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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作為一名資深宅男,艾胥黎依舊認為自己對遊戲的理解不值兩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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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例來說,他的強迫症使他每次都會必須重回死亡點重撿靈魂,就他一個王要挑戰十五次以上、以及被陷阱和角落的怪偷襲致死的衰包度,恐怕打到五十歲都不會破關——他的電玩能力就是這麼糟。這也驅使他總是在陷入絕望之前就放棄那些他深感興趣的遊戲。

  但佐佐木的實況影片大幅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經過兩天的實況存檔馬拉松(沒辦法,在南極實在沒事可做),艾胥黎發覺佐佐木偏好的遊戲類型與自己相近,毫不拖宕的劇情推進及流暢的擊打節奏讓人覺得十分舒服,而對於遊戲劇情的解說更是毫不馬虎,不少針對世界觀及與現實史實比對的專題影片,瀏覽人次看來觸及率不錯,這也讓艾胥黎懷疑自己為何現在才姍姍來遲的找到這宅宅的寶藏庫。



  在那晚遊戲之後,他們在SNS上的聯絡變得更是頻繁,雖然艾胥黎還沒有勇氣打開佐佐木所謂的《閱讀心得》,但對於佐佐木分享的其他電玩快訊,艾胥黎甚至認為對方不僅只區區讀心術,根本是已知未來發展的時間穿梭者,將塔迪斯藏在南極的某處。

  一番閒聊之後,艾胥黎提出了來他房間閒聊的邀請,旨是一起打遊戲,以及討論明年新發遊戲的購買清單(他從來不怕劇透,所以就算未來人告訴他劇情內容他也完全沒意見),也是直到佐佐木應好之後,艾胥黎才想起自己內向至極的設定。

  他不外乎因為這個主動邀約焦頭爛額、焦慮慌張了整整六個小時,直到確認甜點沒問題、威士忌沒問題、掌上遊戲機與筆記型電腦充飽了電、房間也不會爛到驚世駭俗的程度,才稍微放下心中的大石。

  現在只剩別讓自己像個小丑。

早上和往常一樣,佐佐木和造桑結束了一天的極地活動,他們先回到房間稍事休息。知會造桑之後,他來到鄰里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我來了,安柏。」到點前,佐佐木只帶了一個電子閱讀器、充電器,還有幾包日本零食。安柏提到這次他也準備了波本酒,於是這些正可以作為對方想當配酒的備選之一。

總之,一切都很隨意,不會太講究。
如果過於就會顯得反客,這正是他想避免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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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日本人,來的超級準時。

「歡迎,佐佐木。」艾胥黎開門,邀請對方入內。同時眼神掃過房內,確保準備萬無一失——人類啊,總是會在緊要關頭遺漏一些重要關鍵,而他自知他的人生不是那種柳暗花明的喜劇故事,只能在事前做足功夫避免走入社死結局。

  入內後,撇除某一個明顯用來堆放繪圖用具、電腦以及繪圖本的角落,桌面只剩一些明顯來自樓下餐廳的日本點心,以及賞心悅目用的關節可動式公仔。

「東西隨便放就好,桌子下面有延長線可以使用。」看著佐佐木的行頭,艾胥黎提醒。

「多謝,這是以備不時之需,已經充好電了。」佐佐木將閱讀器輕放在空桌上,隨之環視房內配置。擺滿器物和畫冊的角落,物品雖多但擺放有序,可以趁之理解創作者特有的秩序感。
然後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公仔區域,那是蝙蝠俠和考恩隊長相對站立的姿勢。 兩人的做工極為精細,尤其是蝙蝠俠披風的褶皺和考恩制服上細膩的肌肉線條,都顯示出驚人的工藝水平。

「我喜歡你這個渡假公仔區域,行程結束後看到這些,有一種療癒的感覺。」接著他瞅見桌上的日本點心,身為訪客的佐佐木也有了動作,

「上次的波本很好喝,我也帶了一些零食,有鹹的,應該能搭配得不錯。還有不曉得你是蘑菇還是竹筍派,我都帶了一份。」
明治巧克力蘑菇山和竹筍的爭論從早年就開始盛行,甚至很多話題都被提出到國外。


「實不相瞞,我原本想帶它們拍照留念,但我低估了南極的溫度,我擔心它們結構受損,所以請它們代替我在房間享受暖氣,始終沒讓他們出門。」尤其它們價格不斐,即使家裡還有兩組,艾胥黎也不敢拿它們開玩笑。像極了過保護的家長。

  艾胥黎拿起了全新未開的威士忌,熟練的用開瓶器擰開軟木塞——這動作之於美國鄉村男孩而言如呼吸一樣簡單自然,可視為生活技能之一。

「蘑菇、竹筍?什麼意思?」顯然這在艾胥黎的宅宅認知之外,直到佐佐木亮出那兩包餅乾,艾胥黎才想起他確實有在網路上看過這番爭議,而他當下只有「人類真是無聊」的想法,時日至今擺在他眼前,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一種諷刺?

「他們在口味上有什麼差別嗎?」

「噢,我懂,尤其是一些玩具正值收藏高峰,動不動就是天價。我自己也有一尊VGM52阿卡漢起源版本,要拿出來展示都需要點勇氣。不過,你可以帶到這裡的放映廳打卡,蝙蝠俠在那裡享受暖氣肯定也不會介意,還能和藍光套集合影,又是另一種紀念價值。」

作為同為宅友的玩家,他對這種不同的賞玩需求一清二楚,尤其像是一些吊卡泡殼玩具包裝,雖然能有效保護產品免受污垢、損壞甚至偷竊的侵害,但卻也讓收藏家陷入兩難——拆開泡殼往往會損壞背卡。正因如此,一些經濟寬裕的玩家通常會購買三個:一個用來把玩、一個用來展示、另一個則用作永久收藏。
「這是日本零食界的經典之爭——『蘑菇山』和『竹筍里』,長久以來它們在口感和造型上引發了不少討論。竹筍派的認為,竹筍里酥脆的餅乾搭配巧克力更為平衡,而蘑菇派則喜歡蘑菇山那種略微硬實的餅乾底,配上豐富的巧克力。」

