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豪蘭來說,能看見什麼是其次,但只要是在"夜晚"行動那就意味著
他的好室友辻 朝日在活動進行前人會是清醒的。 「朝日快——大家在集合了。」地方E人歡快的在門口走來走去,活像隻咬著溜繩的狗狗等著他的室友。
「我衣服還沒穿好啦。」
朝日睡了一下午的覺,不外乎是被豪蘭走動和整理東西的聲音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洗完臉回到床邊把衣服一件一件套上身,戴好帽子並拿好隨身包才走到室友身邊穿鞋。
「不過我剛剛想到,你看得到極光嗎?」
「看的到顏色啊!」
「而且照片能幫我看嘛~都這麼高科技的時代了,相片就可以代表個人回憶紀錄了,給我的孫子曾孫子曾曾孫子看都沒問題。」
奇怪的邏輯流暢的回答。
「總之拍照就拜託你了喔!My 好室友。」
自己挖坑接下困難的任務。
朝日沒有專業的相機,和豪蘭走出房門的後就不停用微弱的網路訊號查詢如何用手機拍極光。在大廳聽完懷特先生的說明,倆人走到戶外便看見廚師剛架好烤網,身邊是一支支串好的蔬菜和肉串。
「晚餐是烤肉欸!」極光突然怎樣都無所謂了。
「哇——是西瓜的顏色!」
而豪蘭那邊,眼中則滿是天空上的色澤,被吸引住的他頭也不回的直朝著夜晚下的人群走去。
「有雞肉串的話幫我拿一串~」
怎麼就跑走了。
朝日看著豪蘭融入人群,站在原地抬頭望向天空,能看見綠色和桃紅色的微弱光束在閃動。他照著剛剛查到的資訊調大手機光圈和ISO,調好快門速度拍下一張。
喀擦。畫面裡出現了比肉眼可見清晰的片狀漸層。
他滿意地點點頭,往烤肉區靠近,拿了個盤子決定就站在原地等待剛放上去的食物烤熟。
眼前原本無人佔據的烤網忽然有一個淺髮男子接近。雖然南極旅客眾多,但朝日位這位男士有點印象。
也許是常看見他一個人在角落待著,讓同為疲於社交的朝日產生一點親切感。
他默默地走過去,朝對方點點頭示意。
極光是一種大規模的放電過程。來自太陽的帶電粒子與極地高層大氣的分子及原子碰撞,放能後釋出特定波長的光波,成為肉眼可見的色彩光帶。於南極全年可見,於5-9月尤是常見,但發生時間不定,每次時長五分鐘至五小時不等,是一個極其需要碰碰運氣的活動。
意料之外的,艾胥黎成功的碰上了。
艾胥黎對他運氣很背這件事早心領神會,所以能夠親眼見識難得的紅綠極光令他出乎意料,他沒有其他旅客的高級裝備,只憑藉對蘋果手機的信任簡單留影——橫豎在網路上隨便都能找到視角更好更壯麗的高清美圖,艾胥黎決定著眼於他當下飢腸轆轆的生理狀態。
考量廚師的完美料理大排長龍,艾胥黎更傾向於自助烤肉架旁搞自閉。在巡過一輪後,運氣很背的他自然無法獨佔某個烤肉架,更是因為個性使然難以熟門熟路的混入活絡的群體。於是他走回了那人最少、看起來最好處(譯:跟自己一樣選擇獨處)的青年那攤,手上還端著一盤上好牛肉與雞肉。
見青年走來並主動向他打招呼,艾胥黎鼓足了社交勇氣,開口:「我可以一起用嗎?」
「其他地方都滿了。」所以拜託別拒絕我。
「當然可以。」不如說他以為他才是後到的那一個。
朝日不明白這位比他高,視覺年齡看起來比他大的男子為何看起來比企鵝寶寶還要無助,這讓他覺得有點想笑(當然不是嘲笑的那種)。
他往烤網上多補了兩串蔬菜和豬肉,一個白種人跟一個黃種人就這麼並肩沈默著看著烤串滋滋作響,對比不遠處看著極光歡快的遊客們,還以為這兩人剛遭逢什麼人生劇變。
⋯⋯完了,好尷尬。
