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慈善家的書櫃補完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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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國的騎士》讀後感想記錄。

「雇傭騎士是最純粹的騎士,鄧克。」很久以前,老人告訴他,「其他騎士或為領主效忠、或為領地打算,但我們憑心而為、堅守信念……每位騎士都起誓保護弱者和無辜之人,可是只有我們能更好地遵守誓言。」這番話變得異常清晰,鄧克本以為已忘得差不多。也許到頭來,老人是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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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拚命三丸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七王國的騎士》時間軸設定於冰與火之歌本傳90年之前,講述泡水爵士(Dunk 鄧克,化名 Ser Duncan the Tall 高個鄧肯爵士)和侍從蛋蛋(Egg 伊戈,未來的國王伊耿五世)既不恢弘也不壯闊,但是俠膽雄心、濟弱扶貧的七國冒險。

全書由三部短篇組成,是馬汀在2005至2010年間依序發表的外傳小說,分別為〈僱傭騎士〉〈誓言騎士〉以及〈神秘騎士〉。雖然和《冰與火之歌》隸屬一脈相承的世界觀,但風格調性都與本傳有不小的差異。

本書同樣描述了維斯特洛大陸上大小家族的權力糾紛,同樣發生了反叛王權的篡奪戰爭,但是在《七王國的騎士》書中,我們看不到血流成河的大戰場面,也見不到千迴百轉的陰謀詭計,有的只是幾塊鹹牛肉、幾杯麥酒下肚,星空為房頂、樹籬為梁柱,貧苦艱辛但又心懷善良正義的騎士羅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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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馬汀筆下的人物形形色色,來自不同的地區階級,人生經歷和性格價值觀也各有不同。就像上帝愛著自己的造物,作為寫作者,我想他應該對所有角色皆懷抱著喜愛之情,但閱讀本傳某幾位角色的篇章時,又能感受到喜歡加上喜歡的偏愛,感覺到好上加好的形象塑造。

所以我一直認為最能展現馬汀文字功力的地方,正是那些沒那麼善良、不那麼正義,甚至有點自傲自卑、愚蠢勢利和小心眼的灰色人物。他很擅長捕捉人心幽微的苦澀悲傷,利用角色歷經打擊挫折的掙扎搖擺,展現出更豐富多彩的層次變化,以凸顯脆弱的人類立足於世的殘酷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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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當然,他的書中也有擇善固執、從一而終的好人,洋蔥騎士戴佛斯、美人布蕾妮的高尚情操和美德都令讀者感動和欽佩。不過我還是想不到《七王國的騎士》的男主角,竟然是一個這麼敦厚木訥的人物。要舉例的話,似乎有點像郭靖那種類型,呆呆鈍鈍不善言辭的老實人wwww

像是一反本傳的寫作舒適圈一般,馬汀劍走偏鋒採用相當低微和草根的角色視點,主角不再是那些名聲顯赫的王國貴族,也不是英雄惡棍共為一體的爭議人物,而是出身跳蚤窩(貧民窟)沒沒無聞,卻一身是膽、純樸耿直的僱傭騎士。

因此,竟然意外能從這位便當大王筆下,讀出一股本傳所沒有的「天公疼憨人」之感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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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拚命三丸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若換成本傳的風格,恐怕鄧肯爵士第一篇故事就得領便當全劇終了。這大概就是《七王國的騎士》的「浪漫」之處吧!如此嚴苛的世道下,鄧克始終堅守著忠信誠實、保護弱小的騎士之心。誰會想到一個出身如此卑微的男孩,未來會披上白袍,成為全大陸最偉大最傳奇的騎士之一呢?

講得好恢宏壯闊,但最偉大的騎士仍是未來式,沒有成為現實,現在的鄧克只是個小人物,《七王國的騎士》並非本傳那樣格局宏大、多線交錯並行的形式架構,書中那些有頭有臉的王公貴族固然也是重要的配角,不過三部短篇的故事規模其實都小小的,沒什麼大場面和峰迴路轉的劇情轉折,卻留有一些值得思考的有趣餘韻,收尾收得相當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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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感覺馬汀也有意要寫得比較反高潮或貼近土地吧,意在從「小人物」的視角去展現維斯特洛的歷史和風土人情。本傳隱約能看出這樣的跡象,只不過外傳被放大了,他知道讀者想看大戰廝殺血流成河,想看主角一路開掛過關斬將,偏偏要反著寫一堆大小家族歷史和剪不斷的愛恨情仇,然而矛盾的是,個人覺得很好看的地方,也是馬汀的絮絮叨叨囉囉嗦嗦 XD。

像是本書第二篇故事,悲傷的奧斯格雷爵士隨手拈來就是一大把領地事蹟,不是無情倒出一拖拉庫的世界觀設定,而是「以人為本」。藉由角色之口,體會這段歷史充滿著血肉和情感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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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本傳出場的騎士同是各色各樣,為了自己的國王、女王,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肝腦塗地的癡傻執著,以及「忠義難以兩全」的掙扎都寫得好好看。以著墨程度來說,馬汀對於「騎士」肯定也是十分喜愛。

一如書名,本書圍繞的主題正是「騎士」這一身份,在封建社會伴隨的價值和文化意義。冰與火的世界觀中,騎士與維斯特洛大陸的歷史密不可分,它是七國主要軍事戰力的一部分,亦是七神信仰的一環。在現實歐洲歷史,騎士是封建制度底下最低的貴族階級,也是中世紀文學重要的浪漫元素。

本書的描寫融合兩者,既表現封建領主需要騎士為自己出戰的現況,也寫主角一路履行騎士精神的美好浪漫。即使劇情浪漫,也沒有失去馬汀一貫冰冷現實的筆調,和世界無情捶打眾生的橋段。

關於造化弄人的部分,目前就不劇透了,下面放個三角錐再繼續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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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注意:以下內容涉及小說情節劇透,介意者建議繞道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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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第一篇〈僱傭騎士〉

所有男人都是傻瓜,所有男人也都是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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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夢開始的地方,是嗨喲嗨喲的白楊灘(又譯岑樹攤)比武大會。

鄧克埋葬了養父,同時也是自己服侍的僱傭騎士阿蘭爵士後,便是獨自一個人了。為了籌錢謀生他只好又是賣掉馬匹,又是謊稱擁有騎士頭銜去報名比武大會(關於沒有正式受封這點,書中沒有明寫只有暗示,每到關鍵時刻敘述就東藏西藏的好好笑w)。

讀了三分之一,我原以為這會是一個很少年漫風格的故事,和本傳的布蕾妮走差不多的劇情,一一打敗比武的對戰者,最後爆冷門獲得冠軍,或至少拿個亞軍季軍吧,讓場上那些大貴族都刮目相看!結果是另一種方式的另眼相看,連上場都沒有就出大事情了……

鄧克毆打了一個王子。

他為什麼這麼傻?已經被提醒過要注意那位氣焰囂張的王子,還這麼不小心?其實鄧克想都沒想,只是因為看見心儀的木偶師女孩被欺負,一氣之下就出了拳,還踹了王子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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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英雄救美,乍聽之下再典型不過的騎士故事。但馬汀寫作的特別之處,在於角色行動以後必須承擔的「後果」……冰與火的世界相當 Hardcore,他的角色有時會做出一些他人看來相當恣意妄為的舉動,但伴隨而來的「代價」往往也十分巨大。

這不是英雄美人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生活的童話,平民敢對貴族動手動腳,壞一點送了性命,好一點砍斷手腳,鄧克也不例外必須接受裁決。比武大會被迫中止,圍繞這場冒犯王子的風波,「七子審判」睽違百年再度舉行。

七子審判是比武審判的進階版本,從 1v1 變成 7v7 。維斯特洛的七神信仰相信「七」是神聖的數字,諸神更願意裁定罪刑,若是哪一方無法湊齊七位騎士參加,就代表那方有罪。王子也是看在鄧克是邊緣人沒朋友,才提議發起審判。

我怎麼感覺七子審判,相較比武大會還更隆重和奪人眼球,馬汀爺爺好會編排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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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英雄救美很浪漫,但這樣的劇情似乎稍嫌單調了。這篇故事有趣的地方,還有「七子審判」引出的許多「大人物」。讀到此處我才恍然大悟為什麼鄧克明明沒有出賽,馬汀還要這麼鉅細靡遺描摹比武大會上場的參賽者,仔細介紹他們的家族出身,敘述他們華麗的鎧甲和英勇奮戰的身姿。

因為這些勇猛連勝的騎士們都在七子審判時,為了捍衛鄧克的行為、為了高潔的騎士精神出戰,有幾位甚至在雙方交戰後斷送了性命……大人物為了無名小卒的清白犧牲,難道不浪漫嗎?

