還想再吃一次。」蒼瀨低頭把漢堡排分成許多小塊，跟著用起了午餐。

「哦！那個啊，好、我是說，確實很好吃......而且烤肉就是正義嘛。」彌蒂爾瞇起眼睛想了一下那個味道，露出幸福的表情。「在這麼冷的地方吃熱的格外享受啊。」

便當的份量不多，大食少年沒幾口就吸入全部。

「等一下去還盒子的時候我要跟大叔討下午茶啦，還想吃東西。」他展示著在厚外套下根本就看不到的扁扁肚皮。「我要點餅乾跟熱奶茶。」

「嗯。」認真地一口一口解決盒中的通心粉——順便多看幾眼遠處的企鵝——蒼瀨隨性地點頭，他才正覺得這樣的份量對竹馬而言似乎不是很足夠，對彌蒂爾喊餓一點也不意外。

「我也要喝熱茶。」隔著厚厚的衣服，蒼瀨順手戳了一下彌蒂爾的肚子，把空下的餐盒疊到竹馬的盒子上。「吃飽了，要回去了嗎？」

「嗯，回去吧。」輕輕戳一下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彌蒂爾好心情地應著，一邊把終於無鵝理睬的石頭車車開回來，一邊心裡盤算著稍等的計劃。

「蒼還想再看一下嗎？看你好像有點留戀的樣子啊。還是想要多拍一些照片？」頰帶企鵝本來就長得討人喜歡，再加上他們又把企鵝跟自己進行了奇妙的連結，確實有點捨不得乾脆地離開。「等繁殖季也想去海生館看看......啊、但蒼如果不喜歡也沒關係。」

「對了，剛剛講解的時候有說回去能領這裡面的影片......」抱在手中的石頭相機看起來意外地安好，讓他更好奇裡面留下的影像會是什麼樣子。

「沒關係，已經拍很多照片了......回去找工作人員存影片吧。」他拉著彌蒂爾多拍了兩張與企鵝的合照，心滿意足地準備起身離開。

「至於海生館......」蒼瀨盯著眼前的企鵝片刻，回過頭重新牽起戀人的手。

「嗯，偶爾去一次也還好啦。」

兩人手牽手搖搖晃晃地回到渡假村便熟門熟路地飄向廚房，把使用過的餐盒交給工作人員統一處理，接著便相當不客氣地跑去找他們親近的廚師大叔點單。

「大叔——今天有什麼可以當點心的啊。我想吃餅乾跟熱奶茶，不過搞不好你又有新花樣了？」彌蒂爾揮舞著手探頭探腦，果不其然看到廚師先生正忙進忙出。

「哦！我在準備今天晚上的爐烤披薩，有鹹的瑪格麗特，也有甜的棉花糖蘋果......記得你們喜歡棉花糖？下午茶的話要不要來點甜披薩啊，第一輪正要出爐哦。」總是和藹的大叔呵呵笑著。「再等一下下就好了，配上蜂蜜很美味、喔！我試做了兩種調味醬料，但不確定哪種比較搭。如果小伙子能幫忙試試味道就幫大忙了......」

在大叔說話的同時，廣播突然響起。
「已經回到渡假村的旅客，請不要忘記派一位代表來領取您們拍攝到的企鵝影片，另外稍等將有補給船靠岸，可以把握機會添購需要的物品喔！」

「啊，那我幫大叔試一下調味、蒼先去領影片？」他把石頭相機塞到蒼瀨懷裡。

「我們等等吃完下午茶就可以去逛補給船，真幸運。」

「嗯？好。」

蒼瀨和大叔揮揮手，捧著兩顆石頭相機前往找企鵝活動的工作人員，排隊與領取影片意外地花了一些時間、他又被路過的自動販賣機給吸走了注意力，在外頭繞了一陣子才往餐廳的方向走去，與彌蒂爾會合。

「小彌一定會喜歡這個。」他捏著一包剛買到的戰利品——企鵝造型的軟糖——喜滋滋地走向熟悉的身影。

「啊。蒼動作好快，我才剛試吃完......」彌蒂爾和廚師大叔剛說完話就看到自家竹馬已經往這個方向歸來，略顯匆忙地從廚房踏出——他把握了支開蒼瀨的空檔為對方預約了驚喜，可不希望自己笨手笨腳地破壞了它。