「⋯⋯不好意思,幫我拿一下。」即使是他也耐不住這比零下二十度還冷的空氣,他把手上的盤子塞到對方手上。
「我去拿飲料。」
朝日剛說完便飛也似地奔回室內,沒隔很久,便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拿著兩個紙杯走回來。
「綠茶跟可樂,你要哪杯?」
青年大發慈悲,艾胥黎打從心裡感激不盡。
雖然說是共用烤盤,但兩人就像畫了界線一樣,井水不犯河水的處理自己的晚餐——他自然察覺到方圓五公尺壟罩的巨大尷尬,然而他清楚,宅男的宅言宅語只會讓氣氛更是凝重,於是他識相的閉嘴,翻肉。直到手中被對方塞上一個盤子。
「哦⋯⋯好?」艾胥黎點點頭,接下這不明所以的重責大任,開始一手烤肉一手像服務生捧餐盤的艱難任務。沒過半晌對方回來,他才理解其用意。
「可樂,謝謝。」他承蒙對方的好意,這也讓某種負罪感油然而生。即使大抵只是出於禮貌,還是讓長年受都市冷漠洗禮的紐約人重溫世間溫暖。大概吧。
「那你要不要吃點牛肉⋯⋯剛烤好的。」於是他決定禮尚往來⋯⋯大概吧。
朝日喝了一口綠茶,看到香噴噴的牛肉串遞到面前,自然是難以拒絕。
「謝謝……呃,先生。」
他這才想起還沒自我介紹,連稱呼都不知道怎麼稱呼。
「我叫朝日,來自日本。」他眼角餘光看見自己的室友瞇細雙眼左顧右盼,便舉起拿著牛肉串的手揮了輝。
「那是我室友。」
「光線太暗了完全看不到你在哪耶……這是雞肉串?」
豪蘭遠遠的拿著手機靠近,剛聞上朝日手中的肉串就立刻跳開,一臉被香味霸凌的表情。「敖嗚。」
……差點就破戒了好可怕。
「有雞肉的嗎?雖然我贊成吃牛肉可以減少160到320公升的甲烷氣體,守護企鵝寶寶的家園,但我還是個虔誠的印度教徒的~」
朝日(Asahi)?⋯⋯啤酒?
艾胥黎當然沒有失禮的把腦中所想直接問出,但他真的不知道這是姓氏還是名字,「安柏,來自美國。」在自我介紹完後朝日的注意力被另一位深膚青年吸引,艾胥黎起先並沒有多想,直到他哇的一聲倒退三步。
印度人、日本人⋯⋯真是特別的組合。
「抱歉。這裡有一些還沒烤的雞肉串。」艾胥黎向朝日的室友遞出盤子,良好的處女座習慣讓不同肉類涇渭分明,他用下頷指了指朝日前面那塊烤爐,「那塊還沒碰過牛肉,你可以用那塊烤。」當然,這看來貼心且充滿種族考量的舉動單純是因為他手搆不著這麼遠,或成這渾然天成的美好意外。
「沒問題,那我就掌這邊的廚吧?」
「要雞肉串的就說一聲~」
豪蘭穩穩接過對方遞來的盤子,走到旁邊,在燃起點點星火的空烤爐上放了兩串。
「雖然只是看個極光但低溫下稍微活動就餓了呢。啊,我叫做豪蘭~」
他手中的鐵夾發出"啪嚓"的夾合聲,同時在室友和金髮旅客之間來回探看。
「您怎麼稱呼呢?來到渡假村這幾天好像沒見到過您——」
然後各烤各的烤肉大會,成了一個小型群體。最讓人意外的是,他是最高大的那一個。
「安柏,來自美國。請多指教。」艾胥黎沒有新增資訊以免已經聽過的朝日不平衡,他稍微消化了一下豪蘭的印度腔,隨即思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渡假村舉辦的活動我都有參與,也許我不太顯眼。除此之外⋯⋯」艾胥黎先替自己打抱不平,然後思索著如何把「宅」合理化,「南極很冷。挺好睡的。」
朝日噗哧一聲笑出,接著連忙擺擺手。
「抱歉,我不是在笑你。」他把牛肉吞下肚。「我也這麼覺得,室內一開暖氣就窩在床上不想起來了。」
朝日很開心能碰到心之友(?),內心也輕鬆許多。
「那安柏先生怎麼會想來南極旅遊呢?」他把竹籤放到一旁的回收圓筒,自己又放了一串香菇上烤網。