而這些大人物當中,最令人哀婉嘆息的莫過於貝勒王子了。也是我認為此篇中最巨大的「代價」。

貝勒王子睿智明事理,平易近人又受人敬重,就是他同意讓鄧克在比武大會出賽。人們認為貝勒王子繼任王位之後,將重振衰敗的國運,成為坦格利安王朝最偉大的國王。

然而,一切都葬送於七子審判,葬送於鄧克的拳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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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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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步說出尷尬的禱語,試圖表達無盡的謝意,瓦拉爾王子眨著冰冷的藍眼睛。「家父才三十九歲,他本該帶給七大王國一個流芳千載的太平盛世,本該成為自龍王伊耿以降最偉大的國王。憑什麼諸神帶走他、留下你?」他不住搖頭,「離開,鄧肯爵士,我不想看見你。」

鄧克無言地跛行離開城堡,回到綠池塘旁的營地。對於瓦拉爾的質問,他沒有答案,他的困惑太多太多。大夫和沸酒治好了他,傷口已無大礙,但左手和左邊乳頭卻從此落下深深的褶皺傷疤。每當看到傷疤,他就會想起貝勒。

他用劍救了我一命,說出的建議又救了我一次,雖然他來到我身邊時其實已是個死人。 世道真是奇怪,偉大的王子死去,卻讓卑微的雇傭騎士活著。 鄧克坐在榆樹下,憂鬱地盯著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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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中河岸邊緩緩騎出一匹黑色駿馬,馬上有位黑騎士。鄧克看見龍盾和頭盔上三個咆哮的琺瑯龍頭。少王子。諸神在上,真的是他?

亞希佛伯爵同樣錯認。「瓦拉爾王子?」

「不。」黑騎士掀開面甲。「我沒打算來白楊灘參賽,大人,所以沒帶盔甲。虧得我兒好心出借。」貝勒王子的笑容幾乎有些哀傷。

鄧克發現,控方騎士陷入了混亂。梅卡王子催馬上前。「哥哥,你失去理智了嗎?」他用一隻套著鐵甲的指頭指向鄧克。「這個人襲擊我的兒子。」

「此人保護弱者,正如每位真正的騎士該做的那樣。」 貝勒王子回答,「讓天上諸神決定他是否有罪吧。」他一拉韁繩,調轉瓦拉爾的大黑馬,奔向比武場南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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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欺負木偶師女孩的囂張王子「明焰」伊利昂的身分是貝勒王子的侄子,貝勒大公無私,不護短為鄧克講話好感動嗚嗚嗚,他真的被馬汀寫得太完美好男人,以至於讀到貝勒叫人幫忙把頭盔拿下來那段真的忍不住流出幾滴眼淚來…哇為什麼…為什麼…贏得審判後,鄧克還很開心說以後要替貝勒王子做事來報答他嗚嗚。

然而不得不說,馬汀寫出這些造化弄人的劇情,往往也是最觸動人心,最使人反覆思考的部分。難道諸神真的如此惡趣味?難道世間的一切奮鬥真的就毫無意義?

角色當然無法得出諸神(馬汀)的回答,但我想他敢於寫出這樣的橋段,當然不是要嘲弄故事中認真過活的人們,或者強調虛無主義;而是凸顯渺小人類企圖撼動世界的「重量」。他們的人生從來不是兒戲和家家酒,正因為結局可能是毀滅,可能是死亡,可能一無所獲,才表現出角色為了信念奮力衝鋒的勇氣。好傻又好壯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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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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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卡王子抬頭面對他。「有人說我是蓄意謀害我哥,諸神知道這是不折不扣的謊言,但我到死都會被這樣的謊言包圍。我不懷疑,是我的釘頭錘給了他致命的一擊,除了我,他只與三名御林鐵衛打過,而他們的誓言只准自衛。所以一定是我。說來也怪,我不記得打碎他頭顱的那一錘。這算是慈悲,還是詛咒?也許兩者兼有。」

王子看他的眼神,似在企求答案。「我不知道,殿下。」也許他該恨梅卡,但此刻心中只有奇特的憐憫,「興許是您揮下了那一錘,殿下,但貝勒王子卻是因我而死。我和您都是兇手。」

「沒錯,」王子承認,「你也會聽到他們的流言。國王年事已高,駕崩之後,瓦拉爾將代替父親登上鐵王座,之後每遇戰敗或歉收,傻瓜們便會嘰嘰咕咕,『要是貝勒在,一切都會不一樣,這全要怪那個雇傭騎士害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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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鄧克知道對方所言為實,「如果我不為自己而戰,您就會砍掉我一手一腳。最近我坐在樹下盯著腳,反覆自問這隻腳真那麼金貴,它和王子的性命孰輕孰重?還有那兩位戰友,兩位韓佛雷,也都是好人。」韓佛雷.哈汀爵士昨晚終因傷重不治離世。

「你的樹給你什麼答案?」

「我沒聽見任何答案。但我記得老人──我是指阿蘭爵士──每天傍晚都會說:『誰知明日會怎樣?』他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們都不知道。好吧,也許有一個明日我會用上這隻腳?也許王國會需要這隻腳,乃至勝過王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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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如果貝勒王子沒有死就好了,大概老百姓們都會這麼想。

不過他的死也帶出另一個(讀者視角看來)很有魅力的角色,「明焰」伊利昂和伊戈的父親,貝勒的弟弟,未來的國王——「盛夏廳親王」梅卡王子。

梅卡王子和貝勒王子是親兄弟,不過兩人的形象性格截然相反。貝勒雖是龍家正統,卻有一頭遺傳母親多恩血統的黑髮,他形象親民備受愛戴,慷慨大方又交友廣泛。梅卡則遺傳了父親的高貴銀髮,他是一位優秀的指揮官和戰士,然而性格強勢嚴肅有距離感,待人嚴苛容易遭受非議。

如果貝勒是光,梅卡就是影。梅卡敬愛著哥哥,也始終活在他的陰影下,渴望受到重視。如今哥哥去世,終於有了被看見的舞台,卻要一輩子背負悔恨和殺兄的罵名好沉重好好看喔……有種冰火本傳「二鹿史坦尼斯 vs 三鹿藍禮(一鹿勞勃ㄉ年輕分身)」的既視感,馬汀好愛寫兄弟矛盾我也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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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一樁。」梅卡說,「伊耿將隨我回盛夏廳,若你願意,我的城堡會有你一席之地。你會成為我的親隨騎士。你現在用劍向我發誓效忠,伊耿就當你的侍從。你訓練他,我的教頭訓練你。」王子精明地看了他一眼。「毫無疑問,你的阿蘭爵士已傾囊相授,但你該學的還多著呢。」

「我知道,殿下。」鄧克抬首四望,看著鬱鬱蔥蔥的芳草、厚厚的蘆葦、高大的榆樹和陽光閃耀的水池上蕩漾的波紋。又一隻蜻蜓掠過水面──也許正是先前那隻。 何去何從,鄧克? 他捫心自問, 做龍蠅還是龍? 僅僅幾天答案不言而喻。王子的提議實現了他所有夢想,但近在咫尺的目標卻嚇到他。「就在貝勒王子過世前,我已發誓為他效勞。」

「你真是死腦筋。」梅卡說,「他怎麼說?」

「他說王國需要好人。」

「這話沒錯。然後呢?」

「我會帶上您兒子做我侍從,殿下,但我不去盛夏廳。至少一、兩年內不去。依我之見,他在城堡裡待夠了,肯跟我上路,我才會帶他。」他指指老栗子。「他可以騎我的馬、穿我的斗篷、為我磨劍擦甲。我們會睡旅館和馬廄,時不時也能住進有封邑的騎士或小領主的廳堂,但必要時,我們會再找一棵大樹。」

梅卡王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這傢伙,比武審判讓你神經錯亂了嗎?伊耿身分高貴,真龍血脈的王子怎可在溝裡睡覺、吃硬邦邦的鹹牛肉。」他注意到鄧克欲言又止。「怕什麼?有話直說,爵士。」

「我敢打賭,戴倫從未在溝裡睡過,」鄧克非常平靜地說,「而伊利昂吃的都是最新鮮、最厚實、最美味的牛肉。」

梅卡.坦格利安,盛夏廳親王,瞪了跳蚤窩的鄧克許久,銀鬚包裹的下巴無聲蠕動。最後他轉身離去,一個字也沒說,鄧克聽見他和手下上馬。他們走後,只剩蜻蜓掠過水面,翅膀微弱鼓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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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收尾這一大段鄧克和梅卡的對話相當有趣,任何一個渴望成為騎士、企圖建功立業的男孩都不會拒絕夢想成真的邀請。住在宮殿吃好穿好,陪伴守護在王族身邊,有最優秀的教頭教導武藝,普通人何等有幸獲得這樣一步登天的榮耀?

僅僅因為貝勒王子的一句「王國需要好人」,鄧克就拒絕了,真是大傻瓜。不過也因為如此,才顯出鄧克樸實到難能可貴的程度,甚至有一點點大智若愚的感覺。好男兒不要華服美食,甘於粗茶淡飯行走天下好浪漫……

或許鄧克拒絕的原因,有可能是害怕離開熟悉的生活。他決定成為雇傭騎士,目的不是追逐功名和更好的出路,單純就是依循著阿蘭爵士的方式謀生。鄧克身形高壯力氣又大,轉職去做其他粗工當然沒有問題,但阿蘭爵士拉拔鄧克長大的過程,已經將「真正的騎士之道」牢牢刻寫在他的心中,而鄧克也打算一生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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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讀完這段我也覺得梅卡確實是一位很不容易的王子和父親,能夠放下王族的驕傲偏見,把犯了錯的不肖子送到狹海對岸,甚至真的考慮讓伊戈旅行七國。

大概,任何一個貴族父母都很難接受如此荒謬的提議,梅卡聽了同樣生氣,但再想到幾個不成材的兒子又啞口無言了……他心中可能也很糾結,怎麼會養出伊利昂這個禍害?自己的教育到底出什麼問題,竟然間接害死哥哥?其實梅卡也和貝勒王子一樣大公無私,和貝勒王子一樣都有點傻傻的,不然怎麼會同意鄧克的提議呢?

