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

當艾菲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戴因感受到自己的心臟比過往更鮮活地在左胸腔跳動，觸電般的麻熱感遍佈整個腦袋以至於紅潤了臉頰，無形的喜悅在不知不覺間勾起他的嘴角。看著那雙蔚藍的雙眼，戴因飄渺地想著他肯定是為了這一刻出生。

而同樣的話從安托萬嘴裡說出口的時候，戴因在那雙翠綠的眼眸中只見到期待之後的責任與壓力。安托萬或許會是一位很好的伴侶，然而那意味著在往後的日子裡他們必須頻繁接觸，分享彼此生活喜悅的同時也在低潮的時候接住對方。

那會是怎樣的人生呢？有處得來的人互相陪伴肯定是幸福的吧，但是他真正想牽住手的人不在這，戴因也不認為自己有資格接受那種新的可能性，所以他拒絕了安托萬。

之所以讓他踏進自己的生活，只不過是因為安托萬正好能夠提供給他所需要的東西。比起再次被人放在心上呵護，他更需要外在的疼痛來緩解體內的空虛，以及透過瀕死的體驗來感受麻木卻跳動的心臟，他願意為此付出一點代價，但也就僅止於此。

安托萬在那頓晚餐之後沉寂了一陣子，等他恢復過來邀約戴因進行下一次的D/s活動時，時間正好在戴因開始思考是否要找下一個Dom的時候。肚子餓了就進食、嘴巴乾了就喝水，即便是索然無味的東西，只要足夠維持生理機制即可，因此那個人也不一定非得是安托萬。

儘管戴因也不認為繼續維持關係對一個告白失敗的人走出傷心是有幫助的，但既然安托萬都那樣決定了，他索性也就繼續在對方身上拿取sub需要的指令。

相較戴因一如既往的態度，安托萬的行為在拘謹一陣子後變得比先前更加肆意。他發現安托萬似乎在進行Play時利用坦白過的愛意試探自己的底線，又或者那是對他減少赴約D/s以外邀約的某種抵償行為。

黏膩的親吻比過去更加頻繁地貼上戴因，扣住他指間的掌心和看著自己的翠眸都在訴說著藏不住的喜歡。他不在乎安托萬掐著自己時露出的侵略性和佔有慾，卻不想在清醒時對上那雙帶有憐惜之意的雙眼。

戴因曾經在事後提出意見，卻換來安托萬的反問。

「為什麼？這些行為讓你產生不好的聯想嗎？」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怎麼喜歡。」

「但我喜歡對你做的觸碰也是在滿足身為Dom的需求。」

安托萬認真地說，看著戴因的眼神像是進行Play中的主人卻又帶上了一絲柔軟：「戴因，你好像一直在要求我退讓，你作為sub實在太想主導了，但我可以配合你的要求，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配合你吧？」

戴因看著他心想：因為你喜歡我。所以呢？那又怎樣？既然心甘情願配合又何必還要說出口？

然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衝突戴因沒有回應安托萬，而安托萬雖然在後來幾次依約沒再那麼做，卻止不住偶爾因忘我而產生的「不小心」，第三次又發生的時候戴因已經懶得再說什麼了。

戴因想劃清界線，安托萬卻總是找得到空隙鑽入，不管是利用Dom的指令或是他的退讓，那一步步看似無辜的前進令戴因逐漸感到說不上來的煩躁。

他的真心被人婉拒收下重新回到他手裡，無處擱置的情意只能暫時揣在手心，期待會像握沙一樣隨著時間遺失重量直至消散。在那之前他必須試著遺忘，關於心意的表達也不能說出口，配合戴因無視房間裡的大象。

我喜歡你。

說好不談的事可以閉緊嘴藏在彼此心裡，但是他的愛跟感情仍在胸口膨脹，他的喜歡盲目了神智，讓他即使與戴因交流時會感受心臟的抽痛也要繼續維繫關係，他的喜歡蒙蔽了雙眼，讓戴因在他眼裡一直閃亮動人。