「給。」他把手上捏著的一小塊甜披薩塞進蒼瀨嘴裡。「特製超甜版。」

「唔、這個很好吃啊。」剛出爐的蓬鬆餅皮、仍能嚐出蘋果口感的餡料、和那如同先前的巧克力與大福那般恰到好處的甜味，蒼瀨驚喜地瞪大雙眼，不由自主地仔細品嚐。

「彌幫我要的？好開心啊。」他撲上去緊緊摟住彌蒂爾的腰間，鬆手時將可愛的糖果放進彌蒂爾手裡。「剛才在自動販賣機看到的，企鵝零食。」

「感覺彌會喜歡就買了。」

「啊、唔，謝謝......」他有些捨不得被鬆開，低頭端詳手中的糖果卻被驚喜得固定住目光。「這個好可愛哦，形狀超級精美的耶。」

「說那種話、會讓人心情很好......」他不自覺在包裝邊緣捏來捏去，想要分散那股因為被寵著而感受到的悸動，突然注意到兩顆企鵝軟糖的手被他擠到了一塊。

「是蒼彌企鵝。」他擅自認定。「謝謝蒼，我很喜歡......感覺好像會捨不得吃，我要回房間之後再用美工刀小心拆封。」

「小蒼也很滿意甜披薩啊，那可以多吃點了。我剛剛雖然一個人幫大叔試味道，但總覺得沒有蒼一起吃有點寂寞，就請大叔特別弄了一小塊特別甜的......他說這次的要甜只要多加點淋醬就行了，不會很麻煩。」

「嗯、嗯，剛好看到是企鵝的......」蒼瀨並未注意到戀人迎上時的匆忙——彌蒂爾喜愛的反應令他驚訝又欣喜，反應停滯了幾秒，害羞得急忙找句話來接下。

「那我就多吃一點吧，反正午餐也沒有吃很多......」他點點頭，拉著自家竹馬走向點餐櫃檯。

「不過就算只看著小彌吃也很滿足啊，不要覺得寂寞啦。」

「也是，反正我們根本做什麼都黏在一起啊。」連要找到個空檔都有困難，這點他剛剛才體驗過。

「那——點個甜披薩，我要熱奶茶跟餅乾......蒼要什麼飲料啊？」修長的手指在菜單上滑過，上頭琳瑯滿目，也有客製口味的選項。

「好期待補貨船......不知道可以在上面買到什麼。」

「唔......熱牛奶。」那是他在吃甜點時有極高機率出現的飲料，一聽就知道是懶得在眾多選項中考慮的結果。

「不知道會不會有新的遊戲片、或是桌遊之類的......渡假村沒有活動的時候真的沒什麼事好做啊，真不愧是在南極的渡假村。」畢竟還是閒不下來的年紀，高中生的心思立刻就飄到打發時間的玩具上。

「我想要找找看有沒有比較精美的那種紀念品......金屬的手鍊耳環之類的？或是也想要補給船的貼紙、別國的食物。」

或許是因為彌蒂爾一來就告知好要點的食物，他們坐下之後很快就上了餐。他啃食著滿滿一盤的豪華綜合餅乾，饜足地喝濃度剛好的熱奶茶。

「我不確定補給船行經哪些地區，但感覺就是會有比南極這邊更多元的商品種類吧。我也想要買新的可以玩的東西、還有衣服......」

「啊......那個、唔，不知道會不會有賣、潤滑用的、嗚呃......」彌蒂爾極度支支吾吾，明明是自己說出口的卻快要害羞至死。「我是說，如果這半個月還會用到的話......」