待安柏開完瓶,佐佐木才將零食擺在桌上,打開包裝,像個在課堂上介紹歷史事件的老師一樣,耐心地講解著這場零食之爭,儘管他確實就是一位老師,這份專職放到現在倒也恰如其分。

「其實差別不大,就是看你喜歡哪種口感多一點。你也可以試試看,親自感受一下這場爭論的精髓。」


「那一尊我也有,極地戰甲款確實十分亮眼。那款我連DLC都有打完。雖然說他的操作與前作相同一度引發非議,但對我來說是幫大忙了。」

  雖然隨著時間推移電玩遊戲的畫面越發精緻與華麗,但為求新意通常意味著更複雜的操作與更龐大難記的招式表,對不擅長操作的忠實粉絲而言實在困擾。

「我最喜歡的莫過於是《蝙蝠俠:緘默》版本,但就像你說的,我實在沒有勇氣把他拿出無塵展示櫃。所以帶了《正義聯盟》版本⋯⋯這個版本我有多買。」他倏忽覺察自己好像是在兩者之間比較優劣,所以趕緊補充,以免讓佐佐木覺得《正義聯盟》版本對他而言無關痛養,「在南極的放映室打卡聽起來不乏是個選項。」只是座標在南極顯得不務正業就是了。



  聽完佐佐木的解釋,艾胥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替兩個酒杯斟完酒並放在桌上後,低頭打量起這能夠引發宗教戰爭的小玩意兒——兩者的外觀上都十分別緻可愛,無法納入評分標準之中。

  他拿起一個竹筍造型巧克力,品味。
  隨後拿起另一個竹筍造型巧克力,繼續品味。

地方漫畫家審慎思考。

「味道是很不錯,但對我來說他們沒什麼差別。」都是相同的巧克力跟相同的餅乾。經過初次見面的美食分享,佐佐木應該知曉他是一個無藥可救的木舌人類,「你是哪一派?」他姑且一問。

「那款DLC我也打了個遍,雖然歸類為動作遊戲,但其中的解謎和探索部分我個人非常喜愛。算是一部保守的作品,但對我們這種忠實玩家來說,簡化的操作倒是挺體貼的,省去不少麻煩。我猜你一定也很享受解鎖概念畫稿的過程吧?」

安柏提起其他收藏時,佐佐木也表露出興趣,
「那你是個大愛的收藏家。我理解你不願意拿出來展示,畢竟匿蹤跳傘裝的披風是用布料做的,自然垂墜的效果相當棒,這種藏品確實不是隨便能冒險的。」

同時仔細端詳安柏展示的正義聯盟版本,要是在放映廳那兒合影,倒真也挺符合它的調調,他目光也沒有錯過另一側的考恩隊長,

「然後我得說,這版本的考恩隊長做得真好,這是哪家工作室的作品?能讓我拍張照嗎?」佐佐木邊詢問,看著安柏專注地品味兩種巧克力。
「我個人偏向竹筍派,不過這兩大宗教我都持開放立場,」畢竟每個人喜好不同,他隨即將話題轉到了安柏的酒,如果安柏對兩者持無差別偏好,那不妨就把它推向另一個方向,
「不過威士忌很適合配這個牌子的巧克力,我們先乾一口?看看這樣搭配你喜不喜歡。」他微笑著舉起杯,等待著安柏的反應。


「沒想到作為實況主,你居然和我想的差不多。」至於那幾乎直通想法的讀心術?艾胥黎總覺得快見怪不怪了。這幾天觀看佐佐木的實況存檔,就依稀可見對方是個更注重遊戲過程與劇情的實況主,這點很令人欽佩,也是艾胥黎很喜歡的個人特色之一。「當然。有好幾張圖我都當成電腦桌面輪迴播放。那版本的蝙蝠俠讓人不寒而慄的外型設計也是我的心頭好。」

「聽起來你對模型也有一番研究,光說版本就知道是哪一尊。」宛如能依序說出歷任美國總統名字的強大,「至於考恩隊長也是出自HOT TOYS之手,這是連載五週年的正義號公式服紀念款,我有參與部份監製,是我最喜歡的考恩隊長模型之一。你隨意。」

  到底為什麼能在南極遇到另一個深度宅男?艾胥黎認為這像夢一樣不真實。



「原來如此。那我也能貢獻一票。」雖然對艾胥黎而言,他認為蘑菇巧克力在拿取上更友善一點,要是天氣熱了、竹筍巧克力可能就會沾的滿手都是——當然,這並不是南極需要關心的就是了。

  聽聞佐佐木是竹筍派,艾胥黎自然而然的轉而開始消滅蘑菇,讓對方得以投其所好。

「當然。乾杯。」艾胥黎舉起杯子,與佐佐木的輕碰,喝完一口後配上巧克力。「那老師建議是先吃後喝、先喝後吃,還是都沒差呢?」

「那意義重大,尤其是臉部立體度和整體塑形,HOT TOYS還原的很到位,據我所知即便是原著者親自操刀,工作量也會呈幾何級數增長。所以你在玩具圈裡的工作,對於週年的粉絲們來說一定是無比珍貴的。」對對方的用心和堅持有了更深的理解,而佐佐木一向也不吝於表達自己的欣賞,尤其是對那些真正投入心力的人,那是一種近乎誠摯的語氣。

「雖然是以一個新讀者的角度和作家交流,但這個紀念版和漫畫服裝上的微小差異也是我喜歡的細節之一。」
在《讀書心得》中也不外乎在表達這些,徵得作家允許,他從外套口袋裡取出手機,從幾個角度拍了幾張構圖和局部特寫,或許在心底,也已經開始考慮將它納入自己的收藏。
「在想你對這類忠於細節的設計應該特別有共鳴,這也是為什麼馬上想到了畫稿的部分。」他輕笑,舉起杯子與安柏輕碰,酒的香氣與巧克力在口中慢慢散開,「這點就算和實況無關,是同道的默契了。」