「所有男人都是傻瓜,所有男人也都是騎士。」這話說的不只是歌謠中愛上少女瓊琪的傻子「佛羅理安」,更是每個重視理想、榮譽和騎士精神,相信世界有天會因為這些高潔的情操,變得更加美好的男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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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此處馬汀也藏了一個小彩蛋,「何去何從,鄧克?他捫心自問,做龍蠅還是龍?」這裡的「龍蠅」指的是「蜻蜓 Dragonfly」,巨龍翱翔於高高的天際,蜻蜓則在低低的溪流池畔間飛行,象徵比起華貴的宮廷,鄧克更願意在民間打滾的志向。

同時亦暗示著未來伊耿五世(蛋蛋)的大兒子——鄧肯·坦格利安,又稱「矮個」鄧肯 Duncan the Small ,或龍芙萊王子 Prince of Dragonflies。伊戈連兒子的名字都跟著鄧克取,兩人的友情真的讓人感動嗚嗚

矮個鄧肯最著名的事蹟便是愛美人不愛江山,他為了和一位村姑「荒石城的簡妮」相愛相守,自願放棄王位繼承權,此舉引發封臣不滿造成七國動盪,日後也成為歌手熱愛的創作材料。名字跟著鄧克取,也跟鄧克和小時候的伊戈一樣好頑固,好好笑到底像到誰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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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木偶師們演繹的是佛羅理安和瓊琪的故事。胖胖的多恩婦人操縱用雜色衣做盔甲的佛羅理安,高個女孩操縱瓊琪。「你不是騎士。」女孩牽引木偶的嘴,說道,「我認得你。你是傻瓜佛羅理安。」

「是的,小姐,」另一個木偶跪下回答,「我是有史以來最傻的傻瓜,卻也是最偉大的騎士。」

「傻瓜兼騎士?」瓊琪反問,「沒聽說過。」

「最可愛的小姐啊,」佛羅理安道,「只要愛上心愛的女人,所有男人都是傻瓜,所有男人也都是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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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能為我畫點東西嗎?我會付錢的。」他取下盾牌給她看,「我要蓋住杯子。」

女孩瞅瞅盾,又瞅瞅他。「您要我畫什麼?」

鄧克猛然發現自己不曾考慮過。不用老人的杯子,要用什麼?他腦袋一片空白。呆子鄧克,比城牆還笨。「我沒……我沒想好,」他苦著臉,感覺耳朵又紅了。「妳一定覺得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

她笑了:「所有男人都是傻瓜,所有男人也都是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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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木偶師坦茜莉和鄧克的互動很可愛,鄧克雖然個頭很高,但也只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面對心儀的女孩結結巴巴超級青澀 XD。兩邊都沒有進一步的表現,不過坦茜莉應該有感覺到鄧克的心意,因為她說「所有男人都是傻瓜,所有男人也都是騎士」,而這句話在木偶戲裡的前提是,「只要愛上心愛的女人」。

邊讀邊想英雄痛揍惡棍之後,有沒有機會抱得美人歸呢?雇傭騎士和木偶師都是平民,兩人身高都很高好像蠻班配的,連外號都很有CP感。可惜木偶師一家被伊利昂王子掀攤後,為了避禍直接連夜逃回故鄉,也沒有參與到七子審判。

鄧克想再見到坦茜莉,伊戈則想再看精彩的木偶戲,他們王國旅行的第一站就順理成章訂為多恩啦,結局前往多恩、尋找初戀也很浪漫……可惜大陸茫茫,人生再也不相見是馬汀筆下無比現實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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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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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什麼顏色我都能調。」

鄧克素來覺得老人的褐色太暗。「底色就用落日的色彩,」他忽然開口,「老人喜歡看日落。至於圖案嘛……」

「一棵榆樹,」伊戈建議,「大榆樹,和水池邊那棵一樣,有褐色樹幹和綠色枝葉。」

「沒錯,」鄧克同意,「這行得通。一棵榆樹……上頭加一顆流星,妳覺得怎樣?」

女孩點頭,「把盾給我,今晚就能塗好,明天還你。」

鄧克把盾給她。「我是高個鄧肯爵士。」

「我是坦茜莉,」她微笑。「男孩們叫我『高過頭的』坦茜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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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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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歡鄧克的個人紋章,整面盾牌的寓意就是雇傭騎士的身分和落魄美學。背景的日落色彩紀念阿蘭爵士,意義為「誰知道明日又會怎樣」。大榆樹是屋頂和床鋪,流星則代表好運獨享。

好奇跑去查了各國版本和改編漫畫的書封,發現紋章算是一個普遍的設計方向,看各國怎麼利用不同的審美描繪紋章和鄧克伊戈的形象好好玩,覺得日本出版社的思維總是特別不一樣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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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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僱傭騎士是指沒有領主的流浪騎士,他們大多非常貧窮, 週遊維斯特洛以求尋找一位慷慨的雇主。

僱傭騎士的英文(Hedge knight)直譯過來是「樹籬騎士」,這是因為他們通常僅有的財富就是兵器和戰馬,只能睡在野外的樹籬下。

樹籬也有可能成為很好的棲身之所,比如河間地有許多好樹籬,它們越老越好,沒什麼比得上一百年沒人管的籬笆叢,睡在那裡就跟住客棧一樣暖和,還無須擔心跳蚤。作為一名僱傭騎士,銅分樹村的阿蘭爵士從不敢帶著他的侍從鄧克去北境冒險,因為他認為北境沒有樹籬,樹林裡到處都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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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誓言騎士〉

如果豬長翅膀、生鱗片、能吐火,就和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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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誓言騎士〉是本書我最喜歡的故事,它的情節是三篇故事裡頭最單純的,沒有多餘的彎繞延伸,簡潔乾淨的表現馬汀胸中那份悲天憫人的情懷,整篇氛圍帶著物是人非的失落與滄桑,完全是我的好球帶,個人認為非常好看!

〈誓言騎士〉的故事簡單來說,是堅定堡的奧斯格雷家族和冷壕堡的維伯家族,兩個地方貴族的愛恨糾葛。中世紀封建制下的權力鬥爭和人情冷暖,一直是冰與火系列的主題不用多說,恰好〈誓言騎士〉的結構寫法與冰火卷五詹姆的最後一個pov很相似,皆是透過外人的眼睛去呈現兩家貴族的百年矛盾。

本傳的布雷肯家族和布萊伍德家族是冰火世界最著名的世仇,他們固然是大貴族手下的小弟,卻也歷史悠久、勢力龐大,而本書的奧斯格雷和維伯呢?在土地不斷割裂分封的制度底下,恐怕他們只是附庸的附庸,小弟的小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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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斯塔斯爵士的領地共有三個小農村,各村有幾間茅屋、幾個羊圈和幾隻豬。最大的村落還有座單間茅草聖堂,聖堂牆上以炭筆描繪了粗糙的七神像。馬奇,一個去過舊鎮一次的駝背趕豬人,每隔七天帶領一次集體祈禱。真正的修士每年來兩回,以聖母之名寬恕罪行。村民們渴望寬恕,卻討厭修士造訪,因為得供養他。

他們同樣不怎麼歡迎鄧克和伊戈。村民們知道鄧克是尤斯塔斯爵士新聘的騎士,卻連一杯水也不願端出來招待。男人大多下田去了,在家的基本是女人、爬出小屋看熱鬧的孩子及老得不能幹活的祖父。伊戈舉著奧斯格雷的旗幟──白底上綠金方格獅。「我們帶來堅定堡尤斯塔斯爵士的命令,」鄧克對著村民們宣布,「所有十五到五十歲間、體格健全的男人明日到塔下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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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盾是木頭編的,爵士,一戳就穿,連十字弓都擋不住。」

「等他們練好了,我們得找些真傢伙。」也許能弄到些盔甲零件。

「他們會死,爵士。溼渥特還是個半大孩子,大麥威爾正等著修士下回過來好結婚,大羅柏甚至分不清左右腳。」

鄧克將空壺扔在夯實的土地上。「銅分樹村的羅傑死在紅草原時,比溼渥特還小。你父親的軍隊裡多的是剛結婚的人,還有人甚至連女孩都沒吻過。當兵的分不清左右腳也不稀奇,說不定幾百幾千號人都分不清。」

「那不一樣,」伊戈堅持,「那是戰爭。」

「這也是啊。一樣的,只是規模小一些。」

「不僅規模小,而且更愚蠢,爵士。」

「這不該由你我來評論。」鄧克告訴他,「農民有義務回應尤斯塔斯爵士的召集奔赴戰場……乃至於犧牲,如果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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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見過冰火本傳各種浩浩蕩蕩的大小戰爭,再看看奧斯格雷和維伯的兩家對峙,大概會有點難以置信。蛤,這戰爭…也太寒酸了吧?根本就是村長之間的菜雞互啄,規模小到令人發笑……甚至有點哀傷。

這篇大概是馬汀寫過最渺小無力的戰爭,也是最貼近土地、視角最聚焦小貴族和底層人民悲哀的戰爭。不是陰謀詭計和貪圖名利,而是為了水源和榮譽不得不打,為了百姓和尊嚴不得不戰。透過鄧克這位局外人,我們能客觀見到兩個家族因為多年前的一場「黑火叛亂」經歷的家破人亡以及悲歡離合。

