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迪輕輕闔上了記錄了滿滿筆記的本子,假如要問他動物相關的知識的話他還有一定的把握,但今天可真的是學習到了與他熟知領域不同的知識,無論是採集使用的工具或是地質學相關的知識對他來說都是很新鮮的,在過程中科研人員熱情的講解也讓他重溫了一次當學生學習時的體驗。
「雪人我常常做,但這還是第一次鑿冰玩。」
帕迪抬頭望向了身旁的卡馬爾,朝他笑的眉眼彎彎的,接下來是科研人員們與旅客們的休閒時光,在另一端堆積著許多大小不一的碎冰,有的小的像拳頭,有些大的比人還要高,看著就像是他們為了研究開採後剩下的碎料。
「他們還提供的鑿冰的工具,我們也快去拿吧?」
帕迪拉著卡馬爾的手笑著往提供提供工具的列隊走去,眉目間盡是雀躍的笑意,海風將他的臉頰和鼻尖都凍的紅紅的,看著有幾分孩子氣。
這對卡馬爾來說也是全新的體驗,就如他雖然能夠明確解釋出魚種之間的行為差異,卻不一定能精確又細心地將研究所需的冰芯鑿出;他對能在如此艱辛而寒冷地區工作的他們不由得升起一股敬佩之心。
「啊、當然⋯⋯」回過神,他跟著戀人的腳步加入隊伍。看著帕迪被凍紅的雙頰與鼻尖,一手牽著戀人的,他用嘴咬住空著那手的手套,將其拉掉好將較溫暖——雖然他體溫偏低,但與南極戶外的氣溫相較,他的手也算頗有溫度——的手心貼到對方頰上,輕輕揉了揉;動作雖然頗是笨拙,但仍藏不住其中的愛慕與呵護。他不介意自己裸露在外的手同樣受到冰冷的海風吹拂。
相較低溫而比的溫暖的手掌心貼上了面頰,帶著卡馬爾笨拙的愛護輕輕的揉了揉因為寒冷而發僵的皮膚,這讓帕迪想起了
昨晚的吻,他已經知道卡馬爾不擅言詞的一面了,但替代的總是充滿了呵護的動作,輕輕吻在他右半邊蔓生的紅蔓的吻很是溫柔又慎重的,無言的動作遠勝單純語言的話語。
帕迪輕笑著,笑得瞇起像月牙一樣的琥珀色眸裡落入的陽光的碎片,顯得是那樣閃閃發光,在那試圖給予自己溫暖的手掌撫過唇上時,他微微張開嘴巴,吐出的一小截舌尖偷襲了他的掌心,朝著人眨眨眼,笑著有幾分惡作劇的調皮。
接著才笑著兩手抓住來人的手,輕輕地在上頭哈氣,輕輕搓了搓後他拉掉了其中一隻手的手套,抓住了卡馬爾赤裸的那隻手,十指交扣的塞入口袋裡,他笑道:「這樣就不冷了。」
意料之外的輕撓搔癢感帶著一絲額外的溫熱滑過掌心,卡馬爾眨眨眼,當帕迪抓著他的手十指緊扣時,他的嘴角也滿足地彎出一個勾,他低著頭湊上前給了自己調皮的戀人一記印在鼻尖上的吻。他的臉上同樣泛著紅,原因卻不僅僅是寒冷。
「很溫暖。」他微笑著同意,稍微將戀人的手握緊了些。在這冰天雪地之處,能找到一個願意與他雙手交握的人的確很溫暖。在兩人跟著隊伍前進時,他亦沒有鬆開手。
那舉動隱約透著霸道與佔有,卻又不失溫柔與保護。那雙亮藍帶著愛意注視著身旁的對方,將一切的美好收入眼底。
「嗯,果然還是這樣更溫暖。」
鼻子被親的癢癢的,帕迪笑彎了眉眼,倚靠在卡馬爾的身側。
雖然如果可以的話,一直手牽著手是很好,但很可惜他們不是在兩人散步而是在排隊,因此在快要到達他們的時候,帕迪只得可惜的將藏在自己口袋裡手掌給拿出來,他伸手拿過卡馬爾的手套,笑著將他的手套穿戴好,而自己的手與手套亦然的由對方幫忙穿好,正正好便輪到了他們。
「謝謝。」
帕迪笑著與科研人員道了謝,拉著卡馬爾走到了堆積著許多碎冰的地方,他左右張望著打量眼前大大小小不一的冰塊,笑問:「卡馬爾你有什麼想要雕的嗎?想選大一點的冰塊還是小一點的,不過也許是可以方便推著走的大小,要不然大家都擠在這裡了。」
他想著要帶著冰塊到遠一點的地方,免得人擠人的,也比較不會危險,畢竟冰錐可是挺危險的利器。