「我個人是喜歡先吃後喝,這樣可以讓巧克力的甜味在嘴裡打底,然後再讓威士忌的香氣慢慢融入。」他停頓了一下,後段又打趣補充,
「這種事嘛,還是看個人喜好,作家似乎也很在意這個老師的想法。」


「沒錯,簡直像身處地獄。雖然其他週年週邊產品是由漫畫公司的其他部門籌辦,但光是模型監製就足夠讓工作量翻倍。幾乎找不到時間睡覺。」他很少跟他人分享工作上遇到的破事,但哪怕只是見過幾次的交情,艾胥黎就能夠順應佐佐木的話自然而然的談及這些而不帶任何壓力。他想這就是老師兼資深宅男的能耐吧。在漫畫大國日本跟青少年間勢必是如魚得水。

「有新的讀者喜歡我的作品我很榮幸。不過重視細節什麼的你過譽了。我認為這點你應該做的更好,不管是從料理、還是作品。」只是艾胥黎依然不擅長應對直面且深入的讚許,他總認為自己有所不足,總覺得下一秒社群平臺上就會有人指出他的作畫失誤。所以他對此有所保留,將形似的敘述推回去。轉移焦點。



  很顯然他是一個連二選一都會選錯的衰人。於是在與佐佐木相背的先喝後吃完,他又拿起第二個蘑菇巧克力,入口後才接著配上威士忌。

「真讓人意外,味道確實很契合。」酒精帶走了巧克力膩口的甜味,很好的搭配在一起。所以外包裝頗負童趣,卻是下酒菜?這點日本人挺聰明的。

「在美國,我們通常是搭配起司、火腿、義式香腸,或者雜糧麵包。經典但是無聊。顯然日本在下酒菜上別具匠心。」

「我也挺喜歡搭配麵包,其他異國料理的話,我也推薦波本加上一點蘇打水,這樣能讓口感更清爽。」
如果是日本料理,配加冰塊或水割的調和威士忌也很合適,這在他橫濱的老家店裡也是相當推崇的一種品酒方法。
「很高興你覺得這搭配不錯,其實先喝後吃也能帶走甜味中的膩感,輪替這兩種方式也能讓飲酒變的不至於太單一,能當作遊戲備選零時,慢慢品嚐一下。」

聆聽著專職作家分享工作中的艱辛,幾次相處下來,能發現安柏的交流越發越自然,談間似乎透露出些許不同於往常的側面。
若有將話題推回的動作,佐佐木就會順著安伯給予的交點自然地接下去,

「那這幾天,頻道影片對你來說不知道幫助大不大?或者說,現階段你有卡在哪裡嗎?」
回憶起他們最近的討論,從魂類遊戲談到3A級遊戲,甚至聊到了早期的《惡魔城:月下夜想曲》。當時這款橫向捲軸遊戲開創了新的局面,進入逆城後難度顯著增加,但不至於會讓人完全放棄。
隨著逐漸掌握遊戲的節奏和練習,挑戰性和樂趣也會相應增強,進而樂在其中。


「加水嗎?這倒是挺新鮮的。我家鄉提倡純飲(Neat),我沒有喝過加蘇打水的版本。」說是提倡,不如說是鄉間糙漢們好面子的堅持。艾胥黎從小在那種環境生長也喝慣了威士忌的原味,加冰塊勉強,但加水什麼的不曾也沒想過嘗試。

  艾胥黎點了點頭,拿起另一個造型巧克力繼續嚐鮮,就像佐佐木說的,他抱持著開放的態度,彷彿任何次等甚至劣質選項都能得到他的讚許。舉例來說:像他這種不會玩又愛玩的半殘宅男。

「有。不如說幫大忙了。」他馬上放下了酒杯,拿起在旁靜候多時的掌上機,「沿著攻略搜集完散落的隱藏道具後,推進關卡順利多了。」他總是因為血量太低又迴避不及而吃上閉門羹。



「我成功擊敗跟你說卡很久的雙人組,不過在雷之魔神加拉摩斯這邊又卡關了。他的血量太厚了,近中距離的雷電攻擊又不太好躲,我總是找不到使用補血道具的時間。」艾胥黎大方的打開存檔,在BOSS房前的存檔紀錄已經是十二小時前的事。

「也許我還遺漏了點什麼?」他打開玩家數值表,秀給佐佐木看。

「有興趣的話,可以調一杯給你試試?材料很簡單,就是1:4的比例,然後再放八分滿的冰塊。」
而且最好選擇大冰塊,記得這兩項交誼廳的自助區、和每個房間裡的小冰箱都有,佐佐木也崇尚純飲,那確實是最能品味威士忌原味的方法,不過他偶爾也會嘗試調節飲法,搭配不同料理時能產生奇妙的效果。

「你已經到逆城上區了?那進展非常順利呢,」同坐在安柏旁,他先留意到總覽上的魔導五器,戒指、肋骨、心臟、手掌、眼球...「五器也都找齊了,接著就能開大時鐘上方的通道。」
而雷神就是逆城最上部的BOSS,儼然是一名刻意安排的魔王。
「尤其站在中間區很容易被打斷進攻,牠的弱點在頭部。雖然官方沒明說,但加拉摩斯的血量大概在10000左右。如果沒有好的裝備,可能會持續十分鐘或更久,純空身硬拼的話,還會打上好幾個小時。」然後他看了一下安柏的裝備庫,
「現在拿到的裝還不錯,想速通可以配阿魯卡多盾和盾之杖的組合,再加上24人戒指提高攻擊輸出,雖然防禦會稍微下降一點。」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裝備,可以再探索一下,」佐佐木補充,指著螢幕上的一處,也是安柏目前停留在的逆城入口附近,
「有個隱藏房能拿雷屬性傷害回復的頭飾,拿到後再來挑戰,加拉摩斯就不會那麼難打了。」