為了讓戴因滿意的窒息拘束逐漸加重暴力的色彩，他缺氧後痛苦慘烈的模樣依然迷人，安托萬親吻他眼角溢出的生理淚水，嚐到苦澀的，混雜戴因的痛苦與他的愛情的滋味。

聖誕節到來前法國下了雪，潔白的落雪覆蓋路面將一切疊上乾淨的表象，但安托萬失意的心卻找不到東西蓋住將之藏起，他回到關心他的家人身邊便像內在赤裸地被審視，那些難以解釋的關心促使安托萬撿回丟在住處沒處理完的事，和家人在團聚幾晚過了平安夜就提早回去了，他的傷心還沒消化完，在那之前不想給他們看見他的難過。

「噢？難得你這次這麼早回來。」和他住在同一個城市的朋友馬丁得知後熱情邀約。「那來參加我的聖誕派對吧！」

這個朋友喜歡熱鬧浮誇的場合，感覺可以在他的派對用酒精跟喧嘩的音樂暫時忘掉煩惱，安托萬高興地赴約，在那個吵鬧的環境裡看見戴因，難以相信會在這種場合看見他，安托萬一時間懷疑只是看見神色相似的人。

「安東，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戴因。」派對的主人倒是主動摻夥到身邊替他介紹起戴因，狀似親密地勾著戴因的肩膀。「從英國來的，看他打算一個人孤零零地過聖誕節就被我抓來了，不然他平時很難約的！跟聖誕節的你一樣！」

安托萬看了眼抓著戴因的手，他堆疊起笑容用初次見面的口吻對戴因說：「你好！我是安托萬，很高興認識你。」

甚至向他伸手做認識的招呼。

同樣沒想過會在這種場合碰見熟識的戴因遲疑了一會，還是伸手握住安托萬的手。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假裝不認識，難道是為了戲弄他的朋友嗎？

「你好，我是戴因，」他維持著禮貌的微笑看了一眼不清楚他與安托萬早已相識的馬丁，自嘲地說道：「欠他很多人情債的同事。」

「沒錯，你欠的可不少！」戴因的人情債主馬丁坦率地表示。「我很期待你今晚在派對上熱情一點，回報我平日幫你擋麻煩的人情，別躲在角落喝酒，多跟人交流吧！」他拍拍戴因的肩膀後便離開去招呼其他客人。

安托萬跟戴因目送朋友投入另一區的人裡，他用眼睛餘光偷瞄戴因觀察反應，鬧彆扭的他還在上演「我不認識你」的獨角戲。

一旁的戴因則單刀直入地問道：「新朋友，你怎麼了？」

什麼啊？

戴因延續他無聊的玩笑繼續演下去讓安托萬笑了出來，戴因放置跟他的約定卻赴另一個人的約讓他有點在意，但不至於小心眼到真的惱火。他只是小小的──真的很微量地吃醋。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長得好像我一個朋友，他也是英國人呢！」他繼續玩著蹩腳的戲碼。「只是他現在應該在英國吧，因為他跟我說好聖誕節如果沒回英國一定會跟我聯絡，我在這裡怎麼可能看見他本人呢──」

戴因恍然大悟，他眨了眨眼露出好笑的表情，「嗯，我想你那位朋友應該是有自己的安排，就算沒回英國也有事情要忙吧。」

「這麼說也是，雖然他說沒安排會跟我聯絡，但還是有自己的事要忙嘛，雖然他如果有跟我說自己會留在法國，我就會順便從老家帶一份聖誕大餐給他嚐嚐看，但他有自己的事要忙嘛，真傷腦筋，我的朋友好像一直被繁雜的要事纏身，等他從英國回來我得好好地關心他，才不會顯得我很冷淡。」

他裝模作樣地閉眼嘆氣，還無奈地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在你下次碰到他之前先去好好享受派對吧？」戴因指了指不遠處的人群，他的同事正在和其他人拿著酒和吉他起鬨。他想在騷動波及到自己這邊之前找個地方躲，完全沒打算按照派對主人的希望去和其他人交流。

「不了，我實在太想念遠在英國的朋友，正好看著你會讓我想起他，我今晚就跟著你吧！」說著他真的往戴因方向跨一大步拉近距離，並神秘兮兮湊近戴因耳邊用手作勢擋住嘴說道：「我聽說等等會有分組進行的聯誼遊戲，不如我們直接搭一組吧？」

