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背景是有個很有話題性的島嶼,上面有很多類似遠古黑科技證據那種氛圍的東西。開放給民營科研團隊之後,一些有錢人想搶先一般民眾去島上看看,會贊助研究團隊然後要求同行。
夢裡我有不少朋友是研究團隊的人,或家裡贊助了研究就跟著去島上看看。但無一例外都失聯了,沒有回來。
但也不是所有上島的人都會失聯,還是有不少人能回來,只是剛好我朋友在的團都失聯。
某天,我有個親戚也想去這座島上搞研究,帶了幾個我們這輩的年輕人去幫忙。
親戚家雖然有錢,但搞研究當然是越多錢越好,於是又拉了一個想去島上看看的公子哥。
因為島嶼周圍的天氣很不穩定,島上的平地也很小塊,出入都是乘船。
雖然因為前面去的朋友都失聯了,對於要去島上這件事感到很害怕,但實在想知道朋友都怎麼了,也對遠古黑科技充滿了好奇心,還是決定去了。
要上船的時候,領路的老船長突然說:「你們一定要確定,去的人數和回來的人數是一樣的,不然會有麻煩。」
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叮囑我們不要弄丟人而已。
到島上之前,有聽說靠近港口、地勢比較平坦的地方有建了據點,生活功能很齊全。
但到了島上,發現哪是什麼據點?根本網紅風民宿!
看來是那些贊助的有錢人做得主,想要自己拍美照炫耀,又想為將來可能發展觀光超前部署。
總之整個據點充滿了華而不實的東西,而且大概是能帶上島的建材有限,內裏很多地方都不得不偷工減料,挪去做那些無意義的裝飾。
我們團裡的那位被拉來公子哥,從上船就開始表現他的不合群。這個也抱怨、那個也抱怨,反正就沒有一樣東西能讓他高興。
唯一支撐他跟著上島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他聽說這座島上有艷鬼傳說。嗯,對,總之就是個性癖很特別的公子哥。
到了島上已經是傍晚,由於港口周圍以外的地方都沒有現代科技進駐,太陽下山後就是一片漆黑。研究團隊的領隊就說今天先休息,明天一早再去探索。
但公子哥根本沒有在聽,他只關心那個艷鬼傳說,就想半夜闖進深山老林裡,看能不能滿足自己的性癖。
半夜發現人不見時,因為實在擔心他發生意外,研究團隊只好分小組去找他。
女生都在比較外圍的地方找,和我同組的女生途中因為肚子痛先回了據點。我想說反正只是外圍,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就自己一個人隨便走走看看。
然後我突然看到一處被高聳岩壁陰影遮住、比較低窪的樹林中,有很顯眼的彩色。
靠近看發現是個很漂亮的帳篷。
在我們登島之前應該剛下過雨,據點的木頭棧道都是濕的。此刻樹林也是地面泥濘、到處是落葉。
這頂帳篷卻非常清爽乾淨,感覺像是剛剛搭好的。但周圍又有很多感覺使用過一段時間的露營道具,其中鍋碗瓢盆都還盛著雨水。
總之那頂帳篷感覺像是貼上去的貼紙一樣,非常不自然。
我慢慢的靠近那頂帳篷,恍惚間感覺四周變得很安靜,聽到了那個公子哥的笑聲從帳篷裡傳來。
我想衝過去看,但突然像是感覺到了許多人的視線,在我不由得停下腳步時,又感覺有許多人從我身邊經過,進入到了帳篷裡。
接著公子哥的笑聲就變了調,變得驚恐且痛苦,漸漸沒了聲音。
我在原地愣愣的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有個熟悉的身影從帳篷裡走出來。
是失聯的朋友之一。
她跑過來問我怎麼也在島上?我木然的把過程跟她說,然後被她拉著走到了帳篷前面。
我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一樣,想起了剛剛公子哥的聲音,衝過去一把打開帳篷的拉鍊。
但裡面沒有人。
只有一些很常見的露營用品,整理得整整齊齊,非常乾淨,連一粒塵土都沒有。
像擺拍一樣,有點假。
朋友笑著問我怎麼了,我直覺不敢說實話。反問她怎麼有據點不住,要在這裡搭帳篷?
她無奈的聳聳肩,說我運氣好。她那團裡很多個鴨霸有錢人,登島後遇到另一團也是好幾個鴨霸有錢人。在據點裡作威作福,一個房間嫌不夠,還要佔走別人的房間放衣服。不想跟他們爭,就自己出來住了。
我又問那她們團裡其他人呢?怎麼只有她一個?
她說有些人被氣得不想幹就回去了,有些人有研究熱誠的,已經去到島嶼深處。她只是個助理,怕回去了沒錢拿,又怕危險不想受那些苦,就藉口當後援,在這邊等人回來。
我想跟她說現在據點只有我們團,看她要不要來住?也想問她剛剛有沒有什麼人來過這裡?