「我想雕的東西⋯⋯」腦海裡顯然已經有了想法,卡馬爾跟著打量四散各處的冰塊,最後選了個中型偏小的剔透;幸好在這裡不用擔心它融化的問題,一邊想著,他一邊嘗試推了推它;看來移動其不會構成困難。
「我就用這塊吧。」他拍拍它,推著其與帕迪會合。「這會是我第一次試著雕冰塊。」他露出有些不確定的微笑,腦中構想出的成品固然美好,但在現實中是否能呈現出同等的畫面便是另一回事了。
「你呢?」他好奇地詢問戀人;雖然知道對方住在冬季必落雪之地,有這麼大而多的冰塊能挑撿、雕鑿卻不是常常能遇見的事。
「嗯.....我嘛......」
帕迪也歪著腦袋打量著眼前大小不一的冰塊,最後看著對方選了塊中小型的冰塊,這冰塊倒是意外的晶瑩剔透,很是少見,畢竟大部分的冰塊看起來都是不透明的白色,唯獨在表面才顯出一點點的透明感。
「等做出來就知道了。」
他眨眨眼笑道,沒有馬上將答案說出——不過老實說其實他也在猶豫著,如果是以往他大概會毫不猶豫的說要雕一隻企鵝,但現在他卻又有一點點猶豫,要不要雕一條大翅鯨了——他想到了他們
初次的散步,在海邊用雪堆出來的大鯨魚,也許在這海邊他也做隻大鯨魚好像也不錯。
「那我就選這個吧。」
他笑著也選了一塊顯出長條狀的中小型的白色冰塊,跟著卡馬爾一起將冰塊推到旁間的空處。
面對戀人故作神秘,卡馬爾也只是笑著。「我很期待。」他拿起工具,開始認真打量面前的冰塊,思考能下手之處;而對雕塑一竅不通的他很快便放棄,轉而選擇靠運氣來決定冰錐下的冰塊是否會在第一敲就碎成千百片透明。
他輕用工具敲了第一下,冰塊沒有整個碎掉——這是個好現象。
他接著敲了第二下、第三下,被敲下、墜落的冰屑逐漸在一旁堆積,那雙亮藍認真地半瞇著,陽光燦爛的折射在他身後拉長了陰影。他彷彿進入工作模式般,蹙起的眉頭透露出一股嚴肅的氣息。
帕迪沒有雕刻過冰雕,但有鑒於他居住在冬季漫長的新罕布夏州,達特茅斯學院也是有著相當豐富的冬季活動,自然地也出現過幾次的冰雕活動,他也曾經好幾次買了熱飲去慰勞那些努力雕刻冰塊的學生們,帕迪回憶著那個場景——依樣畫葫蘆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他最終還是決定要雕大翅鯨了,他小心翼翼地將長條狀的冰塊放倒,總之首先要做的就是先雕出一個大概的雛形,將多餘的冰塊鑿掉,細部的就等他順利完成前置作業再說了,帕迪拿著冰錐仔細的尋找下手的地方,期間他忍不住偷偷瞧了瞧卡馬爾,在他還在思考的時候,身邊早就已經傳來他作業的聲音。
紅頭髮的男人神情嚴肅且認真,在這冷色調的世界裡,他的顏色便是最搶眼的色系——帕迪忍不住輕輕地笑著,看他這個認真的模樣,在冷的冰塊感覺都會被他融化掉,他也得加油一下,帕迪將注意力拉回。
冰錐逐漸將冰塊雕鑿成模樣,一隻站著的小企鵝緩緩成形,身後則是一隻構造簡單得宛如兒童設計的魚,由一個菱形與幾個三角形拼湊而成,造型與他今天的湛藍髮飾一模一樣。
或許是突然開竅,又或歪打正著,卡馬爾面前的剔透彷彿黏土般被他緩慢而堅定地塑形成他腦海中的畫面:一隻彎眼微笑的企鵝身後伴著一隻同樣眼睛彎成月牙的魚。他用幾道淺淺的半圓刮痕暗示魚身上的鱗片,幾下輕劃勾勒出企鵝的毛絨。
鑿出的成品與男人散發的氣息是幾乎完全反差的可愛,他認真的很,絲毫沒意識到有幾名閒逛的科研人員注意到他的成果,在一旁小小聲地發出讚美。
冰雕的過程比想像中還要困難一點,冰塊總是會在奇怪的地方裂開,這也導致了他感覺他的冰況好像越鑿越小,雖然勉強還能看出個.........嗯,像是水滴狀的東西?但看著實在凹凸不平,而冰塊鑿了就是鑿了,不能像做雪人一樣可以補救,他已經失去了大翅鯨的一隻翅了。