艾胥黎很高興得到了認同。
「同意。我想任何生物在南極都會想冬眠。尤其有冷氣還有高級房間。」其他動物還得用築巢或身體緊貼來維持身體保暖,他們能直接撿現成的,多好。
「安柏就好。」朝日的敬稱許是出自日本人的禮貌,但被稱呼安柏先生對艾胥黎而言總像在面對粉絲,一場渡假旅遊的烤肉活動,在沒被認出來的狀況他不想那麼拘謹,尤其在朝日那沒忍住的笑後,艾胥黎覺得他們有機會互相理解。「這個嗎⋯⋯我會說有人贊助我來的。」用我的捐款。
艾胥黎放下餐盤,拿起一塊牛肉串邊啃邊幫香腸翻面,「那你們呢?你們之前認識嗎?」為了延續話題,艾胥黎將同樣的問題拋了回去。
帶有日本口音的日本人、帶有印度口音的印度人,兩個搭伙在一起挺是奇妙,他確實有點好奇。
還未等朝日開口,豪蘭便搶先聲音高亢的說道:
「不認識!」
直到他發現朝日用一種荒謬的眼神看著這邊,才恢復了一點意識(?)趕緊補上幾句。
「啊~~我們也是到渡假村後才見面呢。」
「剛到這裡時朝日他幾乎整天都在睡,好幾次以為他真的要冬眠了,哈哈!」說至有趣之處他笑瞇眼睛,乖乖把盤上的烤肉串翻面。
「因為我們是室友,所以才熟起來的。」朝日補充道,跟著把香菇串翻面。看到香菇有些烤黑了,他皺了皺眉頭。
「那我可能跟你很像,我也算是有人『贊助』我來的。」他喝了口茶。「我同事推我來度假,雖然我覺得根本不需要。」
他看向豪蘭。「畢竟放眼望去只有雪跟企鵝……連電動都沒辦法打,當然只能睡覺。」
「不過今天有極光,真的蠻不錯的。」他望向天空,思索著等等也再靠過去看一下。
「安柏你不去看看嗎?」
「噢、原來如此。」因為是室友才熟起來這種事可不適用於艾胥黎身上,將心力放在此後多半不會聯繫的一月旅伴投資報酬率太低了。但看著兩人很有默契的相互補充,他很難想像這是僅只認識十天的交情。
「推你來南極啊。挺特別的。」艾胥黎說的委婉,這種超高難度旅遊景點可能有去無回,如果換作是米蕾妮送他這張機票,他會果斷的退費然後換成套的漫畫。
「我剛剛去看過了。謝謝。」艾胥黎確認難對付的香腸已經全熟,遞給了朝日,「順帶一提,如果你在找網路好的地方,別館四樓跟交誼廳是個好選擇。」
這正向豪蘭說明了為什麼都看不見他。
朝日用盤子接過遞過來的香腸,快速地道了謝,而聽見關鍵字的瞬間,彷彿能看見他額頭上的翹毛晃動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嗎?我都到處舉著手機,還以為真的要靠運氣才能接到微弱的網路訊號。」聽到這般情報,朝日思索安柏也許可能是喜歡單獨待著的室內派,難怪剛剛靠過來時的語氣帶有那麼多恐慌。
「方便問你是從事什麼行業嗎?」他一口咬下香腸,不錯,烤得恰到好處,肉汁四溢在口腔裡讓他整個人都暖烘烘的。
「雖然多人連線有點勉強。」就是有一群宅男朋友會在南極渡假期間揪他玩瑪O歐派對,暴雷:辦不到。「不過下載影集之類的勉強可以。」
就朝日的反應看來一定不是來自四樓,他此時就像告訴了對方大秘寶的位置,作為領域不同但殊途同歸(大概吧)的宅男同好,雖然那在人來人往的交誼勝地,艾胥黎認為自己已經仁至義盡。
「這個嗎⋯⋯」艾胥黎瞥了一眼豪蘭、一眼朝日,然後看了一下左鄰右舍,確保隔牆無耳,他可不想像機場那樣引起任何騷動,「我是名⋯⋯漫畫家。對。」
大多時候他會用藝術創作者的身份自我介紹,但也許是因為朝日是來自漫畫大國,說漫畫家聽起來比較不會那麼不酷,或招致難以自信的白眼。權衡之下艾胥黎誠實的說了,為了掩飾他的多想而繼續低頭烤肉。