兩邊宣戰皆抱有正當的理由,都遵循著合理的遊戲規則,但真正使雙方挑起糾紛其實是一名雇傭騎士擅作主張的見血挑釁,和一場持久乾旱造成的森林大火。若是哪一方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另一方又可會相信?也使人忍不住感嘆,永恆的爭鬥是不是人類歷史無法避免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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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從久旱到降雨,天氣變化彷彿代表著兩家關係修復。他們的紛爭因恨而起,也因愛而化解,收尾帶著一絲惆悵卻十分完滿。雖然只是維斯特洛一塊小小土地的村口械鬥,不過此篇的安排頗有「以小見大」的效果,表顯出戰爭的荒謬與身為領主的無奈。

奧斯格雷可能擁有很長遠的歷史,維伯過去或許也坐擁不小的土地。但九十年後,到了本傳的時間點,這兩個小家族也只剩下微乎其微的痕跡了……馬汀肯為這些微不足道的家族和小人物花費筆墨詳盡描寫,也是很讓我感動的地方。儘管渺小如螻蟻,那些生而在世經歷的歡笑和淚水都切實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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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大人,」本尼斯不耐煩地說,「我們現下說不定用得著這位大英雄。我和鄧克去看了您的小溪,乾得像骨頭,但是並不是因為旱災。」

老人放開盾牌,「說。」他坐下,示意他們也坐下。棕騎士報告所見所聞,老騎士昂起下巴、肩膀端平地認真傾聽,筆直得像支長槍。

尤斯塔斯爵士年輕時肯定是個模範騎士,高大英武,俊朗瀟灑。時間和悲痛改變了他,但他不肯屈服,仍然保持著魁梧身材、寬闊肩膀和厚實胸膛,就像老去的雄鷹般強壯敏捷。他修剪整齊的短髮變得宛若牛奶一樣白,但覆蓋住嘴巴的厚鬍子還是灰的。他眉毛是灰色,眉毛下的眼睛也是,只是淺一些,而且充滿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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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比妳以為的還懂。「記得有一回,某位風暴地的小領主收留阿蘭爵士,要去攻打另一位小領主。我問老人他們為什麼打仗,他回答:『沒什麼,孩子,不過是比賽誰撒尿尿得遠。』」

羅翰妮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隨即咧嘴大笑,「我一生聽過多少無聊恭維,而你是頭一個在我面前提撒尿的騎士。」她的雀斑臉嚴肅了起來,「領主們正是以撒尿比賽來區分高下,任何示弱都可能帶來災難,一個女人想要統治,必須撒出雙倍遠。若那個女人被人看低……斯塔克豪斯大人覬覦我的馬掌山、柯利弗德.科肯英爵士對葉子湖有古老的聲明、那幫乏味的德雷爾以偷盜牲畜過活……何況自家屋簷下還有長人,每天醒來,我都不曉得他會不會強行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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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正中我好球帶的硬骨頭老人家……好喜歡奧斯格雷爵士的描寫!不僅老人的氣質和家族成員只剩下他一人的遭遇,連同堡壘破破爛爛的外觀敘述,都給人一種受到歲月風化侵蝕,卻仍屹立不搖的頑固,對應「堅定堡」這個名字相當貼切。

想想兩個家族的現任領主設定也別有用心,奧斯格雷的家主是一個死了全家的孤單老人,維伯的家主則是死了四任丈夫的「紅寡婦」羅翰妮。兩人都無依無靠,僅能憑藉手中掌握的地主權力保護自己。若是不對敵人的侵犯「有所表示」,那臣子不會服從,百姓不會安定,隔壁鄰居會虎視眈眈自家土地。

羅翰妮的設定我也喜番!她有過四任老公,所以鄧克和伊戈以為她應該是一個很老很老的寡婦了,結果見到真容才發現是二十多歲的漂亮姐姐,鄧克又開始結巴臉紅笑死w。羅翰妮聰穎果斷是十分襯職的領主,也有少女般嬌橫羞澀的一面,是很有魅力的角色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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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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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終於襲來,鄧克墜入夢鄉。他在夢中跑過渥特林深處的空地,奔向羅翰妮,而她朝他射箭。她的箭例不虛發地穿透他的胸膛,但疼痛伴著奇特的甜蜜。他應該轉身逃走,卻繼續奔向她,步伐和夢中一貫地那樣緩慢,彷彿空氣成了蜜糖。

又一箭,又一箭,她箭袋裡的箭無窮無盡,灰綠色雙眸裡滿是惡作劇的調皮。您的裙子很襯您的眼睛,他想對她說,但她沒穿裙子,連衣服都沒有。她的小胸脯遍布淺雀斑,乳頭像殷紅硬挺的小漿果。待他跌跌撞撞撲到她腳邊,身上已被箭插得像豪豬,但不知為何他鼓足力氣抓住她的辮子,一把拽倒她,騎到她身上親吻。

他被喊叫聲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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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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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纏緊辮子,好像那是根繩,而她靠它掛在懸崖邊,「我知道他想動手,只因為怕我才躊躇,一如科肯英、斯塔克豪斯和德雷爾都不敢輕易招惹紅寡婦。要是讓他們有片刻認為我軟弱可欺……」

鄧克戴好戒指,抽出匕首。

寡婦瞪大眼看著出鞘的武器。「你要幹什麼?」她說,「你瘋了?那邊有十幾把十字弓指著你。」

「您要血債血償。」匕首橫過他的臉,「他們報告有誤,砍傷工人的並非本尼斯,是我。」他把刀尖壓進臉,往下狠狠一劃。甩掉匕首上的血時,有幾滴灑在紅寡婦的臉上。多了幾顆雀斑,他心想,「現在,紅寡婦夙願已償,以臉還臉。」

「你真的瘋了。」煙塵讓她的眼中湧出淚水,「若是你出身好些,我會嫁給你。」

「是啊,夫人,如果豬長翅膀、生鱗片、能吐火,就和龍一樣。」鄧克收回匕首。臉開始抽痛,鮮血如注滴落護頸。血腥氣讓雷霆打了個響鼻、在水裡刨了兩下。「把放火的人交給我。」

「沒人放火。」她說,「即便是我的人做的,也是為了取悅我,我怎能交給你?」她回頭瞥了一眼,「尤斯塔斯爵士最好撤回指控。」

「豬也會吐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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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馬汀很明白要怎麼利用「元素」,春夢那段不單寫青春期大男孩被女孩吸引,陷入戀愛的疼痛甜蜜,亦把羅翰妮的有關形象重塑於夢境。

「射箭」是鄧克初見羅翰妮的模樣,當時他被寡婦的臣下捉弄,錯把其他婦人認成是她。「您的裙子很襯您的眼睛」是伊戈教鄧克的恭維話,貴婦人都穿裙子,所以會講這句話基本萬事ok,誰知道那天寡婦為了射箭穿了馬褲,讓結巴的鄧克又出了糗XD。

「她的小胸脯遍布淺雀斑」則呼應鄧克見到她臉上的雀斑時萌發的情慾,不過當時只是點到即止的暗示,到了夢境才真正揭露這句「我敢打賭,她全身都有雀斑」的言外之意。「抓住她的辮子」又為最後兩人的分別與親吻方式埋下伏筆。

第一篇的木偶師也有相似的描寫,坦茜莉不會「高過頭」,因為對鄧克來說她「剛剛好」。剛剛好什麼?坦茜莉問他,但鄧克絕不會說出來他們倆的身高剛好適合親吻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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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再來,是這篇故事我最感動的橋段嗚嗚。羅翰妮要幫被劃傷臉的工人討回公道,奧斯格雷爵士不交出犯了罪的本尼斯爵士,讓她割掉鼻子,寡婦不會善罷干休。奧斯格雷爵士也不打算把底下的騎士交出去,在他眼裡是寡婦欺人太甚,因為本尼斯的不義之舉他可以賠款,但寡婦也必須把水源還給他,這些又是羅翰妮不願讓步的。

雙方都不願意妥協,陷入死局該怎麼辦?鄧克那個比城牆還笨的腦袋想到的就是犧牲自己,他主動割傷臉部,就當替卑鄙小人本尼斯還債了。這段的敘述簡單直白,但光是這一行為本身就令我十分動容,也難怪羅翰妮說願意嫁給他,多傻多好心的男人……

「如果豬長翅膀、生鱗片、能吐火,就和龍一樣。」這是鄧克對於卑劣出身的自嘲,不過本傳的巴利斯坦也說過,「騎士的精髓是騎士精神,不是劍。」鄧克你不是豬,也不用成為龍,你就是真正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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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沒瘋到去抓本尼斯。」賽夫頓修士說,「你傷得這麼重,我擔心他不會懼怕你。」

本尼斯,鄧克苦澀地想,該死的本尼斯。鄧克在溪邊奮戰時,本尼斯綁了駝背山姆和他老婆,將堅定堡洗劫一空,帶走了每樣值錢家當,從燭臺、衣服、武器、奧斯格雷的舊銀杯,乃至老人藏在書房一幅發霉織錦後的最後一點積蓄。鄧克希望有朝一日能向棕盾本尼斯討還,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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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第二篇的收尾,我想聊聊「棕盾」本尼斯這個角色。

