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點接續 真心話遊戲 、 誰是臥底
+參考 隨機出題網站
+ 後台 · 神諭所

以一種充滿既視感的模式加入了一群熟面孔的團康活動，不曾玩過的遊戲相當耗腦又花了預想以上的時間，即使是不久前分別吃完以個人食量來說都有飽足感的水果塔的少年們也有了飢餓感，於是跟廚房點了外帶晚餐，等候的空檔還順路溜去賣店尋覓最基礎的卡牌遊戲工具——撲克牌。

他們沒有找到印有Q版企鵝包裝的紙牌，倒是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外盒是美麗極光照片的版本，背面印有渡假村的LOGO。

——無魚，蝦也好。他們抓了就去結帳，沒有任何囉嗦，在這網路不佳的地帶，有東西可以打發時間就是最好的，更何況誰說外盒沒有，內裝的卡片就不會有企鵝呢？兩個少年樂觀地想，掏錢買下了實用大於收藏、且價格並不貴的南極紀念品，回頭領了晚餐就快樂地回房去。

「蒼——等等要繼續玩嗎？剛剛那個。」才拎回來不久的生菜沙拉跟白菜湯一眨眼就沒剩多少，兩樣都是大食少年不算太餓的情況下，玩完那沒人確信自己是臥底的遊戲之後下意識點的健康料理。

「嗯？嗯。」他還在試圖探討白菜的口感究竟該如何形容——他覺得菜就是菜——使他的回應明顯頓了一下。

「那收一收就來玩吧。」

「嗯，吃完了。」餐桌上的食物對他來說確實小「菜」兩疊，才剛問完就被掃蕩得差不多，彌蒂爾站起身把餐具簡單沖洗乾淨，擦擦手又滾回了出房門前的位置。

「來吧，來骰骰子。」他拍了拍身旁稱不上寬敞的空位，像是那張單人床的主人是自己一樣。

「好。」擠過去。

「這有什麼好骰的啦。」

「我也不知道我的骰子是怎樣啊。」

第十一題

「你練習過對著鏡子接吻嗎？」

「對著鏡子？」好奇。

... 「......」

「這是一個......很尷尬的問題。」他頓了頓，像在思考該從何說起。

「對著鏡子練習......大概快要上中學的時候，班上不是很多人都在說這個嗎，老實說我本來確實也打算試試看......畢竟不需要再找一個人互相尷尬嘛，大家還說什麼、可以找找看自己好看的角度什麼的......」

「但，就在我一邊接近鏡子遲疑著夠不夠乾淨的時候，還想說要確認一下自己的表情——結果睜開眼睛，覺得也太像在親提了吧？那種感覺實在超級超級奇怪，我滿身起了雞皮疙瘩然後往後彈了一公尺。」他說的自然是他親愛的同卵雙胞胎哥哥提蒂爾，同樣精緻的臉蛋、蓬鬆的捲髮、高挑的身型，和他只有髮型分邊不同的差異。

「從那之後我就放棄這個荒謬的主意了。」彌蒂爾大嘆了一口氣，彷彿這是不該提起的悲傷往事。

沒預料到會聽見如此鉅細靡遺的描述，蒼瀨凝滯了秒，試圖同感彌蒂爾的感受。

同感失敗。

「果然沒有兄弟姊妹就很難想像......但想到你跟提接吻就覺得超詭異。」他露出有苦說不出的怪表情，像是想把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想像趕跑，立刻又擲了骰。

緊張。

「換人、換人......哦？」

第十二題

「什麼讓你覺得有罪惡感？」

好奇。

他偏頭想了想，發出苦惱的小小的哼聲。
「會有罪惡感的事情......應該滿多的吧，像是因為沒食慾太常剩下食物的時候、心情不好跟奶奶吵架的時候、嫌麻煩沒有去參加祭祀的時候......」他折著手指懺悔著自己的任性行為，習慣依情緒行事的少年總會做出一些事後會突然感到有些抱歉的事情。

「還有......」蒼瀨看起來有些遲疑，猶豫著該說到什麼程度。

有些問題平時不會提起，有些情緒似乎也只有這時候才能說得出口。

「......偶爾、覺得小彌看起來太漂亮的時候，好像會有一點罪惡感。」淺色的眼眸不再逃避地看向別處，望向彌蒂爾的目光卻顯得迷茫，他也沒有去思考過那股罪惡感是因著什麼而起。「嗯、嗯，總之就是這樣。」他緊張地收回視線，卻分心得忘了要繼續擲下一顆骰子。

彌蒂爾聽著友人的一項項告解，在一旁認同地不停點頭，還有些訝異於自家竹馬原來對於那些行為有應該要保持罪惡感的自覺，打算欣慰地——像平常一樣——摸摸那顆白色的頭的時候，蒼瀨突如其來的自白卻把他震在原地遲遲未能動作。

... ... 「覺得『太』漂亮......是什麼意思？覺得我漂亮、為什麼需要有罪惡感......」他沈默良久，沒有率先按下擲骰子的按鈕，有什麼按捺不住，從他心中破土而出——他不得不開口當那個挑開簾幕的人。

