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繩海的浪,一日復一日的揚起,再退卻,好似生命存活不間斷起伏的呼吸。夜晚的陸風,有些向海洋行進,吹散浪頭的泡沫;有些被白色建築的弧形設計引導至每一扇虛掩的落地窗,帶起窗前輕盈的白紗。
柔軟的雙人床上陷了個人,他幾乎融進白色的床和棉被裡,只有白皙的膚色勾勒出青春男性的輪廓。
雪白的睫毛輕顫,虛掩著寶石璀璨的藍。五條悟迷糊的探出略帶線條的手臂,向一旁摟去,不料卻撲了個空。
「唔、嗯?」手臂繼續在床上摸索,半闔的雙眼終於在微涼的觸感中漸漸睜開。
本該睡在一旁的摯友不見蹤影,廁所也沒有傳來盥洗的聲音,空間裡只有夜風安靜的擾動。
昨夜吵架的片段劃過他的腦海,五條睜眼,匆忙坐起,垂下的棉被露出赤裸健壯的胸膛和凌亂蓬鬆的白髮。
瞪大的雙眼映出的藍比晴空的沖繩海更甚,六眼的咒力情報湧入,向五條提供過量的情報,而他心念一動,挑出的內容直指微風吹起的窗簾,那後面是房間附設的陽台。
摯友尚在附近,記憶也回溯兩人昨夜和好的畫面,五條鬆了口氣,睏倦地下了床。
修長骨感的腳掌緩緩踩過短毛地毯,來到落地窗框前,紗門向左拉開,腳掌跨過窗框。天色仍暗,木板間錯落著暖黃柔和的埋地燈。彎月吊床托著人,被包裹在如夢的光團中,隨著遠處的海浪聲輕輕擺晃。
彎月裡托著夏油傑,正垂眸閱讀。他翻了一頁書才抬頭。
「悟,早啊。怎麼不加件衣服?」他露出慣有的、關心的神情。
五條被清晨的氣溫激得搓搓手臂,繼續靠近摯友:「早。那麼早起幹嘛?」
夏油也被五條的動作提醒似地拉高腿上的毛毯,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
「我突然就醒了,睡不著,想說出來等日出。」
「喔⋯⋯」
五條在吊床前站定,讓夏油需要微微後仰才能與高挑的摯友對話。
「無下限擋不了風,你還是去穿件上衣、喂!」
五條冷不防一腳踩入吊床,突如其他的重量使吊床開始傾斜。夏油緊張地半坐起,抓住兩側帆布平衡自己。
「這樣會不穩!你去坐旁邊椅子!」
五條毫不在乎地順勢跪入夏油起身的空隙,一腳施加的力道將吊床向外盪高,扣環和掛柱發出警告般的嘰拐聲。
夏油一臉驚恐,五條一臉惡作劇得逞。
「悟你、」夏油意識到聲音太大可能會影響隔壁房的鄰居,壓低驚呼:「先下去!我讓給你就是了這樣會摔、」
吊床在五條另一隻腳離地時向內盪回,他便順勢整個人撲向夏油,將人撞躺回布料上。
吊床持續大幅度擺盪,承受兩倍重量的扣環依舊在哀嚎,夏油緊抓著布緣深怕被甩出,五條則像八爪魚扒在矮自己半個頭的摯友身上,帶著被看到一定會被揍的笑容全身蹭動。
「坐旁邊會冷。傑身上好暖,讓我取個暖。」
夏油用盡臂力才確保兩位180以上的大隻高專生不必用屁股親吻大地。他實在很想踹人下去,但雙腿也被八爪魚箍住,只能毫無表情的感受吊床擺盪的幅度。可惡的摯友在夏油的肩窩吐出熱乎的氣息,悶聲表示:「我瞇一下,日出叫我。」就沒了聲音。
書不知道落在哪,就算還在吊床上也無法拾起。五條的重量半壓在身上,十六歲健康男性的體溫透過布料傳遞過來。待吊床的移動幅度緩和,夏油才終於感受到這種重量和溫度有多麼令人安心,彷彿回到襁褓時被包巾裹住,在搖籃中輕輕擺盪。
也不僅僅是身體的感受,他心中十分明白,躺在身上的人是平時能一同暢快淋漓地發洩青春的年少友人,是危難時刻能默契無間地解決困境的可靠戰友。
他青春時代的感情,幾乎濃縮、投放在這位穩定呼吸的人身上。
五條悟,是他能交付性命的摯友,靈魂共鳴的對象。即便天塌下來,也能一起笑著承擔。