如前所述,此篇的情節很單純,出場配角不多,所有角色都有充足的戲分發揮。本尼斯同樣,原以為劇情接近尾聲,說不定會有本尼斯意外仗義的形象反轉,結果還是死到臨頭踩人一腳的卑鄙小人我笑了XD,但這些不妨礙我喜歡這個角色。

馬汀寫這個角色,或許想呈現「僱傭騎士和強盜騎士乃是同一把劍的兩面」,雇傭騎士和強盜、乞丐只有一線之隔,某方面來說本尼斯的行為,其實比死腦筋直腸子的鄧克更吸引我去思考分析。他可能早就推測出溪流枯竭是被冷壕堡攔截,才主動勸鄧克不要深究,裝不知道沒看到就好,否則事情爆出來雙方一定會有爭端。既然已經無法挽回,那不如上前砍一個工人,回去前給冷壕堡的人一點顏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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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本尼斯選擇把奧斯格雷那一點家產全部捲走,可以看出面對自己的利益,本尼斯無疑非常精明,同時他也十分愚蠢,如果不傷工人雙方還能好好談話,不必打仗。但我想本尼斯說不定也不在乎這些,畢竟道德榮譽、領主的尊嚴、貴族的歷史、工人農人的生活有多辛苦,等等事情他都不看在眼裡,就是金錢至上、利益至上,任意妄為渾渾噩噩的打滾求生。與其稱為雇傭騎士,不如說更像傭兵。在那個教育並不普及、看重拳頭大小的時代,這樣的強盜騎士說不定更加普遍。

阿蘭爵士曾經教導鄧克一個騎士應當是清清白白,不管身上的味道重不重,每半個月都要從頭到腳清洗身體一遍,本尼斯不僅道德敗壞,還極度不愛洗澡,身上的體味非常重。我相信馬汀這樣描寫,想說的主題一定不單單只是洗澡。本尼斯和鄧克是兩種雇傭騎士的對照組,潔身自愛和渾身臭濁的對比也特別有趣。

✎第三篇〈神秘騎士〉

不知我嗅到的是勇氣、還是傻氣,在我印象中,這兩種氣味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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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神秘騎士〉是本書字數最長、出場人物最多,並且相對不那麼具有明顯故事線的一部短篇。表面上,劇情固然是講述貴族婚宴的餘興節目(嘿對,又是比武大會囉XD),不過經歷第一篇的故事之後,我知道事情一定不會憨人想的那麼簡單,可是讀了超過一半還是摸不清馬汀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後面才跟著角色對話恍恍惚惚 get 到似乎又有大事要發生了。

第二篇〈誓言騎士〉我每讀一小段就會在心裡偷偷哀號ㄟㄟ太會寫了吧,我沉浸在文字中,明白作者想要傳達怎麼樣的情感氛圍。可是這篇的閱讀體驗不太一樣,與其說這則故事讓我覺得好喜歡或好厲害,倒不如說我一直處於一頭霧水的狀態。眼睜睜看著人物不斷登場又消失,場景不斷推進轉移,卻不清楚劇情要把我帶往何方。

這有點難具體形容,因為有時候就是能從文字的鋪陳和架構方式,看出作者的「目的」與劇情的大略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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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或許原因出在此篇馬汀花費許多篇幅在敘述細節,但不刻意強調其中的「濃淡」比重,讓我的注意力不停跳來跳去,沒有一個確切的落點。

婚宴上的各種料理啊,出席的達官顯貴,比武大會出場的騎士,包含鄧克新結識的幾位僱傭騎士等,還有賓客們鬧洞房都熱熱鬧鬧有不少描述,當然也洩漏了些許疑點,但我們的「雙眼」是喝醉酒的鄧克,所以還能指望什麼呢?我一直在等爆點,一直在等那個隱約的「大事」,不過直到最後也沒有發生,因為它已經被血鴉公爵扼殺在搖籃之中。

此篇故事略略平淡,讀完我又回頭想想,才意會到這可能就是馬汀企圖帶給讀者的體驗,這就是頭腦簡單的鄧克第一人稱最直觀的感受。他身為不請自來的賓客,根本也不曉得婚宴之外還有另一個局。鄧克只知道如果贏了比武後旅費就不用愁了,然後稀里糊塗的喝了一大堆酒,又被來路不明的美男子搭訕告白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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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這件被王國首相血鴉扼殺於搖籃的「大事」就是「第二次黑火叛亂」。

三部短篇讀完,我意外發現每篇故事都和「黑火叛亂」有所關聯,有的是直接聯繫,像第三篇〈神秘騎士〉就是用婚禮的名義聚集心向黑龍的貴族,藉機扶持黑火家族的傳人戴蒙·黑火二世,向鐵王座造反。只不過還沒有幹成什麼大事,連兵都來不及回家準備,就被血鴉圍城一波收掉了。

第一篇和第三篇則是間接關係,採用角色的回憶和對話帶出那場叛亂的歷史。貝勒王子和梅卡王子在紅草原之役上戰鬥得英勇,人們以《鐵鎚和鐵砧》的歌曲稱頌他們的勝利。

奧斯格雷家族和維伯家族這兩個小小貴族也參與了戰爭,並且站在對立面。奧斯格雷支持黑龍(叛黨)維伯支持紅龍(保王黨),戰爭結束後老爵士失去了妻子兒女和大片封地,奧斯格雷被剝奪的土地賞給了維伯家族,但羅翰妮也失去了她年輕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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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第一次黑火叛亂的傷痕,仍在人民心中隱隱淌血。他們始終在等待機會捲土重來,等待機會奪回失去的土地和權力。「半個王國支持紅龍,半個王國支持黑龍。」馬汀公平的呈現了兩方陣營的模樣,看完很難說誰對誰錯。「兩邊都有勇士。」當然也都有懦夫和卑鄙小人,就是經歷不同、理由不同、選擇不同、下注的陣營不同而已。

如果當年戴蒙黑火造反成功,相信人們對於這場戰爭和黑火的支持者又會是不同評價。這系列的主軸是鄧克伊戈的七國旅行,但我也感覺馬汀主要是借他們兩人的眼睛為窗口,趁機補足這段時期的冰火歷史,走在哪裡都逃不開「黨派」的糾紛、政治的矛盾。

馬汀對於鄧克最大的仁慈,或許就是沒有讓他陷入真正的道德難題吧。不管是黑龍紅龍的糾紛,或是世界的汙濁之於他自身的良善,鄧克像是半個旁觀者,行走其中又不受沾染,從而保全自我。真的是天公疼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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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言,大人,」他告訴提琴手,「請容我告退。」

「你去哪兒,爵士?」

「上床睡覺。我醉得像條狗。」

「做我的狗吧,爵士。夜晚多麼美好,讓我們一起嗥叫,驚動天上諸神。」

「你看上我哪點?」

「我看上你的劍。我要你當我的親信,我要栽培提拔你。我的夢不說謊,鄧肯爵士,你一定會得到白袍,我也一定會得到龍蛋。一定,因為我夢見了。也許那顆蛋會孵化,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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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鄧克不喜歡這話的弦外之音。這是場叛徒的比武會,他心想。「你不是雇傭騎士。」

「我不是,」提琴手的微笑裡滿是孩子氣,「但你打一開始就清楚。我們在路上剛見面你就稱我為『大人』,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的行為舉止、衣著談吐……」呆子鄧克,比城牆還笨。「昨晚在塔頂,你說……」

「酒精讓我口無遮攔,但我沒有半句虛言。我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你和我,我的夢不會說謊。」

「你的夢不會說謊,」鄧克道,「但你會。約翰並非你的真名,對吧?」

「當然不是。」提琴手眼裡閃著調皮的光。他有伊戈的眼睛。
鄧克和提琴手約翰(戴蒙黑火二世)的對話很有戲捏,怎麼又是爛醉調情,又是胡亂告白,說什麼你我命中注定要在一起wwww。鄧克比武受傷被打下場醫治,戴蒙二世還很憂心跑去吵吵學士一定要把鄧克醫好,然後就被趕走了笑死wwww,他對鄧克那個超高的好感度啊,讀了真的會忍不住姨母笑

鄧克一個呆呆大直男,竟然意外男女通殺哈哈?紅寡婦羅翰妮初見鄧克時感覺也是認為這個弟弟「漢草」不錯,用手指去碰碰他衣服上的紋章,有一點點曖昧的意味。戴蒙二世則是預知夢的好感加乘,以及鄧克初次見面就喊他「大人」,可能讓他以為鄧克很有眼光+誤會鄧克是黑火的支持者?