帕迪是背對著卡馬爾作業的,因為他擔心要是併排的話,冰錐和槌子都不長眼睛,萬一手滑飛了,首當其衝的就是身邊的人,加上雕得有些焦頭爛額的因此無暇去注意卡馬爾雕了他最喜歡的企鵝,甚至還雕了一條象徵他自己的魚——也許正在談戀愛中的情侶想法都是驚人的相像。
假如帕迪他雕刻的順利的話,他除了大翅鯨以外還想雕隻小企鵝,想要重現在海邊大翅鯨雪人腦袋上頂著一隻小企鵝的場景——他還想順便問那天之後的卡馬爾去到海邊時,是否有看見大翅鯨雪人上的小企鵝。
聽見戀人驚呼的聲音,卡馬爾立刻回過身查看對方(他不忘小心地將鑿冰工具握緊)狀況。
但眼前的景象實在令人頓時不知該怎麼開口,除了要先詢問對方有沒有受傷外,他在問人兒的原本想雕什麼和冰塊怎麼整個裂開之間搖擺不定,而再加上不知從何處冒出的那顆意外眼熟的石頭,面前的景象很是令人困惑;但最重要的問題還是得先問。
「帕迪,沒事吧?」將工具暫放一旁,他伸手摸摸戀人的手、上下打量查看。「發生什麼事了?」
帕迪很少會感覺到羞窘,但此時此刻他的確是感到羞窘了。
白皙的膚色總是能夠讓紅暈顯得明顯。
「沒事......我沒受傷。」
帕迪趕緊將手中可以當作凶器的工具放下,乖乖地任由對方摸摸手上下檢查,他輕咳了幾聲,他這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雕得亂七八糟的冰塊裂開,裡面還有一顆石頭,這是個什麼事情啊?
「我的冰......冰塊裂開了。」
饒是他也不好意思說這是個冰雕,充其量只是個凹凸不平的冰塊,帕迪望向了自己的一片狼藉,無奈笑笑,他伸手撿起了從冰塊中間跑出來的石頭,「可能是因為這個石頭......喔,看他來不是石頭。」
「他這顆間諜石頭是來偷偷觀察我們的嗎?」
帕迪玩笑般地說著,好讓自己打破那一絲尷尬的感覺,雖然也許只有他自己尷尬。
帕迪臉上的紅暈讓卡馬爾看得出神,直到對方困窘的話語將他拉回。他跟著戀人的手看向那塊石頭,一點都不普通、有著鏡頭的石頭。「沒想到會在這裡找到它。」噗嗤笑出聲,紅髮男人笑著輕輕戳了下那小小的間諜。他似乎沒意識到戀人的尷尬;抑或他不在乎,對方無論何時都被他捧在手心珍惜著。
「你原本想雕什麼?」他轉而注視著裂開的冰塊殘骸,修長而破碎的橢圓⋯⋯「鯊魚?」可能性過多,他只好隨意抓出一個猜測。
「嗯,真的是太意外了....但也是因為這樣,才會讓冰塊從中間裂開吧。」
帕迪看著手中的間諜石頭再看看裂開兩辦的冰塊中間的凹洞,試圖給自己的這團糟糕找補,他輕輕拍掉了間諜時頭上的碎冰,道:「沒想到會在這裡找到它,它看起來跟之前看頰帶企鵝是同款的,晚些時候再拿給泰絲看看吧,說不定是他們弄丟的。」只是被冷凍很久的感覺,也不知道有沒有壞掉。
「呃......」
好吧,他早該知道卡馬爾會問他的,但看著那不成樣的東西,著實令他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他一開始還顯得有些信誓旦旦的呢,結果最後就搞得一蹋糊塗,想著,臉上羞窘的紅暈不由又加深了些——早知道當初去探那些學生的班時,他也該嘗試鑿上那麼幾下的,不至於毫無經驗。
「我本來是想雕大翅鯨的......」溫文的嗓音微小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帕迪的回答讓卡馬爾眨眨眼;大翅鯨,他第一個想起的是當初兩人在海邊堆起的雪人,第二想到的是那是個多麼難雕刻的東西。
看著越發羞困的戀人,卡馬爾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外加落在頰上的吻。「雖然沒了大翅鯨,但我們還有⋯⋯」他接著鬆開手,背對對方故作神秘似地停頓幾秒後,他才將自己雕出的企鵝與小魚推到對方面前。「企鵝!」他笑著。雕出的成品雖然不是十全十美,但與他腦海中想像的畫面差不多,令他頗是滿意。
