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亞來自炎熱的北非,移民至美國後則長期居住於四季如夏的加州,就算搬到較為寒冷的東岸,他對雪的印象也只停留於阻止他騎腳踏車上班的季節限定障礙物,毫無任何浪漫可言。很可惜,摩根的想法似乎完全相反,不然他們也不會來南極。
「這裡的雪比紐約市乾淨多了,不會過幾天就變成輪胎渣和馬路髒污混成的冰沙。」摩根拉著奈亞的手,被防寒裝包成米其林輪胎人的兩個身影在黑夜中鬼鬼祟祟地溜出度假村別館。
「你還沒說我們在這個時間到外面是要做什麼。」無預警從溫暖的室內被帶到零下不知道幾十度的室外,奈亞隱約知道這又是友人的一時興起,而摩根狡猾的笑容也證實了這點。
「當然是要挑戰卡通式堆雪人法,越滾越大的那種。」
奈亞擺著未受感動的表情,摩根不為所動,自主地接著瞎扯:
「晚上比較有氣氛吧?不過在開始之前⋯⋯」
摩根用一隻手比了暫停的手勢,另一隻手伸進口袋、抖動幾下後從中播出《查理·布朗的聖誕節》的原聲帶歌曲。現在是九月初,不過當摩根決定今天是十二月底時,奈亞的日曆也只能跟上腳步。
此時的南極傍晚、度假村的不遠處旁,有兩個成年人在懷舊的鋼琴聲中一邊拌嘴一邊堆著雪人。
聽見熟悉的兒歌,艾胥黎一臉狐疑。即使他們身處南極,但距離聖誕節還遠的很,甚至連萬聖節都還沒過。才9月要將
瑪麗亞凱莉 解凍似乎還稍嫌太早。
艾胥黎觀星結束的歸途看到了正在堆著雪球的兩人,也順道的發現音樂來源。他並不會好心的提醒兩位童心未泯的女性外頭很冷趕緊進屋休息,他會像一個冷漠的都市人,木然的經過他們並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不得不說,紐約的城市教條真是方便。
艾胥黎開始執行他的計劃A。
「當個隱形人」。
「往前直推只能形成一個圓筒,卡通不靠譜。」「側著看的話也只有圓形那面會擴大吧?想想看佩奇,他們都只有側臉。」
孩童般稚氣的辯論仍持續著,但真正實堆雪人之行的只有摩根,她可不敢隨意給奈亞製作的難以言狀之物取名——在只要細心付出愛和時間就能獲得回報的勞動中,奈亞欠缺的東西非常明顯。
摩根為她無情的友人深感遺憾。
不過無需擔心,這時只需要些許刺激就能喚醒奈亞遺忘已久的品德,摩根多年來的經驗能確保這點。像是回應她的需求般,眼前便利地出現了正要回度假村的一般男性。
好傢伙,都選擇在大晚上閒晃了,肯定不會介意多待個十分鐘,對吧?
「嘿!那邊的眼鏡,對,就是你!」確認獲取注意後才繼續開口:「來當個裁判吧,我覺得我的雪人比較美觀,但這傢伙不同意。」
摩根抬起手示意奈亞和他坑坑疤疤的圓柱形雪堆,誇大地搖頭嘆息。相較下摩根滾的可好看了,細緻又圓滑的兩顆白球,堪稱藝術品。
「?」奈亞一臉愕然,但那不太重要。
老天!這到底能有多難?
