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雷諾斯告訴布萊克萊芙莉我們要去作戰室。更準確的說,他告訴她我們要去穀倉,穀倉位於紐約州北部的一個古老農場,是雷諾斯的家庭中心和創作總部。正是在這個莊園裡,他與懷孕的萊芙莉和他們的女兒共同創作了《死侍》的劇本,目前他正與聯合編劇Rhett Reese和Paul Wernick籌備續集。這個農場——或者更確切地說,是雷諾斯本人,他把屁股種在這個自己似乎最幸福的地方——是整個「雷諾斯系統」中所有天體繞行的恆星。因此,儘管萊芙莉的預產期近在眼前,雷諾斯還是選擇在這裡進行這次採訪。
他在妻子第二次懷孕的倒數計時器響起之際,仍能侃侃而談,足見他的生活經驗就像一個在霜淇淋店後面密謀的黑手黨教父。雷諾斯的表面形象是幾十年來的中型熱門電影作品和機智的脫口秀表演。然而,《死侍》才是隱藏的幕後推手,它最終成為史上票房最高的R級電影。
但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是《死侍》呢?因為《死侍》是賣座鉅片中出現的最獨特的主角之一。他是一個知道自己作為電影角色有多荒誕的電影角色。他是個變種人,甚至說出:「我必須撫摸誰的蛋蛋才能得到我自己的電影?我不能告訴你,但它和精鋼狼諧音。(Whose balls did I have to fondle to get my very own movie? I can't tell you, but it does rhyme with Polverine.)」這位漫畫英雄基本上向所有其他類型的角色提出了質疑:「為什麼這麼嚴肅?」
好吧,那麼,雷諾斯是如何預言觀眾會對他努力了11年的艱苦歲月才終於推上銀幕的角色做出熱烈反應的呢?原因在於他是好萊塢最獨特的人物之一。他是一個清楚自己作為電影明星有多荒謬的明星。一位在Met Ball紅毯上或泰勒絲的國慶派對上擺出各種姿勢的名人,他面對鏡頭時會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仿佛在說他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代他的位置。雷諾斯在這個深受喜愛的角色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並花了十年時間說服那些懷疑他的人,讓他有機會以這個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角色來顛覆整個超級英雄產業體系。
在成堆的食譜和一尊改變了他職業生涯的角色半身像之間,雷諾斯坐在沙發上,準備反思自己所取得的偉大成就。但首先,他想揶揄我一下,關於兩天前我們在GQ時尚衣櫥裡的一次對話……
萊恩雷諾斯:還記得我們聊到我父親時有多尷尬嗎?
GQ:非常抱歉。我不知道他已經過世了。當你說他「隨風而散」時,我以為你是比喻性的說法。
萊恩雷諾斯:我喜歡這種情況,真的。我完全不知道我在欺騙你,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他去世了。結果並沒有!
GQ:唉,你提到了你們的隔閡,這讓我有點困惑!
萊恩雷諾斯:我和我父親有過十年的不愉快。所以我們疏遠了。現在我們徹底形同陌路了。但實際上,我經歷了那種只有在電影裡才會發生的那種史詩般的時刻,我在他去世前見了他,並儘可能地結束了這個循環。
「當《死侍》的試拍片段洩露後,引發了一股強烈的支持浪潮。製片商對這股熱潮做出的回應是:『好吧,這是我們能給這個角色的最低資金。』」
GQ:隨著你的年齡增長,對童年的怨懟開始變得微不足道。
萊恩雷諾斯:我們都只是在這個綠色的、旋轉的毀滅之輪中飛馳並穿越太空。到了某個時候,你只得學會活著並放下。我一直希望我的父親能像Wilford Brimley一樣,他會把我抱在膝上,給予我非常棒的人生建議和指引,然後我就能走進這個世界,並完美地執行它。從我對他的最早記憶中,我的父親就是那種典型的硬漢形象。但那不過是個外殼。最讓我難受的是,他一直有點神秘。我覺得我從來沒有和他真正的交流過。
GQ:你有試過(與他談心)嗎?