這篇各種誤打誤撞像一齣鬧劇好好笑,書中似乎沒有正面描寫過鄧克的相貌如何,但應該也是樸素好看的吧?至少練武的身材絕對不錯,說不定是那種健康運動型的(同志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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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閱讀過程我也隱約感覺戴蒙二世的跟班——埃林·庫克肖伯爵之於二世欣賞鄧克的反應,似乎充滿醋意。庫克肖好像很害怕鄧克可能會取代他?害怕主公另有新歡?然後看 wiki 寫他們倆是同性戀人就恍然大悟XDD

說到「騎士之愛」果然就是「男同」呢,因為只有男性可以成為騎士,布蕾妮超棒但她沒有騎士身分。回憶馬汀筆下的男同,印象較深的多是「騎士和侍從」的關係,像百花騎士洛拉斯對藍禮用情至深,瓊恩·柯林頓和他單箭頭永遠懷念的銀王子雷加,都是寫得隱諱又很動人。

可惜百花騎士的形象被影集魔改掉了w,儘管太年輕有些桀傲不遜,但原作的他也是一位十分高潔的騎士,為自己的主人一心一意。瓊恩·柯林頓同樣忠貞不渝,甘願為死去的王子再度復興坦家王朝。以騎士之間純粹的男性氣質去表現那種「絕對的忠誠」和一生如此的深情,好痛又好好看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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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威伯爵夫婦走下高臺,攜手握劍,一起切開餡餅,五十隻鳥兒頓時炸了出來,在大廳裡亂飛。鄧克參加過的婚宴上,餡餅裡裝的不外乎白鴿或黃鶯,這個餡餅裡卻裝了藍鳥、雲雀、鴿子、白鴿、仿聲鳥、夜鶯、棕色小麻雀和一隻紅色大鸚鵡。「一共二十一種鳥。」凱爾爵士說。

「是二十一種鳥屎。」梅納德爵士道。

「真沒情調啊,爵士。」

「你肩上就有鳥屎。」

「餡餅就該這麼弄,」凱爾爵士嗅了嗅,掃掃外套,「餡餅象徵婚姻,真正的婚姻包羅萬象──歡笑與悲傷,痛苦和喜悅,愛情、欲望及忠誠,不同的鳥代表不同的感情。沒有男人知道新娘會帶給他什麼。」

「她的小穴唄,」普朗道,「還能是什麼?」
直男笑點噗ㄘ一聲笑出來w,喜歡鴿子餡餅像開夫妻盲盒的寓意!對於冰火系列各種不同風味的夫妻關係,總結得很傳神。最後一句有點冒犯好像省略掉比較好,但我又覺得這句點出了精華還是一起節錄。一來表達雇傭騎士普遍水準不高的低俗,二來以中世紀的價值觀來說,無論婚姻關係是好是壞,最重要的仍是誕下繼承人。呼應本傳藍道·塔利伯爵說過「女人的戰場是產床」。

最近摸了一點《十字軍之王3》的遊戲,我搔搔下巴想了想,只能說這話確實沒錯,辛辛苦苦打下的大片土地,若是沒有繼承人接手那太恐怖了……雖然某方面像是把女性當生育機器,但這樣的世界觀也注定了人們的價值觀是輕視「個人」而重視「集體」的。

只有家族強盛了,個人才得以保全。不僅貴族女性像物品被送來送去,男性也是聯姻的旗子。中世紀的貴族夫妻其實有點像同事關係,雙方為了共同的利益目標而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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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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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問。」烏瑟斟滿自己的杯子,「我覺得你的敵人比你所知的多,鄧肯爵士。為什麼不呢?有人覺得你是我們所有不幸的起因。」

鄧克感到一隻冰冷的手攥住心臟。「把話說清楚。」

蝸牛聳聳肩。「我或許未曾前往白楊灘,但我畢竟靠長槍比武討生活,我像學士觀測星移斗轉那樣忠實地關注歷次的比武會。我知道某位雇傭騎士如何在白楊灘引發了一場七子審判,並導致破矛者貝勒死在他弟弟梅卡手下。」

烏瑟爵士重新坐下,並張開雙腿,「貝勒親王廣受愛戴,而明焰王子交友甚多,他的朋友們不會忘記王子殿下被流放的原因。慎重考慮我的提議吧,爵士,蝸牛或許會在身後留下一線黏液,但小小黏液於人無害……若是與龍共舞,勢必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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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瑟.昂德利夫倒是不客氣,「你赴宴遲了,爵士,」他邊說邊戴上手套,「而且,你拿回了長劍。」

「如果你只關心這個,我會付贖金的。」鄧克已扔掉了那面砸得稀爛的盾牌,垂下斗篷蓋住傷臂上的血跡。「除非我死於非命,那樣的話,我允許你搜掠我的屍體。」

烏瑟爵士聽了大笑,「不知我嗅到的是勇氣、還是傻氣,在我印象中,這兩種氣味太像了。接受我的邀請還不晚,爵士先生。」

「我從沒想過接受。」鄧克絕然地說,不待回答就擠開對方,穿過雙開大門。
第三篇〈神秘騎士〉像是鄧克的冒險兜了一圈之後,對第一篇〈僱傭騎士〉的回頭補充,白楊灘比武大會沒有機會參與,還可以說諸神(馬汀)不給他展露實力的機會,不過這次有了白牆城比武大會,欸終於有機會讓鄧克大顯身手了吧……然後第一場就敗給蝸牛騎士XD。說好的傑克蘇主角呢?

到了這篇,馬汀繪製的騎士眾生相又更豐富了。「蝸牛騎士」烏瑟.昂德利夫也是我很喜歡的角色,沒想到還真的有人單單靠著參加比武大會賺大錢。鄧克本以為初戰的對手是沒名氣的小簍簍,結果竟然碰到「假賽大師」,操弄馬上長槍的真正高手。

由於烏瑟的目標不是贏得榮耀,而是藉由操作賠率賺錢,不能太過招搖,鄧克才沒有聽過他的名號。他是一個老練、精明的比武高手,明白榮譽不能當飯吃,知道真正的生財之道得靠一點偷雞摸狗的小手段,也很懂得明哲保身,活得相當低調。
鄧克認為雇傭騎士也有節操,堅定拒絕和蝸牛合作。蝸牛的理由不用說肯定從中看見了「商機」,但我想某部分大概也想教這個傻大個,什麼才是真正的長槍比武吧?否則也不用費那麼多唇舌。

我很喜歡蝸牛用「不知我嗅到的是勇氣、還是傻氣」來形容鄧克身上那股傻勁和無畏的騎士精神。雖然自己不會以這種方式過活,但也稍微對鄧克懷著憐憫的情緒,蝸牛直到最後都還想再勸鄧克當他的夥伴好好笑,摔不死的鐵頭功實在太誘人了w

「蝸牛或許會在身後留下一線黏液,但小小黏液於人無害……若是與龍共舞,勢必玩火自焚。」覺得這句寫得超妙!蝸牛永遠只在剛剛好的地方輸掉,既賺到錢又不會引人注目,還因為蝸牛紋章的形象被人小看,讓對手疏忽大意,好油滑的蝸牛啊。

至於「玩火自焚」又是馬汀在為歷史之壁埋梗了,那個盛夏廳的悲劇……鄧克和伊戈兩人最後都死於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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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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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只要讓大家見識到我的實力,他們就會承認我是父親的兒子。但他們沒有,直到現在都沒人承認。」

「有些人永遠都不會承認,」鄧克告訴他,「無論你如何努力。至於其他人……他們並不總是一樣,我遇到過好人。」他沉吟片刻,「比武會結束後,我和伊戈打算北上,去臨冬城效勞,幫史塔克家抵禦鐵民。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

北境自成一體,阿蘭爵士常這麼說,在那裡,沒人關心一銅板珍妮和褐柳院騎士的故事。在那裡,沒人會嘲笑你。他們只因你的劍評價你、以你的價值衡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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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男孩激動地說,「他的邀請是有條件的。他答應將我納入麾下……但我必須證明自己的忠誠。他會安排我在下一輪對決他的朋友提琴手,他要我承諾輸掉比賽。」

鄧克相信男孩的說法。他本該感到震驚,但不知怎地,卻一點也不奇怪。「你怎麼回答?」

「我說即便放水也沒法輸給提琴手,因為我之前擊敗了比他武藝更精湛的人。今天,我會贏得龍蛋。」波爾虛弱地笑笑,「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說我愚不可及,讓我自求多福。他說提琴手有很多朋友,而我一無所有。」

鄧克伸手按住他肩膀,捏了捏。「你至少有一個朋友,爵士。等我找到伊戈,就是兩個。」

男孩看著他的眼睛,點點頭。「知道世界上還有真正的騎士,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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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子對面,葛蘭登爵士被兩名身披鎖甲、頭戴半盔的士兵粗魯地架起來,下半身沾滿棕色泥漿,血水和雨水不斷滑落臉頰。英雄的血,鄧克暗想,他看到黑湯姆在俘虜面前跳下馬。「龍蛋在哪兒?」

鮮血從波爾嘴角滲出。「我怎麼會偷蛋?我會堂堂正正贏得它。」

是啊, 鄧克心想, 但這正是為他們不容的。
又是幾個看了眼睛會微微濕潤的段落,鄧克真的好善良嗚嗚…和蝸牛騎士放在一起時,鄧克是比較傻比較笨的那一方,但和葛蘭登.波爾擺在一起,他又是相對成熟和明白事理的那一個年長者。或許鄧克能理解葛蘭登的心情吧,出身卑賤卻夢想偉大。以為只要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就會受人尊敬,殊不知世間的規則根本不是如此運轉。

葛蘭登.波爾——自稱「火球」昆廷.波爾的私生子,擁有英雄之血。戲份不多但在此篇出盡鋒頭,比第一場就慘輸的鄧克還有主角感,也因此被當成「偷龍蛋」的替罪羊。比武大會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幫戴蒙二世鋪路,主辦方早就秘密控制著對戰名單,以利他們讓二世奪冠進行造神。