他想要的不過是走過這短短三十呎的路。甚至不去努力吐槽關於小豬佩奇的耳朵——顯然的,說這句話的女性A並沒有看過那隻豬的正面照,撇除外貌驚駭兒童不宜以外,立體主義畫風艾胥黎倒是不討厭。
艾胥黎實在介意即將被耽擱的十分鐘,即使他現在身處於網路訊號極弱、毫無任何休閒娛樂可言、只有一片雪花紛飛的南極大陸,艾胥黎仍寧願將這十分鐘花在他的床上,望著同樣雪白的天花板發愣。
然而,艾胥黎尚未習得城市教條的真諦,無法在被呼喚之後視而不見的腆著臉離開。他還沒這種膽量。
一番拉扯後他決定速戰速決。
艾胥黎走向兩人,將雙手夾在腋下,權作一絲對於陰暗冰冷的無聲抗議。他抬頭一撇,叫住他的是白人女性A,而另一位是黑人女性B——事先聲明,他是就事論事,沒有想要討論任何種族議題。
他低頭看了眼堆在地面的兩個雪人,勝負明顯至極,但他還是姑且一說:「看起來你贏面比較大。除非你們在堆的不是雪人而是某種⋯⋯雪輪?」
雖然那圓柱體看來也不是太牢固。
摩根模仿男人交叉雙臂的姿勢,同意地點頭。奈亞從來沒有不同意過,摩根的雪人的確各種方面都好多了,但他的可是忠實卡通的產物,賣相差也是合情合理吧,大概。只不過奈亞沒有足夠的恥力去對眼前的路人男性多加狡辯,世上能那麼無恥的只有摩根。
「我相信第二次機會,它肯定還有救,只要你有心。」摩根富含同情心地拍了拍奈亞的肩,感嘆道。
奈亞看了眼今日格外奇葩的友人,又看了眼似乎全身都在訴說『快解放我』的路人男性。為了在場所有人的身心健康著想,奈亞決定正面迎擊。
奈亞伸出手嘗試把雪輪弄出頭和身體的界線,選擇性忽略在塑形中崩塌落下的半顆頭,從口袋裡掏出兩根原子筆代替南極沒有的樹枝當手,最後挖出兩顆大洞當眼睛。很好,它從雪輪大幅退化了。奈亞不知道是哪邊更糟,他也不想知道。
「我知道你還是能做到的,這不就充滿靈魂了嗎!」
奈亞覺得摩根瞎了,以保險起見還是問一下路人男性,順便成全摩根給自己捏造的人設。
「我盡力了,請你再考慮一次。」奈亞轉向男子,雙眼和雪人的兩個空洞一樣無神。
「這個嘛⋯⋯」
不能說女性B沒有努力,不過真要艾胥黎來評比,他認為她還能夠更努力。至少真的有心的話,她得從滾雪球的部分重新努力,否則雪輪也只是被殘忍剖半的雪輪,甚至還融掉了半個臉。慘絕人寰,有目共睹。
這讓艾胥黎不禁想起了歷年來的漫畫新人獎。他見過無數藉由模仿甚至臨摹畫風想平步青雲的投機取巧者,沒有新意或明顯「致敬」的主題總是令他感到無聊乏味,讓他懷疑是否真的缺這份報酬。而在他給所有作品打上中庸評價(他人還沒差勁到全給負評)之後,仍然還是會有些作品以名不符實的分數拔得頭籌,而理由不言而諭——合主審胃口。
在這個狀況之下,女性A就是那個主審。
考慮到女性B看起來又冷又累——跟他現在一模一樣——艾胥黎決定道出違心之論,替她說些美話,也替所有人爭取早點回房休息的機會。
「我覺得好多了。比起剛才。」
這明顯符合邊沁的效益理論,所以上帝必會原諒他的善意謊言。艾胥黎說服自己。但一想到自從南極之旅的行程決定後,上帝似乎不曾給他好日子過,他覺得自己沒必要擺什麼好臉色。
「對。好很多。」他補充。
奈亞給了不幸路過的一般男性一個關懷的眼神,似乎是在憐憫他違心的鼓勵。摩根覺得這不能怪路人,他如果認識奈亞·蘭格的話就會知道這是個多大的壯舉:堆雪人的前提是要有手,奈亞還四肢健全就已經很不錯了。
摩根掏出手機,暫停播到一半的《滑冰》,將鏡頭對準奈亞和他可憐的造物。
「沒錯,」她大聲同意路人的觀點,「所以才要好好留下紀錄,來個起司——」
奈亞呆板著臉,身體仍反射性比了個倒讚,和雪輪人奇美拉(暫稱)的混沌姿態並排,產生出難以形容的荒謬感。是的,這就是摩根要的效果,她已經等不及拿去印出來釘在辦公桌前,在視訊會議無聊時用來瞄一眼後關麥大笑。
當然,她也不能放過這次的主要功勞者。
「小哥你想不想入鏡?我們可以拍張照來慶祝這美妙的相遇。」摩根跨一大步逼近路人,這時才在昏暗的夜裡第一次看清男人的臉龐。
⋯⋯怎麼有點眼熟?雖然眼前的典型眼鏡書呆子在大學研究樓裡走三步就能遇見(因為她自己也屬於該類別),但摩根能肯定她是在校外看過這張路人臉。她和奈亞不一樣,她不需要別人半死不活才能好好記住對方的長相。