「......早上、唔......早上的那件事，也跟蒼『偶爾』覺得我『太漂亮』、有關係嗎？」緊張讓他的聲音顯得乾燥而沙啞，他吞吞吐吐，些微顫抖的語句彷彿在確定之間摻和了不確定。

「早上的那件事......？」他疑惑地重複，沒能立刻意會到彌蒂爾指的是哪件事——起床的生理反應明明已經說開了。

「就是......我聽到了。」他吃了秤砣鐵了心，既然都決定要開口便不再藏藏掖掖。

「我聽到......你、一邊......一邊叫我的名字啊。我不可能聽錯吧......」聽源小蒼彌彌地叫，都聽了十幾年了。

... 「聽......」

——我聽到了。

「什——等、不是......那個、我......」令他難以置信的事實像隕石一樣直直撞進腦中，蒼瀨慌張地瞪大了眼，臉瞬間漲得通紅。

他不敢相信彌蒂爾根本都聽見了，空白佔據了思考，他害怕自己不想面對的事情終究會發生。

「......嗯。」白色的髮絲隨著點頭輕輕晃動，他們之間沒有謊言，就算總想逃避某些事情，他也沒有想過要為了什麼而欺騙彌蒂爾。

「說是太漂亮、就是、小彌一直都很漂亮，但有時候......有時候會覺得實在太漂亮了、忍不住想一直盯著看。」他也不是會自己想東想西的性格，既然彌蒂爾都直接開口了，自然也不想繼續迴避下去。

「不管是笑著、哭著、還是害羞得臉紅的時候，每次都看著看著，就忍不住覺得小彌太可愛，害我心臟跳個不停......」總是清冷的金眸染上了陌生的情緒，混雜著羞恥與衝動的情緒讓青澀的少年腦袋發熱，蒼瀨把想到的話語一股腦地說出口，不給聽著的竹馬一點插話的空間。

「但我不敢仔細去想為什麼會這樣，早上也是......我夢到你了、又被摸得消不下去，所以我忍不住......想著小彌弄了、明明知道不可以這樣，但我忍不住了，小彌。」他挪不開視線，臉紅的彌蒂爾每次都這麼漂亮，他逃避了這麼多次，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原因。

年少的臉龐帶著淡淡的失落，像是將要被湧上的「罪惡感」給淹沒，蒼瀨卻不由自主地漸漸拉近了距離，他沒能分神考慮現在的衝動會不會讓自己感到後悔，他滿腦子都只有眼前的、他最熟悉的「摯友」。

他們是朋友。

「小彌在等著遇到能讓你心動的人，所以我不可以心動，明明不能被你發現、我也不該仔細去想......」分明是由下而上的目光，卻散發著侵略的氣息，蒼瀨不自覺地將目光聚焦在淺灰的眼瞳，又緩緩地向下挪去、最終凝滯在精緻的唇瓣上。

「如果不是因為彌長得太漂亮了，那我明明沒有喝酒，為什麼也會想要親小彌？」

「......咦、啊......！」太近了、近到他無法思考了。分明就曾經鼻息交織，還未碰觸的此刻卻好像有什麼已經近得碰撞、粉碎。

彌蒂爾的腦袋混亂得像是小鳥飛跳而飄滿羽毛的巢，聽著從小到大最熟悉的親友突然發表長篇心路歷程，滿口漂亮的誇讚帶來的衝擊比不上脫口而出的幾次「忍不住」——那個詞彙包藏了太多意涵：渴望、壓抑、自我縮限、被埋藏的心意和等待的時間——那張如蒼瀨所言漂亮無比的臉燙得彷彿要略過融化直接昇華，華麗如裝有星斗的眼眸圓睜，薄薄的唇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愣愣地放任他的竹馬將吐息落在上頭。

他將白髮少年裝進他的眼裡，因此更明白另一雙眼是盯著什麼、又有什麼目的——更何況蒼瀨已經把它說得清楚。彌蒂爾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嘴巴跳出來了——但如果這算是一種心動，而他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厭惡，那似乎一點都沒有理由要躲閃這份親近。

他鬼使神差地閉眼——那不是抗拒的模樣，困惑卻溫軟垂下的眉毛便是證明。

眼前那人溫順地閉眼近乎明示，壓抑本心已久的少年又怎能按耐衝動——

主動傾身的少年目光低垂，最初僅是試探地觸碰，而後溫軟的唇笨拙地相貼，呼吸因緊張而紊亂，放置過久的手機螢幕暗下，他無意識地步步逼近，可那彷彿要更進一步的吻卻戛然而止。蒼瀨低聲喚著最熟稔的音節，他聚攏了眉間，揮之不去的失落感仍籠罩心頭。「......彌。」

「我不想要這樣......這種事、不能因為我任性就說可以。」彌蒂爾總是會縱容他的耍賴與親近，從幼時的依賴、到長大後理所當然的形影不離，但他明白這不是允許他親吻的理由。

「這麼溫柔會很容易被騙走的......可惡，一想到不知道誰會把彌拐走，我就很不甘心。」他試圖勾著微笑想緩和氣氛，聲音卻微微顫抖著。「明明本來是我的小彌......」

