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一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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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 #文集

雪水消融的季節 After the Snowmelt(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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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時候我會很痛苦,因為我好想家,想把單純的自己給你們看,但如果肉體回不去了,我會把一部分單純的自己放在山上,一部分帶回家。

你不要擔心我了,我這輩子一直到現在才學會真正地放鬆,儘管真的很想活著,接下來就交給山安排了,但即使食物不夠了,這樣一直寫一直寫我就覺得自己不會死了。

直到這時,我才覺得自己真正成了作家。

-摘自劉宸君《我所告訴你關於那座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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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2017 年,一對台灣旅人遠赴尼泊爾登山旅行,卻遇到了當季罕見的大雪,受困在岩洞裡整整 47 天。等搜救隊找到他們的時候,梁聖岳身體極虛,劉宸君則已於 3 天前離世。歷時這麼長的受難與搜救過程,震驚了台灣與國際媒體,社會譁然,有善意的,當然也有惡意的。

兩人的摯友羅苡珊組建了編輯小組,在 2019 年出版了《我所告訴你關於那座山的一切》,紀載劉宸君生前的寫作,包含遊記、書信、詩,還有在岩洞裡寫下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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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羅苡珊在文中這麼形容: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衡量這本書的重量。它絕對不會重到讓你不想帶它出趟遠門,但還是會沉甸甸的壓上你的手掌心。不如讓我換個說法吧:它將比記憶重一些,比生命輕一些;當然囉,也將比記憶可靠一些,比生命簡潔一些。

我看著這行字許久,是的,比記憶重一點,比生命輕一點。在生命消逝之後,成為比記憶更沉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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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紀錄片的計畫則歷時更長,拍攝失去劉宸君之後,羅苡珊與梁聖岳的日常。以及羅苡珊親赴尼泊爾,造訪他們當年旅居過的村落、山林,與岩洞,這全部的過程。紀錄片中,紀錄者羅苡珊的角色非常鮮明,幾乎就是主述者。也或許因為如此,電影的情感很私密,跟觀眾的距離很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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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看了訪談之後,才知道這個主述者是經過轉變的,它看似一種突破困境的解方,實則為導演面對自己的必然。以及,也回答了我自己原有的疑問「既然出版了文集,為什麼還想要拍紀錄片呢?」。直到拍攝中期,導演才正式的檢視了自己的傷痛與需求,還有達到某種與巨大悲傷的和解。

說故事的日子,與積雪消融的那一天──專訪《雪水消融的季節》導演羅苡珊 | 放映週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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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我也意識到,從事發到疫情前這段時間的密集拍攝,背後的動力其實是來自於我一直賦予自己記錄者的身份跟責任,告訴自己要「替宸君完成遺願」或「替聖岳向社會大眾平反」,但也從而拒絕承認自己同樣是故事的一部分,無意識地逃避面對自己因山難事件而來的創傷。而過去的我以記錄者責任自我說服、企圖想替聖岳療傷,其實是我將自己對療傷的渴望投射到他身上。

直到聖岳離開拍攝、尼泊爾被迫停拍後,我才推翻了這個創作者的幻象(illusion),也認清不能再躲在「為了宸君與聖岳」這個表面原因的背後,而是得去正視這部片必然是個人的,也必然是源自於面對自身創傷的需求。踩穩這樣主體經驗出發的創作位置後,我就比較清楚接下來該怎麼拍,所以就用比較冷靜的方式完成後續的拍攝,包括回到尼泊爾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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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我覺得拍完這部片之後,或者更確切地來說,是在抵達山難洞穴的那個當下,我就已經可以去肯認我跟他就是兩個不同的人,也不用再逼著自己去背負他的生命活下去。在實際看到洞穴的當下,之前我賦予給洞穴、山難事件與死亡的想像,突然都瓦解了。片中在洞穴裡的那段獨白,其實就是在洞穴現場錄的,其中提到我對山難的想像是不著邊際的,自己也永遠沒有辦法企及宸君曾經經歷過的世界。在那個瞬間,我就接受了宸君的死亡,接受了自己的缺席,也接受了我與宸君之間那條生死的隔閡。我是還活著的人,而他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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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我也很喜歡此篇訪談提到的「拍攝本身」自然就會帶著創作者活下去,進而意識到,並思考這個轉變。

「電影是必須集體合作才可能繼續下去的創作,同時你必須把自己帶到某個現場、才能拍到某些東西,這與過去我所熟悉的文字不同。到達那些地方的勇氣,也讓這個作品不再只是面對死亡,而是轉化成怎麼活下去,然後繼續活著。」他真誠地說:「對我個人來說,這個轉化就是與自己最重要的和解,也是這部作品最大的意義。」

抵達現場,把故事說給世界 ——專訪《雪水消融的季節》導演羅苡珊、製片陳詠雙 - TAICCA 文化內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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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一些比較私密的心情
一番一天堂
2 months ago
曾與梁、劉有過短暫的相處,即使沒有成為熟識的朋友,在青春正盛的年紀,他們可以說是讓人十分憧憬的存在。體制似乎束縛不住他們,他們以不成熟但真心十足的語言與行動,跟世界拉拔著。總是率真而野性,渴求著山林,踏尋著遠方,用一種我想像不到、也沒有這種勇氣的方式活著。

他們是這樣的人啊,當社會輿論充斥「自不量力、占用搜救資源」等惡意言論的時候,我永遠感激吳明益在臉書上寫了他所認識的劉宸君:他們都不是看輕山的人,絕非輕率地把自己的安危交出去,也不純是青春的躁動,或莽撞的冒險。他們需要山,山也接受他們......只是山從不仁慈。,那是一種真正被理解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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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onths ago
一直以來很難定義自己對這個事件的感受,也不曾好好被安放在某個位置。它雖非巨大的哀傷,但總是懸而未決。直到現在走完了這本書、這部紀錄片的閱讀歷程,我才好像終於有一種,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的奇妙感受。
一番一天堂
2 months ago
其實也想過這篇文要不要鎖,總覺得太私人....但既然終於可以在心頭落下位置,也就不糾結這個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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