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世界新曆 15640年 幻想造物事件(節選)
冰炎 15640 年3 月
距離那件事情之後已經過了大約三個月,我剛從月凝湖跟火流河醒來,決定回學院一趟。
收拾你剩下的東西,順便清除詛咒和一些邪惡影響。
循著混濁的力量我發現到了這本日記,褚!你真的欠揍,皮真的很癢是吧?腦袋有時間想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幫大家取歪七扭八的綽號,怎麼就不願意在別的方面用點心?
如果你願意用點心…至於後來——
算了,你很努力了,也確實已經做到最好了。
是我們沒有做好。
你離開之後,你姊姊跟妖師族長都沒事,公會出面表示妖師永遠站在守世界這邊,你暫時被定性成背叛者,但黑袍以上或是其餘的大人物都知道你為我們做了什麼,隨著時間推移,或戰爭落幕,你為守世界做的一切將會公開,並獲得平反,這點我已精靈之名保證。
你帶著魔神自爆的舉動造成能使用的黑暗的大量增加,妖師和其餘可以利用這些黑暗的種族地位全面上升——畢竟現在的情況多一分力量都是很重要的,我們的目光一致對外,黑色與白色種族也正在展開密切的合作,戰爭情勢在朝我們這邊傾斜。
夏好像猜到了當初替身咒法之後你把什麼用在了他身上,我看了他的表情,是一種我都會敬而遠之的可怕。褚,你可真的要小心了,我懷疑雖然你的靈魂都已經粉碎,但我猜他大約有辦法讓你經歷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
千冬歲沒有把你拉回來一直都很愧疚,上次我在醫療班看見米可雅學妹,她在研究邪惡意識對生命體造成的影響,已經有一點小小的進展。
我猜她最想要的還是拉你一把。
羅耶伊亞家的學弟正在滿世界打異靈,我還沒有跟他碰上面,但是在醫療班有看到末闕。
他關心我的身體,我回答說康復的差不多了,然後他突然一手拍到我的肩上,我意識到卻來不及阻攔。
「身體沒好,不可以使用轉移。」
好沒好我心理有數,我正想這樣回復他,卻發現轉移技能被封鎖一部份。
不能轉移比較重大的傷勢,普通的轉移還是能用的,這讓我有些愣住,不知道要不要對他發作,在我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走遠。
你肯定跟他說了什麼,嘖!
至於你最後的要求,我努力地在做了,畢竟命的長度來說誰可以長過精靈,我會活到世界盡頭,帶著我們的記憶一起。
我會永遠記得你。
守世界新曆 15640年 幻想造物事件(節選)
冰炎 15640年 4 月
距離上次寫下這些東西我又回來這裡,雖然我早就知道那些代價不會簡單,但你居然用你過往的歷史軌跡和靈魂過去交換。
你是白痴嗎?
就連重柳都知道應該在古代給自己埋一些歷史軌跡當作靈魂養料,以備將來世界會在有需要的時候讓他凝聚靈魂返回現世,其他種族雖然不具備這種能力,但是歷史軌跡對一個生命體來說就是存在,簡單來說,哪怕沒有人記得,但是世界會記得。
你直接抹除世界的記憶,雖然造成的因果不會改變,但相當於在守世界當中不存在。
然後你還叫我要記得你。
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但我也有方法,戰爭還在進行,雖然我會盡全力地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也難保沒有個萬一。
為了怕我沒完成帶你到世界盡頭的承諾,我要把這份日記傳下去。
我得讓多一點人記得你。
所以你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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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結束,明天的這個時候再見👋
留言插樓隨意喔,如果不開放插樓我會鎖回應的
齁我現在就想快進到明天……日記的回憶感好棒喔,雖然我已經在lofter偷看過了
然後抓個第三段的蟲,應該是羅耶伊亞!然後我好期待後續後續
Hane0307: 哇謝謝捉蟲,我發現我至今都記錯了
拖出去打被妳發現lof有放過啦xdd
今天晚上的進度預計是夏碎跟千冬歲...
想說這個敘述好熟悉不知道在哪裡看過www 再看一次還是好喜歡
所以這次會有新進度的對不對!
Hane0307: 有的!我修一修就發上來
我前面寫的挺短的還沒進正題,尼居然還記得
守世界新曆 15640年 幻想造物事件(節選)
藥師寺夏碎 守世界新歷 15640 年8 月
在收到這本書的時候,我其實是有點困惑的
褚…冥…漾…?
