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 ⛩︎ 落涼殤繁華風城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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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燭的門扉 𝖋𝖊𝖆𝖙. dianxinto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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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 仲夏 . 一百七十多年前
地點: 桃木村
上篇: 血色的足跡
幻世 ⛩︎ 落涼殤繁華風城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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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的景色重組,從土地,蔓生出叢叢的荒草,至桃木,天邊有染著月色的低雲,陌生的景色塵埃落定,再不見燒灼的火光。

聲音被歸還於大地。

「——好欸!」率先響起的是少年響亮的歡呼。

他早在火光爆炸時開始叫喊,這只有一條尾巴的狐妖法術不夠強,倒有身不曉得哪來的膽子,興高采烈地觀賞轟動小半森林的法術。被摀住的聲響有些失真,他還沒看夠慘遭制裁的追逐者們最後的下場就被傳送法術帶走,不過也沒關係。先落地的涼城伸手隨意拍去袖口衣襬的塵灰,打量起四周來,認為對方下一秒就會出現,所以口中還不間斷地說著話。

「桃木村——但好荒涼的一塊!那邊草都半個我高了⋯⋯妳去哪了?」



那不過是一時的聲光效果,不至於導致森林起火,只能讓那些小妖們耳鳴與失明一陣子,連灼燒肌膚的鐵鏽味都不大能聞見,只會受一點小傷吧,凡事可不能做的太絕情。花奈在逃跑時如此思忖。她清楚這動靜倒也不小,棲居此處的應有不少不願見此場面的妖怪,被抓著尾巴修理一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無論如何也不想被小楠家的傢伙看見那副光景。

手裡牽著的少年是個不安份的,見此狀況還咧嘴大笑,歡呼之餘他們不小心放開手,花奈沒再去抓,這道傳送的術法於她而言也算不上熟悉,於是她看著少年消逝在面前。她閉起眼,毫無懺悔之心:希望他不是被原地送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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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才祈願至一半,場景便又拼湊起來,她看見桃木,聽見少年的叫嚷,來不及高興——慘了,我怎麼在半空——少女不可置信地想保住平衡,卻實在沒有做到,幸虧狐妖少年待在她下方,可以充作一個好的墊背。

「我在這裡唷——!」

在下墜的時候,她從半空中回應少年的話語,她餘光看見少年抬眸,燦金色的眼眸流淌著碎光,大張著手笑起來,花奈想:這傢伙還算有點良心,知道要接……

……接個屁。

她甚至沒待在少年懷裡超過一秒,對方就腳底打滑,得慶幸他沒有要鬆手的意思,花奈便跟著對方的姿勢一起摔倒。說摔倒也不算,她略施巧勁,兩人的姿勢就變成了倒在地上的狐狸和她。

花奈優雅的坐在對方胸腹之上。

「嗯?你還好嗎?」

她沒有從被壓扁的狐狸餅上起來,只是從衣袋中掏出扇子,涼涼地邊搧風邊關心道。



一瞬之間的光景:微風、飄飛的緞帶、來自森林未燒盡的三兩紅葉、柔軟金色皮毛的狐狸少女落下、高束的馬尾如絲緞——

夢幻的畫面轉瞬即逝,然後沒站穩的少年被半空下落的力道一推,仰面就摔了下去。

「咳、咳妳、沒良心的⋯⋯痛⋯⋯」

他瞪了眼坐在自己身上優雅自若的少女,原先的笑意戛然而止,卡在胸腔裡變成一串咳嗽。身下半是雜草半是土地,不足以傷人但這麼硬生生倒下十足疼痛,狐妖齜牙咧嘴,兩腳蹬來蹬去抗議著讓身上把他當坐墊的同族快點起來。
「妳把小爺當坐墊啊⋯⋯咳咳,痛死了!」

一邊喊疼他一邊還是坐起身。低矮的視角被夏季拔高的雜草叢淹沒大半,往後方看有幾座屋頂,或許是人家。四周清靜,平原處的安寧與森林不同,世界一半為地,一半為天,由月光相接,天地間的風平直乾燥,長草往風去的方向鋪開。狐耳朵豎立著,細聽這一片荒蕪。