「你的提案讓人很難拒絕,調酒師。」就像遊戲,隨著時間日益解鎖更多隱藏技能。艾胥黎篤定佐佐木是SSR,可不像他是個出來書呆子跟宅(甚至還是半吊子電玩宅)的N卡。

  在佐佐木提到「進展順利」時,艾胥黎不忍說他有讀舊檔,他還沒有大膽到承認自己是半途而廢的廢物。他隨著佐佐木的指示一一操作著介面。

「持續十分鐘甚至幾個小時⋯⋯你說的真雲淡風清。」他不是實況主,自認無需為了流量或自我超越挑戰這種虐待自己的裸裝上陣。艾胥黎根據指示調整好裝備,顯然這個人毫無主見。

「雷屬性回復的頭飾,知道了。等我一下。」艾胥黎放下掌上機,果斷的用手機尋起攻略影片——他不是實況主,自認無需為了面子或自我超越挑戰自己尋找隱藏房。

「是看過很多有意思的組合,大家也不是非得虐待自己,大概就是想試試能走多遠吧。」

「那小冰箱借我用一下?」既然客人點了單,那調酒師也該上工了。
安柏的手機隨即亮顯出隱藏通道的攻略,是大約3分多鐘的輕剪輯,
「密門的觸發條件其實挺有意思的,如果還有哪裡搞不懂,隨時問我,別太折騰自己。」內容大概就是在進城後,有個洞窟口通道,需要用魔導器先變身為狼形穿過,再變成蝙蝠飛回來。只要阿魯卡多這幾個變形動作完成,暗門的條件自然就能觸發。


「當然,你方便就好。」他的小冰箱只用以存放含糖飲料跟即期的提神飲料,能有其他用處南極渡假村的員工都應該痛哭流涕。

「說是這麼說,但我想你們測試是為了找到更易於通關之道,我不該抱怨。」艾胥黎向佐佐木確認後點開輕影片,內容雖然不算複雜繁瑣,但鬼才想得到。如果沒有這個影片教學他估計一輩子都找不到。

「我有點好奇,佐佐木。你們都是怎麼發現這些隱藏房間跟道具的?他們大多藏的很隱密而且需要特定的操作,一一找出來感覺要消耗大量的時間跟精神。」他一直以為這種攻略都是直接破解遊戲程式後從代碼去反推取得方式,但佐佐木看起來不像這種走後門的人。對於實況主們會怎麼做,他深感好奇。

佐佐木打開小冰箱,繞過前排的提神飲料,取出幾塊大冰塊,微微點頭,回應安柏的疑問,
「首先,就是不斷測試、嘗試,這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像在這裡,我會測試手頭上的魔導器,去配對可能觸發的條件。就像你所說,通關最佳路徑的測試需要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但更重要的是理解遊戲為何要把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它們背後的設計意圖是什麼。這些對我們這行來說,是特別有價值的研究,還有,通過平時有系統地玩大量遊戲,也能幫助提升判斷力和遊戲感。」

他將兩顆大型冰塊放入杯中,讓杯體冷卻,接著倒入威士忌,稍加攪拌,最後倒入蘇打水,直至杯滿。
「當然有時候玩家之間的交流也很有幫助,一個小細節或者特殊操作可能會給我們帶來靈感。遊戲設計師也經常在遊戲裡藏一些巧思,所以我們得保持敏感。」

佐佐木微笑著,把調好的酒推向安柏,
「來,這位客人的波本蘇打——這和藝術界應該類似吧?是不是也得看很多作品才能提升自己的技巧和美感?」


「原來如此,探討設計意義跟背後的巧思聽起來很迷人。」艾胥黎認同,如果他有時間的話也會想要停下來挖很多彩蛋,像阿卡漢起源他就花了非常多時間在探索地圖及作畫細節,「身為一名藝術創作者,作品能被用心看待一定會感到相當感激。」

「至於作為一名敏感度不足操作也很糟的宅男來說,更是幫了大忙。」對於佐佐木所謂「對玩家的交流」,讓他第N次的懷疑對方的宅男血統。但他們現在在南極渡假村玩著掌上機,答案顯而易見。

「謝謝調酒師。我成功拿到道具了,容我先嘗試破關一下。」來到了王關前方,有了高人指點,他的自信心提升了百分之十。

「好,來吧,」拿起另杯剛填充滿冰塊的原味波本,回到沙發上觀戰,身體隨着沙發陷下,

「你只需要特別注意那些暗雷球,其餘的時間就可以拿來專心砍牠的小腿了,現在就算被牠的雷擊和衝擊波擊中也不會屈退。」反倒還會補血,簡直是虐Boss神器。


佐佐木坐在他旁邊大方觀看著螢幕,讓艾胥黎備感壓力,一方面他素質跟能力不佳,在實況主前看起來必然像個馬戲團;另一方面經歷無數次的敗北,他很難預設自己能在下一次直接成功。那佐佐木會不會覺得這是在浪費他的時間?艾胥黎不禁思忖。

  然而有了雷屬性的回復頭飾,原本總是源源不絕的紅色數字都成了回覆HP的綠字,就算手忙腳亂的吃了幾個暗雷球仍是很快的就把血量補了回來。直到復古的燃燒畫面結束,他才意識到傳聞中的二階就這麼簡單。

「確實輕鬆多了⋯⋯」艾胥黎仍有點不敢置信,難度驟降讓他不到十分鐘就解決了嘗試整晚的關卡,「由實況主親自指導果然效果非凡。謝謝。」

  艾胥黎按下存檔,另一手拿起酒杯,「乾杯?」就像是為了慶祝一般舉杯。

「當然,乾杯,」杯身在最寬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佐佐木故意多停留了片刻,希望這小小的舉動能為安柏帶來些鼓舞作用。「後段就差一些了,今天說不定能全通呢,這場有讓你恢復一點信心嗎?」

