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經過鬼王被押走那件事情後,必魯就不再做夢了,但他上班總有點恍惚。
雖然說大夜班沒什麼客人,偶爾發呆是沒有關係的,但是發到早上五點多交班時,店長就又不免開始擔心他起來了。
畢竟現在大夜班不好找,他們店在的位置又有點偏,不是很多人願意來,但是深夜客人又算多,所以店長很珍惜必魯,甚至想把他提拔為幹部。
必魯也暫時沒打算換工作,只是他總有點心不在焉,捕貨的時候看到草莓多多都會有點愣住。
直到他又休假,提了一排草莓多多去找邱比特。
「邱老師,我能探監嗎?」
「……你好不容易活下來,何必找死呢?」
「不是聽說可以觀落陰?」
邱比特深深吐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毛筆,挽著寬大的袖子雙手抱胸:「地獄沒有開放一日遊捏,而且人家觀落陰是觀自己的親屬好友,你跟那個搶劫犯沒關係的吧?」
「我就想送草莓多多給他喝。」必魯還是把話說出來了,然後看著邱比特頭痛的撫著額頭。
過了好一陣子,下午五六點,逢魔時刻,邱比特看著趴在眼前桌上睡著的男孩,伸手想去把他頭上貼的那張入夢符給扯下來,但是手伸出去了,卻遲遲沒能動作。
他邱比特就是個牽緣分的,祖上幹過的事情也不少,缺德也算是家學淵源傳下來的,在緣分之前,所有的道德都可以毀滅,就像他拉弓一樣。
讓人談戀愛是不用理由的,從頭到尾也只是惡作劇罷了。
他緩緩放下手,回頭看向門口。
陸祿無常靠在門邊,慵懶看他。
「想說什麼?鬼不會作夢,所以入夢符沒有用嗎?」
「鬼還是會做夢,至少我會。」
陸祿看著他,看著他翹起的一頭捲毛,在那排草莓多多的味道消散之前,伸手扯下了必魯頭上的黃符。
必魯嚇得起身,雙手撐在桌上,看著邱比特,臉上的汗都下來了。
陸祿勾著腰間上的鐵鏈,眉眼低垂,扯下的黃符在旁緩緩的燒成灰燼。
陸祿看著眼神清澈的少年,忍不住想,上次就應該宰了他。
「……必魯,人鬼殊途。」
「甯采臣跟聶小倩不是都在一起了嗎?」
邱比特閉上眼,又吐了口氣:「他們那是在一起嗎?」
「邱老師你不也跟上次那個抓人的警官在一起?」
陸祿笑了,他喜歡這個孩子。
邱比特炸毛,拿本子就往必魯頭上狠狠敲下去:「我們不一樣啦,你好好當個人類不行嗎?」
必魯抱著頭,一臉無辜:「我有啊,我就是想交個朋友嘛,他也沒做錯什麼事情--」
「陸祿無常真的殺了你再跟你說對不起也是事出有因嗎?」邱比特氣到都要尖叫了,必魯卻是愣了好一陣子後,才囁嚅著開口:「死掉了就能、再送一箱草莓多多給他嗎?」
邱比特閉上眼睛,陸祿無常笑著,鐵鏈聲響起,必魯下意識地看向門口,就見陸祿無常身形從透明逐漸清晰,走了進來,並站到邱比特身邊,伸手去揉他的捲毛。
「大王累了,你退下吧,至於你的願,我會上告的。」
「你們還真的是齊宣王跟鐘無豔喔?」
陸祿無常低下頭,伸手指著門口,必魯突然打了一個渾身寒顫,忍不住逃了出去,在門關上前,他隱約聽見裏頭傳來陸祿無常那低沉卻帶著笑意的聲音:「他喜歡的話,我做夏迎春也不是不可以。」
必魯站在緊閉的門外,手上拿著一罐剛剛被塞的草莓多多,他拿起來咬屁股,吸了一口,忍不住吐舌頭,好甜。
但他還是咬著多多的屁股,慢慢吮著甜膩,慢慢離去。
至於木門內傳來的邱比特的尖叫,他選擇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