——原來清醒的接吻是這種感覺啊。沒有酒、也沒有糖的味道。

他閉上眼之後，一雙感覺稍硬的唇——大概是比他還要緊張吧——輕輕靠上又分開，好像是泡沫碰到水面破掉消失那樣，隨後才是緊貼得能感受到濕熱感的吻，沒有更深入的動作，卻似要吞沒他的呼吸一般。

彌蒂爾在交雜的呼吸間啟唇，他對後續全無經驗，但也知道就常識來說，不應該是主動的那一個人退開、還變得泫然欲泣的樣子。

「......」——我的小彌。在超越獨佔欲的私情被揭曉得如此清晰之後，那聲帶有所有格的稱呼細如蚊吶，鑽進耳中卻格外令人耳根發燙。

他不敢說自己和最親的竹馬所持有的感覺相互對等，但不知為何，蒼瀨的假設卻讓他有股想要反駁的衝動。

「......我才不會因為溫柔就隨便讓人親我？雖、雖然喝醉酒的時候，我好像也是仗著蒼會包容我才敢亂親、呃......」因為激動豎起的眉毛失去了半分底氣而緩緩掉下，語調也變得緩和。「我是要說，我也沒有那麼好騙吧......我又不是誰的任性都會照單全收、唔......」

「我只是......我不知道，可能是聽到你說忍不住、可能是聽到你一直說『不可以』、也可能只是第一次親眼確認......蒼是真的想要親我的樣子。」雖然來南極之後，他確實有過好幾個瞬間，分明已經在觸手可及的距離，卻還莫名覺得自己的摯友好像要靠得更加貼近。「我沒有忍耐、也沒有討厭，而且......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我總覺得好像有啊，心動的感覺什麼的。」

「因為心跳得很快，所以沒有避開，這樣很奇怪嗎？我明明不是在包容蒼......不要哭啊。」

「我才沒有要哭......而且我也、沒有說你忍耐或討厭啊，但那和想要又不一樣，彌之前就說了不是想親我、還想要遇到別人......明明從一開始就不考慮我了啊。」蒼瀨習慣性地反駁，說的話卻越是委屈，不小心便讓這些天藏得好好的失落感露了餡。

蒼瀨難堪地低下頭，像是鬧彆扭的孩子不知如何坦率面對。
「你明明都不考慮我、都說不記得、不是故意的......突然又說好像有心動、什麼的，我要怎麼辦啊？我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把小彌讓給別人了......」

「擅自當作你也喜歡的話被拒絕會很尷尬啊，不就連朋友都當不成了嗎？我不想要啊。」他受不了繼續拐彎抹角，直白地說出他猶豫不決的理由。

「如果不是在包容我，那我說喜歡你的話，你會跟我交往嗎？」他直直望向彌蒂爾灰色的眼眸，雙頰仍因緊張而泛紅。「我喜歡你，彌蒂爾·布勒。」

彌蒂爾的腦袋轉得飛快——眼前的人顯然不滿意他的回答，一項項指控變成透明的箭矢戳在他的身上。他想要一一為自己辯護，突然蒼瀨話中的一段讓他心裡冒出了小小的疙瘩，但緊接在後的告白衝擊性太強，立刻被換到大腦處理的第一優先順位——接著處理器便瀕臨當機。

「啊？」彌蒂爾很不浪漫地發出了一聲驚嘆——從他們骰骰子玩遊戲到現在也沒過多久，他無法反應為什麼眨個眼親一下突然就變成了告白等回覆的場合——這個人也太不留餘地了吧？

「我是有說過、『如果遇到讓自己心動的人就能知道自己喜歡的類型』，但又沒說已經認識的人就一定不會產生心動......也不能怪我考不考慮吧？你也沒讓我有考慮的機會啊。」雖然有點慌張，他仍然覺得有些事情需要釐清。

「畢竟一直都不知道蒼有這個想法啊。我都已經知道蒼喜歡男孩子了，可是你藏得那麼隱密，完全看不出來有喜歡我啊，我怎麼可能發現......」他確實是沒有想過跟蒼瀨會有可能發展出這樣的關係，但同時也沒有想像過跟哪個其他人戀愛。

「交往......會吧。」他沈默數秒，在腦中回想自家竹馬一長串抱怨的最後強勢摻入的告白，不經猶豫地點點頭。「不管誰先誰後、喜歡的程度什麼的，覺得心動就是心動了啊，況且又沒有非得拒絕的理由......」

「老實說，看到蒼緊張成這樣，根本不捨得拒絕啊？只想要戳戳你的臉、再揉一揉你的頭髮......就覺得很可愛、然後感覺自己的心跳也跟著加速了，不管你說什麼都好像會答應。」

「雖然我覺得從你承認有好感、到提出交往，未免快得太狡猾了、完全不給我考慮的時間......但仔細想想，就算給我兩天考慮我好像也還是會說好啊。」

「而且我才不會因為拒絕很尷尬就當不了朋友，也不會因為拒絕會尷尬就隨口答應這種事好不好......蒼明明也看我拒絕過別人吧。」彌蒂爾垂下嘴角，皺了皺眉沉默半晌，又忍不住碎碎念起來。