「潤、咳、咳呃......好，可以找看看......」蒼瀨差點被咬到一半的餅乾噎到，慌忙拿起水杯一陣猛灌，才勉強能開口回答。

「......想不起來別的事情了。」瞬間歪斜的話題弄得青少年臉頰熱呼呼的，腦袋只剩下要找潤滑液一事。

「不過那種事應該是看氣氛、和感覺，所以這半個月、應該還會、做吧......」他邊說邊覺得這句話多餘得可以，用熱牛奶遮掩快燒起來的臉和他漸漸飄散在空氣中的話語。

「哇、哇，還好嗎......？多喝點水吧。」彌蒂爾慌忙起身拿了兩杯自助冷水放在桌上給蒼瀨，有些懊惱自己突然提起這件事。「我以為我已經講得很委婉了，抱歉......」

「也不是說要事先確認、會不會做......只是——」他不想給戀人類似於要「預約」才可以的印象，無論是誰先有想要的念頭都一樣。

「......只是、昨天、唔......」初體驗的隔天他總覺得身體要散開了，白天東痠西疼地幾乎沒離開過床上，尤其是某個難以啟齒的地方——他不管怎麼想都覺得是那個大傢伙突然一下全部擠進來的關係。

「畢竟蒼的就很......感覺、如果有那個可以用的話，應該就比較不會進來得那麼辛苦吧。」姑且還是在公共區域，他避重就輕地解釋著想買的理由。

「啊、我沒有勉強自己喔，就是因為想讓那件事順利一點才提的......不要誤會。」

「......」

「彌、其實也很期待再做那件事......？」拐著彎說他很大、希望能順利一點、提前想著剩下半個月還會做的可能性，蒼瀨總覺得竹馬越講越引人遐想，有些遲疑地做出過度直接的結論——還無意識地洩漏了自己的私心。

「不過我也不知道那個多有用......唔、總之，有買到的話、做做看就知道會不會比較順利了吧......」他小口喝著彌蒂爾拿來的飲用水，試圖把自己稍微降溫。「小彌也想要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啊。」

「反正、我對小彌......很容易有感覺嘛......嗚、為什麼變成這種色色的話題啦。」不知為何硬撐著要說完這種話，高中生的恥力終於耗盡，心虛地偷偷瞄了左右確定沒有人在注意他們的對話。

「什、啊？」彌蒂爾感覺自己腦袋裡有一堆藍色小鳥在亂飛，羽毛撲騰地到處都是。「......這、這種時候、我應該要回什麼啊......」

「唔......」蒼瀨的反應實在太像是急著要告訴他有多期待著再次親密、還有自己到底多有吸引力，不管哪一點都讓彌蒂爾快要原地蒸發了。「隨、隨時、都可以......還有，很容易有感覺、什麼的......」

「啊——真是的，也太直接了、害羞死了......」他用雙手遮住整張臉，低頭露出紅掉的耳尖和脖子。「蒼在交往前後太極端了，超難習慣的。本來什麼都不說，根本不知道你對我有感覺啊。」

「與其說是很期待再做......大概更多是做的時候、看到蒼那種滿足的樣子，就會想說好像再多試試看也沒問題？而且我上次也有、那個......」他不好意思直白描述自己一邊痛著卻仍然被頂弄得出現的高潮反應。「總之，雖然很羞恥又有點痛，可是還是想跟蒼一起變得更享受啊。」

「那是、因為......」蒼瀨急急開口，卻又被彌蒂爾的反應弄得更加慌張。

「彌每次都說，像以前那樣的話你不會知道啊......」他大致上明白竹馬不是希望他不說出口，但難免對這種對話感到有些慌張。

「明明是小彌讓我要說出來的嘛。」他忍不住語帶撒嬌地說了一句，從彌蒂爾的盤子裡多偷了幾塊造型可愛的果乾餅乾。

「唔，雖然很害羞......但沒有要你改掉啊。我覺得可以聽到蒼的想法很好、說很難習慣也是，就是有在努力習慣嘛。」

他重新抬起眼神和蒼瀨對上，想捏一塊餅乾卻因為緊緊張張捏到了空氣，尷尬地默默重新認真取了一塊砂糖可可味的塞到嘴巴。

「......我覺得不管是喜歡、或是還想要再做都很正常，我也喜歡蒼碰我的感覺啊。」

青澀小情侶的互動和烘烤過的蘋果讓整個空氣裡都是初戀般的淡淡酸甜果香，彌蒂爾將蜂蜜淋在鋪有切片連皮果肉和微焦棉花糖的薄披薩上，還細心地把其中大約三片淋了明顯格外多的份量。

