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林間偶遇
→with keisei_reiya
latest #20
時間線:初秋
地點:紅葉之森
坐在枝椏間,他等著天際漸明的月光。

結弦並不總是在土地上行走。有些時候,他會在樹上坐幾個小時,什麼都不做,就只是透過層層疊疊的樹冠,眺望起遠方並不清晰的風景。枝葉茂密,既然看不見什麼,藍月時與紅月時也沒有太大差別,他兀自待著,聽底下偶爾經過的零星腳步聲——或伴隨追逐,或夾雜咆哮與咒罵,或隨著穩定的步伐逐漸遠去。

無論何者,最終總會歸於寂靜,他於是等待,直到下一次細碎的足音響起。
藍月初升時,他聽見近處樹梢斷裂的聲音。某條細脆的枝頭被果子壓彎,勉力支撐一段時間,最終仍然連枝帶葉跌落地面;先是一次清脆的迸裂,而後是墜落時葉片四處摩擦的沙沙聲,最終才成為著地的悶響。結弦目睹一切,思緒被拉回現實,這才意識到底下並不遠的腳步聲。

低下頭去,他看見了樹林間的兩道身影。他待的地方有些高,沒辦法清楚看見來人的臉,但從外貌特徵推斷,不難猜出兩名青年的妖怪身份。不曉得是方才的插曲,還是他的氣息被察覺,結弦與途經此處的人對上了視線。

「啊,你們好。」

雖然枝葉落下的位置離兩名青年尚有些距離,他還是帶著笑容,象徵性地問了句,「應該沒砸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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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霧散去的晨間總帶著幾分水氣留下的涼意。景生停下在森林裡悠閒輕快的步伐,伸出手輕輕撥開路旁低垂的枝葉,凝結的水珠順著他抵在葉緣的指尖滾落,沾溼了衣擺的一角。

他並不討厭這樣。不如說,他就是喜歡帶著潮氣而又涼爽舒適的林間,才會在明知同伴不擅長早起的前提之下,硬是選擇當事人仍未完全清醒的時候便把人帶出門散步。而被強行中斷睡眠的當事人怜弥半睜著眼,跟在景生身後約莫半步之外的距離,默不作聲的走著。

清晨的紅葉之森不乏早起外出的妖怪們,兩人也不甚在意四周偶遇的鄰居,或是在樹梢與根系休憩的過客。沿著眾妖踩出來的蜿蜒道路走了一小段,怜弥忽然按住走在前頭的景生,他聽見樹葉摩挲間細微的一聲輕響。
在兩人止住腳步的一霎,結著果實的枝椏應聲斷裂,落在前頭約莫兩步遠的地方,景生輕拍肩上的手示意怜弥放開,將果子撿了起來看了一圈,而後似是不經意地抬起頭,正巧與樹上的人影視線交會。

「你好。」

景生笑著朝上方揮了揮手,「沒有,都沒砸到人,果子也沒事——這位樹上的朋友,要來一顆嗎?」

怜弥安靜地站在景生後方。他對樹上的隱匿的氣息雖不到絲毫未覺,卻在果實落下的那刻方能感覺到頂上的枝叢輕響,即使對方並無惡意,同伴也已經主動上前,本能會讓他對來者保有一絲警戒。
他聽見青年隨和的語調。在清晨的水氣中,那樣的說話聲格外鮮明,隔著叢生枝葉傳到他耳畔。

「好啊。」

對方的態度相當友善,既然沒有敵意,他也就揚起話音,笑瞇瞇地應下這個邀請。結弦一翻身,俐落地從枝頭跳下——並未落向地面,他的腳步一頓,於稍低的樹梢停了停,又躍往下一處落腳點;隨著一連串動作,枝椏微微晃蕩,卻也只是短暫地彎曲,彷彿那幾個瞬間裡,承接住的不過是尋常禽鳥。他就這樣幾步到了地面,穩穩站定,這才抬起頭來,朝眼前的兩名妖怪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幻世】結弦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踩著落葉堆積的林地,這下他總算看清了來者的面容。那是全然陌生的兩張臉,搭話的大概是留著灰藍色長髮的男子,臉上帶著笑意,身後的白髮青年則保持沉默。