「喜歡嗎?」若他有尾巴,那它現在一定正搖得勤快,他像隻等待稱讚的大狗,亮藍色的雙眸裝著滿滿的期待。
一旁的科研人員又一陣嘰嘰喳喳,隱約能聽到他們在討論誰該出去跟紅髮男人借那座冰雕來拍照。
「當然,第一張照片肯定是由你來拍。」戀人乍聽之下頗是任性而霸道的話語讓卡馬爾笑得滿足,他很高興對方這麼喜歡他鑿出的第一座冰雕,原先那略帶不確定與猶豫的情緒剎時煙消雲散。他輕輕用手套摸摸企鵝冰雕的頭,隨後便退後讓帕迪拍出他想要的照片。
視線悄悄飄向在一旁觀看的其他人,他終究是被問到了是否能將冰雕出借拍照。他搔搔戴著毛帽的後腦,最終是笑著說先讓他男友先拍完,之後要讓他們拍多少張都沒問題。
帕迪笑著從袋子裡拿出了相機,將那企鵝和小魚的冰雕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都各拍了好幾張照片之後才心滿意足的退開,他走到了卡馬爾的身旁站定,笑著與那些躍躍欲試想要拍照的科研人員打了一聲招呼,便看著他們走到冰雕旁邊拍照。
「這冰雕不能帶回去,想想還是覺得挺可惜的。」
就算隔了一小段距離,那企鵝跟小魚的冰雕看著還是很精緻好看,帕迪還是忍不住覺得有些可惜,他抬頭笑著看向卡馬爾,笑道:「這真的是沒有想到你會是第一次雕就雕的那麼好看。」
「下次有機會,冬天的時候也在我家門口雕一個吧?」
帕迪溫溫軟軟的笑著,未來雖然會是遠距離的交往,而他也知道自己是肯定會去芝加哥找卡馬爾的,但他也相信卡馬爾願意從芝加哥來到漢諾瓦鎮找自己的,所以肯定會有這麼一天。
「雕一個夠嗎?我想我可以雕很多個。」卡馬爾牽起戀人的手,蹭了蹭那戴著手套的掌心。「當然,如果材料夠的話。」他說的認真,因為他確實如此打算;等南極之旅結束後,他一定要立刻回家收拾東西,先隨便在新罕布夏州找個公寓待著,總而言之他想離對方越近越好。
儘管那代表他要適應新環境、找新工作——這點他倒不太擔心,憑他的履歷,不是自吹自擂,但他應該算得上小有名氣的海洋生物學家——他也心甘情願。那雙亮藍帶著滿滿的情意看向笑著的戀人;而那些都是回國之後的事了,卡馬爾想先把握現在;他們兩個,南極,聽起來就像能寫成一本書的愛情故事。
「絕對夠的。」卡馬爾信誓旦旦,他輕輕將戀人拉入自己的懷抱,低頭將對方臉上每一絲笑意與眼角的摺紋收入眼裡,一點都不想放過。他傾身在人兒彎起的唇上輕印下一個承諾的吻。
或許今天晚些時他可以看看他將來可以轉移到哪間實驗室工作,雖然得端看今日的南極網路給不給面子,但越快完成越好;等回國之後,他不打算離戀人這麼遠太久。
或許是戀人周遭氛圍微妙的改變,抑或是忽然出了些力的緊握,卡馬爾歪了下頭,雖然沒有直接明問,但他彷彿能隱約感受到對方似乎正煩惱著什麼。他只是默默地加緊了擁抱的力道,他守護的力道。
「⋯⋯他們那邊好像在忙什麼?」突然地,遠遠地,他沿著地平線飄動的視線停駐在一群同樣忙著的科研人員身上,但他們似乎不是在鑽研冰芯——除非研究它們需要幫其灑上巧克力米。這不協調的畫面有些有趣。「那邊,你有看到嗎?」疑問帶著一根伸出指著的手,他詢問帕迪。
「唔⋯⋯」卡馬爾在回應戀人前躊躇了下。也不是說海冰不能吃,畢竟那只是結冰的海水,但海水內含的那麼多的微生物——
再想下去他可能一輩子都給不出回答,而且對方看起來亦是興致勃勃的樣子,他怎麼可能向對方說不呢?
「⋯⋯只吃這一次應該不會怎樣,我們就來試試看吧?」他終於給出答案,字句間帶著自己也沒注意到的興奮與好奇;人總該要有實驗精神,對吧?「而且看來他們都有準備好調味的東西,可以說是有備而來吧。」稍微觀察了下科研人員們說得上是熟練的動作,刨冰、淋醬、灑配料;說不定他們每次來鑽研冰芯時都會這麼做?