「吃吧，現在熱熱的最好吃了。」

自幼便形影不離的兩人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一個眼神勝過千言萬語，蒼瀨感覺心臟彷彿在彌蒂爾的注視下化了一點，連緊繃的情緒也鬆懈了下來。

「嗯。」一口咬下淋滿蜂蜜的披薩，堆疊而成的淡淡甜味在舌尖散開，為他帶來閒適的午後氣息。

「好吃......」無論是單吃甜點，還是配上熱牛奶的溫潤口感，都恰巧是蒼瀨喜歡的食用感受，他不習慣以華麗的詞藻形容餐點，卻不難從立刻拿起第二片的動作看出他對下午茶的享受。

「那我也不客氣了......蒼好難得這麼努力吃喔，如果想多吃幾塊，蜂蜜還有哦？剛剛只是怕你覺得再多會太多。」

為了不讓脆脆的餅皮落下太多碎屑，他將普通甜度的披薩幾乎大半片都塞到口中，一次咬下咀嚼著。

「好好吃喔......熱熱的烤蘋果跟蜂蜜簡直是絕配，外焦內滑的烤棉花糖口感也是滿分......超神下午茶啊。」

他連忙又拿了一塊，不過這次改成兩手抓著小口品嚐——畢竟一口吞實在有點浪費——瞇著眼吃得一臉幸福的樣子。

「吃不下那麼多啊......三塊很剛好，只有彌知道我想吃多少。」

他從第二片開始就明顯緩下進食速度，改用刀叉逐一分成小塊，還仔細地把滴到盤中的蜂蜜都沾回披薩上頭。
「彌吃得真享受。」總是在一旁看著食量驚人的竹馬享用餐點，卻始終看不膩彌蒂爾吃到喜歡的食物時露出的陶醉神情。

「幸好有來吃下午茶，要是讓彌錯過棉花糖蘋果披薩就太可惜了啊。」他將切得隨意的不規則披薩疊在一起，配著剛續上的牛奶，在清空餐盤後滿意地放下餐具。「吃飽了。」

「吃完了。」不知不覺間用著接近蒼瀨兩倍的速度把屬於自己的八分之五個披薩和餘下不多的餅乾消滅，彌蒂爾故作優雅地抿掉最後一口變得溫涼的奶茶才開口。「嗯，臨時起意來吃一下沒想到有新發現......晚餐的鹹披薩也很讓人期待啊。」

「走吧、去逛補給船。」他擦了擦嘴巴，確保嘴邊沒有殘餘的碎屑或是糖液。

他們照著指示搭車到海岸邊，一艘頗有規模的郵輪就停在那裡。許多人上上下下，能看出不僅是寬大甲板所構成的多層構造中有不同店家，連船頭露天的部分也有零售商，還有一些人員從底下幾層運出像是補給品的沉重貨物。

「哇，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可觀......」彌蒂爾牽著蒼瀨的手，踏上了有些空心的金屬台階。「小心點，我們沒有工作人員那種靴子，滑倒感覺很危險啊。」

「這裡好大啊。」蒼瀨左顧右盼地跟著竹馬的引導上了船，也不打算問彌蒂爾想先往哪逛，逕自選了一個方向拉著手走去。

「東西也好多啊......感覺像什麼都有的樣子。」第一區讓他駐足的商品是擺設復古的飾品區，耳墜、手環、項鍊，以不同類別分區擺放，供遊客挑選。

「彌是想要這種的嗎？」他湊近凝視款式、材質各異的商品，回頭看向彌蒂爾。

「這是......！」他的目光一瞬間被某一區展示的首飾吸引住了。

彷彿預測了會有想要留念的南極旅客一般，不大的區域裡用絨布盤子盛著做工精緻的金屬鯨魚掛飾，在細節部分甚至有著琺瑯加工的點綴。彌蒂爾第一眼就看中了一個飛舞的大翅鯨造型銀墜，配有長長的鍊子。