「好荒涼的地方。」他蹦出句毫無情調的感想。



小楠花奈在對方的抗議聲裡從容起身,這孩子倒是結實得很,摔下去也不太磕人,少女先是查看自己鵝黃色的袖子有無損失,再轉了一圈確認衣服也沒有被焰火灼燒出洞來,最多只是衣角有輕微的髒污而已,果然奔跑還是很難避免這樣的局面啊。她心不在焉地想,環視了一會周圍,二十多年是這樣容易物是人非的嗎?妖怪的生活過於漫長,以至於她在抽符紙的瞬間才想起來,她在桃木材置了產後就放置不顧了。

雜草遍生,蟋蟀蟬鳴不斷,叢草間的聲響與林中差異不大。花奈皺起眉來。雖說施法有些許失誤,但從一旁的屋舍和不遠處的巨大桃木來看,這確實是她的產權所在。

而花奈在繞視一圈後,把目光放回狐妖少年身上,她朝少年伸出手,覺得自己實在太過良善地將他拉起,也不太在乎對方蹦出的感想,清亮的異色雙眸毫不客氣地掃視少年從頭到腳。
「你這不也沒事嗎?」花奈理直氣壯地插著腰,拉著少年就往屋舍裡走去,沒管少年的反應,逕自開始解釋:「剛剛那個其實沒什麼殺傷力哦,只是能讓對方短暫看不見也聽不見而已!不過是無差別攻擊,所以可能會打擾到別的妖怪,我懶得收拾那些攤子所以才逃過來。」

逃跑和懶惰都被她講得理所當然,花奈本想脫鞋進屋,又覺這種二十多年沒人住的房子大概也不需要在乎這麼多,便放開拉著涼城的手,跳上廊道。

「這是我的——嗯,財產的一部分?」

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花奈伸出手想把涼城也拉上來,其實這院子裡也有可以走上來的階梯,不過她嫌繞路麻煩,便不在乎的這麼做了。

這時,她想起很重要的一個問題。

「話說回來,你是誰呀?」



涼城任由少女拉起自己後繼續牽著手前行,不是出於親暱不親暱的理由,是少女剛才拉著他跑實在好玩,他想著,這回又要去有趣的地方了吧?

「其實妳打扁他們也沒關係啦,不過火球超酷的!轟的一聲——」

他們踩彎了院落裡的草,在綠黃之間開出一行小道,經風翻動,又左搖右晃地縫合。

「妳有很多這樣的屋子?」少年兩手下撐,順利也爬上廊道,木地板表面的灰塵留下兩個淺淺的手印,「妳看起來快忘記它了⋯⋯啊?」
他抬頭去看少女,對方比他高出一點點,不過這也有木屐的功勞。他一手叉腰,一手指了指自己,少年氣的臉龐似有那麼點不可一世的驕傲在,微揚起下巴開口。

「小爺乃是落涼殤繁華風城凌亂!來自紅葉之森。」

他洋洋灑灑唸了一大串什麼。這咒語般的自然不是狐妖本名,而是涼城自己取的化名,將真名拆組於其中。他對於冗長得總令人困惑的新名字洋洋自得,不過結識的妖怪們不太捧場,沒半個能全記下,對他的稱呼也千奇百怪:落涼什麼的、風中凌亂、名字很長的狐狸、喂、臭屁小鬼、九個字的那傢伙,數不勝數,惹得他沒事還要重申好幾回。不過涼城沒有反省過,時至今日碰壁無數,仍然笑瞇著狐狸眼睛,驕傲自信地如此介紹。

「不對,妳也沒說妳是誰啊?你也被他們追著跑?」貪玩又愛好刺激的少年總算回顧起經歷裡的不合理,「妳是誰啊?」



「……嗯?」花奈偏過腦袋,不輕不重地摩挲著下頷,少年剛剛那一大串的名字她沒有聽清楚,只聞紅葉之森有不少個性獨特的妖怪,看來這孩子就是其中一個,她不太在意地一邊想,然後從這過於冗長的名字裡挑出她比較喜歡的兩個字,她閉著眼睛思索不到半刻,拍了一下手:「好!我決定了,我就叫你涼城吧!」

涼城拋出來的問題太混雜,花奈決定只回答自己記下來的那幾個,她領著少年往屋內走,這倒是一間不小的屋子,他們走在長廊上,途經幾間應該會被做成茶房或書房的臥間,大多空曠閒置著,直到抵達一處廳房她才停下來。

