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今天有客人?」
放風時間結束後,聽著那個感覺有點深奧的廣播,達里斯這時還在心中想著今天或許又要孤孤單單的度過受刑時間的時候,他注意到了等著他的不只是懲戒警,還有另外一個身影。那是個男人,即使沒有眼睛,依舊是可以依靠不知名技術看到面前景色的他仔細的看了看那個身影。雖然看起來很高,但是手腳卻有點異常的纖細,比起本來就是瘦弱體型,更像是被迫瘦下來的人。他注意到那個人望向了自己,有點凹陷的臉頰和眼窩,天知道是受到了多大的折磨才變成這樣。面對這樣異常的人,達里斯沒有出言關心,反而是發出了大笑聲。
「嘿,我記得你。說實話,你不該在這裡的,對吧?依照一般人類的壽命來說早就該超過了,但你怎麼會出現?啊⋯⋯難不成你有看過我的筆記?這樣的話我就是你的老師了吧。」
被懲戒警抓到椅子上固定好的同時,達里斯的發聲裝置就像是壞掉了一樣停不下來,不斷地對著一點反應都沒有人的說話,拋出了一堆問題後又自我回答,根本沒有給那個人回應的機會,直到他被迫坐到了椅子上,才稍微停下來了幾秒,順帶發出愉快的笑聲。
「好久不見了,塞夫。你想見莉法了嗎?」
下一秒,那個人就手握著棍棒衝上來,往他的身上奮力一揮。若是過去,他還可以把調整自己體內的術式,讓他感覺不到痛覺,可是在能力被限制住的現在,他只能什麼掙扎都做不了的,感受著如同被撕裂般的痛處。他的身軀出現了裂痕,一下又一下,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巧合,棍棒落下的地方都差不多,就算不是多大的傷害,累積起來之後還是足以讓他的軀體裂開,細小的礦物粉末掉落到地上。
「你!不准說出莉法的名字!」
「又怎麼不行了?莉法可是很虔誠的孩子啊。」他沒有哭喊請求對方停手,沒有發出任何的叫聲或是悶哼聲,只是把所有可能會讓對方覺得達到了目的的聲音通通都壓了下來,只留下帶著些許愉快的聲音。「身為她男友的你應該也很清楚⋯⋯啊,就是因為只是男友,要收集你們有關係的證據比較難,現在才來的嗎?真是辛苦了,給你一點獎勵吧。」
暴力很容易讓人沉醉其中,尤其是正在氣頭上而使用暴力的人。達里斯知道,眼前這個名為塞夫的男人可能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不過沒關係,這樣才能達到他期望的效果。像是在試音一樣的,達里斯忍住疼痛啊了幾聲,隨著發出聲音的次數,他的聲音也越來越高,而最終,在他發出的笑聲是如銀鈴那般清脆的聲音,讓正在揮著棍子的人頓了一下。
「好痛⋯⋯好痛啊,塞夫。我好痛,快點住手。」
跟剛才的男聲不同,達里斯現在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個妙齡少女一樣,偏高的聲音,卻又不會過於尖銳,剛好落在讓人感到舒適的範圍。在端莊之中又不失一點可愛,此時此刻那哀求著對方的聲音當中又帶著些哭腔;若是閉上眼,不配合眼前的景色的話,或許很容易就能夠讓人心軟吧。
「塞夫,為什麼要打我?這裡好冷、好黑,我好怕!」
「閉嘴!閉嘴!閉嘴!不准用莉法的聲音說這些話!」
明明是正在施暴的人,聽起來撕心裂肺的喊聲反而更像是那個正活在地獄之中的那一方,而另一邊的囚犯卻是依舊用著男人到現在還深愛的著女人的聲音哭喊著,黑色的正八面體則是上上下下的輕巧晃動著。
「還是你懷念的是你們在交配時的聲音?可以喔,這我——」
再稍微往前推一點吧,畢竟他是代替他們的神,留在世間要拯救眾生的。這樣想著的達里斯發出了聲音,但最後那一句還沒說完,他就感覺到自己被懲戒警往後拉,下一秒,跟剛剛都無法相比的劇痛向著自己襲來。有什麼東西貫穿了他的胸口,那或許是那個懲戒警的能力吧,他不知道,也沒有辦法理解。就算再怎麼努力,超出了忍耐上限的痛處讓他說不出話來,而他也可以看到塞夫稍微冷靜了下來。
明明就差一點了,就差那麼一點了。身體受損的比想像中的嚴重,要去維持身體與正八面體的聯繫,他沒有那個餘力去顧及自己的聲音,有點自嘲的笑聲變回了他最為熟悉的那個男聲,接著他的身體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只是被懲戒警輕輕一推,就毫無抵抗的掉了地上。
「啊啊,真可惜⋯⋯」
壞掉了的人偶躺在地上,毫無感情的,不斷重複著這幾個字,一直到受刑時間結束,重擊的聲音不再在室內迴盪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