「你該不會是從紐約來的吧?」摩根將手抵在顎下,挑著眉突兀地丟出問句。
看著女性B的拍照姿勢,艾胥黎忍不住笑了。假設女性A將這個照片或影片流傳到網上,那鐵定會造成極大迴響,甚至可能成為新一代的迷因,以「我說他做的很好」之類的配字進行嘲諷。
直到女性A將砲口轉向自己,艾胥黎才停下沒有良心的笑,並因太快到來的現世報打了一個冷顫。
「不用了。謝謝⋯⋯」話幾乎還沒說完艾胥黎就聽見了來自女性A太過精準的猜測⋯⋯但怎麼可能?紐約可不是什麼像賽百味一樣的連鎖餐飲,而是一個佔地三百平方英里,人口總數超過八百萬的城市。即使他在潛移默化之下習得紐約腔,由此判斷也不太合理。
「是,但為什麼?」艾胥黎誠實回答,並由近期的活動猜測可能性,「我們有見過嗎?」
他們現在談論的是女性,艾胥黎實在沒把握。
男性的笑聲讓奈亞的眉頭抖動了一下。讓快樂建立在奈亞的無奈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日行一善。
奈亞不是第一天認識摩根,他友人的直覺一向準確,即使概率上有些難相信,三個紐約人在南極似乎也並不是毫無可能。
「⋯⋯幾個月前,萊辛頓和西45街,」摩根的語氣有些緩慢,像是在腦中整理記憶般,「叉口附近有間書局吧?原本還想逛一圈,不過被某個大紅人的簽書會給堵死了。」
大紅人這一詞被重點強調,看來眼前不太顯眼的男性是個暢銷作家。
說實在,奈亞依稀記得這件事發生過,為了滿足摩根的好奇心而被跩進擁擠的店鋪裡,還差點溺斃於人潮中⋯⋯他們在那之前好像是在樓下吃日本料理。
「壽司那次?」他些許的疑惑很快被一句「賓果!」證實。
奈亞瞇起眼,試圖模仿摩根去分析當天的情報,但他記憶的清晰程度甚至低於240p,從遠處看見的人臉連一格像素都不到。他覺得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硬體水平,摩根屬於異常。
「抱歉,我不記得。」奈亞對著兩人老實坦白。
「沒事,小哥他活得好好的,你當然不記得。」摩根用同樣老實的語氣回應,奈亞能認出這又是對他前份工作的抱怨,他有預感摩根將要說些十方多餘的話。
「這傢伙只對快死了的人類感興趣,看他堆的雪人就知道了。」摩根又一步拉進與路人間的距離,單手側遮著嘴,自顧自地用氣聲向男性解釋,然而音量沒有任何掩飾的意圖。
「那是誹謗,別聽她的。」奈亞微弱地抗議。是誰在幾分鐘前才給過雪輪正面評價?
幾個月前?萊辛頓大道?⋯⋯曼哈頓?
直到女性A提到叉口的書局,艾胥黎才豁然開朗。他承認那次的動線安排是個災難,而主辦單位也不該將活動安排在落地窗旁,他隔著一面透明櫥窗都能感受到外頭的路人對著裡頭狂拍猛拍——那堵的人行道水泄不通,也讓他無辜遭了一頓罵。哪怕他只是坐著簽名。
「這點我道歉。」即使不是我的錯。他好說歹說也算一名公眾人物,遇到不當指控,先道歉再說。至於對方那調侃意味濃厚的強調,艾胥黎覺得挺好笑的,所以他並沒有那麼在意——他確實沒有那麼紅。
兩人一來一往唱雙簧,艾胥黎留意到那塌了另一半邊臉的雪輪,顯然卡通內的設計在現實中會遇到結構上的障礙。直到女性A湊到他身邊cue他,艾胥黎才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假裝自己剛剛完全沒在發呆。
「這個嗎⋯⋯雖然只對將死的人有興趣聽起來確實挺不妙的。」也許是他們現在都裹成一團團米其林,並且是有趣的那種米其林,艾胥黎沒有平常應付女孩那麼緊張。這似乎證明將人臉取代成動物或蔬菜以降低焦慮的想像訓練是有效的,他願意在下次書展試試。
「不過在我看來,僅憑路過就對特定臉孔保持印象並能在數個月後正確指出,這簡直不可能發生。」說話的同時,他指著自己那平凡至極的臉孔,加強其理論。
最後,他攤平手,指向女性B,宣讀結果。
「所以這次,她是贏家。」
「⋯⋯噢?」摩根抬起半邊眉頭。
只要是個焦點人物,摩根自然就會多留意一兩眼——人脈可不是呆坐著就能獲得的,在學術研討會時要一個個記住並分辨那些老白頭們還不簡單。至少眼前的小哥還有髮色當特徵,現在還比起初多了點有趣。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有異議。」摩根大可用上述的理由來反駁這路人的假說,但她能想到更好的方法。