卡馬爾歪著頭思考著。這也是不無可能的。
看著卡馬爾臉上的猶疑,想來他顧慮的應該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只是看著研究人員們這熟門熟路的架式......也許這是他們時常的消遣呢?
「那我們吃得少點好了,我還帶了胃藥,要不我們先吃點?」
他的袋子裡總是會常備一個小的醫藥包,有簡單的外傷藥和OK繃等等,還有一些旅行外出的常備藥,說著帕迪便彎腰去翻找暫時被他擱置在地上的袋子,拿出了一個很典型常見的藍白底色的旅行醫藥包,藍底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十字架,彰顯著它的用途。
「給你一個。」
帕迪剝了一粒白色的胃藥遞給卡馬爾,也給自己剝了一個——實在不能不怪他在外出的活動裡總要帶上一袋子的東西,畢竟離開了渡假村那麼遠後,實在叫他不能不有一個預防心理,這可是在野外活動時的必備品。
帕迪轉開了裝著熱水的保溫瓶,先遞給了卡馬爾。
「謝謝。」看著帕迪熟門熟路地從袋子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醫療包,卡馬爾不禁莞爾。「你好像魔術師,會從帽子裡變出兔子的那種。」他笑道,接過藥品和水瓶,一口便將胃藥吞下肚後把保溫瓶還回。
他倒不像對方準備的如此齊全,每次有活動時他只會記得帶上自己和手機,這樣便足夠了;他該慶幸對方是準備完善的人,不然紅髮男人可能在面對戀人的告白答覆前就先感冒了(想起在海邊緊張的那晚,再看看現在的他倆,卡馬爾幸福地將下巴輕輕擱在帕迪頭上)。
「好像還有口味可以選呢。」他瞥向科研人員們身旁的幾瓶甜醬料,彷彿觀察野生動物一般地小聲說。
「你朋友沒說錯,你也沒做錯。」卡馬爾笑道,這次的哈哈聲中卻隱約帶著緊張;等回國之後,他希望自己不會在戀人的朋友眼前出太多糗。他歪著頭蹭蹭帕迪伸長的手。
「口味還不少⋯⋯」他瀏覽著整齊排成一排的口味和各式搭配的配料,「我想⋯⋯我想吃葡萄口味的,上面灑點巧克力米和玉米脆片。」他笑著說出他的選擇,並伸手拿了兩個小碗,將其中一個交給戀人。「你呢?」
「我想,我就吃草莓的吧。」
伸手接過卡馬爾遞過來的小碗,帕迪抬頭看著他那被黑色毛帽掩蓋而露出些許的紅髮,微微笑瞇了眼睛,如果是平常,他大多數可能會選擇巧克力或是葡萄,但看著象徵著卡馬爾的顏色,他今天就想吃同樣紅色系的草莓了。
「我也跟你一樣想加點巧克力米和玉米脆片。」
略為低沉的溫文嗓音笑意盈盈的道著,他拿著大杓子各給他們的小碗裡添加一杓的海冰,一如他方才所說的,不要吃的太多了,以確保不會因為吃太多而鬧肚子,雖然這其實有點心理安慰,畢竟要是真的有問題,吃一口也是會出事的,但他們至少有先吃過胃藥了。
「我朋友跟我一樣都在學校裡教書,他是哲學系的教授。」
帕迪笑著與他提起了他的朋友,一邊將葡萄口味的糖漿罐遞到他的手中,自己則是拿起了草莓的,「脾氣挺怪的傢伙。」
「哲學系的?」一邊將葡萄糖漿淋在冰上,卡馬爾一邊稍稍挑起眉。他對哲學系畢業的人印象⋯⋯深刻,雖然平常在工作時不會遇到,但酒吧和充滿菸味的小巷裡他總是能遇到幾個,或許舉著酒杯用過大的音量向酒保吐苦水,又或含著即將燃盡的菸碎念著自己的未伸之志。「你那樣形容⋯⋯感覺不太衝突。」不知該說這是褒或貶,紅髮男人自己也不清楚。
把醬料罐放到一旁,他轉而將裝著巧克力米和玉米脆片的碗朝兩人拉進一些,一邊加料一邊猶豫半晌。「⋯⋯你覺得他會接受我嗎?」話語中可聽出他的擔憂;他可不想因此壞了戀人與朋友之間的關係。
「哈哈,他們都有自己的怪癖,我朋友總自嘲說他們都是一群神神叨叨的怪人,雖然他也是其中的一員。」
聞言,帕迪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或許也是人們對於哲學系的某種古怪的刻板印象吧?他望著卡馬爾臉上的擔憂,溫溫的勾起了嘴角,老實說.....只要足夠喜歡自己,以及不會想著從自己身上占便宜等等就足以讓哥達接受他了,雖然說他交往過的男朋友蠻多都不太喜歡哥達的,因為他個性差又嘴賤,因此起過衝突的也不是沒有。
「比起他會不會接受你,我可能更擔心你不會接受他。」
帕迪也往自己的碗裡添加了那繽紛的巧克力米,溫文的嗓音裡有些許無奈,他笑道:「他像隻兇巴巴的豪豬,言詞苛刻,脾性又壞,不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他習慣先防備與審視他人。」
到底還是沒說只要足夠喜歡自己的這句話,畢竟那真的聽來有點自戀。
先防備與審視他人,聽起來跟自己還挺相似的,不是嗎?