「唔，真的那麼喜歡我的話，就不要隨便打算讓給別人啊......」他隱約非常介意這段話，用一種又羞恥又不樂的聲音低聲說著，像是自言自語卻想讓人聽見。

「記不記得初吻、在什麼時候心動我控制不了，但至少我可沒有做好把小蒼讓給別人的準備過？」他輕輕哼了一聲。「蒼如果覺得之前什麼都沒有想的心動不能算是心動，那就算了。」

「我、我也不想讓給別人啊，但如果你對別人......啊——我不知道。」蒼瀨被反駁得慌了手腳，況且任性的少年連將可能性完整說出口都做不到——還有彌蒂爾的態度、表情、聲音，全部都讓他心癢得難以冷靜。

「才不只是有好感而已......藏得很好是因為我根本不敢去想啊，如果被小彌發現、被討厭了......我不知道，小彌對我來說太重要了......」他始終待在過度親暱的距離裡，時不時看向彌蒂爾的下唇，即使在和他的竹馬吵架也難掩想再次親吻的渴望。

「不要讓給別人了。」年少衝動總難以按耐，他食髓知味地吻上，微涼掌心輕貼在精緻的側臉，一舉一動都帶著壓抑已久的佔有慾。

「......心動的話，就跟我交往吧。」

「......！」驚訝的哼聲在唇瓣交疊間擠壓破碎得不成一個單獨的音，突突鼓譟的心跳完全失序，彌蒂爾感到戰慄，他從未想過在十八年的人生裡會見到竹馬這般模樣——前一秒說著「不敢去想、害怕被討厭、因為太重要不能失去」，話語中滿是不安的低姿態，讓人無法維持心防的一磚一瓦，下一秒卻迅雷不及掩耳地趁虛而入，用強勢的眼神與言語恣意佔據他所有思考——熟悉的部份讓他心軟，陌生的部份讓他心動，他壓根就拿這樣的源蒼瀨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剛剛不是都已經說好了嗎、嗚......不要逼我再、再說一遍啊。」彌蒂爾羞惱地盯著眼前犯規的香吻小偷，他完全無法想像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這麼地害羞過，以致於連說話不要又小聲又結巴都有困難。

「你又沒有正面回答我。」蒼瀨孩子氣地撇嘴，眼神卻離不開那張可愛得人神共憤的害羞臉龐。「小彌剛才說我告白的話會說好，所以我才告白嘛。」

「因為總覺得沒聽到彌答應的話，很不確定啊。」放軟的聲音仍帶著方言口音，聽著有些迷茫，才剛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不夠有真實感。

「突然跟小彌交往、太像我會做的夢了......但夢裡的小彌好像不會答應啊。」蒼瀨紅著臉將目光垂下，像是快要無法承受自己不停脫口而出的告白。「如果都是在做夢的話，我醒來忍不住親下去要怎麼辦嘛。」

年下的少年有些委屈地抬眼，看著他最親暱的那人。「我已經沒辦法再忍耐不親小彌了啊。」

彌蒂爾搞不清楚自己現在複雜的情緒是什麼。他認為自己已經給了兩次答覆，他本該喪失耐心，卻完全沒辦法擅自將蒼瀨不停歇的確認視為一種無理取鬧——那字字句句聽起來都不是不肯相信，而是不敢相信，讓他的心化成一團，說不出一星半點尖銳的話來。

他咬咬牙，深吸了口氣像是下了決心，接著修長的手笨拙而溫熱地輕輕托住蒼瀨涼涼的側臉，低頭湊近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少年。泛有藍色光暈的陰影吞沒金色眸子的反光，小鳥羽毛般柔軟的吻青澀地落在惹人憐愛的唇上。「......那小蒼夢裡的小彌也會這樣嗎？」

他稍微退開，看著那雙視線向上的眼睛再次出現自己的倒影——他想讓蒼瀨相信一切都是現實，但這句話似乎煽情得連說出口的人都覺得害羞，他看見那雙鏡子般的眼瞳裡的自己整張臉都漲紅了。「......小蒼。」

「這次你要聽清楚了......我說——好。」宣誓般的語調太慎重，莊嚴得幾乎像是在託付人生——明明只是答應交往而已——他一邊因遲來的羞恥懊悔自己為何要這樣子說話，一邊從自己即便害羞也仍決定要好好說清楚這件事情意識到——他恐怕永遠都會為蒼瀨那種抬眼看自己的眼神而無止盡地退讓。

「所以如果小蒼醒來忍不住親下去，也是『小彌說好』的，沒有什麼怎麼辦......唔、你是不是故意拐我說這些，害我好像是在說歡迎親我一樣，可惡——」彌蒂爾小心眼地認定他親愛的竹馬對自己會如何反應心知肚明，氣惱地捏了捏還在掌握之中的臉肉——變相用痛覺提醒了這人一切都不是夢——隨後抬手掩飾自己緋紅得不像話的雙頰。