應該是從未見過的妖怪吧。一瞥而過,結弦並沒有多留意,只是拉了拉因活動而浮現的褶皺,順手撣去塵灰。

「沒想到這時候,森林裡還會有人呢。」

他說,指了指天空示意。儘管枝葉遮蔽了一部分夜色,隔著樹冠,仍能隱約看見晦暗的天色,以及尚且微弱的藍月光芒。
景生目視著對方動作輕巧自枝椏間躍下,不驚擾任何一片沉睡中的樹葉,在心裡稱讚了一句好身手。他在對方落地的同時恰到好處地伸出手,將自己順手洗過的樹果遞了出去。

「個人喜好罷了。」他笑著聳聳肩,順著對方的手勢看向天空,幻世的月相並不如現世來的明顯,但觀察久了同樣能摸出些許規律,「不過這個時間點還滿適合出來走走的,沒有什麼訪客,也沒有什麼意外。」

怜弥在旁邊沉默地聽著,偶爾接過果子吃上幾口又還回去。除了方才躍下樹梢的好身手,他更注意到對方習慣性瞇起的眼睛與背上隨意懸掛的弓箭。不過他想,自己在弓術上也只能算是半路出家的外行人,避免又不小心說錯話讓景生想辦法圓場,他就不主動問起了。
「啊,說起來,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景生放下吃到一半的果子,伸出手指了一下自己:「景生,安海景生。想怎麼稱呼都可以。」

「這是橋爪怜弥。」轉個方向指向身側的妖怪。

怜弥眨了眨眼,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回到他身上來,但還是放下捏著果核的手開口:「喊我怜弥就可以了。」
「那真是不錯的喜好。」

接過安海景生手裡的果子,他笑了笑,沒有立刻下口,只是拿在手裡把玩。那是相當漂亮的顏色——果實深紅飽滿,恰好能窩在掌心,漸明月光下,緊繃成一種豔麗的色澤。結弦就這麼欣賞了片刻,才又抬起頭,認同似的微微頷首,「畢竟紅葉之森不是一直都這麼安靜呢。嗯,我也算是因為這樣才來散步的吧。」

他不住在這裡,卻多少摸清了住民的脾性。這座森林景觀優美、環境清新,乍看之下氛圍還算靜謐,裡頭卻不乏性格古怪的妖怪們。光是路過此地的時候,他就不曉得見過幾次原因不明的追逐戰了。

旁觀那些場景也是一種樂趣吧。雖然如此,偶爾什麼也不做,只靜靜地眺望森林還是挺好的。
他挺欣賞兩名妖怪晨間散步的興致——畢竟,要是他不喜歡,就不會在枝椏上頭坐著等一整夜了。這麼想著,他咬了一口景生遞來的樹果,味道和想像中不太一樣,但總感覺似曾相識;或許在什麼時候曾經嚐過,結弦想了想,沒有立刻記起來,便也作罷了。

「景生、怜弥。」

既然怜弥說直接喊名字就可以,他沒考慮太多,索性對兩人都直呼其名,反正妖怪之間本就沒那麼多規矩。朝著景生與怜弥微微一笑,他用空著的手指了指自己,「我是結弦。」
「很好聽的名字。」

結弦。安海景生也看見了他背後的弓箭,他沒有在背後猜測別人身家背景的嗜好,不過倒是主觀的將兩者做了一個聯想,一方面是除了被他建議去學習弓術的怜弥之外,自己現在很少看到同樣擅用弓箭的妖怪,另一方面,只是方便他在廣大的幻世裡,認人。