萊恩雷諾斯:試過很多次。我總是得到一個經過精心設計的回應,就像我投了一枚硬幣進「回答自動販賣機」,然後得到一個像幸運籤餅一樣大小的答案。我可能會問,「你的第一任女朋友是什麼樣的?」他會說,「她很棒。她叫南茜。」然後就沒了。我會想,「你要試著用Google搜一下她嗎?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也許她成了連環殺手!」我總覺得,偉大的父子關係應該具有《虎豹小霸王》中的那種特質。
GQ:幾個小時後,你就要成為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萊恩雷諾斯:我就快要擁有一個真正的美國家庭了。我的意思,我一直想像這會發生,然後它就發生了。每張Hallmark卡片上的陳腔濫調都是真的。
(Hallmark是一個美國品牌,主要以製作賀卡、禮品和節日裝飾品聞名。)
GQ:來談談遲來的夢想:為什麼《死侍》這麼晚才拍成電影?
萊恩雷諾斯:我已經花了11年的時間努力推動這部電影的製作。我們盡可能地改寫了各種版本的劇本,以讓他們拍出一部看起來與我們想要的電影大致相同的作品。
GQ:你把你的《死侍》像特洛伊木馬一樣通過一個普通的超級英雄劇本偷偷帶進來了。
萊恩雷諾斯:我們想,「好吧,如果他們讓我們這樣做,我們就會實際拍攝這個,還有希望他們不會注意到。」當試拍片段洩漏後,引發了一股強烈的支持浪潮。製片商對這股熱潮做出的回應是:「好吧,這是我們能給這個角色的最低資金。電影拍完後告訴我們。」
GQ:我聽說你為了在電影中使用Bea Arthur的照片,親自支付了20000美元。
萊恩雷諾斯:這更多的是為了親自與她的遺產管理人和家人談話,主動聯繫並告訴他們,「我們會處理好這件事」。然後我們還捐了一點錢給她的慈善機構。
GQ:是什麼慈善機構?
萊恩雷諾斯:我忘了。也許我捐了很多錢給獵捕外來瀕危動物的機構吧。
GQ:你在《X戰警:金鋼狼》中飾演了死侍,但似乎沒有人對那次的表現感到滿意。
萊恩雷諾斯:當時正值編劇罷工,所以那部電影中的所有對白都是我自己寫的。我的意思是,在舞臺指導中它只是寫著,「死侍出場了,語速非常快,並且開了很多玩笑。」在那部電影的開頭,韋德威爾森還挺接近漫畫中的死侍形象——我們大致掌握住了那個角色。但後來完全偏離了原著和邏輯,最終他變成像「巴拉卡侍(Barakapool)」一樣的畸形死侍,嘴巴被縫起來,手上長出奇怪的刀刃,還有那些奇怪的紋身等等。如果你看電影的話,你會發現我實際上只演了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工作都是由另一位才華橫溢的特技演員完成的。當時的對話是:「如果你想演死侍,這是你介紹他的機會。如果你不想以這種方式介紹他,我們會找別人來演。」
(巴拉卡是《真人快打》中的角色)
當[拍攝]終於結束後,我有點精神崩潰,真的渾身發抖。我去看了醫生,因為我覺得我可能在神經系統或其他方面出了問題。
萊恩雷諾斯:那部電影在預定上映前一個半月洩露到了網上,很多人看了之後對死侍的呈現感到非常失望。我當時和幾個朋友在墨西哥,製片商的負責人打電話給我,他說:「你必須馬上上飛機,我們需要重拍電影的結尾」我感覺自己像個混蛋,因為我當時直接回應:「我早就說過了。」每次想到這件事我還是很生氣,因為我記得自己曾說過:「你們知道嗎,其實死侍有比你們想像中更多的粉絲,他們不會對這個版本的呈現感到滿意的。」他們給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我們沒時間去設計一套合適的死侍服裝,也無法讓他完全符合漫畫中的形象,所以我們只能這樣做。」但我當時的想法是:「那就乾脆不要做!」
GQ:你對死侍的癡迷由來已久,甚至在宣傳《綠燈俠》的時候都在談論這個角色。
萊恩雷諾斯:這就像當你的老公或老婆在接受採訪時,不斷對其他演員拋媚眼——這肯定會出問題。就在我接演《綠燈俠》之前,我寫了一封信給福斯的高層,信裡說:「如果你們不打算拍《死侍》,那我就要接下《綠燈俠》了。我就像站在婚禮的祭壇上,準備對別人說『我願意』,但如果你們願意跟我共度一生,就告訴我,因為我也想和你們度過餘生。」但他們的回應是:「很遺憾,我們無法批准那部電影,而且我也不認為它有機會獲得批准。」所以我只好想,「好吧,那我還是繼續我的生活吧。」
GQ:當《死侍》一炮而紅的時候,你一定感到非常欣慰。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萊恩雷諾斯:當週四午夜的票房數字超出預期時,我就感覺「哇哦」。我們的製作預算在週五就回本了。這讓我有一種平反的感覺,尤其是因為這家製片商——當然,這期間換了幾次管理層——多年來一直讓我們自生自滅。
GQ:福斯現在向你塞錢嗎?
