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爾墨?你、聽見?」
厄內斯特皺著眉頭用兩隻手摀住耳朵,好吵。
帕爾墨見到厄內斯特不舒服的模樣,也伸手蓋住了厄內斯特的耳朵,同時也皺起了眉頭,「沒有,我沒聽見什麼聲音。」
厄內斯特這陣子頻繁的說自己聽見什麼很吵很尖的哭聲,可是問題是他什麼也沒聽見,連正坐在家裡喝茶的赫伊也沒聽見。
「可是、很吵!哭、很吵!」厄內斯特不舒服的搖頭,把帕爾墨的手晃開,還直接變回蛇躲進桌子底下不願意出來。
「別看我,我不知道,我沒聽過。我在這的房子已經幾十年了,偶爾會過來住,這幾年還因為你們搬來幻世跟著回來住,但我從來沒遇過這種狀況。」赫伊一邊喝著帕爾墨泡的茶一邊吃著從自己家帶來的點心,還用腳撥了下躲在桌子底下的蛇。
雖然是他請赫伊過來討論厄內斯特的狀況的,帕爾墨冷著臉看赫伊用腳逗厄內斯特,受到刺激的蛇攻擊性是很強的,赫伊都不知道被咬了幾次還是沒學到教訓。
金環蛇本就因為不斷傳來的不明源頭哭聲煩躁,一隻狐狸的腳又伸到他面前,他煩的直接張嘴咬了一口動來動去的狐狸腳。
「嘶!帕爾墨!你家的小可愛又咬人了!」赫伊瞬間痛的倒抽一口氣立刻把腳收回來,低頭一看果不其然又是兩個不斷冒著黑血的傷口。
「你是人?」帕爾墨嘲諷了句狐狸。
他慢慢的蹲下,緩緩的朝桌子下方伸出手,「厄內斯特,出來吧?」
不要!外面很吵!厄內斯特立刻扭開頭。
帕爾墨放輕了聲音,繼續安撫道:「我去幫你看看是什麼聲音,你先出來好嗎?」
不好!好吵!不出去!厄內斯特堅決的要躲在桌子底下。
收回自己的手,帕爾墨一言不發的看向剛剛被厄內斯特咬了一口的狐狸。
「我才剛剛被小可愛咬了一口!」赫伊對蛇妖看過來的目光很是不滿的抗議,「我幫你顧小可愛,你自己出去看!」
帕爾墨收回了目光,他跟赫伊很久以前不是這種相處模式的,至少不是這種輕鬆的互損鬥嘴相處模式,以往雖然也是你來我往的相互嘲諷,但赫伊不會顯的如此隨意率性。
好像是和厄內斯特住在一起後他跟赫伊或是跟其他曾經認識的妖的關係才有了一點改變。
但他並不討厭這樣的改變,厄內斯特的存在點亮了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多上許多他所沒有的活物的生氣、活著的色彩。
可總有些事情,是從誕生時根深蒂固的紮根在他身上,無論他的外表現在是什麼,也無論他認為自己是什麼。
森林裡濃霧密布,白茫茫一片。
在房屋裡時帕爾墨不曾聽見,現在走進濃霧中,踏進森林深處,他聽見了,那一聲比一聲還尖銳的啼哭聲。
或許是因為前陣子柏妮絲來,半強迫的逼他吃了點對他有用但被他認為不乾淨的食物,在這充斥著孩童的悲傷、痛苦、忿恨、怨念,種種死去前不甘的白霧裡,他藏在肉身軀殼下的本體開始躁動。
源自純真無邪孩童死去前的不甘心,他唾手可得就能獲取的最為純粹的能量,如何能不試著去獲取這樣的力量。
帕爾墨抬起手觸碰眼前縹緲的霧氣,綠色蛇瞳的瞳孔漸漸的被深綠蓋過,甚至連眼白的部分也被深綠填滿,雙眼只剩下純粹的綠色。
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肉體軀殼也開始溢散出濃稠的黑色霧氣。
為什麼不要我?
為什麼、要把我丟掉?
因為、我是、怪物、嗎?
白霧不斷的被他的身體吸收,各種孩童的憤怒以及怨恨思緒一瞬間湧進他的腦海,帕爾墨在這樣多的聲音裡出了神,恍惚間他聽見了某個過於熟悉的聲音混在了眾多哀鳴聲裡。
我好害怕......
爸爸、媽媽......
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森林裡......
......厄內斯特。
深綠一點一點的退回瞳孔裡,瞳仁再次回到了瞳孔,從帕爾墨軀殼內溢出的濃稠黑霧也在帕爾墨理智回籠後漸漸的被收回肉體軀殼內。
此時本來瀰漫整座森林的白色濃霧早已散去了許多。
帕爾墨站在原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