「漫畫家……?」
朝日腦中馬上浮現尾田●一郎和諫●創等知名漫畫家的名字,看著對方小心翼翼地似乎不想引起騷動,他不自覺也跟著壓低聲音。
「難不成……其實安柏先生你很有名嗎?」小心翼翼到敬語都用回來了。
看兩人壓低聲量,豪蘭拎起兩支雞肉串就湊近二人,把肉串直接塞到他們各自空著的手裡,湊熱鬧般加大自己的聲音。
「
嘿——聊天時一邊吃免得冷了~!」接著也小聲的湊近二人的圈圈。
「用這個遮遮嘴型……」
見兩人非但保持低調甚至還替他找掩護,艾胥黎覺得放下一百二十萬顆心,能夠繼續話題。艾胥黎放下烤肉長夾,吃起豪蘭遞來的雞肉串——味道不錯,真不知道南極是從哪進口這些舶來品?
「不能算有名,我猜。畢竟同類作品很多。」這話不算是謙虛其詞,以「Star」開頭的漫畫作品同他的名字一樣多若繁星,相較於那些家喻戶曉的大作,艾胥黎認為他經營數年的作品只能算是中庸之輩。
但話題至此,艾胥黎的經驗告訴他還沒說出作品名之前無法全身而退。不論是湊近還是用手遮掩都是過猶不及,艾胥黎用雞肉串作為掩護,看起來好笑但應該有用,「《星際巡航隊》,不曉得你們有沒有聽過。」
沒有的話就能結束話題了。他打從心裡奢望。
朝日的嘴一張一合,拿在手上的雞串無所適從地揮來揮去,似乎是在尋找適合的詞彙嗯嗯啊啊了許久。
「《星際巡航隊》?那部超級英雄漫畫是你的作品?好強!」
他連忙掩嘴,雙眼還是止不住散發崇拜的視線。「抱歉,我太大聲了。」他左右張望確認沒有人看向這邊,才繼續開口。
「雖然我沒有特別接觸超級英雄漫畫,但說到《星際巡航隊》(Star)我只知道這部作品。」他連忙咬了一口雞肉,好險還沒涼。
「它在我朋友之間很有討論度,他們很喜歡。」
說是朋友,其實就是一起打遊戲的宅友。
好吧。事與願違。
在朝日一度反應激烈時艾胥黎甚是有些緊張,也幸虧他很快就緩了下來,沒有發出任何高頻率尖叫或窮追猛打,宅男們就常幹這種事,「你居然連懷疑也沒有,真讓人訝異。」畢竟他對自己長成什麼矬樣還有自知之明,完全沒有漫畫家的氣魄。
吃完肉串,他重新拿起烤肉夾——在密西西比,他經常都是負責烤的那個,「能受你朋友喜歡真榮幸,如果你需要的話我能提供一些簽名。」不過當然不是現在,就算帶著保暖手套他也不認為能在零下三十度的環境簽名,使用烤肉長夾已經算是極限,
「交換條件是希望你們不要宣揚⋯⋯」他又放低了音量,看似神秘兮兮,但他只是想用五個簽名換取安靜閒適的極地渡假之旅。
「你看起來不像在騙人。」朝日說的斬釘截鐵。「當然,不如說現在算是你的假期,還讓你簽名我就很感激了。」他有些抱歉地笑道,三兩下嚥下雞肉把竹籤放進圓桶裡,看著滿滿一束竹籤,不禁思索原來邊聊邊吃真的會一不小心吃太多。
「對了,話說你別看他這樣,他可是擬音師喔。」看著安柏似乎是用盡力氣不想張揚,他決定戳戳豪蘭,把話題注意力轉移到室友身上。
「噢~」似是接收到朝日的意思,豪蘭終於肯放下一直拿在手中的竹籤,朝裹著垃圾袋的鋁罐投進去後清了清喉嚨。
「能像這樣近距離見到作者本人,搞不好比中獎還難——」他調皮的笑了笑表示理解。「當然不會想讓在場
每一個人都得到這個機會,是吧朝日?」
聊天口好渴。
豪蘭見飲料機那麼遠那麼糊,問了聲「借我喝一口」就拿起朝日的綠茶喝。
「就是一種替影劇配音的工作。啊~不知《星際巡航隊》出影集了沒有?」豪蘭變的十分雀躍。「雖說以科學的角度來看,在宇宙間穿梭可說是無聲的,但許多例如星際飛船、爆炸,東西飛出等的音效,也會是我的工作範疇。」
「欸想要自己去倒,順便幫我補。」朝日拿回杯子後看到幾乎見底的飲料吐槽道。
