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像是雲朵。
——真奇怪。她想。
據她所知,這句話應該是很沉重,很沉重的。
不該是這樣的。
至少,按照她在等待早餐時間來臨前所讀到的段落裡,不該是這樣。
要問為什麼的話,她也不知道。
只是,相比起什麼都不知道的她而言,那一定是正確的吧。
有人給了她食物,給了她住的地方——於是,她成為財產。
那本書是這樣寫的。
那麼,在這裡,應該也是一樣的才對。
一個人走在路上的她,以算不上靈光的腦袋思索著。
直至腳下傳來了某種液體濺起的聲響。
她緩緩地低下頭,愣怔了老半晌,才發現是自己踩進了小水窪裡。
透明的液體沾上了腳踝,浸濕了鞋跟。
她朝後退了一步。
淺淺的水窪,映出了她的身影。
——以及他的身影。
看不清的他,以看不見的大手,輕柔地撫上了她的脖頸。
然後,連同那些聽不見的話語一起,漸漸的加重力道,直至連同喉頭的一切一併勒緊、掐碎。
溫柔得像是要把她溺死的,他的聲音。
尖銳的,高亢的,像是要把她貫穿的,他們的聲音。
一切從她讀過那本書之後開始。
就像是勾勒出字符的墨水自書頁上褪去,就此融於空氣中,自始對她糾纏不休,永伴長夜。
她不知道那個人,卻知道被一聲聲的溫和道謝所包覆在底下的總是冷酷,是會讓她如墮冰川的冷徹。
她不知道那些人,卻知道被一聲聲尖聲叫罵掀動延燒的總是炙熱,是會讓她如墮地獄的熾痛。
她不知道,這些徘徊的耳語是否會有消散的一天。
但她想,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