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維．文特爾，一位生物系的實習生，以為自己早就做好應該會被觀賞企鵝時濃烈的氣味的心理準備。
而實際上並沒有。
或許是他今天對於氣味特別敏感，也或許是平日在研究室幫忙餵食照護的企鵝沒有那麼濃厚的氣味⋯⋯太多隱藏的因素，總之，列維在停下租借來的雪地摩托車之後，忍不住皺了皺鼻子，但還是忍了下來。
畢竟，可愛的企鵝們是無罪的。
在看過張嘴後的企鵝，列維依然是這麼覺得的，即便很多同梯的研究生為此感到幻滅。
而這個對一般民眾而言難得可以觀賞野生企鵝的機會，有特別研究者身分的列維，在出發前往觀測地時，只有多了一個可以選擇的交通工具的優待。
不過他很慶幸，至少他不用搭人擠人的雪地小巴，更可以階段式地適應企鵝的味道。
伊索爾德對可以近距離觀賞企鵝還是很期待的——在他上車前十分鐘這種期待還在，但現在的伊索爾德有點後悔昨天為了記錄而晚睡了，雪地小巴上人數眾多，為了保暖所以車上門窗緊閉，整輛小巴悶的不行，他有點喘不過氣了。
伊索爾德下了小巴，好不容易想深吸一口來自極地，冰寒卻清新空氣——
「嘔。」
企鵝的生活「氣息」撲鼻而來，伊索爾德忍不住嘔了一聲。
伊索爾德知道企鵝的棲息地很臭，但真的沒想到這麼臭。
伊爾總是可以這麼輕易地闖入他的視線。
列維看到友人與自己同個梯次「觀賞」（可能對他而言，因為實習工作在身，於是更像是「觀察」）企鵝而感到十分興奮，一把雪地機車停妥，就直直地向伊爾走去。
『伊爾！你也來了！』他大力地向對方揮手，一靠近才發現友人臉色微微的異樣。
列維拍了拍伊爾的後背，試圖透過這點小舉動，拍走任何讓他的友人不適的壞東西。
他向前彎腰看著對方，面露擔憂，猜測著可能是可愛的企鵝實在讓人太過驚喜了。
列維的活力總是不容小覷，即使伊索爾德低著頭微屈著身，依然能從一片人群中看見他充滿朝氣的揮手。
啊......真不愧是列維啊。
伊索爾德眼眶泛起一層水光，頭昏的看著列維都像是他身上暈著一層光輝。
「列維......我只是有一點、不舒服，沒事的。」
他不太想在這個足夠高大的「弟弟」面前再顯得更加體弱——雖然他知道列維想的可能是更加神奇的理由。
伊索爾德感受到列維用手輕拍他的後背，才緩過氣來跟列維打招呼。
看著列維帶著擔心和似是思考的表情近在眼前，伊索爾德朝他微微勾起一個安撫的微笑，直起身揮了揮手。
「你今天來、是要完成實習工作嗎 ?」
列維覺得自己的這個友人有時候真的太壓抑了，說不上什麼原因，更多時候靠的是一種直覺。
可能是在反應上的時間差吧？
列維把伊爾半折的身體扶直，沒有把搭在對方後腰的手離開，因為他看見了對方眼裡的水光。
伊爾眼中的碧藍色柔霧霧地。
為了回應對方的問句，列維用點頭回應，與其說是工作，也就是拍個幾張活動的照片，好回去做成果報告。
他繼續輕輕拍著伊爾的背。
『還難受嗎？』無暇拿出手機打字，列維只好用唇語說著。
霧上水光的眼認真的看這著面前的人。
雖然沒有學習過唇語，但伊索爾的幾乎沒有絲毫停頓的，理解了列維張闔的唇齒間所透露出擔憂的那個問句、也察覺到了列維扶在他後腰的手和輕拍自己背部的動作。
不知為何他能感覺列維似乎、不太高興？
但、剛剛不是還那樣興奮嗎？
——伊索爾德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心虛。
「再適應一下就好……小巴上的空氣不流通，一下車又聞到這樣、濃烈的氣味。」
聽到伊爾如此回覆，列維安下了一顆心，人類的鼻子果然都是一樣的。
他捏住自己的鼻子，另一手在面前搧了搧，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才又從自己的胸包裡掏出一個口罩。
他把東西塞到了伊爾的手中。
味道雖然難聞，列維同時也是習慣了，口罩的必要性對他而言就沒有那麼必要，即便他還是會帶著。
他拉著伊爾的手，向前踏了幾步，找到了不錯可以觀賞企鵝的距離與角度。
看到列維像是鬆了口氣，又做出了逗趣的示意，伊索爾德心中的悶感也消散。微笑著將列維塞進自己的手中的口罩戴上，感覺不帶上的話指不定列維又會露出不贊同的神情。
口罩上彷彿還帶著一些列維身上的餘溫。
又被列維拉起手走向前去，這極地之中伊索爾德的手通常是冰冷的，但列維的手很溫暖、甚至可以說有些燥熱。
往前望去，接著便看見眼前成群成群的企鵝，伊索爾德整睜大雙眼，不自覺緊了緊交握的手。
他轉過頭看向列維，又再轉回視線看向企鵝們。
「好多！」
看到成群的企鵝，依然是令人興奮的。