葛蘭登這個角色有點像更積極莽撞、馬上比武能力更強版本的鄧克,剛毅不屈又渴望榮耀的一個少年。誠然不該以出身論斷一個人,但這個角色寫得最有意思的地方,也恰恰是他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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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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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蘭登爵士流著英雄的血。」鄧克脫口而出。

「噢,但願如此,英雄的血可以增加賠率,妓女的血說出來就得貶值。你難道沒發現,葛蘭登爵士一有機會就會嚕囌他的英雄父親,卻從沒提過他母親?他當然不會提。他是營妓所生,那妓女名叫珍妮,在紅草原之戰前,人稱『一銅板』珍妮,不過那一戰前夜,她接客太多,於是人們改稱她為『紅草原』珍妮了。毫無疑問,火球是在那晚前上她的,但她還有其他上百個男人。若要我說,我們的朋友葛蘭登自信過頭了,他甚至沒有紅髮。」

英雄的血,鄧克想著,「他說他是個騎士。」

「噢,此話不假。這小子和他老妹在一個叫褐柳院的窯子裡長大,一銅板珍妮死後,其他妓女養育了他們,並時時給這小子灌輸他母親編造的故事,說他是火球的種。附近有個老侍從教導他,以換取麥酒和女人,可惜他也不過是個侍從,沒法封這小雜種為騎士。半年前,一隊騎士碰巧路過妓院,有位摩根.鄧斯特布爵士醉酒後看上了葛蘭登爵士的老妹。那妹子還是個處女,鄧斯特布又沒錢買她的童貞,於是他們做了筆交易。摩根爵士在褐柳院中的二十位見證人面前冊封她哥哥為騎士,然後妹子和他上樓,讓他開了苞。事情就是這樣。」

任何騎士都有權冊封騎士。當阿蘭爵士的侍從時,鄧克聽過各種故事,故事裡的人用好處、威脅或一袋銀幣換得騎士身分,但用妹妹的貞操換取就真是聞所未聞。

「不過是傳言,」他聽見自己說,「不足為信。」
冰火的寫作手法完全是以角色個人(狹隘的)視點為出發,角色對某個人的看法,或是他聽到的事件謠傳,可能不一定是客觀真實的情況,讀者閱讀時必須常常注意這點。

有時是個人的偏見,也有辛辣的捏造,上面這段關於葛蘭登身世的說詞亦同。我自己猜測他母親是營妓大概為真,但用妹妹貞操換取騎士頭銜大概是假的,這實在不夠榮譽,從故事中葛蘭登的表現看起來,不太像會同意這件事?

那是一個相當看重身份背景的時代,你是誰取決於你的爸爸是誰,所以葛蘭登經常吹噓自己有英雄之血,期望和(想像中的父親)一樣偉大,但人們皆因妓院的出身而看輕他,戲稱葛蘭登為 the Knight of the Pussywillows。

妓女之子的父親總是一個謎團,不過正因為無法證明父親是誰,我才更覺得這個角色的價值完全是由他的「行為」,他的「功績」來決定。
依政治傾向來說,葛蘭登很可能會追隨他的幻想父親支持黑火家族再度謀反,但要葛蘭登故意輸給戴蒙二世他堅決不肯。葛蘭登要的也不是那顆冠軍龍蛋,或許就是一個能夠讓所有人都閉嘴的「肯定」而已。讓所有人承認他是真貨,是真正的英雄之子。

最後那場不放水的決鬥,結果可想而知,葛蘭登贏了。戴蒙二世跌下神壇,淪為眾人笑柄也是蠻慘的。二世其實也是棋子而已,造神運動他渾然不知,好像溫室中的小花被迫面對殘酷的驕陽。

細想這場大會真是各懷鬼胎XD,鄧克只是路過賺旅費,然後連馬帶甲全部輸掉。蝸牛騎士靠賠率賺錢,結果收到殺人委託。葛蘭登希望贏得人們的認可,霧原貓凱爾期望獲得工作機會。提琴手約翰(戴蒙二世)和婚禮的主辦方則是要對鐵王座發起叛亂。

說到「偷龍蛋」,則又可以帶出隱藏在賓客中的另一個神祕人物—— 1001隻眼睛的「血鴉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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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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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神啊,隨你們吧。你們可以走了。」

「我們可以走,」伊戈說,「但你得先給錢。鄧肯爵士要付蝸牛贖金。」

血鴉大笑。「我在君臨見過的那個害羞男孩怎麼成了這樣?就按你說的,我的王子。去找我的會計,要多少都行──當然得在合理範圍之內。」

「只是借。」鄧克堅持,「我會還的。」

「毫無疑問,等你學會長槍比武之後。」里河斯公爵揮揮手指,示意他們離開,然後展開一張羊皮紙,用鵝毛筆劃掉一些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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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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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個問題。」伊戈道。

「我開始明白你父親為何急於擺脫你了。你想問什麼呢,侄孫?」

「誰拿了龍蛋?門口有守衛,臺階上更多,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溜進巴特威的臥室啊。」

里河斯公爵笑了,「要我猜,可能有人爬進了廁所的茅坑。」

「可茅坑太小。」

「對成人來說太小,但孩子可以。」

「或是侏儒。」鄧克脫口而出。一千零一隻眼睛,為什麼不能有幾隻屬於滑稽侏儒團呢?
梅納德·普棱/理論推測 | 冰与火之歌中文维基 | Fandom

本來覺得此篇平平淡淡沒什麼高潮和爆點,但看到這個「梅納德=血鴉」的理論,我整個人都呆了???鄧克受傷被包紮那段劇情有猜到梅納德爵士說不定就是血鴉,但沒想到血鴉的線索居然這麼多天啊XDDD

「毫無疑問,等你學會長槍比武之後。」尾段血鴉對鄧克的吐槽,似乎也是暗示。

血鴉沒有參與婚宴,最後圍城逮捕反叛者才登場,理應不知道鄧克長槍比武的技術不太好。除非他就是那個忽然消失的梅納德爵士,親眼目睹鄧克被蝸牛挑下馬。那句話的損人口氣,也不像是初次見面的人會說的話,更像一起度過兩三天的雇傭騎士夥伴講講垃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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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當然條目的部分舉例可能還是稍微牽強了?但馬汀確實是一個非常喜歡和讀者玩尋寶遊戲的寫作者,他的文章經常埋了很多很多的伏筆和小反轉。有些是不著邊際的夢境和預言,有些則是乍看沒什麼意義的輕描淡寫。有些單篇收尾之前就會揭曉,有些則是跨了數個章節才會呼應回來。

閱讀他的故事常常會有「梗」在自己腦袋爆開的快感,像是此篇收尾的「侏儒爬進廁所的茅坑」,我讀完瞬間回憶起幾個場景之前,鄧克從那群離開的侏儒身上嗅到異味,有種思路被暢通的感覺很過癮。

還有第一篇《雇傭騎士》,前段鄧克遇到的爛醉公子哥和旅館小弟,真實身份都是王子(蛋蛋和他哥哥),中段遇到那位把他當馬房小弟的王子,也是之後掀木偶攤的「明焰」伊利昂(也是蛋蛋他哥),我才發現前面看似不重要的場景過度,原來都不是隨筆寫寫的救命。
《七王國的騎士》以定位來說,可能只是三篇關於騎士故事的輕鬆小品,卻能看見馬汀很有意識的雕琢每篇文章,他實在很懂得如何使角色和情節有「回收利用」的價值。初看平平讀過去是一個體驗,發生小反轉再回想又是另一種滋味。

若說馬汀是一個沒有廢筆的寫作者絕對是誇大了,何況是本傳發展如此龐大的故事線路。不過仔細想來,他的故事似乎不存在沒有意義的人事物,一切都是為了敘事所做的鋪陳,一切都是塑造角色的必要經歷。

對這部短篇合輯,我之前是抱著想趕快在清單上打勾勾,看完再趕快衝衝衝下一個坑的心態。然而實際啃完,我又對鄧克和伊戈兩個角色感到很不捨,恐怕這輩子是看不到他們成為國王和御林鐵衛的後續了嗚嗚。我好想知道盛夏廳的悲劇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啊啊(哀號

看著馬汀一年一年增加的高齡,他的作品大概真的是看一部少一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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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血鴉的帳篷邊,鄧克發現公爵已開始下手了。大帳入口兩側,葛蒙.皮克和黑湯姆.海德的頭插在長矛上,他們的盾牌陳列其下。 橙底上三個黑色城堡。他殺了銅分樹村的羅傑。

死去的葛蒙大人那雙燧石般的眼睛依舊怒目圓睜。鄧克幫它們闔上。「這又何必?」一名守衛問,「反正很快就會被烏鴉吃掉。」

「這是我欠他的。」如果羅傑沒死,老人看到在君臨的小巷裡追著豬跑的鄧克時,肯定懶得看第二眼。 過世的老國王把族劍傳給了這個兒子,而不是另一個,這便是故事的開端。如今我站在這裡,可憐的羅傑卻躺在墳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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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最後用上面這段讓我沉思許久的文字來收尾,這難道就是馬汀在本書反覆提起「黑火叛亂」的原因?鄧克故事的起點。同時也是對第一篇那句「世道真是奇怪,偉大的王子死去,卻讓卑微的雇傭騎士活著。」的回應。