輕吻、注視與令人悸動的鄭重答覆，蒼瀨在溫柔的禁錮下緊張得不覺屏息，他在熟悉的拌嘴中落了下風，卻似乎成了最大贏家——

「我才沒有故意......嘻。」他輕輕地笑了聲，分明才小小吃痛地瞇眼，他仍忍不住勾起嘴角。

少年在不覺間替自己加上了無形的枷鎖，而他的漂亮小鳥卻在眨眼間叼走了多餘的煩憂，「叩」的一聲，連同心中的大石一同墜落地面。「嗯，我聽清楚了。」

染上戀慕的雙眸著迷地聚焦在羞澀的臉龐，嘴角彎著好看的弧度，白髮的少年肆意湊近，將吻軟軟地印在竹馬的唇上。

「小彌說『歡迎親我』、還說好要跟我交往。」
蒼瀨斷章取義地做出了過於精簡的結論，修長的手指掠過腰間，他一把抱住毫無防備的藍髮少年，方才不斷湊近的姿勢令他頓失重心，不小心便將彌蒂爾一併壓在床鋪上，失速的心跳大聲鼓譟，他似乎又聞到了一絲對方身上淡淡的香氣。

「哇、等......」彌蒂爾來不及譴責摯友——還有一道「現在應該是男朋友？」的疑問快速穿過腦袋——擅自篡改自己意見的行為，就已經被壓倒在床上。

他從倒下的衝擊中睜眼，猛然驚覺兩張臉近得模糊，不得不稍稍鬥著眼睜大眼睛凝視蒼瀨的表情——他的竹馬一向不懂收斂力道，所以彌蒂爾原先認為這單純是個欣喜過頭的抱擁，一雙手臂都已經半環上了身上的人——勉強看清楚了的瞬間卻像心臟遭受了一下狠狠的暴擊。

「......嗚？」他讀懂蒼瀨眼睛裡怔怔的著迷，那份他還未能立刻習慣的、毫不掩飾的喜歡如同某種壞心眼的電網，不那麼致命、卻好像只要稍微碰到就會讓人酥酥麻麻，偏偏就這樣籠罩下來避都避不開，單純的小鳥只能迷迷瞪瞪地落入圈套，任由名為心動的電流竄過全身，藍色鳥兒硬生生焦成了香香甜甜的粉紅色。

容易害羞的人滿臉通紅盯著身上的少年，大眼睛慌張地眨卻不敢撇開眼神。明明剛剛才親過，還親了好幾下。可是他總覺得現在的距離比相貼的零還要更加危險——一陣腦內暴風席捲著撥放某些熟悉的畫面，比如蒼瀨壓著自己脫口而出說要交往對他負責，還有再上一次他被推回床上警告亂親人會被上，而當時他們的臉也是這麼近——一直以來的親暱使他習慣了這種距離，甚至沒能察覺其中掩藏不住的渴望，彌蒂爾遲來地理解這樣的姿勢有多麼曖昧，忍不住緊張得口乾舌燥地舔了舔唇。

我不是故意的——本該說出口的話語停在嘴邊，眼前那人頂著一張如洋娃娃般的精緻臉蛋，無論何時都令他挪不開目光，此刻那羞得快要融化的表情更添誘惑，蒼瀨從剛才開始就覺得自己思考遲鈍得令人著急，他想一定是彌蒂爾太讓人心亂的關係。

他分心地在意著舔過唇瓣的舌尖，他很少對什麼產生「美味」的念頭，他卻覺得自己的摯友——男友，看起來很適合以「美味」形容，他對自己的大腦擅自冒出的想法有些無措，青澀的少年進行著不甚擅長的胡思亂想，過度運轉得腦袋發熱。

「不能用那種表情看我，小彌太漂亮了、我會變得很奇怪，會讓我很想......」他勉強擠出難以構成完整句型的話語，後半部分卻淹沒在情不自禁的擁吻中，舌尖在乾澀的親吻下本能地擠入口中，汲取氧氣的吐息熱得令人產生正發燒的錯覺。

果然靠這麼近一直盯著又不說話就是要親過來了。

這是彌蒂爾在蒼瀨話都沒說完就重新貼上唇瓣的第一想法，起初他覺得自己的直覺真是準確，甚至還能試圖細細體會這個吻——或許是他們的第八個，或是第九、第十個吻，他模糊地想。

他來不及思考「那種表情」是哪種表情、「很奇怪」又是因為想要做什麼而奇怪，藍髮的少年被鎖緊他的金色視線蠱惑，閉上眼任由新鮮上任的年下男友將他抱在懷裡親呀親，直到什麼猝不及防地侵入、推擠他的舌頭。

「呃嗯......」既滑溜又粗糙、既笨拙又靈活，任性的濕熱在口腔裡劫掠著，先是舌尖上試探地挑勾，像在嚐他的味道——他無法解釋這種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種食物的羞人直覺是從何而來——接著它更加深入、彷彿要尋找、吞嚥掉津液的源頭，他連呼吸都被奪去了，只能發出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悶吟。

「......！」從未有過的體驗讓彌蒂爾大腦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認知是他在和自己親愛的竹馬舌吻。他被親的迷迷茫茫，握不緊的拳輕輕敲打著身上的少年。