卡馬爾眨眨眼,挖起一口葡萄味的冰,在送入嘴裡前笑了笑。「雖然我沒近距離接觸過豪豬,但我想我不會討厭他。」紅髮男人捧著自己的碗靠向戀人,放鬆地將出於老習慣而緊繃地聳著的雙肩放下。「他畢竟是你的朋友,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
儘管自己身旁沒有多少能稱得上是朋友的人,他理解其存在的重要性,就像一隻孤狼也曾遠觀過群體旅行的狼群般。
「我?」腳步猛地停駐半晌後才繼續跟著對方,卡馬爾乾咳幾聲——尷尬與喉嚨癢的結合體——隨後才支支吾吾地給出答案。「我、痾,我沒什麼朋友⋯⋯」
撇除他對於處理人際關係有多麽不擅長一事,他更喜歡——亦擅長——一個人待著,一個人背著過往,一個人在海洋的浪潮前駐足。
「⋯⋯最起碼沒有像你跟他那樣,可以稱得上重要的。」他抬起的手乍看是習慣性地想抓抓後腦,但握著湯匙實在不好做那件事,所以他改而往自己嘴裡多塞幾口冰,對於本就受寒的呼吸道更是雪上加霜。
聽著那一陣突兀的咳嗽,帕迪微微挑了下眉毛看著他又往嘴巴裡塞了好幾口冰而不由露出幾分不苟同,帕迪直接伸手拿走了對方手上的小碗,連同自己的暫且擱置在一旁冰壁突起的地方,從袋子裡拿出保溫瓶打開讓對方喝口熱水。
「別吃的那麼快,難道我還會搶你的吃嗎?」
他可還記得對方呼吸道不怎麼好這件事,一下吃了那麼多冰對他的喉嚨可不太好呢,盯著卡馬爾喝水的同時他這才又放緩了語氣,溫溫和和的朝著侷促著說自己沒什麼朋友的男人——這麼大個又長的陽剛的男人說自己沒朋友的時候怎麼就顯得有點可憐兮兮的。
「我以後也可以算得上你的一個重要的朋友吧?」
帕迪輕笑著,男朋友也算是朋友的一種,也是可以這麼說的,說著伸手輕輕捏了捏人的耳朵,嘻笑道:「特別重要的那一種,嗯?」
「你是最重要的那一個,最重要的。」喝著溫水時差點被戀人的舉動和話語弄得嗆著,他微紅著臉睜大眼,趕快把嘴裡的水吞掉後可以說是著急地回道。
不過幸好對方依然隨身帶著這保溫瓶,溫熱了他的喉嚨也止住了他的咳嗽。「最重要的。」他聲音放小後重複一次,將保溫瓶還回時連帶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不擅長跟其他人⋯⋯交際,但現在我有你了。」依然抱著人兒,他呢喃。有你就夠了。未出口的話靜靜地滯留於空氣中。
帕迪在那擁抱上來之際,他也同樣伸手回抱著來人,臉頰輕輕的蹭了蹭貼在自己臉龐的腦袋瓜,好像安慰小孩似的輕輕拍了拍那寬闊的後背,不得不說,卡馬爾著實有許多地方都惹人憐惜。
「現在有我了。」
略為低沉的溫文嗓音溫柔的道著,但他同時也希望在未來的時後卡馬爾的身邊也會多出別的朋友,畢竟他是一個讓人值得的人——當然,只限於朋友,更多的他可不允許了,帕迪輕輕地笑著,又抱了一會後才捨得放開,他伸手摸摸卡馬爾的臉頰,將他的海冰交還。
「好了,慢點吃吧。」
說著,這才終於也拿起了自己的那一份海冰,他淺淺的挖了一小口送入嘴裡,眨眨眼,海冰比他想像中還要更鹹一點,搭配上甜甜的草莓香與增添口感的巧克力米和玉米片,著實交織出特別的滋味。
「草莓也挺好的,嚐嚐。」挖了一杓送到卡馬爾嘴邊。
沒錯,現在他們
擁有彼此了。抱完戀人而臉上浮現滿足笑容的卡馬爾接過屬於自己的海冰——剛剛那幾口讓他嚐到海的鹹與葡萄的酸甜意外讓人能接受——他帶著好奇一口含住對方遞來的草莓口味的冰,糖漿的甜與顆粒狀的巧克力米、搭配玉米脆片略是粗糙的口感讓這口海冰嚐起來又是另一種風味。「跟我的葡萄不一樣,你的比較甜。」