就算這比試再怎麼幼稚,摩根依然不會簡單供出勝利。更何況與奈亞的不妙程度相比,她還算十分正常的一方,她會讓路人知道這一點。
「職業病!同行的多少都對人臉較為敏感,雖然再過幾個月可能就忘了。」摩根的嘴角勾起一個額外缺德的笑,她不轉頭也能知道奈亞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
「我是紐約時報的記者,奈亞·蘭格。」
摩根向男性伸出手。
「很榮幸認識你,有名的小哥,有興趣的話可以搜尋我的專欄。」她眨了眨眼,直勾勾地與面前的男人對視。
奈亞的警鈴大響。
「等等,」還沒等到男性的答覆,他也同樣伸出手,差別是擺著暫停手勢。
「我才是奈亞,她是摩根。」奈亞停頓了下,他不太正確的個資都被摩根大方流出,以牙還牙只是正常流程,唯一的問題只有要說多少。
「⋯⋯摩根·韋恩,哥倫比亞的研究員,生物醫療科技,你可以搜尋她的學術期刊。」他選擇和平地攤出同樣的情報量。與普遍看法相反,奈亞並沒有喜歡看世界燒盡的興趣。
「我什麼時候變摩根了?」摩根訝異地感嘆。
「還有記者也不會對人臉比較敏感。」奈亞補上,完全忽略摩根的狗屁。他以前有個同僚就從不認人,光認餐廳的招牌菜就能寫幾百篇美食報導。奈亞只和他共事過一次,感想是紐約市排名前十的披薩店都同個味。
一切聽起來合情合理,直到女性B喊停。然後狀況從複雜變成了難以理解。
「等一下、等一下。」艾胥黎一時被雙人相聲搞的混亂,顯然在零下五十度的環境大腦無法好好發揮作用。他以為兩人互換身份的戲碼只會出現在某些成長勵志或搞笑喜劇片,然而這兩人全身上下除卻性別外外觀上沒有半點相似之處,要取代彼此根本毫無說服力。
「你們其中一個是紐約時報記者奈亞·蘭格,另一個是哥倫比亞研究員摩根·韋恩。這樣對吧?」艾胥黎暫時不想去多想連這些詳細設定都是謊言的第三種可能性,儘管他真的應該這麼做。他雙手抱胸,看了眼談話至今始終振振有詞的女性A,以及看起來老實被人欺的女性B、陷入沉思。
「不如我們先回渡假村吧,那裡會給我答案。」
在猜對與猜錯之間,艾胥黎選擇回去。
「我贊成。」奈亞乾巴巴地同意,懶得解釋他已改行。他現在想感謝小哥提出回去的選項,不然只有奈亞和摩根耗到忘記時間時,度假村可能會多出一場悲劇。
「哎呀,小哥你不也來自我介紹一下嗎?」摩根仍在死纏爛打,白皮膚明顯被凍得僵紅,奈亞實質擔憂她是否已經開始失溫。
「妳不冷嗎?」奈亞皺眉詢問。
在男性路過前他們已經在南極的夜晚待了十幾分鐘,蓋完雪人後只站著反而更增寒意。適應力強的奈亞早已習慣了嚴峻的氣候,身體也更健壯一點,但平時沒有鍛鍊的摩根當初就不該大晚上出來搞事。
「⋯⋯」摩根停下動作,後知後覺地吸了吸鼻子。她看了眼奈亞,又看了眼感覺要休克的路人小哥。
「冷死了,我們快走吧!」
罪魁禍首大聲宣布撤退,完全不提是誰把所有人拘留在戶外雪地裡。典型的善變摩根。
奈亞給了路人一個雙手合十的抱歉手勢。心想之後一定要拿點慰勞品給目前還無名的男性,來試圖緩解他因摩根的一時興起而被凍得亂七八糟的不幸遭遇。
哦、感謝上帝。
女性A終於願意放下執著隨他們回渡假村內,女性B向他比劃的手勢儼然涵蓋數不清的謝意,艾胥黎顯然在無意間拯救了三具南極凍死骨,他應該要將這列入南極之旅的成就之一。問心無愧。
回到了渡假村,室內與室外的溫度總是讓人難以適應,艾胥黎脫下了毛帽,整理整理被壓的塌扁的捲髮,隨即掏出手機在搜尋欄上輸入內容,凍僵的手指讓一切作業困難,但他還是在兩人離開之前找到了解答。
「摩根·韋恩。」艾胥黎指了指女性A,「奈亞·蘭格。」接著指向女性B,「我說過會給答案。」
當然,只是沒說有沒有涉及作弊。
恢復體溫的麻癢感就算經歷了幾次都無法習慣,雖然這是摩根自找的。她趕緊跳出厚重的防寒裝,抖了抖身子,整理好頭髮後擦擦眼鏡,就算不戴也能看清無名小哥立刻滑起手機的動作。
奈亞則很自動地接過摩根的衣服,開始折起放入袋子裡,只有在名字被點出時才點了點頭。