「放過我吧，我看起來像是會參加的人嗎？」戴因理所當然地拒絕，眉毛微微一挑繼續道：「別想你的英國朋友了，去找個新朋友搭檔吧——我要去外面透透氣了。」

他後退一步，讓安托萬看見他從口袋摸出來的菸盒，接著又收回去。

「祝你玩得開心。」

「也好，我那位朋友有時候讓人難以捉摸，也許我能找個新朋友。」安托萬往後退的戴因邁前一步。「例如你，戴因，我們來當好朋友吧。」

他像剛才那人一樣搭著戴因的肩膀主動帶路。「我跟你說啊，這裡的主人雖然人很好但很忌諱菸味……主要是他老婆介意啦，所以這棟房子能抽菸的地方很少，就在後院某個地方，走，我帶你去。」

雖然戴因也不認為這樣就能勸退眼前的人，他不得不佩服對方隨機應變的能力，只好掛著無奈的微笑跟著安托萬離開主屋。

「話說你不是回老家了嗎？」他記得安托萬說過聖誕節會回自家的度假村，方才他的同事也提到安托萬不好約，然而現在明明還在聖誕假期中。

「噢？歡迎回來，英國怎麼樣？」戴因不繼續演了安托萬就順勢當他的英國朋友剛回來，而他搭著對方的肩膀親近地一起走到有成串燈球點綴樹間的後院。

「上禮拜就回去了，平安夜有一起吃飯。」隱藏真實原因造成的心虛部份，他領著戴因來到兩棵樹中間，那裡有個不到成年人身子一半的庭園式路燈做照明，樹梢掛著鈴鐺似的成串燈泡，雖然遠離熱鬧的派對卻也不寂寞，更重要的是這裡有直立式的菸筒表示可以在此吸菸。

「雖然他太太討厭菸味，但他本人好客，所以才在家裡設立這麼正式的吸菸區。」安托萬看著後院裡特別搭建起的這一區說道。

「你們很熟嗎？」

戴因聽著安托萬的話，一邊點起一支菸放到嘴邊。他不是真的在意安托萬和自己的同事有多親近，只不過是替對方找個能讓他發揮的話題，讓他別總把焦點放在自己身上。

叼著菸的青年接著深深吸了一口氣，尼古丁便立刻隨著熱氣充斥他的肺，而身處陌生吵鬧環境帶來的壓力也總算在一兩秒後跟著吐出的菸消散了一些。

「我常來參加派對。」他往燈光輝映如火的主屋看去，空氣中濕冷的空氣摻入戴因的菸味，安托萬失望地想他竟然不討厭由他傳出的味道。

不過他還是稍微拉開點距離。

「我以為你回去了，沒回英國家裡人沒說什麼嗎？」沒注意到戴因試著把話題轉到他以外的事上，安托萬單純關心起他的狀況。

注意到安托萬的動作，戴因也調整了一下吸菸的方向，免得夜晚的風還是將煙帶到對方身上。

「沒說什麼。現在網路連絡很方便，不一定非得在節日見面。」雖然收到了很多關心的訊息，戴因簡單回應後就沒再打開來看了，至於爺爺的電話則一通都沒接，反正內容不外乎就是要他回英國。

「你不回主屋嗎？難得參加朋友的聖誕派對不是嗎？」

安托萬朝他看了一眼，覺得戴因對家人的態度也有種疏離的冷淡，但現代人不少如此，他對別人家的相處方式沒什麼要評論的。

「沒關係，下個月他的好兄弟生日，今天一樣的派對會換個名目再舉辦，他如果邀你，你會來嗎？為了償還人情的部份？」

這句話有點打趣戴因的意思，以安托萬對他的認識應該不會想參與熱鬧的場合，剛才聽見說到人情的部份便可想而知戴因在情面上沒有拒絕的餘地才會過來。

「不會。」戴因將最後一口菸吐出後便捻熄了剩下的，他看向安托萬微微一笑：「我會剛好有事要忙。」

「我的英國朋友果然很忙碌啊。」安托萬對上他的笑容別有含義瞇起眼笑了。「是不是以後我約你也會一直遇到你『剛好有事要忙』？」

「怎麼會？」戴因假裝現在進行式的做法沒有發生，「你來過我家，也看過桌上那些書和報告，我是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嗎？抱歉擅自誤會你，那麼現在會出現在派對上的你應該是剛好忙完了？」他將雙手環胸，指尖點著手臂看似打量什麼。「我們明天出去吃個飯吧？去之前你說不錯的那一家。」