他接著也挖起一勺遞向帕迪。「我的有點酸,意外的跟海冰蠻合的。」
在隊伍裡探頭探腦地,卡馬爾伸長脖子嘗試看清領了玻璃瓶後要做什麼,那模樣就像聖誕節的隔天初醒的孩子似地,急著跑向聖誕樹好看清自己收到的禮物。
「好像是能把石頭和冰、痾…沙子?裝起來帶回去⋯⋯」他眨眨眼,笑著向戀人分享情報。即使還在隊伍中,倒不會構成他現在開始物色石頭的阻礙。「我們到時候拿到了玻璃瓶後就可以開始慢慢挑。」
帕迪看著卡馬爾探頭探腦的模樣,實在是忍不住笑起,他捏捏卡馬爾的手,也許是想讓他冷靜一點,畢竟東西擺上那裡可不會跑,過陣子後他們總是能夠領到的。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就算拿回去後冰溶化了,但石頭不會融化,到時候也是另外一種感覺。」
帕迪笑道,不過他可能不會選擇把冰也一起裝進去吧,他感覺自己比較喜歡分開,石頭歸石頭,畢竟看著冰塊一點點融化,感覺總是有那麼一點點可惜,他們閒話著,不久便淪到他們,除了玻璃瓶以外還有搭配用的緞帶,帕迪看著眼前各種顏色的緞帶挑選著。
「卡馬爾你想要選什麼顏色的緞帶?」
一邊問一邊拿眼偷瞧著那洩漏出來的紅色髮絲,心念一動,他選擇了桃紅色的有白色圓點的可愛緞帶——紅色系向來不是他會主動去選擇的顏色,但.....也許是因為太可愛了吧,讓他想起卡馬爾。
亮藍色的視線遊走於各式緞帶間,卡馬爾發出幾聲思考的咕噥,最後拿起了一條雪白的柔軟長條。
「我選這個,之後看到它就能想起這片冰天雪地。」轉頭看向帕迪的選擇,他露出快樂的微笑;他沒有說會想起對方,或許是因為自初見面後,戀人從未離開過他心頭。「你選的緞帶好像上頭沾了雪。」但他似乎沒意識到那抹桃紅與自己的髮絲有多麽相似。
「走吧,我們去挑石頭。」結束挑選的環節,他牽住帕迪的手,似乎再也按耐不住興奮與好奇——這會是他親手做的第一個砂石瓶。「我剛剛看到一塊好大的,不知道放不放的進去。」
「被你這麼一說還真的像沾上了雪。」
帕迪看了看卡馬爾雪色的緞帶又看了看自己桃紅上的點點雪白,不由輕聲笑道:「也許是你緞帶上的雪落到了我的緞帶上。」唔,他喜歡這個說法,嘴角的弧度又笑得更大了些。
帕迪任由卡馬爾牽著手,前去尋找他們的目標物,「嘗試看看不就知道了。」毫不負責任的說詞,但嗓音裡也是滿是雀躍與期待的笑意,「我還沒想好,也許放一塊大的,也許都放小的。」他可是得好好挑一挑喜歡的形狀。
他們往岩石遍佈處走去,那裡也已經臨散的有幾組人馬正在選擇他們的石頭,不遠處有些人在做冰雕,也有些人在吃海冰,帕迪越發的笑彎了眉眼,這樣子真的挺好的,他喜歡這種愜意的感覺——已然將他自己一開始冰雕的大失敗給拋諸腦後了,他只想跟卡馬爾好好享受這段遊玩的時光。
「它們擺在一起一定很適合。」卡馬爾笑著贊同對方的說法。
依然牽著帕迪一手,他在目標前停下腳步;眼前是一塊大小與玻璃瓶口直徑差不多的岩石,一半褐色一半深灰整齊地將其自中間劃開,彷彿一條無形的邊界阻止了兩邊顏色的交流。
「就是它!」這下方捨得放開戀人的手,卡馬爾將其撿起,小心翼翼而緩慢地動作,因為它的大小,要將其順利放至瓶內還真的不容易;幸好卡馬爾耐得住性子,花了近一分鐘後他笑著向帕迪展示他的玻璃瓶——裡頭躺著那塊石頭。
「這真的是很特別的一顆石頭。」
帕迪蹲在卡馬爾的身邊笑道,看著那顏色恰恰好一半不同的小石頭,「你怎麼發現到的?」畢竟真要說,這也真的算是一個小小的石頭,感覺很容易就在冰塊和雪的反光下而錯過。
「它真的挺好看的。」