彌蒂爾陷在床榻和蒼瀨的臂彎間，滿面都是缺氧和亢奮的紅潮，奇異的騷動感往全身流動，窒息的前兆讓他反射想退開，可深吻帶來酣夢般的美妙滋味卻讓所有掙扎都變得綿軟，幾乎像是欲拒還迎。

初次實踐接吻知識的少年仗著竹馬的溺愛越發貪心，他瞇起眼，耽溺於舌尖相互推擠的快意，相擁的溫度同樣令他著迷，而尚存理智的大腦不停叫囂著早該停下的任性掠奪。

「哼......」蒼瀨捉住竹馬小力揮動的拳頭，那隻手敲打得誘人，他不得不紅著臉停下放肆的深吻，以免單純的小鳥不自覺做出更多彷彿允許他享用的邀請。「嗚、不親了，小彌不要再動來動去了。」像是在擔心什麼事情似的，他匆忙從男朋友身上挪開，乖乖地爬回去坐在一旁。

「......我只是想要抱一下而已。」他無謂地出言解釋，偷偷瞥了一眼彌蒂爾，竟看起來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

彌蒂爾半垂著眼喘息著重新獲取氧氣，直到另一個人從他上頭起身，寢室的燈光再次照耀眼前，他才意識到剛才在長長白髮的包圍下，自己滿眼都只有蒼瀨一個人。

室內空調吹得嘴角隱約冰涼，他下意識用手背去抹，濕潤的感覺提醒了稍早發生的親密接觸，光是回想就足以令剛剛勉強成年的人羞赧得耳根發熱。

「......舌、舌頭......」骨感的手遮掩著剛被狠狠親過的嘴，精緻的眉垂下，漂亮的眼睛盯著空氣發直，佔據腦袋的詞彙擅自從齒間不流暢的躍出，一想到手背上微黏的大概是兩人攪在一起的唾液，彌蒂爾的眼睛就快變成兩汪漩渦，他根本就不敢看蒼瀨——深吻的感覺對未曾戀愛的雛鳥來說太過官能，他卻不得不承認剛剛那種感覺好得他總覺得再繼續下去就要起反應了。

高挑少年耍賴地搶走不屬於自己的棉被，默默把自己包住將長長的身軀縮成一團，連他自己都不曉得這是種掩飾的習慣——每當他毛毛躁躁的時候他總會這麼做。

「嗯、嗯......只是抱一下。」他想看向蒼瀨，一雙灰色的眼睛卻黏在深藍色的胸口，不只不敢看眼睛、他連那雙溫熱的唇都不敢看——好像只要看了就會忍不住去想，想這個哪裡都涼涼的傢伙原來舌頭也是熱的——被壓著親的記憶太過鮮明，他顧著害羞，壓根不曉得自己覆述這句話有什麼意義。

忽然發現彌蒂爾並沒有真的在看著自己，蒼瀨大著膽子抬起頭，包成一球的棉被映入眼簾，早上似乎也是這個樣子——他後知後覺地理解彌蒂爾當時的行為，原來他的竹馬不只是因為意外摸到就羞得躲進棉被裡。

「彌故障了，臉好紅。」他伸手戳了戳被搶走的棉被，又輕輕捏了一把彌蒂爾的臉頰，他的竹馬似乎還承受不了這樣的親吻，真不知道為什麼能這麼純情。「下次不伸舌頭了？」他捕捉短暫出現的詞彙，輕聲問道。

「啊......」一隻手從棉被裡面伸出來，抓住了在他身上逗弄的那隻。情急之下，一直閃躲的目光終於看向了蒼瀨。「唔......我又、沒有說我不喜歡......」

話剛出口彌蒂爾就懊悔了——他說的是實話，卻是挖坑給自己跳的實話，而太慌忙的態度更加赤裸地暴露出真相在話的反面。

「只是還沒習慣啊，再多幾次就......嗚、沒事。」他覺得明明羞恥得要死還堅持繼續講的自己真是無可救藥，羞憤得移開了視線。「為什麼只有蒼好像很有餘裕啊......」

蒼瀨眨了眨眼，也沒打算將手抽回，就著這樣的姿勢坐在棉被團旁邊。
「我有餘裕的話，就不會忍不住親上去又自己逃跑了吧......」他下意識地反駁，恣意親吻而顯得濕潤的唇抿成直線，他不排斥坦白，羞澀的熱度仍不受控制地將白淨的臉龐染上緋紅。

「因為小彌的反應太可愛了，一直專心看著就忘記要害羞了啊，而且一想到小彌根本已經把我看光又亂摸一通，還聽到我、想著你、打手槍......就好像比較不那麼害羞了啊。」蒼瀨越說越小聲，不由自主地抬起另一隻手稍微掩住下身，光是想到彌蒂爾一整天都在裝沒事，他就羞恥得頭頂冒煙。

「但是我也很喜歡。」他把自己埋進像雪堆一樣的棉被裡，妄想能讓臉的溫度下降些。「......想要再多幾次，跟彌那樣親親。」

「嗯、喔......」彌蒂爾本來要開口抗議自己的言行被擅自翻譯為「很喜歡」還加以附和，但後一句話悶悶的、軟軟的，卻把藍色大貓咪害羞得微微炸開的毛摸順了。「嗯。」他小幅度地點點頭，想這個人其實也沒有翻譯錯。「......我也想。」

