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僻的砍柴小屋外,夜一如既往地深,聲音只有樹林草叢中傳來的些微生物鳴叫及移動聲,再來就是斧頭砍在木材上的劈裂聲,在場只有洛之跟瑪麗安娜兩人,因為各自的原因被處罰來做義務勞動。
在砍到最後一塊木頭時洛之越想越惱,終於忍不住放下斧頭向瑪麗安娜提問。
「瑪麗安娜,我問你一個問題。」洛之又擺出常作姿態,對著瑪麗安娜用像個老師詢問學生問題一樣的口吻,微笑、溫柔但又帶有強迫性「你能不能誠實說,我偷用調酒教室被發現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哪有!」瑪麗安娜被對方無厘頭的指控大聲提出異議「不要做壞事被發現就覺得是有人告狀,況且我也被罰來砍柴了啊!我才要問我偷用廚房被發現是不是你亂講的!」雖然知道不可能是洛之說的,但被冤枉總要反擊,氣憤的也提出同樣指控。
「那到底是誰亂講話......。」洛之裝作沒聽到最後一句自己忿忿低喃,聽起來怨氣頗深,但也持續不久,洛之動了動有些痠痛的筋骨,轉移注意到站在旁邊根本沒動"手"這件事,食指很沒禮貌對瑪麗安娜一指「你這根本作弊吧,叫我們來砍柴你卻用魔法來解決。」
被很不客氣一指的瑪麗安娜並沒有介意,對著不會魔法的麻瓜人類解釋「你以為用魔法不用出力嗎?我只是用魔力取代了體力勞動。」看起來很自豪的魔法師如是說,同時把兩人劈好的木材用魔法全都堆放的指定位置表現了一番,天生的魔法種族真是讓洛之羨慕。
「你該不會做什麼是都用魔法吧?」稍微想像了什麼東西都飄浮在空中自己工作,而瑪麗安娜就坐在旁邊翹腳納涼,太爽了。
瑪麗安娜生氣的說「不要說得好像我什麼不會做全都靠魔法好不好,魔法很方便但也不是什麼都可以做!」走到樹樁旁拿起之前還在自己劈柴的斧頭,俐落地把塊原木段一分為二,放下斧頭得意的向對方展示擅長劈柴的部分。其實是力氣大
「好好好你最厲害。」誇得非常之敷衍,對方愛用魔法就用魔法,其實也只是單純想嘴他,但一轉念又對瑪麗安娜說的話有點疑問「你說魔法很方便但也不是什麼都可以做,這話怎麼說?」
瑪麗安娜聽到洛之來了興趣,很高興的向他科普「最基本的就是時間跟生死不能逆轉,再來就是無中生有也不可能,其他的“理論”上是可行的,不管是元素或是精神類都有各自的研究派別。」
「原來如此。」也只是隨口問問,知道再多也不能使用,洛之滿足了好奇心把斧頭靠在樹樁旁就準備離開「算了,反正都劈完可以走了。」
「等一下,你剛剛冤望我告密都還沒找你算帳!」瑪麗安娜拉叫住洛之「你問了我一個問題我也要問你一個。」
洛之停頓了一下,沒有想到在臨走前瑪麗安娜會來搞這齣。
「嗯你問吧。」自知理虧,也老實轉過身坦蕩蕩地讓他問。
瑪麗安娜見他這樣無所謂也不猶豫,問出今早一直疑惑的問題「你為什麼要睡衣櫃裡?」
瑪麗安娜今天一早去找洛之,打開他的房門卻不見人在房內,但隨身物品都還在不可能出門了,最後是在衣櫃裡找到蜷縮在裡面抱著衣服,全身上下也都蓋著衣服,雙眼緊閉的洛之。瑪麗安娜嚇都嚇死了趕快把他叫起來,但洛之醒後只是讓瑪麗安娜先回去,自己等等會去找他。
瑪麗安娜雖然擔心,但是洛之的表情看起來真的是不太好,也只能先行離開。
洛之聽到問題身形微僵,但也還在意料之內,眼睛看向旁邊故作輕鬆的說「這件事啊,嗯……因為衣櫃裡舒服。」
對了但不完全對,這件事說來話長當然是不可能對瑪麗安娜全盤交代,但他也不是傻子,不太可能可以隨便搪塞過去,但總之先避重就輕。
「你說謊,你長這個身高縮在衣櫃裡怎麼會舒服。」瑪麗安娜用食指戳了對方的額頭快速反駁,為什麼不說實話?
