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瞥向站在門旁的黑色執事,視線移回緊閉的房門之上。
「你又說什麼刺激到他了?」
「只是提醒少爺一些必然發生的事情而已。」
執事淡漠地回應道,赭紅色的眼瞳看著少年透著毫不掩飾的不悅。
「少爺拒絕讓我靠近,只能勞請伯爵閣下了。」
「你最好別再想試圖從我身邊搶走他,惡魔。」
謝爾哼聲道,壓下門把進入漆黑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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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
黑霧向少年襲來,強硬地將他推離,謝爾踉蹌了一下,很快便又紮穩了腳步。
「弟弟,是我。」
黑霧倏地平息了下來,接著緩緩退去,謝爾走向埋沒在陰影中的床鋪,掀開柔軟的被褥,便被一隻細幼的臂膀拽進被窩中。
「你為什麼過來?」
稚嫩的男聲悶悶地道,謝爾寵溺地摸了摸弟弟細軟的頭髮。
「因為有人不肯起床呀,只好我來叫人了。那麼你打算賴床到什麼時候呢,我親愛的弟弟?」
「我沒有賴床!」
嬌小的腦袋從被窩中竄出,仍停留在男童模樣的孿生子瞠著紅紫的異色豎瞳不滿地喊道。謝爾低聲笑了笑,安撫地吻在弟弟的額上。
「那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在生氣?」
凡多姆海伍縮回被褥裡,臉埋進兄長已然長開的胸膛裡,時間的流逝讓他的兄長愈發與他們的父親相像,凡多姆海伍伸出手,攬抱住謝爾的腰腹。
「再過幾年,你就要和莉西結婚了。你們會有孩子,和屬於自己的家庭。」
凡多姆海伍呢喃著說。
謝爾嘆了口氣,他回擁他的弟弟,像安撫孩子一般輕拍他的背部,臉頰貼上他的髮頂。
「那又如何呢?你知道我依然愛你,這是不變的事實。要不是你當初吵著要分房睡,我才不會讓那個惡魔有機可乘呢。」
謝爾捧起弟弟稚嫩的臉,深情地望進他已不屬於人類的雙瞳。
「弟弟啊,我唯一的半身,另一個凡多姆海伍,我對你的愛是如此深沉。即便這份感情在旁人看來淪喪道德,但唯有你,我的弟弟,只有你能引起我靈魂的共鳴,唯有你能配有我全部的愛。即便有隻骯髒的蝙蝠意圖拆散我們,也不影響我們相愛的事實。我可以接受——或者說被迫接受——和那隻野獸分享我的摯愛,可要是他認為能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就能將你從我身邊奪走的話,那他就太低估我的能耐了。」
「其實賽巴斯欽的本體是烏鴉,不是蝙蝠。」
「有什麼差別嗎?不都是會飛的畜生?」
凡多姆海伍忍不住哧笑,謝爾順勢吻了吻他冰冷的唇。
「我不會因為婚約就和你分開的。」
「但你要怎麼和莉西解釋我們的關係呢?我是你的兄弟,同時也是你的愛人,還是個以人類為食的惡魔。你結婚以後,我勢必得搬出宅邸的。」
「那就不和她解釋,她不需要理解我們的關係,她只要接受就好。你可以住在倫敦的宅子裡,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賽巴斯欽會在那裡陪著你。往後我有時間,我會多去看你,當然,留宿的晚上你得和我一起睡。」
謝爾暗示性十足地掐了把弟弟的後腰,凡多姆海伍驚叫,輕咬了一口哥哥下唇作為報復。
「其實,你不希望我結婚的話,我可以取消和莉西的婚約。」
凡多姆海伍驚訝地抬頭望向他的哥哥。
「不只是婚約,整個凡多姆海伍家、女王的番犬,所有的一切,只要你希望,我可以拋下一切,和你去往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願意做任何事。」
謝爾溫柔而無比認真地說道。
「可是這是父親留給我們的家業。」
凡多姆海伍有些迷茫地回道。
「凡多姆海伍家、女王的番犬、邪惡貴族、黑社會的秩序,這些是我們作為凡多姆海伍生來所具的使命。我們不就是為了承擔這些,以及查明當年的真相,才從地獄裡回來復仇的嗎?」
「是啊,但那些都是『凡多姆海伍伯爵』的使命,不是你的使命。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從來那些都不是你的責任啊。」
凡多姆海伍把臉埋進謝爾的前胸。
「可是我想要幫助謝爾。」
凡多姆海伍垂下的眼裡泛著濕氣。
「我想要成為謝爾的助力,我想要留在謝爾的身邊,即便我不是伯爵,也想要貢獻我的力量。不只是謝爾,謝爾的孩子,謝爾的孫子,往後歷代凡多姆海伍伯爵,我想為家族的使命盡一份力。」
「你這麼說,換我要吃醋了啊。」
謝爾捧起弟弟的臉龐,細細地吻了起來。
「屬於我的弟弟,怎麼就已經想著要為其他人效力了呢?你只能想著我,想著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其餘的繼承人與你一概無關,你只要看著我就好。」
「都十八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小氣?」
凡多姆海伍哧哧笑道。
「大概是弟弟的樣子太過於可愛的原因吧。」
謝爾又吻了吻他的孿生兄弟。
凡多姆海伍從被窩裡坐起,稚嫩的身軀肉眼可見地抽長,直至與他兄弟相仿的模樣,他湊上前,和謝爾再一次交換甜蜜的親吻。
「等下進城裡視察新開的店鋪的情況,之後約了葬儀社和劉討論上一次女王交代的案件。早餐我讓田中再幫你準備一份,讓賽巴斯欽進來服侍你更衣洗漱吧。」
「這種時候就允許他碰我了?」
凡多姆海伍打趣地笑道。謝爾優雅地微笑。
「作為一名執事,那是他的本職,而至於他半夜爬上主人的床,還把我親愛的弟弟拐騙去當他眷屬的部分,我作為家主,之後可要好好懲治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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