「小哥眼光真不錯！」一名似乎是攤主的人原本正在後頭休息，見到客人上門熱心的介紹著。「這區的商品雖然都是鯨魚主題，不過每一隻都是手工做的，獨一無二喔。」

「我想要買這個......」他覺得自己如果沒有買好像會遺憾到回國，忍不住就想立刻結帳。

「嗯？」一旁的小盤子上放有為數不多的戒指，大多都是素色的銀戒。其中某一款卻特別以紙卡和耳骨夾和細繩製的手環包裝在一塊，明顯是一套的。「這個......像是海的泡沫、還有浮冰，也很好看。」

「唔......」他盯著手繩上刻有南極字樣的浮冰小牌，又翻到紙卡背面看了一眼金額，以紀念品來說整組購買並不便宜，但他又難以割捨——以他的臉皮更不可能開口嫌貴或是砍價，便顯得猶豫了起來。

「我想要這個虎鯨的項鍊......」蒼瀨跟著被各種各樣的手作鯨魚系列深深吸引，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只精緻的金屬虎鯨項鍊。

「怎麼了？」蒼瀨見彌蒂爾似乎陷入猶豫，便湊過去想看清竹馬手中的商品。

「這個很漂亮啊......要問問看這幾樣一起買有沒有折扣嗎？」他揚了揚手中的銀製虎鯨，抬眼看向彌蒂爾。

「啊、好！」多了蒼瀨手上那一樣項鍊似乎就讓人稍微有點開口的底氣，彌蒂爾軟軟的嗚咽，輕柔小心地接過那隻虎鯨。

「老闆、請問如果這些都要的話......」他緊張兮兮地開口，一邊用求助的眼神探詢著，沒想到話說到一半就被開朗的聲音打斷了。

「哦！小哥手上那個套組原本就在優惠，三件一起帶會有8折的折扣......旁邊這位、嗯？是男朋友嗎？」古銅膚色的年長大哥露出白牙，瞇起眼睛笑得一臉燦爛。

「那隻虎鯨也一起的話，就全部都給你們打折吧。另外三件組裡面的手繩也當作贈品給你們......那條就不算錢了。看來兩隻鯨魚會一直有伴啊，作為手作者還挺高興的咧。」攤主俐落地用粗礪的手接過那些銀飾，溫柔地打包在一塊，幫他們結了帳。

「真是人不可貌相......」等稍稍走離那個攤位，彌蒂爾才發出小小的感嘆。「原來那些飾品是他做的啊，明明是肌肉這麼大塊的大哥呢。」他在自己纖細的前臂比劃著。

「還有、他居然能看出我們的關係......真神奇啊。」

「喜歡幹幹鳥的人也不一定知道畫的人長得這麼漂亮啊。」蒼瀨輕輕戳了幾下男朋友白皙的臉蛋，隨口接下彌蒂爾的感嘆。

「可能是因為......」
他拖著長音，一副準備要賣關子的模樣，下一秒卻忽然湊上去親了一口剛才指尖停留的頰側。

「......他發現我只要靠近就很想親彌吧。」得逞的高中生樂得彎起嘴角，笑盈盈地重新拉好男朋友的手。

「什麼、什麼啦......」握緊的手不給他遮捂臉頰的機會，高了一截的少年硬生生被戀人牽著走，無論是手還是心都一樣——他不自覺將另一手握拳壓在胸前，試圖讓飛快的心跳稍歇一會。

