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因為宿醉腦袋間歇性抽疼，更讓黑尾頭痛的——昨晚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都記得很清楚。
先是大半夜的跑進兒時玩伴家裡，讓對方穿著睡衣照顧喝醉的自己，還口無遮攔地說出了深藏在心底、原本打算帶進棺材的告白。

如果這瞬間，有什麼足夠爆炸又不會危害到人身安全的事件發生，或著能夠擁有回到過去十個小時的機會......黑尾萬念俱灰的疊好被子，盥洗時用力地捧著冷水搓臉。
終於還是走到了餐廳，在餐桌上與研磨對坐在兩邊。
伴隨裝有蜂蜜水的馬克杯被推到黑尾面前，研磨先發問：「你還記得昨天晚上說了什麼嗎？」
黑尾很想像是昨晚在飯局間，打哈哈裝傻兩句，再把杯中物舉起來Shot掉，這件事就當作醉酒後的胡言亂語帶過了。

可是不等黑尾舉杯或開口，研磨接著說：「其實，我之前就知道阿黑喜歡我這件事......」

黑尾原本就強裝著的鎮定表情裂開了。
「什、什麼？你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以前住在隔壁的時候還沒覺得怎麼樣，自從搬出來之後，阿黑來找我的頻率，主動說要幫忙我的很多地方……一般不會做到這樣吧？普通朋友的話。」

「普通朋友的話……」黑尾喃喃重複著最後幾個字。

他們確實只是朋友，但當中有人心裡有秘密。
如果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他可以很坦然的搭著對方的肩膀說話，不是只有在比賽中順著氣氛驅使，數著秒數放開。
如果一直都是普通朋友，當他們並肩走在一起，或前後錯開一步的距離，研磨低著頭玩手機，他的視線能夠肆意地落在對方身上，或著當他們待在同個空間，各做各的事情，消磨不用工作的休息時間。

黑尾不用像現在，在宿醉的週末上午正襟危坐，和他所愛之人的雙眼對視。
不用撒謊來帶過真實的感情，不用向對方做出解釋。
他始終小心翼翼守護這份感情，不讓任何人窺探，只為了確保沒有丁點可能讓研磨察覺。
他的感情，讓研磨感到輕鬆、愉快，兩件事被放在了天平的兩端，而昨晚也是黑尾自己親口將平衡打破了。
即使如此，當他赤裸的晾曬在這張早晨的餐桌時，沐浴在研磨平靜的注視下，黑尾的心底還是升騰起三分羞臊、五分怯意和兩分希望。

「那研磨......是怎麼想的？」

研磨視線往下，落到手中的馬克杯，說話時手指無意識的摩擦著杯子的把手：「阿黑沒有說，代表你有其他的考量。我原本是這麼想的，但你昨天說了很多話——你根本不想跟同事介紹的人加好友，也不想找女朋友，你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喜歡過其他人......」

話說到這被打斷了，黑尾單手伸過餐桌，虛掩住研磨的嘴巴和下頜，停頓兩秒後緩緩拿開。
聽單戀對象一句句複述昨晚的醉話簡直是懲罰。
黑尾決定由自己，在清醒狀態下重說一遍「最重要的部分」。

「……從以前到現在，我只喜歡你，今後也是一直喜歡你。我不知道研磨對我的想法，所以不敢跟你說。如果……你也……」
說到最後兩句，黑尾看到研磨瀏海遮不住的紅耳朵，突然卡住了。他耙了耙後腦勺的頭髮，感覺臉上燙得離譜。

「可以哦。」

黑尾抬起臉，表情一片怔忪地看向剛剛說話的研磨。
那雙淡色的眼睛在對上黑尾後，微微顫動了一下，眼珠轉向左側，又飄向下方，嘴巴張合幅度小小的、語速飛快的說：「阿黑昨天晚上最後一句說的是『要交往看看嗎』……」

接下來幾秒鐘、或幾分鐘，黑尾想不起來發生什麼事情。
回過神的時候，他正在上氣不接下氣的站在餐桌旁邊，雙臂緊抱著研磨將他托高，研磨則像是一隻掉進水裡的貓，四肢並用巴在黑尾的身上，兩人緊貼著的胸口可以感覺到心跳同樣又快又重。
喘勻了氣，黑尾聽到研磨虛軟的聲音從頸側傳來：「下次……要把我舉起來轉圈，先打聲招呼……」

一個半月後，黑尾正式住進孤爪家，之前租屋處的單人床也被搬了過來，放到研磨騰出的書房兼客房，如果兩人作息時間對不上可以睡——這是名義上的理由，實際上的原因他們心裡很清楚。
剛從多年的朋友關係進階為交往關係，對於親密關係的距離感尚在摸索階段。
黑尾比研磨預想中的更小心翼翼，同居後最快感受到轉變的地方，是來自黑尾毫無死角的照顧。
總是儲藏足夠食物的冰箱，不堆積超過兩天衣服的洗衣籃，充滿陽光香味的棉被，比鬧鐘更先叫醒他的食物香氣。
諸如「多吃蔬菜」、「出門曬曬太陽才不會發霉」的念叨，也沒有給研磨帶來煩躁的感受，他喜歡的菜裡面會有處理好、變得美味的不喜歡食材，每個周末黑尾都會變出一個恰到好處的行程，讓研磨覺得出門一趟也值得，而且確實每次都玩得很開心。

——阿黑是個「話多」的人，也是個「做的更多」的人。研磨這麼想的時候，正在享受著洗完澡後的專人吹頭髮服務，他的廢物指數正在短期內飆升，突破歷史新高。

但也不是每件事都那麼順理成章。
相對於和諧默契的同居生活，「親密接觸」進度條跑得極其緩慢。
平日晚上，研磨通常是先用完浴室的人，黑尾幫他吹完頭髮後會接著去洗澡。研磨看著洗完澡後穿著短袖T恤、運動褲、把頭髮吹到乾透才出浴室的黑尾，這個高挑挺拔的男人散發著像是大學男生的居家感，看起來很清爽、很舒服，就是看不到半點「那方面」的意思。

週六晚上，黑尾先洗好澡了，當研磨洗出來，正歪在暖桌裡滑手機的黑尾眼一瞥，瞥到只套了件無袖背心的戀人。
過去也不是沒看過穿得比這更少的對方，但研磨這天穿的是黑尾的背心。
不等黑尾發表任何評價，研磨快速的移動到暖桌、鑽進去後緊貼著黑尾的肩膀、大腿，小聲嘟囔著「好冷」。
觸碰到研磨泡完澡偏高的體溫，聞到帶著水氣的洗髮精香味，黑尾的身體先於腦袋動了起來，攬住比他小上一圈的身體。
他們使用的是相同味道的洗髮精，但黑尾在戀人身上接收到了隱晦的訊號。

歸功於研磨，這天晚上，他們成功讓進度條推進了好幾格。
躺平入睡的時候，嘴唇有點腫腫的研磨心想，書房那張床應該留不到冬天。

小黑進度條不要都靠研磨推進啊

gdefend: 黑尾：只要研磨過得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研磨的時間表

woodykkkk: 升等狂魔KODZUK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