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路的奔波,身體、心靈都疲憊不堪,尤其是原本的自滿得意,在這一路上一灑了個遍。慶幸的是還來不及消沉,腦袋已經無法再撐著清醒,不過才戌時就已沉沉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猛然被自己的噴嚏驚醒。才想著要躺回去睡,卻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出手的攻擊輕鬆地被迴避,想喊叫卻也發不了聲。直到對方在自己額頭上輕拍了一掌才緩過神來。
「……」張孤沉看著眼前終於冷靜下來的人,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原本有很多話想說,卻都被沉默接收。靜靜的深呼吸幾下,默默拿出兩套衣服放在床上。一套全新的、一套是自己喜愛的。
他原先還不明白,自己一慣只穿青綠、靛藍的服裝,為何娘會將這件衣服放入他的行囊。直至下午在街上偶然的相遇,往前回想,連同師傅突然發布考核制度的原因也一起清明了。
虞飛凌倒是有許多想要抱怨的話,才要張口就想起自己被對方給毒啞了。
看著虞飛凌,孤沉有些疑惑,藥效應該只有短短的幾秒才對,這人素來聒噪怎麼還不說話?雖然疑惑但還是幫忙倒了杯水。又過了一小段時間,那人體內的毒性才有消退的趨勢。
「你……」話是能說了,但聲音還是沙啞著,又喝了杯水還是沒好,所幸硬著頭皮繼續講「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是,他問的是這個嗎?他在乎的是這個嗎?他為什麼需要知道這個?
傻眼又無奈,飛伶只好重新提出了問題「你都找到我了就沒有甚麼想跟我說的嗎?這麼久不見了一來就把我毒啞是甚麼意思?你那些衣服,新的就算了哪有人送舊衣的?!」啞著嗓子一次說這麼多,真的很不舒服「還有,為什麼你對那些人可以笑成這樣,看我就是一張死人臉?」
面對劈哩啪啦的一串問題,孤沉還是用了畢生所能簡短的回答「有,怕你叫,娘給的,上山。」面對最後一個問題他不是很理解飛伶在氣甚麼,皺著眉想了想「懶得裝。」三個字結束這回合。
懶得裝?對他就可以這麼不客氣?行,那本少也不矜持了!虞飛伶邊罵邊哭邊講述著這一路上的經歷,劈頭又是一陣輸出,他知道孤沉不會打斷他,一股腦的把委屈全吐了出來。
看著一點也沒有富家少爺包袱的虞飛伶,孤沉終於放下心露出了一點笑容,趁著對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隨手撸了一把那人的頭,就當是在安慰了。
臉上『因長期接觸毒草而長滿疹子』的『孤沉』領著商隊到唐門寨口準備交付貨品,正巧遇見母親與師父出來迎接,又那麼剛好的遇上了休沐,弟子們在這天可以選擇去不去早、晚課,『剛下山遊歷回來的孤沉』自然是要跟母親好好聚聚談談心事的。
另一邊『飛伶』待在城裡,收到了親爹的來信,剩下的時間跟留下來照顧他的「哥哥」就這樣沉默著誰也不說話。那時似乎有回信又好像沒有,但反正眼前的人會告訴爹自己的近況,加上自己與娘新制的膏藥樣品與配方,爹應該也能讀懂,薄薄一張紙加幾個字想來也不是甚麼要緊事。
因為這次商品中有許多種類的藥材與毒草,唐家莊自然是有心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們,加上需要嚴謹的清點與交易,商隊們在寨外的客庄多待了一些時日。直到交易結束『孤沉』又藉口送商隊離開再次下了山。
這段時間『飛伶』也沒有閒著,硬是被壓著聽了幾天有關經營商鋪的課,過程中還少不了問答、提案的環節,幸好免強算是應付過去了。知道的不說穿,不知道的也只當少爺事旅途太累沒有緩過來,並沒將微小的異常放在心上。
終於商隊回到了客棧,分別的時刻再次來臨。
擦上解藥換回衣服,飛伶還是那個商戶少爺。
換上了衣服抹上了草汁,唐門的外姓弟子張孤沉拜別商隊,回山修練。
看著孤沉的背影,他知道他性子直,淡漠的個性不適合活在那個耍起花招一套一套的地方,所以他跟父親要把母親與他藏好,不能讓他們成為池中魚。
沒有回頭的決絕。他知道他的心思細,不好適應江湖瞬息萬變的快意恩仇。富有的家應是比日曬雨淋、毒與熬煉的紛擾來得好,所以娘與他不想成為他與爹的負累,阻饒他們的鵬程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