但喉嚨像是突然被鎖住一樣,發不出聲音。身體不受控制的轉身揮手,明明我感覺自己沒有說話,卻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我就這樣恍恍惚惚的走回了據點。
前院裡的網紅露臺已經聚集了團隊裡其他人,氣氛輕鬆的聊著天。所有人都好像忘了自己是去找人的,彷彿這趟出門只是晚飯後散步一樣。
隔天早上,我再次去了發現帳篷的地方。
帳篷還在那裡,但看起來沒有那麼乾淨,少了那股不自然。帳篷的拉鍊是開著的,門簾被風吹動,能看見裡面沒有人。
我走近探頭看,裡面的陳設和昨晚看到的一樣。但積了厚厚的塵土,感覺很久都沒有人在此活動了。
有幾個突兀的腳印出現在睡袋旁邊,睡袋也依稀有人剛躺過的痕跡。
我正想走進去細看,突然那個朋友出現在帳篷前喊我。
我轉頭看她,又轉頭看帳篷,赫然發現帳篷裡面又變回昨晚的一塵不染。
朋友說旁邊的巨大岩石上有很多雕刻壁畫,她的工作之一就是拍攝整理這些雕刻壁畫,問我要不要一起?
我本來還有很多疑惑,但就像被什麼力量壓住一樣,問不出來,思緒也一下被控制。只木然的想著:「正好,那也是我的工作。」答應了和她一起。
從那天起,我每天早上都會先去帳篷那邊,再和朋友一起去研究雕刻壁畫。沒再看到那天早上的景象,帳篷一直都是一塵不染的。
團隊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預定的研究,但再也沒有提起公子哥,彷彿一開始就沒有這個人。
某天,我在拍攝一塊應該是描繪島嶼傳統儀式的石板時,看到了和好像是有人乘船的圖樣,下面還寫了很多看不懂的文字。不知道為什麼,耳邊突然響起老船長的叮囑。毛骨悚然的感覺衝上頭頂,整個人忍不住發抖。
回想起這幾天,只要一想到第一天晚上的事情,人就會變得恍惚、無法控制身體,而且團隊的人都好像忘了有這麼一回事。
我強裝鎮定,跟在一段距離外的朋友說要先回據點,努力控制自己發抖的腿往回走。朋友說著關心我的話,看似步伐輕鬆的走過來,我卻感覺到她不自然的突然逼近。
我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回走,感覺她幾乎快貼到我身後。直到經過帳篷她才停下來,我就這樣渾身發抖的走回據點。
回到了據點,團隊的人在網紅露臺吵架。
原因是有用於實驗的道具找不到,相關的幾個人的行李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
有人提議把所有人的行李都找一找,但有些人要到傍晚才會回來,擅自翻別人行李終究不太好。而且一開始就沒有機會觸碰實驗道具的人,在他們行李裡的機率也不大。
於是有人懷疑是一開始就忘了帶,一下惹毛了負責物品清單的人。
我聽著他們吵架,恍惚中覺得好像在島上的哪裡有看到過那個實驗道具。
我悄悄的在太陽下山前又到帳篷去,這次帳篷裡的景象是那天早上積著塵土的樣子。
我走進去,終於看清楚睡袋旁邊,是那個公子哥的訂製鞋才會有的鞋印。
角落還有個塵土沒那麼厚的行李袋,我把它打開,在裡面發現了團隊遍尋不著的實驗道具。
我又躡手躡腳的仔細看了帳篷裡的其他東西,發現了幾張紙,上面畫了我白天拍得那些壁畫石板上的文字,然後寫了翻譯。
大部份的內容都像是占卜結果那樣,缺少主語賓語,感覺不太通順、有很多解釋空間的短語。
後面看到有乘船圖樣的部份,具體內容寫得像詩,我記不清楚了。大概的意思是這座島有規定,外來的人來時是幾個,回去時就必須是幾個。如果強行在人數不對的情形下離島,必定會在途中遭遇不測。
接著有一段尚未完成翻譯,斷斷續續寫了一些島上的禁忌,但都不完整,看不太懂。但總之可以知道這個島嶼對外來者十分嚴格,有很多不能做的事。
最後寫到外來者待在島上的時間不能太久,否則會遭遇某個沒翻譯出來的事情,導致「執念橫生,骸骨交疊」。
讀到這裡,我嚇得衝出帳篷,卻迎面撞上了那個朋友。
朋友看著我手上的紙張,一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她試圖安撫我,可是我感覺她這段時間的表現很詭異,根本無法混亂的思緒及停止身體的顫抖。
她似乎是看懂了我的想法,無奈的探了一口氣,說:「現在真正的我……或者說“我們”非常難看,你要是自己去可能會留下心理陰影。你回去把你發現的東西告訴你們團隊,等明天天亮,往帳篷後方大概500公尺的地方往下挖,你會得到答案。」