「我只有這一處房產,不過還沒搬進來住,之後吧。」她隨意地說,微笑著看一眼少年,她面貌實在精緻,嗓音溫下幾分,輕聲介紹:「我呀,我是小楠花奈,你叫我花奈就可以了喔。啊,想要叫花奈姐姐也可以?」
她指了指裡頭,示意少年進去看,與其他間不同,這一間倒是乾淨整潔,看上去有用術法特意維持,看上去是一間過大的廚房,再往裡走,可以看見製作甜點的桌檯。

「我嘛,跟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唷,我平常也不住紅葉之森。」她雙手插在胸前,慵懶地靠在木門邊,聳聳肩:「因為看見有狐狸小友在被追,好像蠻有趣的,所以就順手救了你。」

她講得理所當然,下巴揚起,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兩條尾巴在身後晃動,花奈指了指廚灶,理所當然地說。

「因為我救了你,所以你要給我做飯吃。」



「妳怎麼知道小爺的名字——喂喂!」

後一些的足印時密時疏,年輕而率性地踏散荒置宅邸的寂寥。幾間廳房被來訪者淺淺拉開房門,落進來探尋的目光,無功而返後剩下窄窄一隙廊道的燈。新一間房也探險無果的少年又追上步伐,忽略了關於房產的話題,驚訝之餘又樂得拍手歡呼:「妳是第一個答出小爺真名的狐,花奈!」

那麼花奈絕對是他很有緣的妖——涼城滿心歡喜,對於新認識的合拍狐狸極為滿意,他對自己的直覺十分自信,包含這次,在第一眼的笑容裡便看出了,即使容貌姣好的少女衣著精緻、有著必然是悉心打理的美麗長髮與尾巴。或許是同為狐狸的直覺吧。

「那些傢伙都是森林裡愛惹事生非的傢伙。」

看起來最像總是惹事生非的妖隨性無章法地講解了一點與那群小妖的爭鬥經驗,聽上去就是些年輕氣盛的碰撞吵鬧,心思很快全移到廚房上頭。
「妳廚房這麼大——好多東西!嗚哇!妳喜歡做⋯⋯我做?」

他驚得連自稱詞都變了,神情茫然得有些好笑,手裡正抱著一眼看上的大陶鍋。

陶鍋被安穩地放下了。狐狸尾巴動了動,依照擺動輕盈規律的頻率來看,似是對於花奈無理的要求感到欣喜。

「妳眼光當真好!還知道小爺做飯好吃嗎!」

黑目金瞳的紅狐狸惹事生非這傳聞在紅葉林裡頭不時能耳聞,但這吵鬧又煩人的狐狸有一手好廚藝的事卻無多少妖怪知曉。大概只有森林裡的兔子吧,涼城暗自算了算吃過他料理的對象,還要扣除轉頭便成了狐狸飯後點心的幾隻試吃員⋯⋯好像沒剩多少。
「那麼小爺也不是不能露個一手。」

他探頭看了看灶台,依次把每個抽屜與櫃門探了整輪,稱手的用具便抽出來,一勺一鍋一柄地往案板附近堆。

「吶不過,妳不是小楠嗎?」心不在焉的隨意一問從角落的儲物櫃方向傳得不太清晰,「你不和那群小楠住森林裡頭?」

幻世 ⛩︎ 小楠花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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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的叫涼城?這麼巧?花奈眨著清亮的眼睛,有些詫異,但面前少年似乎很是感動,她看向對方墨色的手,猜想這大概是隻赤狐。赤狐多少都有點毛病。她指的不只是涼城,還有包括美紀小姐和她自己在內的小楠家。她平等地地圖炮所有赤狐。

「我有一雙看得見真實的眼睛。」花奈一本正經胡扯道,她煞有其事地揚起唇角,狐狸尾巴不安份地亂晃:「我可是很厲害的,等涼城長出第二條尾巴我就把這個教給你——哦,不過也要看妖怪沒錯,像涼城這樣的好苗子我才會看,俗話說的好,相逢即是緣嘛。」