帕迪伸手輕輕接過那個小小的玻璃瓶,將之舉高了些,笑看著里頭那顏色分明的石頭,不知怎麼的,這顏色分明的石頭總感覺有點兒像自己的髮色,他的朋友不只一次說過自己頭髮白的方式奇怪的很。
「它長得很特別。」卡馬爾不假思索地回答;的確,他的視線在掃過地平線時便被其絆倒了,它那剛好對半分開的顏色讓它跟身旁其餘的灰色有所區別。
它的確很特別,就像他身旁願意接住自己的戀人一樣特別,但其中依然有差別存在——他的帕迪是獨一無二的,而這顆石頭可能在遙遠的世界某處有個長相相仿的遠親。思及此,他不禁在戀人側頰輕落一吻。
「我想接下來我就裝些雪和小顆砂石直到它滿好了。」似乎對自己的玻璃瓶頗是滿意,卡馬爾笑笑地說,「你的呢?」
正在將瓶子裝滿的卡馬爾聞聲抬起頭,他看著戀人掌心躺著的玻璃瓶和裡頭長著稜角的小石;那石頭看起來真的有幾分神似深夜高掛於蒼穹閃耀的星子。「好酷喔!它看起來像是不小心從天空上掉下來的!」他難藏語中的興奮,與戀人共享這份快樂。
「它很適合就這樣待在玻璃瓶裡。」純粹又沒有多餘的、會讓人分心的事物,他贊成帕迪單純將其擺於瓶中的舉動。他笑著,接著也動作迅速地將自己半滿的瓶子塞上並笨拙地打上一個歪歪的蝴蝶結——他的手沒有如對方那般地巧,但成品也算是能看——「我也弄好我的了。」他的玻璃瓶中裝了些顏色較淺的砂石與少許的雪,較淡的配色只為讓那顆大石頭更加突出。
「我就是這麼想的,它的外型這麼特別,所以就想著單單純純只放他在瓶子裡就很好看了。」
帕迪笑彎了眼眸,顯然對自己找到了一顆掉落的星星這事同樣也感到愉快無比,一時間他總有種是對自己許下的夢想圓夢後一樣的見證感,片刻他笑著伸手輕輕戳了戳被打上一個歪歪蝴蝶結的小瓶,相較於自己端正的蝴蝶結,這歪歪的模樣平添著幾分的可愛感。
「只是你裝了一些雪,這樣回去的時候不怕會融化嗎?雖然這樣子的搭配的確很好看。」
淺色的細沙與雪沒有搶過那兩色石頭的風采,而是更加襯托它的出彩,只是帕迪也不免有些可惜的詢問著。
「裝點雪,等它融化之後我就會在這瓶子裡有一小片海了。」卡馬爾眨眨眼,彷彿覺得自己這主意不錯似地。「到時候我就可以說我帶了一小塊南極回來了。」要跟誰說呢?他還沒想好,但這主意他是自覺不錯的。
「就像你可以跟其他人說你從南極帶了一顆掉下來的星星回來一樣。」一手拿著玻璃瓶,他再次牽起帕迪的手。「我想等我回房後,我要把這瓶子放在你送我的玫瑰旁。」他想著那幅景象,微微滿足地揚起嘴角。「它們都是很重要的東西。」邊說,他將戀人的手牽緊了些。
這一次的約會真的是教授難得的出糗高光時刻WWWWW真的是寫得很開心喔((就這麼喜歡看教授羞窘))
一下子變成平常裡場相反ㄉ被動,享受卡馬爾的安慰跟抱抱就很好!!
交流的時候真的是各種放閃又恩愛甜膩.....不忍說,不要說卡馬爾,我感覺教授多少也有點戀愛腦的傾向(O
而且我真ㄉ好喜歡他們有時候腦中頻道的不同感下的交流喔,不忍說教授真的一心認定了他們未來就是要遠距離戀愛了,殊不知卡馬爾一心想著回去後要趕快搬家.......我已經開始期待回家之後的再度相逢了....(好)
真的是太感謝卡馬爾中陪跑這次的約會交流了!!!雖然教授的瓶子後來回去融化了
阿,對,教授這次戴的是堆企鵝雪人的企鵝帽(殺掉所有的浪漫味了)(。
企鵝帽有夠可愛我笑翻
每日讓大狗狗跟教授放閃(1/1)達成(??) 看他們貼貼我就快樂
卡馬爾大狗狗是不會離教授太遠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