「那邊烤肉的人太多了。」弱視人士噘嘴。
「而且要是我在途中被誰的腳絆倒,你的綠茶就會變成一杯茶冰塊——或"半杯"。」
「我喜歡你這種說法。」雖然他自詡不是什麼家喻戶曉的大作家,但他自然不想多說句話讓自己理虧,於是選擇欣然接受。
「哇。擬音師聽起來很酷。」艾胥黎說,也喝完了那在烤爐旁處於半冷半熱狀態的可樂,「有電影,預計明年會上映續集。我之前有看過擬音師的工作介紹影片,你們總是利用一些意想不到的材料來取代那些難以真實達成的音效。聽說骨頭碎裂的聲響是折斷放在槍套裡的義大利麵。這聽起來真的很酷。用聲音描述畫面,對電影來說簡直不可或缺。」對於宅資訊艾胥黎總是不落人後,對此的興趣也讓他話多了些。
「你們要喝什麼,我去拿。」
看著安柏突然滔滔不絕地發表感想,雙眼似乎也亮了起來,朝日覺得有趣,不禁揚起嘴角。
「我一樣的綠茶,謝謝。」
「還有需要模仿扭斷的脖子,只需要一把芹菜——」他本來想舉杯來個模仿大亨●傳的動作,但看朝日速度交出他的杯子於是作罷。
「我想要奶茶如果有的話~」他想了想。「如果沒有就可樂吧!」
他望了眼烤雞肉串的那邊烤爐,閒聊時忘顧火的火苗已經全數熄滅,只剩下一點點泛紅的炭火也逐漸變暗。
接過兩人的杯子加起來總共三杯,經過一整個就學時期的經驗讓他對這種差事得心應手,三杯裝到滿還算小瞧他的能耐。
短暫的回到室內,所幸排隊人潮不多,他很快的達成他的任務,順便在行經餐口時見到出處重新擺滿的自助吧,他尋思朝日喜歡烤蔬菜、而豪蘭喜歡雞肉串,故又在盤子上添了點回去。
「安柏安柏~」
遠遠的還沒走近人群就可以看見豪蘭在揮動右手。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攬著同樣看向這邊的朝日。
「我們剛才討論了一下,認為難得來一趟還是要拍照!所以——」他頓了頓聲音。「等會吃喝完,一起去找極光合照吧?」
「當然。」艾胥黎爽快答應。
合照很正常,不會引起太多關注,除非頗具知名度的擬音師的限時動態或推文遭到萬人轉發,而眼尖的網友發現照片其中一名男子是也有點知名度的漫畫家,輾轉相傳後到渡假村旅客的耳裡,促使機場事件重演,而且一演是三個禮拜——這不可能發生的,機率簡直微乎其微,對吧?老天。他恨自己的多慮。
況且,他還不知道朝日是何方神聖,能夠輕鬆贊助要價起碼兩萬美金旅費的公司員工,肯定大有來頭。也許來自黑社會,日本漫畫總是這麼發展。
不過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艾胥黎不喜歡反悔。於是他放下了餐盤,向兩人交付飲料,完成任務,「但何不現在?我們不確定何時極光會消失。」
有道理。
朝日點點頭,喝了一口剛接過來多綠茶便和盤子一起放到烤網旁邊。
「我剛剛手機有調好拍極光的數值,不知道拍人適不適合。」他拿著手機往安柏和背後的光線比了比,有點懊惱自己準備行囊時沒有順便挑一台相機帶著。
對著鏡頭,艾胥黎自然的擺出了營業用笑。
「我記得拍人是可行的,可是人要站的遠點才能凸顯極光,但也不能離光源太近避免環境光。」艾胥黎事前做過功課,以避免被其他旅客充當人體腳架卻對此一竅不通的慘況,不過他沒料想到自己會成為畫面的主角之一。當然,他是指此時此刻。
艾胥黎湊到朝日身邊一同看著手機螢幕,「你有藍芽搖控支架嗎?還是需要找人協助拍攝嗎?」他強烈的希望不是後者,他不相信在場有人能維持30秒不動如山的掌鏡。他們最高紀錄仍會成為南極的一團鬼影。
藍芽遙控支架……是什麼?