我行我素的兩人略過了不感興趣的店鋪，漫無目的地在船上閒晃，船隻逛起來比從外頭看起來還要豐富，讓彌蒂爾有種似乎花上一整天也逛不完的錯覺。

「嗯？蒼、你聽，有很像任O堂遊戲的音效......」他還在思考是不是可以先把新買的項鍊戴上，卻突然聽見有些熟悉的活潑樂音。

船上人潮湧動，加上店面配置擁擠，他一時難以分辨聲音的源頭。

「不知道是不是有賣遊戲的店？我們在這附近繞一下好了......」

隨著逐漸清楚的音樂引導，兩人終於找到一看就是販售遊戲產品的區塊，蒼瀨也沒有特別想要尋找的目標，僅是拉著男友胡亂在遊戲片與桌上遊戲間瀏覽著。

「好像沒什麼有趣的遊戲......都不是當季的啊。」補給船畢竟不如日本的專賣店，大多都是早已上市的遊戲片，現在並不值得花上原價去購買。

「桌遊也......」他再次瞥向一旁零星擺放的桌上遊戲，表情是明擺著提不起興趣。

「還是去逛別的吧，遊戲回日本再玩。」他轉眼將購買遊戲的計畫拋諸腦後，踮著腳尖想從人群上頭看看其他店面。「那邊是賣衣服的嗎？好像有假人模特兒啊。」

「好像也有道理......要買這些的話等兩個禮拜回日本買就好了。」彌蒂爾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畢竟是在這種店，就算說日文店家也可能聽得懂。

「我看看......」突出的身高讓他只需要引頸張望就能看到蒼瀨所說的那間店面，確實擺放著一排模特兒——他能看見假人模特兒頸脖的背面，但仍然有大部分都被牆面或布簾遮住了。

「直接過去看？雖然乍看之下不太像是日常服裝......不知道會是怎樣的。」

「......嗯？」

鑽過擁擠的人潮，蒼瀨想也沒想地進入對面的店家，陳列商品卻和他想的不太一樣——後知後覺地理解了彌蒂爾那句「不太像是日常服裝」，蒼瀨看著眼前的角色扮演服裝，一時之間不知是否該轉頭離開。

「這裡的話，該不會、有賣那個吧......」他看著彌蒂爾，表情平靜的臉上浮現淡淡紅暈。

「要找吧、潤滑液......」

「我剛剛只是想說、畢竟是開來南極的船，怎麼一整排的衣服都沒有帽踢之類的......」

彌蒂爾看著眼前的服裝——軍裝、警服、白袍、女僕裝、兔女郎，再繼續往後看則是布料越來越少、他已經無法用某種特定名稱來形容的繩子跟紗組合起來的服裝——就算是他也知道這些衣服是什麼時候穿的，而它們不管怎麼想都不可能是真正的制服。

「啊、嗯，要、要找......」他尷尬地左顧右盼試圖速戰速決，卻連潤滑液包裝該長怎樣都不太清楚，只好仔細地凝視所有可能放有他們需要的東西的貨架。

高瘦的身影穿越放有五花八門裝束的細窄走道，終於在底端被醫生護士角色扮演系列服裝包圍的櫃子上找到了正確的商品，反射性回頭找著蒼瀨。

「找到了......！」

「唔？」習慣性要回應竹馬的呼喚，蒼瀨在白色的護士裝前面猛地回頭，明顯就是上一秒還在分心看著那件衣服的樣子。

「......啊、嗯，彌找到了啊......」他的視線先在彌蒂爾的腰臀間掃過，才把注意力放在男友努力找到的商品上，蒼瀨努力鎮定地點頭，卻在伸手接過潤滑液時，忍不住留戀地又看了一眼身後的護士裝。

「那......要結帳了嗎？」

「嗯？蒼是還有想買的東......」他們原訂目標只有潤滑液，但他認為以竹馬的個性如果東西都買齊了應該會很篤定地說要離開，忍不住就探頭探腦地想看清楚稍早蒼瀨查看的商品。

... 「是——護士裝......？」那件護士裝雖然不算暴露，但仍然是短裙的樣式，展示品上還有著寫有「各種尺寸」、「附手套及透膚白絲襪，再贈送安全針筒」字樣的紙牌。

「蒼是想要......讓、讓我穿嗎？」作為女僕裝老手，他並不牴觸穿特殊服飾——但如果是戀人的指定款，那還是非常讓人害臊。

「......嗯。」蒼瀨含糊地應聲，不論成為戀人後進展多麼快速，身邊這個人終歸是他多年摯友，直接承認這種喜好還是讓青少年感到羞恥。

「感覺、很適合啊，白絲襪、之類的......」他實在沒有那個臉在店內細數是怎麼樣的「適合」，也無法違心地裝作自己沒有多大興趣，只能撒嬌似地拉住彌蒂爾的手腕，抬頭看向同樣紅紅的臉蛋。