假如伊耿四世沒有把私生子全部歸為正統,戴蒙黑火沒有起兵造反,阿蘭爵士沒有失去兒子,梅卡王子沒有失手,貝勒王子沒有逝世,就沒有全七國最偉大的騎士「高個」鄧肯的誕生。

是的,全是偶然沒錯,這些事件之間沒有絕對的因果關係。登場又下台,沒有人是真正的主角。若要說有什麼意義的話,我覺得不在諸神喜歡殘酷的玩笑,而是諸神喜歡藏在痛苦和悲傷背後的美麗。

圓滿是一種美,「殘缺」則是另一種別樣的美麗。有了殘缺,人們才會嚮往圓滿。如同世間禍福相依,悲喜相伴。紅草原之役那天的屠殺場面十分慘烈,但奧斯格雷爵士也看見美得令人落淚的紅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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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龍血脈。」鄧克說,「銀金頭髮和紫羅蘭色眼眸,大家都知道。」比城牆還笨,鄧克。

「是的,所以戴倫把我剃個精光,打算躲藏到比武會結束。隨後你誤打誤撞將我當作馬僮,我……」他垂下眼。「我不管戴倫想不想上場,我只想當個好侍從。對不起,爵士,我說的是真心話。」

鄧克滿腹心事地看著小傢伙。他明白為實現心願而撒下彌天大謊的感覺。「我以為你很像我,」他最後說,「也許你確實像,只是和我以為的有點不一樣。」

「我們確實都是君臨人嘛。」小傢伙滿懷希望地說。

鄧克忍俊不禁。「是的,不過你來自伊耿高丘,我卻生於低賤的跳蚤窩。」

「那也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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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戈。」他脫口而出,「我要伊戈。」

「知道餓是不錯的。」學士說,「但你現在需要的是睡覺,不是雞蛋。」

鄧克搖搖頭──他隨即後悔做了這個動作。「伊戈是我的侍從……」

「你說他啊?他是個勇敢的孩子,而且比看起來強壯,就是他把你從小溪拖出來的。他還幫我們脫掉你的盔甲,我們用馬車運你回來時,他隨行照料。他不肯睡,捧著你的劍坐在你身邊,生怕別人害你。他甚至連我都信不過,我餵你的東西他都要先嘗。奇怪的孩子,但很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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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他說,「謝謝你,但我不想要你父親大人的施捨,也不想要他的馬。或許分道揚鑣的時候到了。」鄧克還可以加入蘭尼斯港或舊鎮的守備隊,守備隊總是歡迎大個子。我的腦袋撞過從蘭尼斯港到君臨每家酒館的每條房梁,除了留下滿頭包,或許我也該拿這副體格賺點錢了。但守備隊不需要侍從。「能教的我都教你了,雖然還遠遠不夠。你最好找個合適的老師、某個知道長槍該握哪的可敬的老騎士。」

「我不要可敬的老騎士,」伊戈說,「我只要你。要是我用──」

「夠了,想都別想,我不聽。收好兵甲,我們給烏瑟爵士送去,再向他道賀。沒必要拖拖拉拉,徒增難堪。」

伊戈踢了踢地,臉像拉長的大草帽。「好吧,爵士,聽你的。」
假期快結束了,來補聊最後一塊拼圖,這本書的第二主角——蛋蛋。

梅卡親王說蛋蛋有點不服管教,但與鄧克的相處過程我覺得他是很乖很懂事的孩子耶,第二篇蛋蛋悉心照料受傷的鄧克,第三篇對鄧克說「我只要你」這些真情誠意的片段讀了都有點想哭嗚嗚。平常聰敏機靈、嘴上不饒人,還會鬧點小脾氣,但關鍵時刻又超級愚忠這種反差真的可愛!

他們初次相遇時蛋蛋順著誤會欺騙了鄧克,因為蛋蛋一直想當侍從,夢想成為騎士和御林鐵衛,終於碰到機會靠近夢想了。結果遇到一個假ㄉ騎士,卻比任何騎士真摯,真是一段奇妙又充滿傳奇感的緣分啊。

鄧克收留蛋蛋,則是同樣出身跳蚤窩的同理心,被阿蘭爵士收養的日子固然艱辛,然而鄧克也接受良好的品德教育安穩長大。或許他能像阿蘭爵士對待自己一樣,去幫助另一個窮苦的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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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鄧克遵循著阿蘭爵士的教導方針對待蛋蛋,「永遠只在該受罰時才打他」。

初讀此處我原本想:蛤這有什麼稀奇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但回憶本傳裡毆打珊莎的幾位御林鐵衛……在那個體罰、打罵教育根本家常便飯的時代,要對待小孩如同一個平等的對象,不溺愛也不虐待,始終公正的教育他,大概真的不是很普遍的事情?

騎士誠然要守護婦孺,但更多人為了爬到高處,把弱小當成墊腳石。為了彰顯自己的權力,到處欺壓無辜者。這也許可以說明,騎士精神並不是特別複雜嚴苛的教條,相反地只是一種很單純的信念,但也因為太過純粹,難以在這個規則複雜的世間付諸實行。

家族、愛人、國王、自己。想想本傳的詹姆.蘭尼斯特,甚至身份越高、面對的人情糾葛利益衝突越多越難實踐……這也是噗首那段話的浪漫之處吧,處境最落魄、沒地沒財產的雇傭騎士,反而更容易去行使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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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蛋蛋很懂事也有很執拗的地方,經常管不住嘴巴,總想為對的事情挺身而出,像是他人憑著謠言批評父親,或農民面對送死的戰爭都忍不住要插一句挨巴掌的話。碰到不太順利的情況,每次都提議秀出特級廚師黨證梅卡親王的紋章戒指。覺得這點設定蠻真實,蛋蛋很好但也不是完美小孩,靠特權通關的取巧思維,算是他身上殘留的一點貴族臭痕跡。

不過蛋蛋死死跟著鄧克,大概也是由於鄧克和那些追名逐利的騎士不一樣吧。他確實又傻又笨,但刻苦遵循騎士精神,旅途中看見的底層人民的悲哀,都深深影響了未來的伊耿五世,使他成為一位體察民心的好國王。

非常喜歡第一篇真面目曝光後,鄧克發現蛋蛋是高攀不起的王子那種微妙的失落,窩們不一樣~不一樣~ 也喜歡蛋蛋說「那也不遠。」封建社會的階級門檻固然無法逾越,然而正是如此才使他們跨越身份的友誼更加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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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就略略逛過相關角色的條目,實際讀完本書在角色身上投入了感情,再爬梳一次歷史之壁,心中生起無限感嘆惋惜,不是《七王國的騎士》太美好太童話故事,只是便當大王還沒有發威……

蛋蛋本不該成王,卻意外坐上王位。遊歷七國的經歷使他成為面向百姓的賢君,也影響了長子鄧肯,不要宮殿冠冕,只願和廢墟的愛人廝守一生。但蛋蛋尊重兒子的愛情、賦予人民更多權力的同時,也得罪了既得利益的諸侯,為坦家王朝的滅亡又小小推了一把。

想到晚年伊戈絕望到要孵龍蛋,讓魔龍(中世紀核武)再次重現世間,反而燒死自己和最親愛的人們就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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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最近玩《十字軍之王3》特別有感,對百姓友好,部分貴族覺得有損王家權威會降好感。提高貴族的權力呢,又會激起民怨叛亂,難做王啊。

聯姻如果聯得好,貴族之間相互同盟制衡,王國自然安定。讀到黑貝絲幫伊戈談妥一樁樁婚事,又因為子女的決定破局,造成過去的君臣友誼破滅、鐵王座的信譽受到質疑、諸侯發起叛亂,感覺好悲傷又好無奈……

為了家族責任、為了使命不惜一切的角色,固然是我十分欣賞的。但因為個人的情感、理念不擇手段或勇於對抗世俗的角色,也是我相當憐愛的。泰溫為了家族謀劃了殘忍的血色婚禮,昆廷馬泰爾為了家族執意送死馴龍。布蕾妮為了騎士的理想接收鄙視嘲弄,雷加則為了兒女私情葬送整片江山。

不論道德是否高尚,每個角色或多或少都有思慮不周全,無法盡善盡美的時候,這些疏漏造成的後果,往往也是冰火劇情之所以沉厚深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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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看GOT影集伊蒙學士的片段還沒有太多感觸,然後現在點開角色條目,覺得全部是淚點救命啊!伊蒙為了伊戈的王位能坐的安穩,自願去到偏僻的長城當守夜人。伊戈也為了伊蒙不用獨自立誓,清空地牢送走兄弟,讓那些犯人成為伊蒙的榮譽護衛。馬汀真的好愛此生永不相見,但兄弟情感天動地……

本傳印象很深的還有伊蒙聽聞盛夏廳悲劇和坦家王朝覆滅的消息內心痛苦萬分,但仍然堅守了守夜人不參與王國紛爭的誓言……多麼令人敬佩的操守。回看那句經典的「伊戈?伊戈,我夢到自己變老了。」實在太好哭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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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關於這本書差不多就胡言亂語到這裡,原本打算寫寫大致的感想就好,結果每次都不小心離題講太多亂七八糟,花了比預定更長的時間。

對了,等待了快兩個月,這幾天終於收到了插畫家 Gary Gianni 為冰火系列繪製的畫冊好開心!七王國騎士的劇情插畫尤其豐富!這樓已經蓋得太高,我找時間再另外發一噗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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