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不及了!要來不及了!」
一道急促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隻蹦蹦跳跳的兔子匆匆現身,他踩過了趴伏在地上的人後,逕直往別的方向跑走了。
「嗯?奇怪?剛剛有誰踩了我的背……」趴在地上的月永雷歐被兔子這麼一蹬腿,這才從忘我的作曲境界中醒來,視線最後只看到毛絨的兔尾消失在草叢,他也跟著拍拍身子起身,卻看見地上掉落的物品。
「哎……懷錶?喂!兔子先生!你的懷錶掉了啊!」
少年握著懷錶四處張望,可四周只有花叢與樹林,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跑到哪了,最後也只能先摸摸鼻子,往著兔子不見的地方走去。
※※※
「要遲到了!要遲到了!」
相似的聲音再度傳進月永雷歐耳裡,他眼尖的發現踩了他的兔子就站在一幢房子前面,是的,以雙腳站立的方式。
「喂、兔子先生,你的懷錶──」
兔子並沒有理會身後少年的叫喚,他焦急地從口袋裡掏出鑰匙,轉開鎖後就鑽了進去,月永雷歐只能跟著踏進房子,只是他們明明是一前一後進去的,下一個瞬間,就再也沒看見兔子蹤影,他本來想放下懷錶就走的,可是一轉身,原本進來的大門已經消失不見。
「哎?這裡是什麼奇幻的夢境嗎?阿哈哈!真是有趣阿……感覺可以寫出盛大的狂想曲~」月永雷歐倒沒有感到焦急,甚至還有閒情逸致逛著兔子的家,原本追著來的兔子就很小隻,所以家具也是精巧的小尺寸,他稍微看了看,只看見廚房邊有一個小小的門,「阿……這個大小我出不去啊?」
橘髮少年歪了歪頭,正打算再找看看有沒有其他出路時,不小心碰倒了廚房裡的物品,一個愛心形狀的玻璃瓶就掉在腳邊,月永雷歐撿了起來,上頭寫了“Drink me”的文字。
「怎麼感覺我好像變成了愛麗絲?那麼我喝下這個飲料就會變小了嗎?」月永雷歐打開瓶塞,現在也只能嘗試看看了。
咕咚咕咚。
甜甜的味道竄入鼻息間,少年卻覺得腦袋發暈,玻璃瓶掉落在地上,等月永雷歐終於止住暈眩時,抬眼就看到巨大的愛心空瓶在自己眼前。
「變小了……」這樣的話,就可以打開那扇小小的門了吧?
自己變小了以後,小兔子家反而變得巨大,他好不容易跑到了廚房的後門,沒想到他的身高居然變得像這個小門板一樣高,少年總覺得心裡不斷湧現出刺激感,要是推開這個門,又會看到甚麼驚奇呢?
門吱呀地推開後,映入眼簾的就是盛開著花朵的巨型花園。
「哇……真漂亮……」
「嗯?有個小小的『愛麗絲』闖進來了呢。」
一聲清冽的聲音響起,瞬時有一條深藍色的絲帶將迷你的月永雷歐綑綁起來,一枝銀製的餐叉勾住了綁在他頭上的絲帶,輕輕鬆鬆的就將他吊起來。
那人有一張精緻艷麗的臉,灰色的髮絲在陽光照耀下,像是銀光一樣閃爍著,不過更多的頭髮被一頂漂亮的禮帽藏了起來。
冰藍色的眼眸漫不經心地望過來,手持著叉子的青年露出了輕淺的笑,那笑容有些慵懶,卻又帶著魅惑的尾韻,月永雷歐呆愣地看著眼前像是童話故事裡的瘋帽子青年,腦海裡盡是再也止不住的磅礡音律。
「那麼,該怎麼『招待』你呢?這位『愛麗絲』少年?」
昏暗的視野,他幾乎甚麼都看不見,也是……他被關在牢籠裡,上頭也被蓋了一層布,只有在被移動籠子時,才偶有一些光線射入,瀨名泉將自己縮到角落邊,即使這個圓形牢籠不存在任何角落。
「各位貴賓,接下來是本次拍賣會的重頭戲!這次的商品來自傳說中的妖精之國,而且是數量極為稀少男性妖精……!」
布幕被拉開,蜷縮在牢籠邊界的瀨名泉被突如其來的光照得睜不開眼,不過主持人並沒有讓妖精有適應的時間,一根尖細的鐵棒穿過牢籠,刺向妖精的背部。