朝日搖搖頭,看向設備最多的室友。
「嗯?我有!」沒想到他還真的有!但是……
「只是我拍的照片都有點晃哈哈,可能要來個誰操作?」
在跟兩人一通解說跟實際操作如何使用後,豪蘭拉長了竿子,把自己的手機安穩架在上面,漸漸的手機螢幕遠離了他直上天際。
「誰想來試試看?
」
看著安柏別開眼,朝日決定出手救救他的同類。
「我來好了。」他拿好遙控器,握住豪蘭抓著自拍桿的手調整角度。「應該要偏這邊一點……有了!」
小小的手機螢幕裡能看見三人都順利地被框在畫面裡,他靠在比自己高的安柏和豪蘭中間,左右旋轉到一個能看見絢麗極光的角度,把手放在了拍攝按鈕上。
他把桿子縮短,點開剛剛拍好的照片亮給兩人看。
「應該還行……嗎?」至少沒人閉眼或做出奇怪的表情。
豪蘭自己也湊近來看……嗯~照片裡有彩色的極光,有三個人…完美!
「可以!」
他在心裡感激朝日的救場,同時讚嘆能夠絲毫不手抖的拍出完美的三人合照。
「你拍的很好。真厲害。」
「過譽了。」
朝日尷尬地扯開嘴角,把手機還給豪蘭。「回去之後你再傳給我們。」
看著滿天星斗和微光,除了視覺享受已充分被滿足,胃袋也漸漸被填滿,血糖一上升,朝日便開始覺得睏。
果然能量已經釋放得差不多了。
可以的話,他其實想和安柏多探聽漫畫家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像動畫和日劇演的那樣殘酷,不過疲倦席捲而來,讓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有點睏了。」
他搓搓臉,看著金髮男子喝著剩下的飲料,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
「我們各自洗完澡休息過後……要不要去交誼廳聊聊天?」朝日有股感應,他應該能和對方聊許多宅話題。
「順便跟我說是哪個點位網路比較好。」這才是重點。
正常來說,聊天並不是艾胥黎感興趣的活動之一。直到朝日接下來的補充說明,艾胥黎才明白這不僅只是普通社交活動,而是關乎沙漠綠洲的世代傳承。艾胥黎點頭表示理解,願意接下這重責大任。
他低頭對了對錶,「十一點?早點晚點都行。」如非必要他不想引人耳目,尤其他等會兒必須像個拍賣人員一樣介紹靠窗第三個沙發的優勢,這種匪夷所思的行為最好還是留在夜深人靜之後。
而他的宅男電波告訴他豪蘭並非藍色波長(意即並非宅男同類),等會兒未必會出現,於是拿著手機向前——他確實挺想要那張證明他有(被動)社交的照片,堵的米蕾妮心服口服。
「我該留哪個社群帳號給你?」他好奇的問豪蘭。真心好奇印度人跟他們使用的社交軟體是否一致。
「等一等唷。」
豪蘭回過頭,笑嘻嘻的滑找了一會兒,在app汪洋裡點到自己所使用的社交帳號。「我有I●stagram、T●itter~啊,這個……你想加都可以加!」
一副好像只要我跟你說過話,你就能加我所有帳號的臉。
「還有還有!」
不知什麼時候他從鼓鼓的口袋裡撈出一個拍立得列印機,接上藍芽,機器便在三人的注視下印出帶了白框的照片。
「來~原檔等確認後再傳,這先給你!」說著他將拍立得放入艾胥黎手中。
「對喔,朝日你不是要要簽名嗎…?」
豪蘭剛拿出第二張印好的拍立得,雙眼就睜的圓渾看向被"簽名"兩字引來目光的二人。「還是請安柏寫在這上面!」