「進了這種店很難不去想嘛。」

「適合......」一手被蒼瀨拉著，彌蒂爾靠近拿起了一包護士服套組凝視，看了看尺寸表與正面的模特兒試穿示意圖。「是因為腿很長......？」

眼前的人都點頭承認想買了，過份溺愛戀人的耳根軟少年伸手撈了一包合適高瘦身形穿著的套組，臉紅紅地放進籃子。

「我來結帳吧......」雖然兩人是同學，彌蒂爾還是很清楚不能在這種店讓未成年負責結帳，只好牽著蒼瀨、把兩樣都要用在自己身上的成人用品提去櫃檯，再硬著頭皮拿出證件和付錢。

他一結完帳就像逃亡似地流出來，臉上因為不好意思滿是心虛的羞赧。

「哇啊、終於出來了......這根本就是把隱私暴露給所有人的地方啊，雖然我知道店員根本就不介意......」

「嗯，不過仔細想想，反正以後也不太可能遇到那位店員了，就算被知道也不會怎麼樣......」蒼瀨努力說服自己不需要繼續害羞，一面接過彌蒂爾手中的紙袋，他打起精神，將注意力放回補給船本身。

「喔？那邊是賣伴手禮、食物之類的吧？從那邊過來的人都拿著食物或飲料啊。」他瞥見某些旅客手上拿著充滿異國風情的零食小吃，雖然食物本身對他的吸引力並不大，但蒼瀨相當樂意與喜愛美食的男朋友一起去一探究竟。

「走吧，去看看再回渡假村。」

「也是，不要糾結了......」手上的物品被幫忙拿好，似乎也拿走了一部份彌蒂爾的緊張，那原先有些微弓的背脊變得放鬆許多。「走吧。」

與湧上的各色美食相向而行，他尋找著香味來源，很快就走到了整條都是現做食物和伴手禮一類的長廊。

「唔喔！好多種類。」某些像是手工糖果的攤位在寒氣中散發焦糖的甜蜜香味，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一旁則是現成品的販售區。「巧克力、太妃糖，還有澳洲的燕麥塊跟蜂蜜可以買耶。」

「我想要蜂蜜。」多數糖果零食對他而言都不過是一絲甜味，唯獨不久前才嚐到的甜披薩佐料讓他產生購買慾望，也不管能加在什麼上頭，就想買一點帶回去吃。

「彌有什麼想吃的嗎？還是現做的比較特別吧。」畢竟伴手禮還是以大量生產為主，或許其他地方也能取得，如此一想就覺得還是小攤販更吸引人一些。

「嗯......」跟著買了蜂蜜跟燕麥塊，他看著隔幾攤的現煎格子蛋捲跟可麗餅。「那家店感覺很香。」

彌蒂爾拉著蒼瀨移動到展示品前面，船上的選項不如他們在國內時常看到的那般繽紛絢爛，卻有著從未吃過的口味。

「我要焦糖煎格子餅，跟一個甜瓜柑橘巧克力可麗餅。」他指著「產季推薦」的口味向櫃檯點了餐，便乖巧地在一旁看有趣的製作過程。

「產季水果喔，蒼。」就算知道蒼瀨不會因為這點程度的炫耀就買份量超過食量的食物，他還是想要幼稚地炫耀一下買到的酷甜點。

「......我要吃彌買的。」他在煎台、材料與彌蒂爾之間看了看，做出了點一份和點很多份以外的選擇。

「要彌餵我吃。」他接著提出更多的要求——相互餵食對這對多年竹馬來說並不奇怪，他卻很少這樣主動討食、還是本來不怎麼感興趣的食物，就像在趁機對男朋友撒嬌一樣。

「蒼想吃哪個？」剛做好的煎餅在冷冷的空氣中冒煙，似乎很快就會冷掉，反而是加有巧克力冰淇淋的可麗餅不像在日本夏天的街道上那樣容易融化。

「本來覺得煎餅很燙，現在看起來剛剛好啊。」他忍不住先吃了一口。「唔啊、好吃。煎的焦焦脆脆的糖，配這個餅乾真是絕妙。」

「先吃這個吧。」不等蒼瀨決定要吃什麼，被咬了一口的煎餅已經遞到嘴邊。

「中間的餡還是有點燙......小心喔。」他側著身子餵人，不忘叮嚀著，視線也專注在戀人臉上。

蒼瀨倒也不介意送的嘴邊的是何種風味，聽話的白色貓咪偷偷吐出舌尖確認溫度，而後張口咬下缺了一角的甜食，他習慣性地抬眼看著熟悉的面容，那樣專注的目光竟讓他感到一陣悸動。