「……你說得確實對,我沒說明白。」洛之停頓了幾秒才承認自己的行為,被戳了額頭也不生氣,嘆口氣有些自嘲一笑,眉間帶著苦澀看向瑪麗安娜「那我為什麼要跟你說實話呢?」他一直覺得這種事情沒必要讓其他人知道,別人也沒興趣知道,所以都選擇閉口不談,這次被發現了也還是試圖迴避。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瑪麗安娜真摯且堅定的直視洛之的雙眼,毫不猶豫的給予自己心中的答案,雖然自己頭腦簡單不願意去思考很多太過困難的事情,但此時此刻他是真的想要去了解洛之的苦楚。
「嗯……朋友啊。」洛之一驚下意識躲避瑪麗安娜反射著月光而顯得熠熠生輝的雙眼。
本來是不打算講的,完全不打算,但現在接受到瑪麗安娜真誠的關心卻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好像……好像很久沒有這麼直接的接收到這樣的情感了。
「對啊!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我有什麼好的東西不是第一個跟你說?像是我有研發新品啦,還有我找到了……。」瑪麗安娜見洛之沒什麼反應,拉起對方的手認真思考開始細數自己對他的好。
「……好了,可以不用說了。」瑪麗安娜才說到一半洛之似是投降一般出聲打斷了他還在一項一項列出的事蹟
讓瑪麗安娜鬆開手轉身坐到樹樁上,抬手示意讓瑪麗安娜坐在另一個樹樁上,看著對方開口說 「我問你個問題,自從失去記憶來到這裡你有碰到什麼讓你很困擾的事嗎?」
瑪莉安娜感到一頭霧水,不是要說那個嗎怎麼說到這個......但還是仔細想了一會兒,說 「沒有耶,正常吃吃睡睡上課打拜月生物這樣而已。」
雖在洛之意料之中,還真是讓人羨慕的心大,翹了隻腳讓自己坐得舒服一點,慢慢地說「你我及所有學生都是從自己的世界來到馬爾斯榮,不記得自己的名字、身份跟生平,全部都是鑑定師告訴我們的對吧?除了這些其他的事情都是具有認知的。」
洛之攥緊手心,說心事這種事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困難,抿了唇隨後又繼續說「但我發現了一件事,人會在看到某事物時產生一種下意識的情緒,比如說以前釣魚有過好經驗好回憶就喜歡上了釣魚,被蛇咬過就會怕蛇。但現在我們不記得自己的生平,在下意識產生這些喜怒哀樂的時候是完全不知從何而生的,尤其是恐懼的情緒,為什麼會怕黑?為什麼看到蝴蝶會怕?」
瑪麗安娜沒想到洛之會說這些內容,突然想到什麼恍然大悟的說「你說的沒錯!像當初在高塔裡看到廚房就有種莫名的興奮感,後來才猜說可能是自己以前就在廚房裡工作。」
「對,我要說的就是這點。」洛之聽到瑪麗安娜也有類似經驗,點頭繼續說「這些不知哪來反應及情緒讓我感到不安,事出必有因,可怕的是能清楚的知道可能是因為某事所以有了下意識的反應,但卻不知道是什麼事。」
洛之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如果是正向情緒那還好,但是恐懼、悲傷、憎恨及憤怒,這些負面情緒如果不知源頭在哪很難解決及預防,甚至說產生羨慕情緒的我也讓我覺得恐懼,我並不是我認知中的我。」對舞蹈的喜愛,想要搞清楚過去的執著,甚至說對情感的羨慕,原典說的一點都沒錯。
月光透過枝葉灑在洛之銀白色頭髮及白皙的臉上,對方眼眉間帶著若有似無的哀傷讓瑪麗安娜看得有些恍惚,但洛之沒在意對方的視線換了話題道「現在輪到了你最初的問題,衣櫃的部分是我某次獨自在宿舍,又感到焦躁時下意識的爬進去,在關上櫃門的時候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覺得在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中找到了只屬於我的一方小小世界,這恐怕也是“我”在“以前”在心神不寧時慣用的做法。」在衣櫃裡黑黑的、小小的,都是自己的衣服也帶著自己的氣味,有種在擁抱自己的感覺。
瑪麗安娜沒想到洛之的煩惱會是這些,自己就完全不會對這種事感到困擾,一直都是得過且過的活著……這也如洛之說的一樣是自己“以前”的生存方式吧?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還是靜靜地當個傾聽者吧。天使對眼前的少年產生了憐憫之心,有萬般煩惱卻選擇獨自承受,明明還有自己這個朋友可以訴苦啊。
見瑪麗安娜有些欲言又止,翅膀也因主人的思緒也有些微搖晃,但最後只是皺眉頭看著他,洛之心中了解對方的意思,那我就繼續說吧「原典對我來說只是像個笑話的幾頁紙而已,只是幾段文字並不能讓我了解過往。」
說到此處洛之自嘲一笑「我之前還冠冕堂皇的跟別人活在當下就好,現在鑽牛角尖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對人說那種話?我的理念是活在當下沒有錯,但並不是活得不明不白蒙混過日,不管所有事就只關注在當下只是不負責任而已。」
瑪麗安娜像是憋了一肚子話的表情突然站起來,帶著些許怒氣盯著剛剛還在自嘲的人,洛之醞釀的情緒瞬間都被驚嚇取代,抬頭對著瑪麗安娜問「......你怎麼了?」
「你明明,你明明憋在心裡很久了,有想過可以跟我說這些事嗎?」瑪麗安娜用責備的語氣對洛之說「就算我給不了意見但我能聽你說,都憋著不難受嗎?」
洛之愣了幾秒,對方會這麼直接的說出想法在意料之內,但這樣的表情卻在意料之外。
「你說的對。」現在接收到瑪麗安娜這樣直接的心意反而讓洛之放鬆下來,站起來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手臂「跟你說了這些的確讓我好多了,謝謝你願意聽我說。」
瑪麗安娜上前伸出雙臂給了洛之一個擁抱「能幫上你的忙讓我高興,但你真的可以多依靠其他人,你又不是只有一個人。」
洛之也抬起雙手回抱瑪麗安娜,心中百感交集,最後還是只擠出了一句話
「謝謝你,瑪麗安娜。」
要迴避悲劇色彩是不可能的
因為不可能恢復記憶,所以原世界觀的事情只會稍稍提及,提最多的地方只會是友限閒聊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