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下眼角、牽起面頰,他的額抵著誰潮潤的額、誰的掌壓著他厚實的掌,他舉足向後半旋、誰抬腳滑步朝前,他聽見禽鳴獸噭、風吹沙走,展示在面前的眼浸泡在陽光下,被日照稀釋成一類彷彿能在舌上碰著的蜜意。
他伸手捧成碗狀,謹慎地、溫柔地,生怕動作大了點,框限在圓球裡的吟哦便會被揮散,而後仰頭啜飲虛無若啜飲己身,感覺有芽根植在氣管、咳出一對對肺葉,浸軟地、搔癢地、依順地自腔體間沉——浮——沉,葉片舒捲成舌面,晶瑩地夢見海。他從不做夢,呼吸時聽不見雜音,像是一線蛛絲,怎麼揮舞也不會斷裂。怎麼舉刀也不會迸散。
原諒他吧,他在灰燼墜地的細網裡呢喃、在白沙共鳴的潮水間傾訴,將衣服上頭揪起的皺褶細膩地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