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回➳老坑鍋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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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zbin Hotel|📻📺】 ※含過去私設


Vieux Carré

latest #23

  他們在昏黃的燈光下碰杯。

  兩個惡魔已經許久未再光顧這間酒館,提供的威士忌口感也與記憶不同——興許連酒保都早換過幾輪,可阿拉斯托不在意這些。蘇格蘭的煙燻不怎麼合他口味,然而吧檯後不斷顫抖的小嘍囉實在掃興,要是喚對方重倒一杯想必也無心緒品嘗,他便懷著對自個味蕾的仁慈作罷。殷紅鋒銳的指尖抹過老式杯沿,半闔著眼的惡魔目光落在金黃酒液,向著身側同伴啟齒,「這泥灰味適合你,關注塵土的老夥計。」

  這是句諷刺,雙方皆明白;共飲者以得天獨厚的能力日夜不輟地觀察電器盛行處每秒每寸的任何事,若説關注細微至塵土也非謬誤,可他自始至終蝸居大廈某個螢幕交疊的昏暗廳室,始終不屑地俯瞰、將囿於未來諾言者視作灰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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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於是沃斯科技最善於雄辯的總裁、另一位領主崛起時便有一條巧舌的沃斯口條明晰地啟齒,不適合上鏡的發語在他面前用得毫不猶豫。「去你的。」

  「真迷人。」腥紅的惡魔應得輕佻且空洞。

  幽藍的指頭舒緩地搭在檯上、杯旁,不是平時因他三言兩語就氣得跳腳的急躁姿態,令他多了幾分餘裕以容忍那顆輕薄得脆弱的腦袋。

  他們這次會面得低調,不過縱然對毫無娛樂價值的對飲大肆宣傳,想必也得不到什麼反響。酒館裡除了瑟瑟發抖的工作人員外,已經沒有其他惡魔逗留、一個個走得悄聲無息;沒有誰敢到收音機惡魔跟前揚聲造次、也沒有誰敢於媒體泰斗身後散播資訊,何況是兩者同時在場且未急著撕扯彼此喉嚨時?他們在領主們不言不語時主動銷聲、抱頭鼠竄。

  叮啷。

  阿拉斯托五指扣著杯緣,和座旁人虛握的玻璃杯相敲。

  隨著沃斯的緘默越來越長,他不再等待一貫滿腹話題的罪人啟齒;這令人失望,他想,原還以為那張總找不到停下契機的嘴能算對方為數不多的優點。

  「我很驚訝,老朋友,你沒把這間酒吧改成那些⋯⋯」他感受到頭頂雙耳不由自主地隨情緒壓低;若對方注意到了,平時恨不得吵鬧詔告天下的惡魔破天荒地沒反應。「燈光刺眼、噪音巨大的場所,看來這顆空空的腦殼裡勉強保留了點品味。」

  「哈!」電視機惡魔特意壓下音響效果的笑聲清澈,沒氣急敗壞地應對他笑話。「等你學會什麼是創新,再來和我談品味吧,老東西。」

  「要不是我足夠了解你,肯定會以為這是念舊的表現,哈哈哈!」

  也許今晚是他不記得有簽訂過契約的休戰時段,他沒得到半點失態攻擊——無法克制脾氣的人總讓他捧腹大笑,不過這種新奇表現也不無趣味,由娛樂所驅的惡魔慢悠悠地喝了口酒、瞇著眼感受充斥室內的訊號,打了個響指便將正廣播的舒緩樂聲換作節律更彰的曲風。

  「你皺著的眉頭讓空氣都死了,」他戳戳對方如今薄上許多的頭顱,捉臂攬背、硬是把惡魔從高腳椅上拽起。「跳支舞,老夥計!我記得你這雙腿還是有點作用的。」

  「隨便吧,阿拉斯托,」沃斯的揚聲器裡多了點電磁聲,熟稔地、不假思索地隨著他引領變換步伐。「讓你見識見識我的舞技——可別氣喘而死了。」

  外搖擺銜接得嫻熟,面前不斷追趕新知的惡魔在數十年前還會就著杯中浮沉的冰磚回憶地上人間、説起帕洛瑪舞廳時一雙電子眼珠裡閃著不適合在地獄滋長的情緒,張口就是不悔罪行的夢想,自顧自地把收音機惡魔的形象塗抹在燦爛得讓人反胃的夢寐之中。

  對方如今已經學會撚熄或遮蔽,那雙螢藍鞋跟下林迪舞帶來的、與自身理解不同的力量仍舊惹得生前常訪舞臺的惡魔欣喜發笑。後來掉落的罪人是怎麼形容沃斯所學的舞?他在膩了的尖叫咒罵裡對之印象模糊,好像和常被反覆提及的好萊塢有關?

  「哦?」聞此,收音機惡魔拉高了臂、將不曾於亮眼惱人的圖畫箱中展示過「懷舊」舞蹈的同伴連續旋轉三圈;對方完美地在旋回原處後跟著他來了一段六拍舞步。「不得不説,我沒預料到你還記得這些。」

  沉浸媒體的惡魔毫無禮儀地咋舌、譏笑,液晶嘴巴裡的雜音吱吱響得快聽不清喉聲,可惜他足夠熟悉對方、光從模糊音節就能猜出字句:「好可憐,腦袋都不靈光了,養老院裡沒人陪你下西洋棋?」

  「如果你對歲月的想像這麼貧瘠,大可不用這麼慷慨地宣告。」

  樂曲在最高潮處赫然變奏,他們足下定位依然精準,橫行霸道得近乎低俗的罪人被他掐肩扼腰地拋過肩頭、帶跟的皮鞋喀喀地穩當落地,順從舞步時幾要與曾經面露憧憬、像隻等著被收養的小狗那樣睜著眼搖著尾綴在前廣播員身後的示弱姿態重合,偽裝為木偶時已計畫將牽繩纏上操偶師的頸子。

  當然了,就連現下的故作依從之態都被放在赭色罪人疏遠的觀察中。

  帶來炫技獨奏的喇叭將音樂收束,雙方相對、鞠躬,如今連工作人員都躲得老遠的酒吧裡唯有收音機發出掌聲與喝采。難得復古了一回的求新者除卻對話時嗡鳴得盛大的雜訊,連半點喘都沒有;將舞池視作無數主場之一的勁敵——或者不是勁敵,誰能在一方挑釁而另一方回應得輕巧時得到解答呢——則撫過自身袖口,滿意地觸到一圈乾燥。他們坐回依舊滿盈的兩只酒杯前,鞋貼著鞋,沒再挑戰彼此、更無交談。

  阿拉斯托嘆了口氣,不遺憾更不唏噓,握起那杯不甚完美的威士忌仰頭飲盡,上身猛地朝暈藍的惡魔傾斜。

  沃斯沒有反應,沾著塵灰的西裝周圍也未出現抗議的電弧,他把額頭靠在那片破裂黯淡、一點價值也無的螢幕上,伸手像是撫摸戀人一樣撫對方後頸、探入衣領,將幾條鬆脫的電線塞回接口,動作俐落得有如演練過千百次。

  他將罪人向著吧檯壓、刻意和自己在街頭撞見時就失算的短期人偶便輕而易舉被擺成喝得爛醉的模樣。

  「——要是杯子裡的是老廣場,我還能勉強高看你一眼,哈哈哈!」

  兼職手杖的麥克風於手中旋轉數圈,他起身、即便此次相會只有一方知曉,仍一如身後領主數十年以來的記憶所刻,語氣熱絡、頭也不回。
裴回➳老坑鍋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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