她一邊隨意地從家裡冰箱傳食材過來這裡的爐灶,好幾盒肉和基本的料酒,還有幾條魚也被送了過來,唯獨不見青菜。

油之類的東西也沒有,並不擅長下廚的妖怪不曉得該拿的有哪些。花奈於是將這些擺在料理桌上。
幻世 ⛩︎ 小楠花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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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那確實是群不安份的傢伙。」

她一邊聽著,一邊點點頭附和了涼城的說法,其實她能感覺涼城大概是其中最亂七八糟的類型。但是狐狸嘛,這樣很正常,更別提花奈自詡是隻安分守己的好狐狸,她救下來的朋友應該也要是正確的一方。

涼城正把鍋碗瓢盆都拿出來,頗有美紀小姐做菜的架勢,花奈不在乎這些被使用,她真誠地點點頭:「我就是感覺到你肯定做東西很好吃!」

其實花奈就只是肚子餓了。
幻世 ⛩︎ 小楠花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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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嗎?」花奈朝涼城的方向看去,停頓了一下,只見一條狐狸尾巴在儲物櫃外面亂翻。對方問起了小楠,那個總會被她撇去不談的姓氏。少女此刻安靜下來,在涼城看不見的地方裡,她的眼眸逕自冷了下來,她沒什麼情緒地說:「誰要跟那群傢伙待一起。」

「因為我的毛色不一樣哦。」她嗓音恢復清澈,隱含著微不可察地一絲怒氣,她像是宣告一般,聲音高昂起來:「分明是以強者為尊的迂腐家族,卻在乎這種沒用的東西,超——級不能理解吧?」



看見真實的眼睛——他深信不疑。這般說詞很像是哄騙小孩的把戲,但少年無法不相信:花奈在他長長的華麗化名裡頭精準揀出屬於真名的二字不帶猶豫,又看穿了自己對下廚的興趣,甚至對於美味程度也全然相信。獨自生活的年輕妖怪哪見過如此洞徹內心者,瞪圓了眼,對花奈實力的認知又添上一筆。

「——妳說要教我,不准反悔!」少年高呼,活像獲得至寶般興奮,「小爺記住了!練成會變成異色眼睛嗎!」
如此更要好好大展身手,他熟練地分開各種食材類別,卻發現除去肉魚外沒剩幾樣,涼城看著幾個瓶瓶罐罐沉思半晌,又到儲物櫃看了一輪。醬油,清酒,肉片。

「吃壽喜燒?」他半隻妖還埋在儲物櫃裡頭,想到料理時還沒爬起來便開始清點,「洋蔥、青蔥、豆腐⋯⋯味醂也有了,醬油要大罐一些的,還要生蛋、鹽和糖。吃辣的話也可以拿個七味粉。」

涼城從儲物櫃裡拿了點東西出來,回到桌前確認調配湯汁所要的各味材料是否齊全⋯⋯以及在可食用的期限內。聽著花奈在一旁如控訴又似撇清關係的話語,他咧著牙無聲發笑,又花了幾秒看完料酒瓶身的標籤文字,才悠悠開口。
「沒遺傳那種腦子真是萬幸,哈。」

毛色的歧視在他耳裡簡直是荒謬至極的笑話,手裡準備起需要盛裝份量的食材,低垂注視的眉眼還能看出毫不掩飾的鄙夷。畢竟屬於同族,即便如他是隻獨來獨往、野狐狸一般狐妖,對狐狸群中幾個家族也有所耳聞。群居可以理解,但豎起家族紋章、將所有子嗣全以家族之氏安上雷同的模具,相互栓鏈成一個模樣還以此為傳統與榮耀,代代相承,這類事情他深感厭惡。

「還搞什麼紅色毛髮至上嗎?可笑,說不準哪個祖先就不是紅毛狐狸,也不曉得優越感哪來的。」他說起話來毫不留情,一面正在切肉,大致勻稱的肉片留有增加口感豐富度的些微厚薄差異。多削了三片,又唸了一句:「跟那些傢伙待久了真怕眼瞎了、腦袋也壞了,幸虧妳早早離開。」



花奈沒有想到這孩子居然會相信她隨口說的話,不禁輕盈地掩嘴笑了起來,她靠在一旁,半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只在涼城索要食材的時候一一拿出來,不太在意地思考等等哪些要挑掉不吃,哪些可以隨意的塞進嘴巴裡。