解決血坦後,安柏又從最深處的房間裡獲得最後一個霧化效果的魔導器,還意外拿到了火屬性的減傷頭飾,

「現在你有了毒霧技能,霧化後能對敵人造成接觸傷害,特別是那些小怪,這招會非常管用。」而從旁觀察這一切的佐佐木,神情如常,對此似乎也頗為樂在其中,他享受著他人進展的過程,且僅在合適的時機才給出一些建議,
「還會想刷怪拿《月下》中最強的武器嗎?那會讓後面的挑戰更輕鬆一點。」


  在杯子就口之前,晃動的冰塊讓艾胥黎想起這是一杯調酒。他輕抿了口,氣泡的口感讓酒體嚐起來清爽許多,他以為威士忌加水會讓整體淡然無味,但那不只帶走高酒精濃度的辛辣,甚至讓威士忌的芳香更顯突出。

「真好喝⋯⋯日本人真會享受生活。」雖然多的液體補充必然會增加他夜間跑廁所的頻率,不過他會想留著當口袋名單,留著回美國試試。

「算是吧。全多虧了實況主兼老師。」這已經可以列入他人生中為數不多的高光時刻。艾胥黎放下酒杯,測試毒霧技能。就一個常態性半途而廢的玩家而言,他第一次有了也許能順利通過的想法。

「最強的武器?當然好。希望取得方式不要太難⋯⋯」從剛剛的閃躲彆扭,艾胥黎終於稍能寬心,將遊戲畫面秀給佐佐木看。

「你喜歡就好,其實還有另一種喝法,偏美式調格的,你應該也會喜歡,」佐佐木碰杯後也啜了一口,緩緩接著道,「也是按照1:4的比例,但這次將蘇打水換成薑汁汽水,再加點檸檬汁。你回國可以試試,波本的風味和薑味十分搭配,不會覺得辣。」

他又喝了一口,看著安柏嘗試毒霧魔導器,
「取得也不算太難,你已經有了レアリング,拿它刷怪可以大幅增加掉寶率。」他用日語提及那項裝備,再剛剛查看安柏的裝備庫時,留意到對方已經擁有,
「我們先走回逆城的藏書庫,我再來告訴你應該刷哪些指定怪吧。」


「聽起來不錯,我會想試試。」兩個酒鬼在討論調酒?艾胥黎越發覺得自己像極了大學年代的玩咖,「說到薑汁汽水,我也有一個——Red bull跟威士忌1:1的調酒,讓人在喝醉時強制清醒的秘方。」做人有必要這麼辛苦嗎艾胥黎·安柏。

「收到。」只有一個問題:艾胥黎從來不信任他的運氣。假設他們非得刷這個限定道具才能繼續遊戲,那他敢肯定今晚絕不可能順利通過。

「Red Bull 和威士忌 1:1?這可真夠刺激的。」聽到這個獨門配方,佐佐木輕笑出了聲,
「我能問效果怎麼樣?這是你趕稿時的秘密武器?」

來到了藏書庫,裝備上了提升掉寶率的道具,抵達保管庫的位置。
周圍有稻草人、獅子怪、鐵皮人和施穆,佐佐木指著其中一個幽靈狀態的小怪——
「可以就在這裡打施穆,牠會掉落非常強力的真空劍。試著打一會兒看看,如果沒掉,我們就來回切圖再刷,通常需要十到二十分鐘。」以他個人的經驗來說,通常最大20分鐘左右必定會掉落,「保底我們就算二十分鐘好了,來看看你的運氣如何。」


「在畫稿時我不太喝酒,那會讓我無法控制下筆的精細度及維持效率。」見面幾次他都是豪飲,也難怪會被佐佐木誤認為是刻板印象中的酒鬼老美,他替自己稍作辯解,只是說服力略顯蒼白。「我通常在休假時邊打遊戲邊喝,那相當過癮。不過這似乎很考驗酒量?我不少朋友都沒喝完一杯就掛了。」言下之意:好喝,就是有點耗人。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冰箱裡面有材料,我也可以幫你調一杯漫畫家指定款。」

「居然連統計數據都有?我認為我應該不會在中位數之間。」艾胥黎語重心長,不過還是開啟毒霧魔導器試起效果。他知道他不該只在需要時呼喚祂,但他此時誠摯的向上帝祈禱別讓他丟臉了。

「有道理,酒會讓作業變得不那麼可靠。」佐佐木點了點頭,技術上專家總有他們的做法,但安柏的酒量顯然不是那麼輕易能被忽略的,於是他笑著說,
「你的朋友可能只是屬於普通酒譜的範疇,畢竟威士忌不是隨便的酒。能輕鬆應對它的人,酒量都不差,你倒是喝得挺自如的。」

隨著話題轉到其他遊戲上,佐佐木將話題稍作拓展,讓它能更自由流動,
「那你看這次的東京電玩發表會了嗎?我和造桑有稍微跟了一下直播和回放,有沒有哪款遊戲讓你特別中意?」雖然因為旅遊錯過了現場的盛況,但再差的網路也不會讓宅宅錯過這場盛事。

他又含入一顆巧克力,搭配一口酒,毒霧魔導器的效果顯然使進展更加順利。
「這些數據是測試得出的,說不定這次你運氣不錯,待會我也能試試你推薦的調酒了。」


  沒錯,酒精會讓作業變的不可靠,況且艾胥黎也深怕自己會成為非得仰賴酒精才有靈感的頹廢型作家,被後浪取代之餘伴隨的是強烈酒癮及酒精戒斷。

「我會把這當作稱讚。不過我認為你也不差?」他們那晚乾了一罐威士忌,而佐佐木不僅臉不紅氣不喘還不失高能操作——他曾有看過亞洲人比歐美人更擅長喝酒一說,而佐佐木儼然就是一個微笑怪物。

「有,我後來有看回放。」看來破爛網路能阻止的宅男不只他一個,「我想應該是食蛇者跟勇者鬥惡龍的重製版?魔物獵人可能會買來收藏用,畢竟對我來說它算有點難度。」艾胥黎自知技術足夠蹩腳,即使已知魔物的攻擊前兆還是難逃被打死的命運。就像現在,即使只是刷小怪,艾胥黎依然偶爾還是會閃避不及掉血。再者,那遊戲對蒐藏癖者不太友善。