然後,她消散在空氣中。
我回到了據點,把這幾天的事,和我找到的東西都告訴了團隊裡的人。
團隊裡的人對於這種傳統民族信仰還是蠻有敬畏之心的,並不認為是我有問題,一致決定隔天早上跟我去帳篷那裡看看。
半夜下了一場大雷雨,隔天早上樹林裡泥濘不堪,帳篷已經歪了。
我們往帳篷後方走了一段,看到一塊明顯土被翻過比較鬆軟的地方,中間隱約露出底下埋著藍白帆布。
挖上來的是慘絕人寰的景象。
都是年輕女性的遺體,都是前面失聯的團隊中的人。
都是被勒住脖子窒息而死,身上都有被施暴的痕跡,無一例外。
那個朋友也在其中,應該說,我認識的好多失聯的人都在其中。但那個朋友特別慘,她的脖子斷了,勒死她的布條還掛在她身上。
我們團隊向附近國家報了警,要求暫時封鎖島嶼。
但或許是島嶼還沒有確認歸屬的國家,誰都不想把麻煩往身上攬;也或許是島上禁忌的故事讓政府官員們嗤之以鼻;又或許是那些追求新鮮的有錢有權之人不想讓這座島嶼被封鎖,各方施壓。
總之不僅無人來處理此事,反而吸引了更多的有錢人前來獵奇。
團隊的人每天都為了保護證據和登島的紈絝子弟們打成一團。
某天,團隊剛剛逼退了一群試圖接近遺體的紈絝。突然我感覺身後有人,但轉不過去。
聽到朋友的聲音:「你們待在島上蠻久了,雖然距離上限還有一段時間,但還是快點想想怎麼離開這裡吧!」
我終於問出來我們團那個公子哥怎麼了?少了他我回不去啊!
朋友的聲音說:「……其實這個規定有bug,只要人數對了就行,不一定要是原來的人,也不一定要是活人。」
可是如果我們找了別人一起回去,最後還是會有人回不去啊?而且死人也算的話,你們的遺體不就帶不回去了嗎?
朋友的聲音說:「你那個有錢的親戚已經在搬救兵了,帳篷裡面掛燈的地方有個紙條,它會告訴你們要怎麼做。」
她再次消散在空氣中。
我小心的爬進已經歪一邊的帳篷,找到那張紙條。上面除了寫人數bug的事情外,還附了一個應該是符文的圖案。
我紙條交給親戚後,又過了幾天與紈絝子弟攻防戰的日子。終於有一艘軍艦到了港口,是親戚搬來的救兵。
我不知道他是從哪搬來的救兵,但總之有官方機構願意處理島上的事情了。
領頭的軍官和親戚講了一下話,就指揮士兵們在帳篷周圍拉起封鎖線,把後來來的紈絝子弟都集中到據點看管起來。
接著軍艦上搬下來很多假人,假人的頭上貼了符文,士兵一一把假人和挖出來的女性遺體交換。
然後軍官拿出一箱還沒有組裝完成的、像是機器人的零件。說他們有個超自然研究所,認為我遇到的那個朋友,應該是這座島上的「靈」。他們想嘗試透過這個機器軀體,將靈帶回去研究。
士兵們在島上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失聯的人,但都沒有找到人。有一部份的人找到了物品,而那些找到物品的人細查下去,都是有嫌疑甚至有前科的人。
後來的事我有點不太清楚,因為我回到據點時,碰上了不爽被限制行動的紈絝們在大吵大鬧丟東西。不幸被一個罐頭砸中頭,頭昏昏沉沉好幾天,等我好一點的時候,就被通知要回家了。
我到港口準備登船時,看到幾個紈絝在外面趴趴走。問了一下團隊的人,他們說「靈」答應跟我們一起走,跟我們同船補上公子哥的人數。然後祂說無辜的人已經都想辦法趕回去了,留下的人都是有問題的,出事就是活該。
離開島後,暫時被抓去那個所謂的超自然研究所一起研究「靈」。雖然祂算是很配合,不過很明顯感覺到祂的情緒越來越低落。
終於有天祂不見了,找了很多天,在一處海邊發現了進水短路的機器人,旁邊留了一本筆記。
祂說祂是從古至今,在島上意外死亡之人集結而成的,看著活著的人總是會羨慕擁有軀體的生活,能做很多事、感受很多東西。
所以研究所說會給祂一個身體,祂就同意離開島嶼協助研究。但實際進到這個身體之後,發現畢竟是機器,仿得再精緻終究還是和真的不同。而且祂可能也已經習慣了「靈」的生活,重新有了身體,才發現隨心所欲移動、輕飄飄的也不錯。
更重要的是,之前覺得沒有留在島上的理由了,而且大部份意外死亡的都是外來人,才認為自己會想出去看看。但真的離開之後,才發覺自己早已無法不去牽掛島上的一草一木。
所以祂把研究所可能想知道的事都盡可能的寫下來,通過相連的大海返回島嶼了。
這個夢真的好長,雖然感覺發生的事情都有點沒頭沒尾,但整個夢裡的感受都很真實,像是踩在泥濘土地上的觸感、下過雨的空氣味道等等,尤其毛骨悚然的感覺,真實到我醒來之後緩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