萊恩雷諾斯:你瘋了嗎?這不是那種「我們真的想用7000萬美金來拍攝這部電影」,然後他們說「我們堅持給你1億5千萬」的情況。這種事從來沒發生過,信我吧。以及這是第一次,福斯從我們身上奪走的東西越多,我們就越強大。電影裡有兩個場景我忘了帶彈藥包,這並不是因為死侍健忘,而是因為我們買不起我們本來打算在那場戲裡用的槍支。
GQ:聽起來壓力很大。
萊恩雷諾斯:整個過程我都感覺自己像是在一艘縱帆船上,身處一場猛烈風暴中,一刻也沒停下。當一切終於結束時,我有點精神崩潰,我真的渾身發抖。我去看了醫生,因為我覺得我可能在神經系統或其他方面出了問題。結果每位醫生都告訴我:「你有焦慮症。」
GQ:你當時到底在焦慮什麼?
萊恩雷諾斯:我說這話的時候要聲明一下,我完全認識到自己身處的這個位置是多麼荒謬的幸運。但過多的關注對神經系統是種負擔——這可能就是為什麼我住在森林裡的原因。而且我為《死侍》敲響了最響亮的鼓聲。我不僅僅是想讓它上映,我還想把它創造成一種文化現象。
GQ:尋求自己不想要的關注,感覺多麼奇怪。
萊恩雷諾斯:嗯,我是在為這部電影尋求關注。
GQ:但你就是這部電影啊。
萊恩雷諾斯:它真的就像我的另一個自我,我可以隨時開啟或關閉它。
GQ:用幽默來轉移注意力,和你父親只告訴你「南茜很棒」是一樣的嗎?
萊恩雷諾斯:喜劇是擋在你和親密關係之間的一道厚重屏障。我從父親那裡學到了這一點,但我相信我有足夠的自知之明,不會把它帶進我的家。
GQ:你現在的聲音和你上脫口秀時的聲音不一樣。當你「開啟」時,你的聲音幾乎就像是菲爾哈特曼。
萊恩雷諾斯:哦,我超愛菲爾哈特曼。
GQ:你現在看起來比以前更自在地做自己了。
萊恩雷諾斯:我認為那是一種基於恐懼的反應——我從來不想透露太多。即使是現在,我還是有點緊張,因為你跟某人對話的時候,可能會說出一些(a)暴露自己對任何特定話題的極度無知,或者(b)可能會被誤解的話。我以前總是閉口不提,像是「好吧,那就只開開玩笑,然後很表面地處理當前的話題」。但我現在已經接受了我聰明的事實,也接受了自己有時像個白癡的事實,還有我確實很有趣。如果這是五年前、四年前、甚至三年前的我,我就不會說:「來我家吧,見見我的寶寶。」這就是人生,接不接受隨便你。
GQ:你什麼時候知道會和布萊克在一起?
萊恩雷諾斯:可能是那次性愛之後。不是啦,我們當時在翠貝卡的一家餐館裡,那家餐館營業到很晚,然後一首歌響起,我說:「想跳舞嗎?」當時裡面沒有人,所以裡面空蕩蕩的。然後那就是其中一個瞬間,在跳舞的中途,我心想,「哦,我好像越界了。」然後我送她回家。然後,呃,你知道的,之後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GQ:你還記得那首歌嗎?