在紅狐少年忙碌和碎唸裡,她只是聽著,一如兩妖奔馳於樹林間那般,她對於小楠家沒什麼好再說的,也並不是什麼重要的話題,而少年的語句最後又繞了回來,彷彿一記迴旋鏢。花奈在這些許地愣神裡看向涼城,對方正點燃爐灶,金色碎光流轉在頰側,說出來的語句絲毫不帶半點客氣,像是真心在為她埋怨似的。

……小楠花奈沒有狐狸朋友。
幻世 ⛩︎ 小楠花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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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身處狐狸家族,又作為其中實力佼佼者,她卻因一身毛色而被以怪異的目光注視,就同她的美紀小姐一樣,那些本該是家人的狐妖們,肯定是不知道那樣的糰子是多麼適合在秋季的月圓下食用,才對她如此苛刻。花奈在涼城的聲音裡想:這傢伙還蠻討喜的,雖然也是一隻笨蛋赤狐,但至少可以做她的朋友。

花奈的狐狸朋友。

她將這個詞彙在唇齒裡咀嚼,於是笑意更甚,她露出狐狸慣有的表情,摩挲著下巴,對於涼城口中的那些事情不再給予回覆,只是將視線拋走正在備料的少年身上,一本正經地開口:

「欸,涼城。」
幻世 ⛩︎ 小楠花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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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實在是太認真了,以至於少年停下了手邊動作,狐疑地看向她,花奈逮住這個空檔,將話嚴肅地接下去,她腦中已經有猜想了,涼城大概會罵罵咧咧、不可置信地大叫,這短暫的相處裡她已經摸清楚這傢伙的性格,是隻比自己單純許多的狐狸,一顆心好似永遠熾熱且年輕的焰火,小楠花奈有某種預感:那大概是不會熄滅的吧。

「我——」花奈一字一句,握著拳,異常堅定地表述意見:「我、討厭、吃、洋蔥——!」



「嗯?」

消失好一段時間的花奈的聲音重新響起,少年從爐火旁抬眸,熱氣燻灼中視野微微變形而模糊,這火焰自然傷不到他,他就這麼停住手,目光困惑地跨越焰尖望去。

花奈不是在回他的話,兩個字裡的語氣就足夠判斷了。也沒什麼好介意的,他可是能對著森林成天自說自話的獨居妖怪,抓魚捕兔也要對著暈過去的獵物絮絮叨叨,況且她確實在聽。

她聽著。

當他喊出的調味料過兩秒就會出現在手邊,涼城很確定她一直聽著。其實這不神奇,只是初級召喚術法就能達成的事,寬闊廚房固然誘人,但要做兩人份餐食也用不滿如此大的空間,壽喜燒鍋裡的食材沒一個是他或買或獵得不到手的。然而紅狐的尾巴順垂著擺晃,似是很開心的樣子。
——他收回一下他的開心。

「洋蔥!」少年不可置信地抬頭,才剛把洋蔥堆放好方便待會下鍋,滿臉寫著不可置信,隨後又變得痛心疾首,彷彿聽見了多驚世駭俗的事:「⋯⋯洋蔥!洋蔥?你不讓壽喜燒加洋蔥嗎?煮透了就沒有嗆鼻的氣味了,還會變甜,吸滿壽喜燒的醬汁,肉夾著洋蔥一起吃⋯⋯啊啊啊啊你怎麼不吃洋蔥!好不識貨!洋蔥欸——」

悲鳴後鍋子仍是端上了爐火。長久空蕩的屋裡蒸騰起炊煙,湯汁開始沸滾,瓷碗裡盛上生蛋,少年執意往鍋內放入招來抗議的食材。


爭執裡他又笑了,像是覺得這麼吵吵鬧鬧吃飯是再愉快不過的事情,第一輪肉片下鍋,熟透後裹滿蛋液,入嘴時鹹甜柔軟而燙口。

像漫漫夏日還會長久地於氣息裡如此沸騰。


「不要洋蔥。」(這隻狐狸?
沒有我要說我喜歡最後一句,跟血色足跡的第一句頭尾相接,涼城中,讚ㄛ
dianxintoo1: 你發現我在接那句了!讚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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