「唔、現做的煎餅口感果然很好啊......」他又多咬了一口，被那雙美麗的灰眸看得有些分心，忍不住湊上去淺淺地印上帶著焦糖甜味的親吻。

「這麼認真看著我，很讓人心動啊。」他又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試著轉移注意力讓自己的心臟別再這麼胡亂跳動。

「嗯？」在意料之外的場合被親了一口，彌蒂爾沒能好好反應過來。「我怕你不小心燙到嘴巴啊。」

煎得金黃的糖粒有些許留在唇上，他反射性地將它們舔下來吃掉。
「甜甜的......」像是單純在表達味道的感想、也像是在形容蒼瀨的吻，他後知後覺地感到害羞起來，猛地啃了一大口可麗餅。

「嗯？水果好好吃......甜瓜不愧是甜瓜，真的好甜。橘子的酸味跟可可的苦味也很搭。」他很喜歡這個甜點，開心地抓著一口接一口吃著。

... 「如果吃不夠的話再多點一份帶走吧。」彌蒂爾對可麗餅的驚嘆沖淡臉幾分躁動的氛圍，蒼瀨彎起嘴角，看著竹馬開心的樣子總讓他也跟著感到心情愉悅。

「應該差不多可以回去了，這邊好像都是差不多的東西。」他多看了一圈周遭的商品，沒出現什麼能勾起他興趣的物品。「說起來一開始逛的那家首飾店真不錯啊，後面都沒看到類似的東西，真幸運。」

「嗯，今天上來一趟很值得啊......啊、說到首飾——」彌蒂爾心情極佳反應在笑容的燦爛程度上，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地從外套的大口袋翻找著剛剛買的那些金屬飾品。

「我剛剛一直想說可以直接互相幫忙戴上，但一分心就忘到現在......」他幾乎已經要將它們從紙袋拿出來，但想了想卻沒繼續動作。

「拿回房間再戴好了，萬一掉在船上或是下船時掉到海裡我好像會大哭。」他把紙袋緊緊捂在懷裡，對他來說是這趟旅程的重要寶物之一。

「互相幫忙戴上......」蒼瀨看著被小心抱好的紙袋，他們購買的是給人成對感覺的項鍊，相互戴上的行為似乎為紀念飾品賦予了更多的意義。

「這麼鄭重的話，像是定情信物一樣......」明明是從小約定要「一直在一起」的人，在彼此的關係發生變化後，一切似乎都變得更正式、總讓人有些雙頰發熱。

「嗯，不可以把重要的東西弄掉啊。」緊緊拉好最熟悉的竹馬——他的玩伴、他的戀人——擠入了擁擠的人潮，眼中卻只映出彼此的身影。「走吧。」

「我只是覺得、項鍊的話，比起自己戴應該還是讓人幫忙戴更方便......」彌蒂爾沒有意識到為人戴首飾的行為也能夠從這個角度解讀，有些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一轉頭卻看見了蒼瀨含情的笑顏。

手上的力度讓戀人口中「重要的東西」不言而喻，他感覺那句話中似乎納藏了比平時更多的溫柔。

「定情信物......好像也不錯啊。」一邊乖巧地亦步亦趨，他將手中的東西揪得更緊——那些飾品，還有牽好了自己的手。

他們對補給船不再留戀，淡淡的粉紅氛圍讓兩個少年不自覺地隨心頭怦然而腳步雀躍，三步併兩步地便回到了室內，一股出爐麵糰和各種香料交織的香氣從交誼廳的方向飄來，迎接著這對歸來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