萊恩雷諾斯:我記得,但我不會說,你就別想知道了。
GQ:Chris Pratt說他會用幾年前寫好的台詞,而最好的表演就是假裝這些台詞是當下的即興創作。
萊恩雷諾斯:是的,完全沒錯!我通常會在上脫口秀之前列出要點。不管你是誰,上《Letterman》總是讓人緊張得要命。你絕對不會想成為那種「我必須想辦法提到這個話題」的人。你寫下的所有東西,都要做好隨時丟棄的準備。我不會在和我妻子枕邊閒聊時這樣做,有時我只是即興創作。不過,是的,這一切比人們想像的要精心設計得多。
GQ:你最喜歡萊恩雷諾斯的哪些電影?
萊恩雷諾斯:《活埋》、《菜鳥新人王》、《血色孤語》、《中年逆轉勝》。我用我最後的心跳愛著《死侍》。我也喜歡《凸種高材生》。如果你看了那部電影,你會發現我完全是在模仿Chevy Chase的風格。
GQ:祂有時會表現出那種與你相似的超然特質。
萊恩雷諾斯:他有一種帶著同理心的傲慢。儘管他告訴你「別喜歡我」,並為自己寫下意圖刺痛你品味的台詞,你仍然會被他吸引。
GQ:接下來呢?
萊恩雷諾斯:其實,我們大家就在這裡一起寫了《死侍2》的劇本。Rhett和Paul在下面的兩間臥室裡斷斷續續住了大約四個月。我還有一部電影叫《異星智慧》,也是Rhett和Paul寫的──整個故事都發生在國際太空站上,他們發現了一種外星生命。我和傑克葛倫霍是朋友,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合作拍片。他們確實在倫敦的攝影棚裡建造了國際太空站。我在FaceTime上向一位宇航員展示了內部結構,他驚呼:「天啊!這真是太了不起了!」
GQ:你現在的生活看起來很美好。你滿意嗎,還是會想著「從這裡開始一切都要走下坡路了」?
萊恩雷諾斯:指針的移動幅度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大——我真的認為,人們的性格在某種程度上是與生俱來的。有一種概念是,當一個性格悲觀的人中獎後,會欣喜若狂六個月左右,但一年後你再看他,他還是那個悲觀的人。而當一個超級樂觀的人在生活中失去了一切,他會想辦法重新適應,回到自己最初的基準線。我認為我的基準線還不錯,儘管生活中偶爾會有一些嚴重的焦慮發作。我不會說我現在比我住在好萊塢Wilcox的那間破爛小公寓時更快樂。我也到了能夠理解什麼是幻覺、什麼是真實的年紀,並且知道試圖去掌控未來是一種愚蠢的想法。
GQ:很有禪意。
萊恩雷諾斯:我和其他人同樣的恐懼削弱了禪意的部分。但在我做這行之前,我也不是個糟糕的傢夥,我希望我永遠不會變成那樣,因為我真的很幸運。這就像是「年度人物」的金句一樣。天啊。
本文原載於《GQ》2016年12月號,標題為「Dude Finally Made It」。
會想翻這篇萊恩雷諾斯GQ專訪是因為
愛妃朋友傳給我這張
超絕好看的RR照片!
然後我跑去找原圖,結果順藤摸瓜摸到專訪,想說不然乾脆來翻譯一下……
翻了好幾天終於全部修完全部的內容
,因為Google文件看不到字數,所以中途我一直只是覺得「怎麼那麼多」,全部翻完丟去Word才發現文本量超大——有五千多字,嚇壞我自己,難怪搞了這麼久XDD
摸到一半我還突然想到「欸不知道台灣GQ會不會有官方翻譯」,結果,嘿對,沒有,只有節錄部分內容的報導而已,所以我還是自己來吧
照片其實都是在工商時裝,但我就沒翻譯品項&多少錢了,因為這對我來說超級無用資訊(O)(我也不會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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