「彼此彼此,之前我看過一些研究文章,說這部分和體內的解酒能力以及遺傳也有關,可能也得歸功於家族的影響,我父親的酒量一直都很好。」

佐佐木隨意地說著,撇開自身酒力,將一切歸功於家族”血統”,然後分享了一個故事,

「這件事挺深刻的,我當時不在場,是我父親的徒弟告訴我的——那天他應常客邀請,邊喝邊聊,甚至邊工作。客人們喝了一點就收手了,但我父親越喝越有勁,據說客人們看得驚訝,最後還鼓掌了。結果,他差不多乾掉了一整瓶700毫升的41%白蘭地。」

而剛來到這裏時,佐佐木也曾在一樓餐廳區由其他旅行者舉辦的飲酒會上喝了10杯阿拉斯加叢林果汁,甚至一點也沒有喝醉。
雖然遺傳學有影響,但撇開這些不談,只能說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那我挺好奇你最愛的收藏都有哪些?《魔物獵人》和《勇者鬥惡龍》重製版確實是亮點,雖然《食蛇者》換了團隊,但原監督工作室出的《冥灘之上》也相當不錯,這幾個我也都打算入手。看來我們沒錯過太多重要的發佈會,明年總算不會有遊戲荒了。」

對於一些經典IP來說,買是一種美德,收藏是一種享受。
佐佐木繼續視聽觀看安柏刷怪,五分鐘過去,除了些小失誤,安柏並沒有陷入致命打擊或殘血危機。


「經你這麼一說,我父親跟我兄長們的酒量也都不錯。」艾胥黎一直以為這是鄉村男孩的被動技能,但他在被點醒後更寧願相信遺傳這套說法——況且,佐佐木看起來總是很有說服力。

「我記得你說過你父親是壽司店的老闆吧?能夠邊喝邊聊還邊料理,那要用到刀子吧⋯⋯真讓人欽佩。不管是酒量還是技術。」而且那是41度的白蘭地?艾胥黎不確定自己在相同飲酒量下畫的考恩隊長會不會變成某種未定義的不可名狀。

  艾胥黎繼續機械式的刷著小怪,在地圖暫時清空之餘不忘拿起酒杯灌些威士忌提振士氣——他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不過像這種反覆刷小怪的簡單操作總比要他無限輪迴的輸給某一隻BOSS要好。



「自然是阿卡漢系列。至於要說遊戲性的話應該屬《柏德之門3》,我個人很喜歡龍與地下城,這款遊戲是CRPG的新標竿。」艾胥黎回應。其實說到「收藏」,艾胥黎不得不想到星際大戰系列,不過近期的作品不論是《絕地求生:倖存者》還是他在郵輪上購入的《星際大戰:亡命之徒》評價都沒有多好。不曉得對於專業的實況主而言像他這種IP盲粉是不是種毒瘤,於是艾胥黎將話吞了回去,繼續承接佐佐木的話題。

「冥灘之上?你是說小島老師的作品吧。沒想到我遺漏了它,我也很喜歡他的⋯⋯」在他們閒聊之際,小怪灰飛煙滅後掉落了道具,意外的還是他們心心念念的真空劍——然而實際上,只過了7分鐘。

「掉了?好快。」怎麼反而嚇到了。

「對,我其實也是小島的老粉,前作的送貨系統讓我深入很久。」顯然實況主是小島秀夫的忠實粉絲,毒瘤一說套在這裡完全失效,
「《柏德之門》啊,無話可說的神作。上一款讓我這麼深刻感受到選擇能夠改變結果的是《巫師3》。而這比巫師3做得還要瘋狂,戰鬥的玩法也是頗有深度的,有時間的話,打算再開一輪邪念榮譽難度。」
「來得比預想的還快吧?恭喜你,」有了最強的武器,接下來的挑戰自然會輕鬆不少,真空劍的劈砍等於一刀有連砍四劍的效果,攻擊距離又長,甚至還能邊移動邊攻擊,要是再配上增加攻擊力的戒指,簡直就是無雙般的存在。
而這也代表他同時獲得試飲作家紅牛調飲的機會,佐佐木笑著將話題輕輕引回,
「這對他來說是像呼吸一樣自然,穩定性是他與生俱來的優勢,也是經驗累積的結果,我也為他感到高興,」何種高興的層面,佐佐木著墨不多,但語氣中有一種掩飾不住的尊重,似乎非常尊敬他的父親,「那你的哥哥們也玩電動嗎?」
✑ 厭世漫畫家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小島老師在遊戲背景塑造上總是別出心裁,就當時而言也是十分前衛的題材,我也為它的世界觀感到著迷。」沒說的是,艾胥黎也跟許多玩家一樣認同這是個「送貨模擬器」,尤其當他對小送貨員有職業認同後,主線的強制戰鬥環節就顯得很不友善了。

「你的頻道裡面有不少《柏德之門3》遊戲影片,所以我不會懷疑你的說法。」作為遊戲的忠實粉絲,在新實況台首先查找相關影片是必須的,而佐佐木除了主線本身以外還做角色以及戰鬥機制的教學,這讓艾胥黎也激起了重遊的想法。

「邪念線確實很有趣,我曾看過有玩家將NPC全屠殺後還塞在一間屋子內做紀念。但對我來說就是會跟有感情的角色過意不去。至於榮譽模式⋯⋯我想那是高手的玩意兒。」無法讀檔太考驗技巧了。



「快到讓人難以置信⋯⋯」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實況主的磁場影響了遊戲的難度。

  取得道具裝備完成後,艾胥黎沒有搶先試用傳說中的最強武器,而是放下掌上機,去冰箱拿出一罐紅牛。確認效期還沒過,艾胥黎隨即拿起了另隻空酒杯(別問他房內為什麼有這麼多杯子,他不是派對咖,只是拿了之後懶得下樓歸還),開始他再簡單不過的料理。