列維拉著伊爾的手，一起指著拿群搖搖晃晃的企鵝群，跟對方一樣開心。
即便他已經看過很多很多次企鵝了。
他回過頭看向伊爾那雙明亮的眼眸，撥開一開始的水霧，眼底都是星星。
列維輕輕地蹲下，然後趴下，他拉了拉伊爾，示意對方也這麼做。
伊爾不能主動接觸企鵝，但他們可以一起拉近與企鵝的距離。
伊索爾德笑的瞇起了眼，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企鵝......他興奮了一陣，才感覺到褲腿的拉力。
剛剛列維就這麼輕手輕腳的蹲下，甚至是躺了下去。
「躺下？」
收到列維的示意稍稍疑惑了一下，便很快的了解列維的意思。
伊索爾德緩緩的躺在了列維的身邊。
或許對年幼的企鵝們來說，他們不再高的讓人害怕，便逐漸聚集在他們身側，有的稍稍大膽頑皮一點的，甚至爬上了伊索爾德的肚子。
伊索爾德緊抿著嘴，深怕驚擾了他們，緩緩的側過頭看向列維，雙眼中有著藏不住的歡喜。
列維翻了個身，他們就像兩個在極地上相視著的大石頭，亦是小企鵝們的樂園，一個大了點，一個小了些。
小企鵝就這樣爬上爬下，對列維而言他們都是過客，可愛的過客們。
剛好有一隻大膽一些的，就這樣趴在列維的肚子上休息，列維垂眸與企鵝視線相交，誰也不讓誰。
他的手慢慢地向伊爾的手移動，他想要對方看看自己，但又怕驚擾了企鵝。
伊索爾德注意到指尖傳來觸碰，便再次側頭看向列維看去，只見一人一鵝就這樣互相對視著，伊索爾德忍不住發笑，忍著不笑出聲，但肚子卻不住的一震一震。
肚子上的小企鵝似乎很享受這樣的「遊戲」，整隻趴他上了他的身體。
他們倆就這樣在雪裡躺了好久，伊索爾德閉上眼，唇齒間的縫隙呼出的白霧，雪花靜靜地落在他的髮絲上，清冽的風緩緩浮過他的眼睫。
真好。
伊索爾德想著。
直到他不小心打了一個噴嚏。
靜靜地，不動聲色地，在碰到伊爾的手之後，過了一陣他才緩緩地轉過頭，看著對方的笑，和跟著顫動的身體起伏的企鵝。
列維就這樣看著，不知道過了多久。
只知道這個時間足夠讓他的眼睫覆上幾片飄落的雪，讓他呼出的白霧能夠消散在白白的天空裡。
把他抓回現實的是伊爾的噴嚏聲，同時小企鵝們也很有默契的離開他們的身體。
看來這裡還是太冷了些，雖然身在南極，並不意外。
列維拉攏了伊爾身上的保暖衣物後，然後往他的雪地機車所在之處往回走。
還好照片在躺下前已經拍得夠多，而如果為了多看一點企鵝而感冒了就太得不償失了。
伊索爾德揉了一下被凍得通紅的鼻尖、拍了拍方才列維幫他攏緊的外套和圍巾，把上頭的雪花拍落。
跟上了列維的腳步，走了一陣，就看到不遠處停放著的雪地機車。
「列維要先離開了嗎？」
列維點點頭，然後又點點伊爾凍得通紅的鼻頭，再搖搖頭。
『不想要你感冒。』他很認真地看著伊爾，然後轉身，跨坐上雪地機車，拍了拍後座的積雪，示意伊爾上車。
伊索爾德被觸上鼻頭的溫度懵了一瞬，但沒錯過列維表達出的意思。
「是怕我感冒嗎，謝謝啊、列維。」
伊索爾德朝列維露出一個羞赧的笑，明明他才是年長的那個，但卻在不知不覺中成了被照顧著的。
看著列維跨上了雪地機車，還示意自己坐上後座，伊索爾德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我一直很想坐坐看。」
機車的高度讓伊索爾德一手搭上了列維的肩，踏著踏板跨了上去。
列維想什麼都很直觀，處理事情的方法總是跟雪會在南極落下一樣理所當然。
雪地機車是透過履帶前進的，前進的過程不會受路線的限制，但總還是會隨著地勢起伏而略略晃蕩。
列維直接拉住伊爾的手，搭著自己的腰『坐穩了。』出發前，他轉過頭來看了看伊爾。
後頭是履帶路經之後激起的碎雪，在雪地上劃出兩行長長的痕跡，目的地是駛回南極渡假村。
「我會抓好的。」
伊索爾德扶上列維的腰，微笑著面對列維的視線。
地形讓雪地機車略略晃蕩，但行進路程意外的穩當，時不時的顛簸和呼嘯的冷風讓伊索爾德過了一把癮。
四周是望不見盡頭的靄白一片，佇立著的冰山白雪，耳邊只滑過風嘯聲和機車馬達的轟隆。
他望著前方視線所及寬厚的背脊。
風把他的髮絲吹的凌亂，但伊索爾德笑得很開心。
Isolde1101: 謝謝伊爾中跟我交流～讓伊爾跟熊熊一起看企鵝！！還一起讓企鵝爬到肚子上超可愛的～雖然感覺雪地上很冷但也是一個很新穎的體驗！！覺得被凍得臉打噴嚏的伊爾很可愛！超級可愛的～包好包好！
PolarBear_00: 我也謝謝熊熊中！一起被企鵝趴肚肚真滴超可愛！地上真滴冷*哈啾、我也包好熊熊！
Isolde1101: 低著頭看企鵝踏踏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