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看著霍秀秀耳後一點嫣紅，有些愣神。

秀秀正在剝蝦，注意到他的目光，捻著指尖微微偏偏腦袋：「怎麼了，哥？」

今天是中秋，其實也不能說是團圓飯，就是他們幾個人都在北京——瞎子與吳邪不提，胖子正好回一趟潘家園，解雨臣前陣子與巴黎的交易恰巧告一段落，秀秀剛以資助方的身份參加完兩場學術論壇，幾個大忙人能湊一塊兒不容易，小花提議乾脆一起吃個飯。

吳邪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霍秀秀的側臉，那個紅痕她自己並看不見，若非吃蝦前秀秀拿了根筷子盤髮，尋常旁人也注意不到耳後根的位置。

吳邪看了解雨臣一眼，解雨臣也看了他一眼。吳邪滋啦啦發出電波表示你這禽獸，解雨臣拒接此訊息並給身旁的秀秀夾了一塊子豬肝。
雖然有些心裡準備這倆貨同進同出怎麼看都像小情侶，然而知道自己發小們搞一塊兒還是令人心情複雜。
吳邪心不在焉，伸筷子要拿最後一塊蹄花，結果被胖子半路截胡，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改從盤子裡夾走一粒花生米，解雨臣在旁邊噴笑，也給他夾了一筷子豬肝，秀秀又把剝好的蝦放吳邪碗裡。
胖子看看吳邪這待遇，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蹄花，有種人不如狗的錯覺。

黑瞎子剛接了單滴滴，說會晚點到。原本吳邪以為他會開著出租車過來，沒想到人是騎著重機來的，停到門口時引發一陣騷動。
吳邪循聲轉頭就看到套著皮褲的大長腿朝他們這方向過來，黑瞎子人高馬大又戴著副碩大的墨鏡，想不搶眼都不行。

解雨臣對錶：「遲到了二十三分鐘。」

黑瞎子道：「扣錢扣錢。」

這頓飯本來就是解雨臣請客，黑瞎子純純撩閑。解雨臣白了他一眼，讓服務員端來毛巾順便燙碗筷，再補上預留的冷盤。
桌子挺大但攏共就五個人，黑瞎子左看看右看看，徑直在解雨臣與吳邪中間坐下，吳邪給他擠歪一邊，正想轉頭罵街就看到黑瞎子皮背心底下啥都沒穿，拉鍊底下是飽滿起伏的胸肌，人不禁噎了一下，突然沒了聲響。

霍秀秀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感覺自己剝的蝦終究比不過不要臉的男人；解雨臣則飛快挪了挪屁股，挨得離秀秀近一些，並趁她注意力轉移時從她碗裡夾走剝好的另一隻蝦。

王胖子連帶被吳邪一擠，抱怨讓他積點婦德，不要看著碗裡的還想坐他腿上，換來吳邪的忍無可忍，連同蹄花之仇給胖子倒了一杯高粱一杯威士忌一杯啤酒，送一組必醉套餐。

黑瞎子嘻嘻笑，與胖子舉杯對了對酒，胖子心領神會，看看右邊正對著解雨臣咧咧罵罵黑瞎子的霍秀秀，又看了看左邊正對著黑瞎子咧咧罵罵的吳邪，突然覺得這頓飯吃得很難過，原來他才是狗。

吳邪酒過三巡有些醉意，看著滿桌杯盤浪跡，突然喃喃說，還少一個人。頓時包間安靜下來。

胖子覷了眼黑瞎子，他還是保持那一號笑容，墨鏡底下的神情深不可測。解雨臣垂下眼簾，平直濃密的眼睫擋住精明的目光。霍秀秀則是慢慢斂起笑容，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視線轉到胖子身上。

胖子內心一嘆，嘴上道：「接出來再補上就是。你看你就是酒喝少了，沒趴還只會多逼逼。」

解雨臣在一旁給胖子夾了一筷子豬肝。

吳邪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便站起身表示去洗把臉撇個尿，腳步有些踉蹌地出去了，剩下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黑瞎子笑了笑，跟著起身：「我搞定，你們慢慢吃。」

他走後，包間一時無話，胖子偶爾抬眼去看剩下的那兩位，發現霍秀秀只是無意識攪著碗裡的羹湯，解雨臣拿出手機給人發訊息。
「沒關係嗎？」胖子問。
解雨臣低著頭：「有關係也管不著。」
秀秀略帶譏諷：「有關係也幫不了。」
解雨臣轉頭去看她，胖子這下屁都不敢放一個。霍秀秀仰頭喝完碗裡的湯，也起身出去了。胖子別無選擇，去看解雨臣，解雨臣也看著他，胖子非常無辜，滋啦啦發出電波表示真的不是我先起得頭你不能怪我，解雨臣這回接收到了，無語老半天，最後也站起來：「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胖子坐在裡頭放下筷子，最後給自己倒了杯酒。

過一會兒，解雨臣與霍秀秀先回來了，身上帶著煙味。
再過一會兒，黑瞎子與吳邪回來了，黑瞎子還是那一號笑臉，與剛走進來時別無二致；吳邪很安靜，看上去清醒許多，衣服也整理過，但胖子注意的他耳後根沾上一點紅，與酒精渲染的顏色混在一起，若非吳邪就坐在他隔壁，胖子也沒辦法輕易辨識那一處略深的顏色。

最後他們多倒了一杯酒，共同舉杯：「千里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