「快起來,你可得賣上好價錢,要是賣不出去……就有得你受苦了!」主持人小聲警告籠中的妖精,那根鐵棒也不斷敲打對方,逼得瀨名泉踉蹌了幾步後,咬牙站直身子。
席下有誰在悄聲詢問工作人員,黑衣人則將貴賓的提問告知給主持人,聽見問題,主持人揚起笑,「各位請千萬不要擔心,這是貨真價實的妖精沒錯。而且是實力頗為強大的妖精,因此我們將他的翅膀拔了下來,以確保商品能夠教到各位手上,看……這妖精背後的翅形紋路就是力量被封印狀態的證明。」
美麗的妖精抿緊唇,被迫展示了背後已然不見的翅膀位置,銀灰髮色以及那張絕豔卻緊繃著表情的模樣,讓不少人想要入手疼愛玩賞。
「現在開始下注,起拍價為一億。」
此起彼落的競價聲不斷隨著各個人士的舉牌往上疊加,妖精青年聽著那些聲音,他不住地顫抖著,陷入絕望的苦痛感,讓他緊緊咬住唇。
誰來……要是有誰能來……
「十億。」
「十億。」
一道張狂的口氣伴隨著笑聲穿透過整個拍賣會,緊閉的大門被倏地打開,背光中看不見來人的表情,卻能看見隱隱在發光的幽綠眼眸。
身著暗色服裝的青年踏步朝前,暗紅與深藍的披風隨著他的動作飛揚,橘髮青年笑了一聲,「唔……不夠,這個價格遠不及那名妖精的價值,那麼我就出到一百億吧。」
「阿、阿阿……是『王さま』……」
來自魔王城的國王揚起笑,戴著白手套的手輕抬,就有侍衛恭敬的遞上劍,青年拔出利劍,冰冷的銀光閃爍,「不過我可沒允許過我的國土之上,有任何走私的拍賣會存在。」
「違抗者──就地處決!」
「是!」
驚恐的哀叫不斷,瀨名泉反而是征愣著,那位國王正朝著他迎面而來,想偷襲或是反抗的人都被對方斬於劍下,甚至連血都噴濺到那位身上,可是對方注視著自己的視線是那麼的溫柔,就好像……自己是他的珍寶一樣。
「你……」
「抱歉,讓你受到這些痛苦。」青年露出的笑容不復方才的狂氣,這次的笑是有些哀傷的,他將冰冷的牢籠抱進懷裡,瀨名泉隱隱能夠感覺到人類的體溫,他抬起頭,就和一雙森林般的眼眸相視,「我們回家吧。」
……
「セナ,你喜歡樂曲嗎?我記得妖精喜歡唱歌,你會喜歡這些曲子嗎?」青年將許多樂譜散落在桌面上,他還在翻找著其他曲譜,並沒有注意到妖精正在生氣。
小巧的灰髮妖精沒有繼續待在鐵製的鳥籠裡,取而代之的是透明的玻璃罩,瀨名泉生氣地瞪著那個把他帶回來的青年,他本來以為這個人說帶他回家後就會給他自由,結果還是把他關了起來!
「れおくん!你要把我關在這裡關到什麼時候!」瀨名泉瞪著這個名為月永雷歐的國王,這人說什麼都不讓他從玻璃罩離開,他真的快要氣死了!
「這個嘛……得等セナ適應了這裡之後才行呢。」月永雷歐側過臉,看著怒氣沖沖的妖精青年,因為他的身形變小了,就連生氣起來都顯得有些可愛。
「你絕對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情吧!?」
「阿哈哈……」
時空之流突然產生錯置,讓兩個不同的時空能夠隔著破碎的鏡子短暫交會,瘋帽子青年和魔王城的國王對上眼,灰髮的青年率先發難。
「等等、為什麼你把『我』關在玻璃屋啊?」
「為什麼……因為セナ是我買下來的,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吧?你也把『我』綁起來了不是嗎?」
「因為這是給擅闖童話故事的れおくん──愛麗絲的懲罰阿。」
兩人相看兩厭,一點都不想給彼此好臉色看。
而在瘋帽子青年那邊,再度變小又被藍色緞帶綁起來的月永雷歐,正被掛在叉子上搖搖晃晃。
「那個セナ……可以先把我放下來嗎……」
被關在玻璃罩的妖精,他的家已經從普通的罩子變成了功能齊全的精緻玻璃屋,但是瀨名泉還是很不開心。
「吶!れおくん!我想要出去,不想一直關在玻璃屋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