「看來你的父親相當專業及穩重,深得你的尊敬。」從佐佐木的語氣中可見一斑。一般來說艾胥黎並不傾向如此私人的話題,但在幾次相處觀察佐佐木談及家人時的自在閒適,艾胥黎近乎確定問題的答案,因此發問:「你們感情不錯吧?」

「我的兄長們?不,他們認為漫畫跟電玩都是男孩的玩具。他們多希望我長大。」

「就像你說的,會放不下那些走心的角色。你好像真的看了不少頻道的影片,這點我很感謝。雖然在有一些點上。漫畫、遊戲這類事情,難免被當成不成熟的愛好,不過聽起來你的哥哥們很關心你。」
「我父親和我之間的關係一直很親近。」佐佐木點了點頭,將杯中的酒輕輕晃動,漣漪在杯中微微蕩開,仿佛連帶著他的思緒也隨之浮沉,他靜靜看著安柏準備調酒,這是一段純粹喝酒的休息時間。
「他也不太懂遊戲,也沒玩過什麼,但總愛半開玩笑地說,"教徒弟做壽司,跟教人打遊戲,本質上沒什麼不同吧?"」

語調像酒液般溫潤,慢慢道來,「我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他在很多時候扮演了許多不同的角色——像是老師、朋友,有時甚至像兄長一樣。少了比較,這種支持總是無條件的。」

「可以說,有些人就是那樣,有時他們不用多說什麼,只要在那裡,就足以讓你安心。」
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隨後緩緩地補充,
「但又不像老樹那樣靜止,就像....你知道鳶和隼這種鳥類嗎?」


「你可是在隔天就交了一份讀書心得。與你相比我只是找了其中幾部影片觀看而已,算不了什麼。」艾胥黎都還沒來的及罪責佐佐木追番的速度,被反過來答謝反而莫名覺得彆扭。

  艾胥黎一邊聽著佐佐木娓娓道來,一邊在杯中倒入威士忌,沒有量杯他只能憑藉感覺。不過聆聽著佐佐木的話讓他心猿意馬——他很少對他人提起興趣,卻沈浸在佐佐木以溫婉口吻敘述的個人故事之中。艾胥黎一向認為拿個人經驗相比毫無意義,但不免有種感覺:別人的總是比較好。他就是個怨天尤人的王八蛋。

  一不留神,艾胥黎將基酒不小心盛了個滿杯,他抖了一下,誠心希望對方專注於說話沒有留意,將一半的酒倒入另一個杯子,渾然天成的意外讓原本為老師而調的酒分裂成兩杯。且理所當然的,沒有冰塊。



「聽起來你的父親確實值得尊敬。」艾胥黎將調酒遞給佐佐木,然後手捧著自己的那份,在他身旁的沙發椅入座,「通常父親都是權威的象徵,但從你的描述裡他更有彈性,用了更平等且友善的方式和你相處。」至少把父親當成朋友、或者純粹感到安心,艾胥黎都是從來沒想過。

  就像真的在聽老師授課,「知道,但不清楚。他們有什麼特性嗎?」

「那讀書心得部分,不知道你還滿意嗎?」他打趣問,確實是交了,不過不清楚作家驗收了沒有。
「非常值得尊敬,不太像一般印象中的那種嚴厲權威。」從安柏手中接過調好的酒,微微頷首表示感謝。

談到特性,他引向了一種比喻,
「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猛禽,鳶的飛行總是悠閒而輕鬆,它們擅長利用上升氣流滑翔,而隼就不同了,它們是速度的象徵,俯衝時的速度能快到每秒百米。」
佐佐木點了點杯子,「你這杯剛剛調得就像隼,全憑直覺,一擊即中。」
「這兩種鳥雖然風格迥異,但有一點共同之處,它們都懂得在最恰當的時刻展開雙翼,這兩隻鳥,也剛好是我父親名字的一部分。」

言至此,那段父親的回憶,他在此未多言

「至於實況,學生時代便開始嘗試了,也是因為他的鼓勵。」

「他飛過的路充滿艱辛,但他從不希望我被相同的期望枷鎖束縛。我就像在一隻古老神鳥的羽翼下成長,那時,我為了不讓他失望,跟在他身邊學了一段時間的壽司技藝。他卻還是笑著對我說:『不必擔心我,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吧。不要讓自己活在他人的陰影裡,更不要成為我的影子。』」

「這句話,是出自一位曾在風雨中堅持不懈的父親,那股力量,我無法忘記。」


「可以說,我父親就是那份引領的直覺,他的影響深遠而無法忽視。我選擇了教職這條路,也是在他精神的感召下。不是為了擁有什麼,而是為了延續他的精神,讓那些信念能在我手中延展。」

「抱歉,不該在這時說這些話吧?」他喝了一口紅牛特調,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口感很有振奮的感覺——我該謝謝你讓我借這酒說了些過多的心事。」


  簡直就像漫畫情節一樣。

  佐佐木的故事裡頭充滿了自由以及理想。父親的寬容及支持造就了佐佐木今日的成就。假設他是一名更有名氣的實況主,這段內容搞不好不會發生在南極渡假村的小房間內,而是賺人熱淚的TED演講。

  艾胥黎的手摩挲著杯緣——一如佐佐木所言,他不明白此時此刻佐佐木告訴他這些事情的原因。他們見面不過第三次,卻像相識多年的好友,高談私人又深邃的家庭議題。這讓他莫名產生一種備受信任的感覺,在這種狀況下依然感到放鬆⋯⋯而這不像總是悲觀負面、將事情往更糟的方面想的艾胥黎·安柏。

  也許,這也是佐佐木的AT立場之一。
  而他現在知道這穩重從何而來。



「抱歉,佐佐木。我很認真聽。不過我沒辦法像你,能以具體的文字呈現感想。」聽完,艾胥黎誠懇的向佐佐木致歉,「但傳承的精神與意志使人內心澎湃,要我說的話,我會希望把它畫成勵志漫畫。」