那些關鍵字把彌蒂爾的思緒勾回早上，帶有淺淺回音的空間裡，因壓抑而微啞的聲音帶著情慾喚著他的名字。儘管已經知曉蒼瀨作了有關自己的夢，但他其實沒有仔細想像過在夢裡是怎麼回事，只能從夢境主人口中洩漏的端倪窺探一二。

「你說好像在夢裡會夢到跟我交往、可是夢裡的小彌不會答應蒼的告白......那、夢裡的小彌做了什麼才讓蒼......」問句被拖長著中斷，他不由得在形塑完整夢裡的自己在蒼瀨心中是什麼形象前，先想像起白天浴室內的畫面——清晰得不必要的資料庫讓那份幻想異常鮮活，潮濕的水聲、難耐的喘息，當然還有在蒼瀨提及下又再度想起的視覺衝擊和手感——那張薄薄的臉皮又熟透了，平時絮絮叨叨的嘴巴張合著吐不出一句話，因為他意識到就算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為之，顯然也並不能抹去已經深刻在腦中的記憶。

蒼瀨沒想到彌蒂爾會真的開口問他，還沒習慣男友身分的少年繃緊了肌肉，像隻受到驚嚇的貓咪，心虛得只敢將上半臉稍稍從棉被中抬起。

「我、我只夢到......小彌、臉紅紅的、親了我、又在下面......在下面幫我打出來、然後就醒了......」坦承對竹馬的性幻想——對生活單純的高中生來說幾乎像是一種懲罰遊戲，一雙淺色的眼瞳羞恥得快要融化，一句話更是難以組成完整的句子，但仍能從破碎的描述中拼湊出意外單純的夢境。

「大概、是因為小彌在摸我才會夢到這些吧，又一直想著小彌亂親我、之類的......啊——早上被那樣弄不管是誰都會硬吧，我不是故意的嘛、我忍不住啊......」超出負荷的害羞程度讓他自暴自棄地辯解，抽回手重新把自己埋回棉被裡，還徒勞地用手擋著發燙的耳朵。

儘管被作為春夢的主角敘述感覺非常奇妙，但蒼瀨的反應實在太讓人不忍心苛責、他也不是想這麼做才問出口的。

彌蒂爾伸手搓揉那顆半埋在棉被裡卻跟棉被一樣白的頭頂，又因為莫名想看清楚眼前的人害羞的模樣，忍不住捏著黏在臉旁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我又沒有說不可以夢到，小蒼笨笨的，好像小孩。」他輕輕地笑，因為他如願看到了發紅的耳尖。

「被摸到的話，會夢到確實好像蠻正常的。」而且夢的內容也幾乎沒有加油添醋的成分，這是他現在還能勉強冷靜思考的理由。「不過......早上我是、因為已經被蒼頂、頂到了，才會伸手去推的。所以......」

「應該是小蒼太想要親親才會先夢到我吧？」一球棉被在講完話之後蠕動著卷了卷，意外把彌蒂爾感到不好意思而縮起身體的小小反應放大了好幾倍。「不可以把責任都丟給我。」

「嗯。」蒼瀨肯定地應聲，直接承認想和彌蒂爾接吻的事實。

「現在......要做什麼啊？要玩遊戲，還是要一、要輪流去洗澡？」差點脫口而出的「一起」被他緊急煞車，強裝鎮定地改口。

彌蒂爾聽懂了，那句話本來是「一起洗澡」。對他們而言那是件曾經正常不過的事，卻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不再這麼做、開始活成有各自隱私的個體，就連漸漸滋長得掩藏不住的戀心，都要由主人親自展示才能夠確定。

「唔......」他們的關係太有別於世間那些只不過互生一絲情愫就進度飛躍的情侶，突然變化的身分讓彌蒂爾無法冷靜判斷——剛交往就一起洗澡會不會太快？但他們根本不是第一次一起洗澡，彼此之間也已經相知相熟十幾年了——明明本來是可以大方在對方面前換衣服的關係，他卻覺得現在光是想像兩人尷尷尬尬地裸裎相見就令他面紅耳赤。

「......蒼是、想說一起洗、洗澡嗎？」說話的人毫無自覺自己正在漸漸變紅，他總想縱容他的竹馬說出自己的願望，在認知到對方早壓抑許久之後更是如此，卻又忍不住會想到這個人才剛剛承認完對自己抱有的性幻想。「......如果不介意我也在裡面會很擠的話，也、也不是不行？」

「我——我雖然想，但好像、呃、不太好......」貪心的念頭被抓個正著，蒼瀨慌張得差點要直接回答不可以的理由是自己怎麼想都一定會起反應，他慌忙搖了搖頭。

「明、明天再一起洗吧，嗯。」他既不敢答應、又不想讓彌蒂爾誤以為他不願意，急忙胡亂定下時間，好像多等一天就能解決問題似的。「彌要先洗嗎、還是我先去？」蒼瀨看著裹得嚴實的棉被團，又伸手戳了兩下。