「嗯……」戴因看著地上的照明燈想了一會，他不太想赴約，但如果在這邊拒絕安托萬大概也很麻煩，於是他說：「那就約午餐吧，我下午有安排。」

「好啊。」安托萬看著他，笑得很高興。他突然產生一個想法，便往前抓住戴因雙肩把人推靠上樹幹，倆人隱沒在葉影與橙黃燈光交錯的樹下，他湊近到可以聞到戴因身上菸味的距離。

「這裡沒有槲寄生，但是我想得到你的吻。」他的雙臂撐在戴因肩旁將人禁錮在面前，臉上似笑非笑看似趣味性地對戴因開玩笑，語氣卻很認真地下了指令。

獲得指令的戴因先是一愣，在下意識順從親吻回應對方之前打住了自己的動作。違抗指令固然是令人不舒服的，但他也不允許自己的第二性別成為他人的把柄，安托萬提及槲寄生樹下的吻是很明顯的試探。

戴因低下頭緩和體內那股不適，接著才瞇起眼看向安托萬，眼神透露了些許不悅。他的雙手按上對方的肩膀處在發力邊緣，沒有馬上推開安托萬是顧及那麼做的話他們兩人都會很難受：「我不記得今天有說好要Play，所以請你不要突然對我下指令。」

「如果你老實告訴我你沒回英國的安排，我今天就會跟你約Play 了，你也不用出現在這裡。」戴因的抗拒讓他沉下聲來，眼神也變得銳利。「你不想大老遠跑去我家我接受，只是你說好沒安排會跟我說卻沒做到，這讓我很難過，我……」

後面有些話乾澀地卡在喉頭，指令沒被接受的安托萬皺起眉來看似難受。「我們……不是朋友嗎？但是你對我好像總有隱藏，所以這是懲罰啊戴因，你不喜歡太親密的接觸，這是你沒做到約定的懲罰。」

雖然說到這個份上，但顧慮戴因還是有可能拒絕，安托萬靠的更近直至嘴唇快碰到戴因的臉龐，動作上非常明顯希望他給一個親吻。

「做了再給你獎勵，當然是你喜歡的那種。」那種粗暴得讓安托萬心疼的動作。

「你……」

這算什麼？威脅？誘惑？他明明已經說了不想進行Play，安托萬卻還是透過行動將他拉了進去。面對湊近眼前沒有給予選擇的Dom，戴因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待他將怒氣吞回腹內後才重新對上那雙翠綠的視線。

「安托萬，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當初協議的條件？」他冷靜地說，「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再說一次——請不要過分追問我的隱私或是要我報備行蹤。你現在說的話對我而言就像是在要求剛交往的另一半一樣，但我和你只是朋友。你不會要求所有你認識的人都對你沒有隱藏吧？」

隨著將話說出口，他在安托萬的眼裡看見受傷，這讓戴因的情緒又有些毛躁了起來。他不介意做個壞人，卻不代表他喜歡這麼做，而安托萬一而再再而三試圖越界的行為卻不斷將他推向那個位置。

戴因在安托萬準備開口前打斷了他：「我可以回應你的指令，像上次幫你解決需求那樣，但我沒有要和你進行Play——」

那種一手持鞭，另一手拿著糖的事情可不是Dom專屬的能力。

「所以我不需要你的獎勵。」

語畢戴因傾身向前吻上安托萬的唇，擺在對方肩上的手轉而捧起他的臉。作為sub天性喜歡順服Dom是難以抗拒的事實，他享受被控制的滋味，也沒少過對懲罰和獎勵的貪婪，那樣的生理機制是屬於他的一部份，卻不能完全代表戴因這個人。

他得到期望的吻，sub服從指令後也讓不適感降低一些，安托萬卻悲傷地感覺被推到離戴因更遙遠的地方，他從沒吻過這麼冷漠的唇，好像將他的心放入冰冷的水裡任其沉進死寂的難受。

我不需要你的獎勵，不需要你。戴因說得清楚的聲明在他心上劃下深刻的界線，或許得真的痛及觸心他才聽得懂他們隔得多遠。

「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安托萬難過地說：「我只是重視你給我的約定，不想跟你的同事一樣只能得到你憑空生出的藉口。」