「人家戴著厚手套不好簽啦……」
朝日越說越小聲,輕輕捶了一下豪蘭並抽走照片。「等會進室內再說。」
三人就這麼說笑著準備返回室內,路上便看見懷特先生一個一個發著幸運餅乾,朝日在接過之後馬上剝開了餅乾拿出紙條。
「『不要只將星星視為光點。試著領略宇宙的浩瀚。』……」
「好深奧。」把餅乾剝碎放進嘴裡。
「幸運餅乾嗎……嗯……」掰開餅乾的一角拿出紙捲來,豪蘭瞪的眼睛都要穿透紙張。
「朝日~求救。」
「『我正開始注意星星不同的顏色,並且已經開始擁有新的享受。』」朝日念出豪蘭紙條上的字,富有玩味地看著對方。
「如何?你有看到不同顏色嗎?」
想到剛才幾人站在戶外拍攝的照片、手中香氣逼人的烤肉串和甜蜜的奶茶,以及未透過鏡頭而看見的斑斕天空。
「有哦!」他誠懇地答應道,吃掉最後的餅乾後張手就給朝日一個大抱抱。
「而且你就是我的眼呀好室友~打電動的眼肯定比我強多了吧———
阿里阿多!」
艾胥黎不是特別喜愛幸運餅乾,原因不為其他,他不需要讓一張紙條教他如何正向思考。跟隨同行的兩人一同撥開餅乾拿出紙條只是社交禮儀中的從眾行為,紙捲內容甚至與朝日的別無二致,艾胥黎只是將這當成笑話提出,不把紙捲上的內容看作一回事。
他可是這裡數一數二懂宇宙浩瀚及宏觀的,
所以幸運餅乾,你又懂什麼?
艾胥黎看著室友二人組的互動,雖然不明白事情原委,還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大擁抱莞爾一笑。
「對了。簽名。」艾胥黎想起那張被他收在禦寒衣內袋的拍立得,以及豪蘭著實不錯的提議。他快速掃描過附近的群體,確認沒有引起耳目,遂脫下禦寒手套,從包包中掏出麥克筆(身為一個小有名氣的漫畫家,有個麥克筆在身邊也是合情合理的),以及那張拍立得。
「機會難得,一起簽吧。」艾胥黎提議到。他自然不是抱持著「能在南極相遇每個人都非常特別」之類來自卡通頻道的政治正確台詞,而是純粹認為能在這種不毛之地巧遇電影擬音師、黑道企業員工絕對算難能可貴——雖然有點矛盾,但他也是個熱愛蒐藏的追星族。
他的提議得到了兩人的同意,繞著大廳的矮几在上頭逐一留下三份簽名,過程歡聲笑語不斷,讓簽名更是獨特。簽名結束,他們簡單寒暄並約定尋找網路大冒險的時間後便原地解散,而艾胥黎孤身一人前往面對四樓樓梯⋯⋯他等會兒一定會誠實的告訴朝日:
這是一個天殺的雙面刃。
耶我有漫畫家簽名耶耶耶耶——(沿著渡假村外圍奔跑
感謝艾許中答應來一起玩
對交流的時候覺得很享受,艾胥黎的內心話都太幽默了看得很喜歡
吼我何德何能跟兩位天使交流
講過很多次但室友組真的太可愛了,都好活潑互相吐槽的部份也都好有趣,兩位又圖又文殺的我片甲不留,這真的是我能免費得到的嗎
太開心了謝謝兩位⋯⋯
a_amber: 雖然是i人但艾胥黎努力在腦袋裡拚出應答跟談話真的好好!而且艾許中每次回應都開放任何誰自由接話~這邊才超超感謝!就像無論怎麼寫都有堅強文手做後盾在身後~安心感滿滿!
朝日中一開始想問艾胥黎來交流時粉害羞的
我們都覺得能跟艾許中交流到,來南極度假就值得了!(疑
所以真的很謝謝艾許中同意這個交流~
ps.究竟這個知名油土伯跟黑道份子的誤會能不能在之後化解呢…想想就可愛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