「哦、嗯，明天、明天。那我先去洗好了......」彌蒂爾忍不住覺得，聽到才變成男朋友沒多久的竹馬「想要」和自己一起洗澡果然還是很令人害羞。

他沒能仔細思考隨口答應了什麼，長長一條的身體默默爬出了被窩，輕手輕腳溜去挑選洗完澡要穿的衣服之後就躲進了浴室，徒留還未散去的溫暖在蒼瀨的床鋪。

「......」

蒼瀨坐在床上發呆，這一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具有衝擊性，他難以一時半刻接受與竹馬的關係變化。

稍作回想，其實一切早就有跡可循，他一直逃避著對摯友的心動、不去仔細思考，直到酒氣的親吻擾亂思緒，才讓他掩藏的情感漏了餡。
「真的跟彌接吻了......」指腹輕觸下唇，他脫力地躺下，不可置信地低聲呢喃。

「啊——」蒼瀨在床上翻來覆去，浴室隱約的水聲不停提醒著彌蒂爾正在沐浴，少年難以遏止腦袋不停試著生成竹馬洗澡的畫面，受不了地發出小小的悲鳴。

彌蒂爾洗了一個奇怪的澡：若要說是洗的很隨便，他把每個隙縫都搓了個遍；若說是洗的很認真，他又洗的心不在焉。

他放空地感受不小心就揉出太多的泡沫在身上啵啵地消融，短短幾個小時內發生太多事情，仔細摸索脈絡又覺得像是來到南極之後、又或者是在踏上這塊銀白之地以前，一切就悄悄地開始了。

順著從頭淋下的清水，熱意讓彌蒂爾閉眼回想在自己生澀地接受告白之後蒼瀨的表情，仍然是時不時的慌張、故作鎮定，卻不再有他一直以來碰觸到的那種低落和隱晦。這麼一想，彌蒂爾就覺得果然就算給他兩天考慮，自己好像也還是會說好。

「蒼——我好了喔。」一雙鳥翼般的眉宇舒展，對新的身分多了一些坦然，彌蒂爾放鬆地踏出淋浴間，他覺得自己洗了似乎比平常還久，正隔門叫喚著等待洗澡的人，卻猛然理解像平常一樣掛了毛巾就走出去，對對方來說大概是種煽動。

「啊......還好有拿進來。」才離開不久的緊張感又黏了回來，滿身蒸氣的人硬是體貼地在吹頭髮前穿上了睡衣襯衫，開門時便是一副濕漉漉的紅潤樣子。

「哇啊、你出來了啊......」他從亂糟糟的幻想中回神，猛地從床上坐起。

白皙的皮膚與鎖骨被熱氣染成粉色，彌蒂爾顯然是刻意套上了衣服，蒼瀨本能地察覺到他的竹馬是在意起了他的視線——飄過腦海的想法令他口乾舌燥，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我、那換我去洗澡。」蒼瀨有些多餘地開口報備，他覺得自己如果不說點什麼，好像就會這樣無止盡地盯著彌蒂爾看下去，話一說完便匆忙抓著衣物逃進了浴室裡。

「嗯、嗯？」眼看著蒼瀨一溜煙地遁走，點了點頭的彌蒂爾只來得及看到白色的髮尾掠過眼前。「跑得真快，本來還想問蒼可不可以再幫我吹頭髮的......」——都讓人親了那麼多下，任性地要他的「男朋友」幫忙吹個頭髮應該也沒有很過分吧——他如此想著想著，神遊回想著平時怕麻煩的傢伙細心照料的碰觸，竟然感到有些怦然。

睡意悄然來臨，而浴室裡頭的人還沒有出來。不過蒼瀨一向如此——彌蒂爾不怎麼介意，反正機會還多，而他的白色貓咪保養得當的髮絲總是那麼順手。他打了個呵欠，乖巧地擦擦被半放乾的頭髮，緩步走向檯前抓起吹風機把最後的水份吹散，才頂著一頭蓬鬆的藍髮慢條斯理地倒在窩了一整天的床上，無意識用鑽進棉被的動作擴張了領土。

蒼瀨並不意外彌蒂爾會在外頭等到睡著——不如說要是醒著他會更驚訝一些——他一面用毛巾仔細按壓著吸去多餘的水分，一面走向被佔據的床鋪。

藍髮的少年看著已睡得香甜，他不禁為那張放鬆的睡顏駐足，髮尾的水滴在床單上留下小小的痕跡。

「啊，要吹頭髮。」

帶著不同於以往的怦然，蒼瀨仔細打理著一頭柔順長髮，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就像是散去陰霾的天空，海面波光粼粼，映照出飄過白淨雲朵的蔚藍晴空。

親吻溫柔地落在頰側，臥室燈光一一熄滅，少年揉著眼睛，他爬上空著的床鋪，在有些陌生的情緒中向世界道了晚安。

從今天開始，就是戀人了啊。

小朋友 小朋友談戀愛了..

record_3: 終於可以用這個......小蒼彌親親.......

非常完美

BowProject: 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