「你最近對我變得有點冷淡，你在拉遠距離，我知道原因，那不怪你。」他從戴因身前退開，手放到剛才被吻過的唇上像用手指擦拭。「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你不需要的東西我不會強迫你收下，所以你不用那麼小心。」

對感情失控，讓關係失衡。安托萬認為自己真的是很差勁的Dom，於是露出自嘲的笑。

「你不需要『我的』獎勵，但你的身體還是需要這些東西，我知道你可以從別人身上得到，但是……」他伸手握住戴因的手，力道像是握住雛鳥一樣柔軟，輕而柔地在戴因隨便都可以抽開的程度。

「我希望你有需要時可以先想到我，我跟你說過的，我的時間都是你的。」

因為我是你的。安托萬嚐到甜蜜的痛苦滋味啃食心頭。

戴因看著安托萬退開了距離，對方即使難過卻還是牽著自己的手。

『你不需要的我不會強迫你收下……』、『我只是希望你……』、『可是我不想要你……』男人的行為和說出口的話迴盪在他的腦海，戴因對上安托萬的目時光心中沒多少傷害到對方的愧疚，而是在想：這個人似乎沒注意到自己一直在向他進行索求。

肉體上的過分親暱、日常互動中的各種試探，在滿足生理需求之餘如果戴因朝安托萬希望的方向前進，想必他就會收緊牽繩，利用各種方式繼續引導自己向前一步，那樣的作法令想保持距離的戴因感到厭惡。

或許這是某種同類相斥也說不定。儘管他是sub，但受到的教育並非要他全然屈服於生理，而是應該反過來利用「賦予控制的權力」讓他人走向希望的結果，因此在察覺安托萬的意圖後戴因便在心底升起了反感，所以他的行為才如同對方所述的「那麼小心」。

「……我不否認你說的，」

戴因垂下眼眸，即使內心對安托萬的耐性額度正在倒數計算，他仍反握住對方厚實的掌心，在清楚切割關係與退讓中他再一次選擇了後者。

「但是我不喜歡你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指令只有在雙方有意願進行下才能有好的效果，你剛才那樣讓我很難受……」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安托萬貼近，放開牽住對方的手反過來環上他的腰，溫和的語氣像是撒嬌一般柔軟。

「安托萬，我信任你，我需要你給我指令，由你給我的獎勵或懲罰是他人難以取代的……可是能不能別在我表達不願意後繼續這麼做？」戴因的唇貼著安托萬的臉側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說你不會強迫我，我相信你，所以我也承諾以後不會再那樣對待和你的約定，好嗎？也請你給我一點時間修正這個錯誤吧。」

那股屬於戴因而安托萬無法討厭的菸味隨著他的親近鑽入鼻腔，安托萬聞著苦澀的味道垂眸望向他，耳邊傳來他期待的話語，戴因說出口的話卻和他做的事相差甚遠，讓安托萬的心搖晃著徬徨的困惑，上次告白他所提問而戴因搪塞過去的問題又浮現心頭。

對你來說，D/s關係與戀人身份必須分開嗎？
你需要我的指令，但是你需要我嗎？

他的感覺忍不住往這些方面想。安托萬沉痛地閉上眼，睜眼時對上戴因柔和的目光，他的心被眼前的人牽引選擇忽略不好的想法，他只想專心地喜歡這個人，並選擇相信。

「我知道了，對不起。」安托萬想維持以往的笑容化開彼此的芥蒂，微笑卻與他勉強相信的信念一樣虛假。「之後會確認你的意願再用指令，你提醒了我這件重要的事，謝了。」

室外的低溫已經攀上耳朵，露出衣物外的肌膚開始感受到涼意，安托萬見戴因抽完菸便提議回屋內，走回主屋的途中聽見屋裡傳出齊聲歡唱的聖誕快樂，他突然想起天堂鳥那裏應該也正在歌唱這首聖誕主題曲。

好像不小心給安托萬過了一個難忘的聖誕節

不只聖誕節吧，戴因根本讓他永生難忘

真是抱歉，只好讓戴因用餘生賠償了

好耶！

這個聖誕節氣氛也太沉重了看得心也沉了下來 還好後面還有很多個聖誕節可以一起過TTTTT

piccadilly2020: 沒錯還要在很多槲寄生樹下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