摯友的鼻息濕潤了他脖頸的肌膚,有些癢意,夏油艱難地挪動姿勢,稍稍轉頭想用衣領止癢,卻瞬間貼上溫熱彈性的皮膚。
他愣住了。
脣下緣被睫毛搔癢,唇輕壓在眼皮上,鼻腔竄入白麝香浴皂的香氣。
五條是被海鷗叫醒的。他感覺眉間被微弱的氣流撓得有點癢,想睜眼卻有股外部的阻力,下意識地後退再試著睜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薄唇。唇色很淡,自然地微微噘起,低調又水潤多情。
五條緩緩眨眼,眼皮被輕壓的感受還殘留著餘溫。
傑是⋯⋯親了我嗎?
五條模糊地想著,逐漸清醒起來。他稍微向上蠕動,帶動吊床輕晃,夏油失去依靠的頭便低了下去。
呼吸仍打在五條的臉上,但這次他能用眼睛描摹整張面容。
夏油傑的五官線條很柔美,像是傳統畫作中毫無銳利的筆墨,也和他叫自己名字的語氣一樣。
然而這樣的臉卻包裹著立體的骨相,就像那副和氣的外表下掩藏的、對照顧弱者的理想堅忍不拔的心。
而那雙走勢上揚的細眉和眼尾昭著端莊又不羈的個性,在耳釘和服飾的選擇中;在每次一言不合的打架中,盡數彰顯。
傑長得很好看,是我喜歡的那種好看。
這是五條在這個年紀不可能開口訴說的、難為情的認知。
但他為什麼親我?是不小心的嗎?
五條回溯近期的記憶,並沒有找到什麼確切的線索,只有幾個困惑又朦朧的情境。
這樣的回想勾起了種種心情。
五條曾經自覺不像個人類。他是六眼和無下限的承載者,因此是五條家理所當然的家主和咒術界的頂天柱。他的人生被這些事實囊括,親緣淡薄,有幾位一起訓練的世家弟子卻幾乎算不上朋友。他不介意這一切,也會蹺家自己找點樂子,但是在遇到夏油後才明白,過去讓自己每次蹺家尋找新奇事物的空虛感叫「寂寞」。
是傑讓自己不再寂寞,是傑站在自己身邊娓娓道出「生而為人」的道理和常識。
是傑,讓自己像個普通人,而不是六眼、特級術師,或五條家主。
傑帶給自己的癮頭,是傾盡一生都不願放手的感覺。
拂曉的晨光灑落在摯友臉上,他的瀏海被微風吹得滑落在額頭。
五條突然滋生了一點點,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衝動,好像在晨曦初露前行動,就能讓天地萬物遮掩秘密。
他撐起身體,吊床再次晃動,微涼的空氣流通在兩人之間。
距離日出沒有剩多久,五條凝望著,喉結滾動,終於在破曉的前一刻,微微低頭,讓兩人的剪影遮住沖繩海域的第一束陽光。
哈哈,我沒有遲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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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禮拜才認真寫的人,差點以為要來不及了
好浪漫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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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以那麼浪漫!!!
真的是臭DK獨有的碳酸系純愛XDDDD
超級浪漫...!!
文字好溫柔好美喔
好甜ㄚ...!親眼皮好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