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章

扎著馬尾的兩個孩子身上各揹一個行囊，在玄關前穿上草鞋，土井注意到那隻兇悍彆扭的貓躲在暗處偷窺，他彎下腰朝牠招手，大搖大擺的貓步顯得不是很在意，卻還是乖乖來到玄關給土井擼毛。

「牠真的很喜歡你。」

「利吉也是啊。」

利吉抬高一邊眉毛，還來不及思考土井指的是貓還是人，他的母親便走向玄關與他們道別。

「母親大人，我們這就出發了。」

「利吉，別顧著貪玩迷了路，從冰之山到忍術學園的地勢複雜，要直接到學校知道嗎？」

「父親大人有帶我們走過，沒問題的。」而且我們才不會顧著玩呢。利吉小聲嘟嚷，迎上土井的臉後朝他咧嘴一笑，不過這段時間他們確實惹過不少大小事。

「半助，每個人剛到新環境，都會需要一些時間適應，好好享受學園生活。要是利吉犯錯，就麻煩你多關照他了。」

「才不會呢！」

土井忍不住笑，看到利吉的視線後馬上收回去，兩人向玄關的一人一貓做最後告別，聽著山田之妻叮嚀假日記得回家，點點頭表示回應。

從冰之山到忍術學園至少得花上半天以上，那還是腳程快的前提，兩個適學年齡的孩子腳短就算了、還要花心思在看蝴蝶和捉蟋蟀的時間上，渴了就到溪邊喝水，餓了就吃母親替他們準備的便當，路上看到糰子店也去吃了兩串，多少精力都用不夠。

「利吉，再不趕緊加快腳步，太陽就要下山啦。」

「沒事啦，明天才是正式上學，今天只是入學報到而已。」

「要是你太晚到，山田先生會擔心的。」

走在前頭的利吉無預警地停下腳步，差點害土井一頭撞上，揉著鼻子正準備含淚抱怨，回過頭的孩子卻扁著一張臉，心情很不高興。

「你認為，父親大人只會擔心我嗎？」

他不知道－－不對、是故意說服自己「不知道」。

土井眼神一黯，想起自己的過去，其實那也不過是一個月前的事罷了。

作為豪族背景，難免有覬覦的不肖商人，他的家人全在那次的宴席上慘遭殺害，土井因為身體不適晚些出席，反倒成了唯一的倖存者。

他的父親對著自己親口說，不……要……復仇……土井哭著搖頭又點頭，記憶變得模糊不堪，只剩下濃厚血味與呼天暗地的絕望。

一陣刀光血濺之下，土井在混亂中被侍女匆忙帶出，只因他是家族的末代後裔，被敵方發現只有死路一條。

土井永遠記得，逃難當晚唯一能取得的食膳是魚漿湯，他哭著嚥下後，在逃難的過程中全吐了出來。

只要一想到自己從此孤身一人，那股味道便隨之湧上，也成了土井永生的惡夢。

她輕拍土井的背，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兩人度過一段顛沛流離的日子，最終仕女因病倒下，臨終前，忠心的她告訴土井要努力活下去，為了老爺與夫人，還有自己。土井連替她埋葬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帶著乾涸的眼淚離去。

連續三天沒有進食的土井，全身脫水現象明顯，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變得像具無魂的空殼，只剩孱弱的心臟還在跳動，即便下一秒在路中倒下死去，也沒人會發現。

飢腸轆轆的土井看見幻覺，砍殺父親與母親的影者揮舞刀劍朝他襲來，土井下意識躲避，意外失足掉落懸崖，脆弱的小小身板如同殘破布偶墜下，有人接住自己，朝他耳邊喊著急切的話，有著鮮花與食物香氣，成了失去意識前的最後記憶。

柔軟的棉床與溫潤芬芳的空氣，是屬於家的氣味，土井捨不得睜開雙眼，他已經脆弱地不想從美夢中甦醒，回到痛苦難耐的現實。

「親愛的，那孩子醒了。」聽起來像是賢淑溫柔的女性聲音。

「利吉，去盛杯溫水過來。」

「他又還沒真的醒來，這樣水會冷掉。」孩子稚嫩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不滿。

「重新再盛一次不就好了。」

「我不想做白費功夫。」

「利吉！」

具有父性威嚴的聲線，土井聽著忽然一陣恍神，像是聽見父親大人朝自己罵叨……為什麼會有種想哭的衝動。

「真是的！我去盛就是了！」

「不准碎念。」

好像不是夢，必須醒來才行……土井吃力地睜開雙眼，全身上下還是酸痛得要命，但是，有些地方已經不一樣了。

凝血又反覆裂開的傷口，已經被好好地包紮起來，身上不再是骯髒破爛的衣服，而是乾淨舒適的襯衣，圍在身旁的是一男一女，女人貌美端莊，男人剛正耿直，發現自己甦醒後發出安心的嘆息。

「真是萬幸。」

「是啊。」

對於土井來說，山田一家是一輩子的恩人，自己終究只是個外人，起出利吉對他也是抱持複雜的心情，卻在連日相處下成了最好的玩伴。

出於補償心態，土井總是默默跟在利吉身旁，但他不是真正會計較這些的孩子，比同齡的孩子都要成熟穩重，最初的排斥與氣惱，不過是吃味的表現罷了。

而今，土井接受山田傳藏的介紹與推薦，決定來忍術學園讀書，作為揮別過往的晦暗，同時也是向未來邁進的第一步。

儘管土井沒有表現出來，其實他的內心十分不安。

冠上假名而活的新人生，真的能這麼順遂嗎？若是真身被發現，又會給他的恩人山田一家、忍術學園帶來什麼風波與麻煩？土井光想就開始憂心忡忡。

「－－你認為，父親大人只會擔心我嗎？」

面對利吉的質問，土井抿緊下唇。

山田先生作為父親，理所當然會擔心自己的兒子，那麼，對於隱瞞身世的自己，山田先生同樣也會擔憂這顆未爆彈。

「我不是、這個意思。」土井捏緊包裹布，雖然很想把所有事情傾瀉而出，不過，還不是時候，「對不起，利吉。」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同樣未長開的柔軟手掌朝自己伸來，土井抬起頭，沐浴在斜陽下的利吉像是泛光的英雄，清亮純粹的雙眸，耀眼得快讓人睜不開眼。

他遲疑了好幾秒，最後將手輕輕放上。

「這次真的要用跑的了！」利吉咧開嘴衝著他笑。

「咦、－－唔哇！」

離校門完全關起，還有半刻鐘的時間。

tbc.

＊後記：
學園長：今天不是還有兩個插班生要報到嗎？人呢？
山田：
山田：一定又是利吉那小子……！
（利吉打了一個大噴嚏）

看到群組聊天才發現今天是天鬼日！
只好開啟新連載慶祝嘿嘿嘿

&雖然標題寫兩個cp，不過利土井互動就像兩個小孩打打鬧鬧相處(但不排除利吉早戀)；霧土井則更像是原著霧土那種慈愛與關照感覺(?)只是這次年齡操作

另外阿吽的呼吸這首歌詞真的好搭他們，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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