「嗯——答對了!」摩根捏捏快掉下來的耳朵,精神地回答。看來小哥沒有想像中的死板。
網路搜尋是個好媒介,摩根也會用谷歌,認真查的話一定可以知道對方的姓名、職業、身邊最親的十個人;再努力一點的話,信用卡後三碼。但這就不好玩了,摩根有親口聽他說的必要,一切美好的人際關係都是從自主的洩密開始。
不如說,都被知道是個紅人了還要迴避兩次摩根的問題,難道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理由?這樣反而讓她更好奇了。
「你想要什麼獎品?我覺得『與摩根和奈亞一起喝熱飲』是個不錯的選項。」摩根提出。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奈亞,出於同情和遲來的尷尬,選擇站在路人那邊:「但如果你想回房間我也能理解,可以不用管她。」
「嘿!說太大聲了。」摩根抗議。
✑ 厭世漫畫家
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如果只有摩根(AKA女性A,這次他確定了)的提案,艾胥黎恐怕了無拒絕餘地,然而總是相對理性(及無奈)的奈亞的第二選擇拯救了他。他能依稀察覺他們心照不宣的站在同一陣線抵制著惡霸,而他們有勝算。
尤其當回到室內,隨著體感溫度上升逐漸恢復功能的大腦才足夠辨識這兩名雪地中的米其林是活生生的人類女性,並開始產生相應的緊張與不安——要他在大半夜跟兩位女性去廚房喝熱飲聊是非?別開玩笑了吧?
人類原始的戰或逃本能指引他們如何倖存,艾胥黎此刻就像在標誌「逃」的按鈕上頭狂按,同時想著如何委婉的拒絕心思總是特別細膩(也許吧)的女性們,「時間很晚了,我有點累了,我想下次吧。」
「那麼,兩位晚安。」說罷,他便瀟灑轉身。
紐約式冷漠、讚啦。
無名的路人男性選擇了離開,這對男性來說是好事,對奈亞來說是件壞事。他吞了吞口水,在心中給自己一個大大的R.I.P.——有多年經驗的不詳預感早已爬上肩頭,推測奈亞能活過被摩根拍死的機率大概不高。
「下次?我會記住的,小哥可別再逃了哦。」摩根雙手叉腰,在小哥臨走之際像個廉價反派一樣放話,使得奈亞的尷尬更上一層。
「晚安,請多休息。」
奈亞試圖用正常發言平衡掉摩根的奇葩,擺著一副準備赴死的表情向男性道別,在確認人走掉後閉起雙眼,接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奈——亞——蘭——格——」
「呃呃啊呃——」
摩根伸出手捏捏奈亞的臉頰,往全方位拉來拉去。奈亞用沒拿袋子的單手揮舞著不存在的白旗,投降了好一會才被摩根鬆開,奈亞開始懷疑他的臉頰已經骨肉分離。
「我這次也放你一馬。」摩根用食指戳了戳奈亞的鼻子,有些愉悅地說道。
「你已經把我的臉扯爆了,這不叫有放過我。」奈亞一邊揉臉一邊吐槽,隨後又往男性離去的方向瞄了一眼。
奈亞最多只能幫到這邊,下次他單獨被逮住的話就慘了——摩根盯上的受害者通常都沒有好下場,奈亞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又是在好奇別人的底細?」問句脫口而出,不需要回應也知道答案:對,摩根就是好奇,可以為了好奇心而強制把別人拉入她的節奏中,想要離開就會發現沒有退路。
「看小哥躲來躲去的樣子也是挺好玩的!」摩根邪惡地補上,轉身往餐廳的方向邁進。
「妳太糟糕了,摩根·韋恩。」
這次換奈亞戲劇性地搖頭嘆息,身體則一如繼往開始跟上摩根的腳步。
✑ 厭世漫畫家
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謝謝大人陪我玩交流恆
兩位寶包真的都太口愛了我怎麼有幸⋯⋯摩根中好會玩梗每次回文都讓我笑到不行,好喜歡我行我素的摩根跟默默承受的奈亞,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艾許全程WTF不過我就是愛他這麼困擾(艾許:?)
請大人務必再跟我玩,我愛他們紐約組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