「你住在這附近嗎?」景生一邊啃著樹果,一邊問道,「我們,嗯,住在紅葉之森也一陣子了,印象中好像沒看過你。」

他笑了一下,又擺了擺手,「也有可能我們的作息比較不健康。」
雖然晨起散步是一種喜好,但絕大多數時間景生更喜歡在晚上出門,他並不排斥和左鄰右舍交往,只是絕大多數時候,新生的小妖怪,以及急著佔據地盤、劃分勢力的年輕妖怪們,總不分日夜的在紅葉之森大打出手,久而久之,他便習慣在妖怪休息的紅月時分活動。

橋爪怜弥瞥了一眼,沒有馬上反駁他的那後半句解釋,只是從安海景生的手裡又拿走一個樹果,發現對方還沒洗過,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我偶爾會在早上出來晨練。」他觀察了一陣子,開口補上一句,「也可能……有遇過吧,只是我沒注意到。」
「謝了。」雖然只是當初從本體隨意發想而生的名字,被稱讚還是挺不錯的,他笑了笑,坦然地接受這句讚美。至於青年的另一個問題,他搖搖頭,多解釋了兩句,「也不算近,我住在桃木村,只是偶爾會到這裡來散步。」

也許是安海景生給人一種好聊天的感覺,儘管對於偶遇的過客而言,多話少話並無區別,他也並不介意說上幾句。怜弥雖然沉默,也不像是排斥交流的樣子——他瞥見對方默默取走樹果又放回去的動作,總覺得很有趣,笑意也加深了些。如果過去見過這樣的妖怪們,應該多少會留下一些印象,雖然如此,結弦想了想,還是笑著補充道,「不過,既然時不時就會來,說不定真的有見過吧?」

畢竟,以多數妖怪的標準而言,他的作息實在稱不上多健康,反而有機會碰面也說不定。
就像今天相遇的時候那樣,他在樹上待著,看月色變化,而兩名青年從底下經過,或散步,或晨練,過著屬於他們的日子。相隔遙遠,如果不是枝條偶然斷裂,他與妖怪們大概也不會留意到彼此;他並不介意這樣的一場相遇,在道路上走得久了,總會碰見誰的。

「有機會再見吧,景生、怜弥。」

手裡的樹果不知不覺吃完了,他也沒打算久留。結弦稍稍抬起頭,微笑著,朝兩人擺了擺手,「說不定哪天又遇到了呢。」

紅葉之森並非無邊無際,行走其中,也不是不可能再次碰面。畢竟是一場愉快的談話,他想,日後若是有機會再見面,大概也是件好事吧。
「啊——那也滿近的。」

幾句交流下來,安海景生已經自然地將對方劃到熟人的範疇之內,他當然清楚在幻世裡貿然相信他人伴隨著一定程度的風險,但也許是對方恰到好處的溫和與善意影響,在這場談話裡他也不自覺的放鬆下來,以一種熟捻的態度閒聊起來。

注意到橋爪怜弥拿走自己手裡樹果,又默默放回來的動作,安海景生偏著頭一邊聽結弦說話,另一隻手把剩下的樹果都沖洗了一遍,再往後一伸,看都不看地分了一顆給默默聆聽的犬神。
接過洗好的果子吃了一口,橋爪怜弥也安靜地在旁邊聽著。他並不擅長主動和誰開啟話題,在紅葉之森居住時亦然,早起晨練的時間總能和其他妖怪鄰居擦身而過,卻也鮮少有過熟識交談的機會。

「下次會留意的。」他回應道。

當對方吃完樹果準備啟程,安海景生也沒有多加挽留,只是笑著同對方揮手,本就是一場萍水相逢的會面,也不必執著於是否再見的問題,若是有緣,總有機會在他處相見。

「說不定呢。」他笑了笑,「下次再見吧。」

他的語氣倒是異常的篤定,安海景生總覺得,紅葉之森與桃木村之間的距離其實並不遠,將來應該還是能再碰面。

他想,如果再見面了,就吃一頓樹果以外的飯吧。
誰能想到…下一次見面吃飯都是一些很恐怖的東西…(目移
這群人做的樹果以外的飯:(爆炸兔肉)(爆炸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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