「也許我們應該為你的父親敬酒?」

「謝謝,你是個很好的聽眾,你的畫一直在傳遞任何力量,它們能在圖像裡自由流動。」腦裡已預見父親那若無其事又從容的神情,聽見這些話大概又會說: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也喜歡做的事罷了;而無論是漫畫還是人生,畫面都有它的起承轉合,精神與意志始終如影隨形,從未因此減輕半分。

「我相信我父親會很樂意接受,但房主為重,先讓我敬你一杯吧,安柏。」這一次,佐佐木率先舉起了杯。
他沒有解釋為何選擇在這時分享這些故事,也許根本無需解釋,信任,是在互動中自然而然滋生的東西,不需刻意雕琢,也無需以言語闡明。
而安柏那些細微的改變、潛移默化的鬆動,並沒有消散於無形,而是被注意到,被理解,並在不經意間得到回應。


「承你吉言。我只是做我能做的。」在這個當下,自怨自艾或過度謙虛都不是好時機,於是艾胥黎虛心接受佐佐木的讚譽,哪怕對方所謂的「力量」是來自個人經驗的感悟,與他的畫毫無關聯。

被佐佐木給搶先了,但人常言長幼尊卑,艾胥黎是乖巧的舉起杯子,同佐佐木的輕碰了一塊,發出清脆但不響亮的聲音。萬分清晰。

  即使艾胥黎對自己的酒量有點自信,但一口氣全部乾掉還是稍有難度——根據既往經驗,他很清楚急飲會有什麼後果,畢竟他通常都是負責殘局的那位。他不躁進的享用如糖份炸彈般的調酒,被他最愛的兩種飲品轟炸,同時,某個問題油然而生。他思考、權衡,頭一次在向來明確的答案中產生了截然相反的選項。

  無可置否,他想要知道。



「剛剛你提到了你父親的名字,讓我想起我好像還不曉得你的。」聽起來有點荒謬,連艾胥黎自己都覺得好笑,「順帶一提,我的名字叫做艾胥黎,字尾是EY的艾胥黎。你可以直接叫我艾許。」

  艾胥黎不喜歡他的名字,因此允許他人直呼他的小名,但此舉在這當下卻有了不同的意義。艾胥黎總是太過敏感及小心翼翼,而他以往微不足道的個人習慣就像一種推波助瀾的機會。合理的讓他能夠以此承先啟後。

  真是奸詐。他不禁想到。

「艾許。」佐佐木低聲重複,抬起杯沿,又飲下一口,讓紅牛的汽甜與波本的辛香在味蕾間回旋、散去。

「算是你的暱稱嗎?我會記住的。」網路上的資訊早已無甚秘密可言,但他仍刻意問出口,像是隨意一語,卻在不著痕跡間將這段對話中的默契推向更深一層。
所以若論「奸詐」,他倒也不遑多讓。

這刻重要的從來不在於揭露資訊,而是等待對方——一個艾許願意親口交付名字的許可,然後水到渠成:

「至於我的名字,佐佐木 隆之,你也可以叫我隆之。」


「隆之。我會記住的。」相較於佐佐木這在日本漫畫裡耳熟能詳的姓氏,隆之是難記了一些。不過他將保守的日本人願意互道名字視為深厚友誼的象徵,誰能想得到呢?社交障礙如他居然能在南極交到朋友。可歌可泣。

  見佐佐木的杯子即將見底,艾胥黎也將調酒一飲而盡。他沒著急斟滿下一杯,而是拿起佐佐木的特調,尚未全部融化的冰塊讓舉杯看來仍有回事。

「那麽,該換我敬你一杯了?」

「當然,來吧。」
他晃了晃杯中的酒液,那恰好的餘量像是為即將到來的敬酒預留的最後一筆。

「剩下的關卡也不多了,今天就幫你補齊那些成就獎盃。」
遊戲的目標依然沒有被遺忘。


「我敬你,隆之,以及你的父親。」再次與佐佐木碰杯,被冰塊稀釋的酒水不再辛辣得以一口乾掉。艾胥黎沒有再替杯子斟滿酒水,而是拿起了遊戲機,繼續今晚的目標——遊戲通關。而也是在此時他才發現,佐佐木的目標顯然與他不同。

「遊戲全成就?你是想要今晚在我房間通宵嗎?」艾胥黎忍不住吐槽,這才意識到對方帶了電子書閱讀器就是為了消磨無限刷關的時間。但這時某種想法萌生:如果有佐佐木在的話也許能成。他想。

  操作遊戲機,很快的抵達了下一個王關黑暗神官沙夫特前。艾胥黎遵循佐佐木的指示換上真空劍及阿卡魯多鎧甲。沙夫特身邊的火球有撞擊傷害,但真空劍讓攻擊不再困難,而雷屬性恢復頭飾又適時派上用場,艾胥黎屁顛屁顛的橫衝直撞也成功的初見殺了嘮叨老頭。

ATCR•佐々木 隆之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是所至荷,佐佐木帶著他與父親的那份,將杯底殘餘的酒液一飲而盡。

「不錯嘛,艾許。」讚許的話音落下,沙夫特的嘮叨聲在真空劍的猛烈攻擊下戛然而止,他們迅速進入了最終的老德關卡,

「那我就有理由再敬你一杯了,而且,我還能跟你聊聊最近看到的幾本好漫畫。」

老德的電光在周圍盤旋,甚至召喚出曾經擊敗過的敵人試圖重創主角,不過,這些也都在真空劍的凌厲攻勢下摧枯拉朽。
而隨著遊戲的推進,他們陸續解鎖了最後的探索地圖,並完成了藏書庫怪物圖鑑名錄這剩餘的兩項成就。
佐佐木持續以沒有刻意為之的形式和艾許聊著,話題從遊戲設計的細節自然延伸到漫畫的情節起伏,這是一個愉快的遊戲之夜。
謝謝大人,差點又要爆樓(已爆)兩人總算交換名字ㄌ
謝謝大人也謝謝師傅 好艱辛的道路,有師傅在連麻瓜都會打遊戲ㄌ,只是一點多真的不算通宵(好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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