我好像知道是誰又好像有莫名的力量在阻止我去想這是誰,我看到被陣法加固的某些文字正在逸散,發出點點的白色光芒…這種崩潰速度是不正常的,整本書正在消失,像是被什麼驅離,又像是在逃跑。
那可是冰炎給我的書,看這個加固手法絕對是他的手筆,他這麼想留下的東西…
我思索著拿著陣法把整本書的字逮了回來。
現在我的力量純潔又堅韌,但我知道自己以前不是這樣的,龍神傳承帶給我的損傷比想像中的大,即使有凝神石的幫助,我的復原仍需要時間。
但在看完整本書的時候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我一直很想跟你道歉,當時我們被圍困,我力量耗盡,你氣若游絲,千冬歲無法動彈,如果份盡全力我最多只能帶一個人出去。
可是如果我使用了替身咒法。
在死亡到來之前,我能悄悄的偷一個時間差。在這樣的情況—全盛時期的你或千冬歲,尚有一絲能力的我,能帶另外一個沒辦法移動的人快速離開。
我選了你,不是千冬歲
我沒有把握千冬歲內心不會在我又為他而死崩潰,我想著我跟你之間雖然關係不錯,但始終沒有過於刻骨銘心的牽連,在性格上你也比他堅韌太多,不應當造成太大的傷害
在替身咒術之後我卻再度活了下來,而且天賦恢復了,身體狀況前所未有的好
你做了什麼??我當時質問你,卻只是得到一個輕描淡寫的答案,事後想起來大約是把原本要用在你身上的續命物品用在了一個沒有那麼重要的我身上
你真是….
我想把你交給冰炎給管教,但他自己也是個愛送死的傢伙,你已經學壞了,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我得用我的方式,先把日記謄抄下來,再想想看要怎麼炮製你。
守世界新曆 15640年 幻想造物事件(節選)
漾漾:
我很久沒有這樣叫你了。
只是在閱讀完這本筆記之後,我突然想起剛認識你的時光。
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你就是個普通人,雖然潛力巨大,但力量感卻很低微,即使如此我的判斷是你足夠特別,否則我哥哥的搭檔—也就是冰炎殿下。不可能會代導你,我是情報班,搞清出這些是我的本能,所以面對你的親近我就順水推舟,和你成為朋友。
接近你之後很難不被你吸引,太純粹,也太沒有防備了,想什麼一目瞭然,傻傻地就付出真心相信別人,是很容易被騙的。
事後也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情,你在圖書館跟我坦承和殺手一族只是碰巧一起,希望我不要介意;其實完全不需要特意地跟我解釋這個,先不說我不會干涉朋友的交友狀態,我們也才認識不到一個星期。還有你一個連白袍都沒達到的人,替一個紫袍擋攻擊。只因為擔心我傷到哥哥之後會傷心…我…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在守世界裡,一個人真不真心,為朋友願意做到哪個地步,大家都能感覺的到,這樣點點滴滴的事件累積起來,讓我確認了你是我認定的朋友。
一直到之後發生的那些,你是妖師,雖然這個族群的名聲很差,但如果我的朋友是妖師的話,我願意站在朋友這邊。
因為我清楚,如果易地而處,你也會站在我這邊。
還有我要說,漾漾,我的眼鏡是平光的,他不會散發出菁英的光芒!雖然早就發現你的表情很豐富,肯定都在想什麼,但沒想到都是這些失禮的事。
之後,巨變一個又一個的發生,鬼王大戰,陰影現世、四日戰爭。我的繼承儀式,龍神試煉失敗了,那些容易遭人利用的黑暗一直盤桓在我的心中,儘管我一直都在壓抑他,但邪祟無孔不入,直到又看到我哥死亡…
漾漾,我一直在和你說對不起,這明明不是你的錯。我只是…我只是遷怒,我憤恨自己的無用,這份無力變成怒火宣洩到你的身上。
再被我攻擊的當下,你愣了一瞬沒有還手,直到我掐住你的脖子,我看到你眼底的光在我發出怨言的過程中一點又一點的熄滅了,你狼狽的抬手遮住眼睛,在窒息的嗆咳當中瘋狂又歇斯底里地笑,不知道在笑什麼。
直到後來我看到我哥的復活,當理智回歸之後,我一次又一次的找你道歉。
你說了好幾次沒關係,但我知道在那之後有什麼在我們之間改變了,我為哥陷入瘋狂,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上次差點殺死萊恩,這次傷害到你。
萊恩曾來看過病床上的我,他和我說,歲,每個人都有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他佔據了世界的重心,但你不能不顧其他的人。
他是對的。
上次我差點失去他,命運給了補救的機會,我卻沒從中學到教訓,所以這次失去了你,我再也沒有挽回的能力。
你做了這樣的決定,是我們沒有拉住你,而我卻是那個在你下墜的過程中,推了那一把的人。
這份歉疚與悔恨,將會糾纏我的餘生。
寫到這裡,我以為浮現在腦海中會是你最後的模樣,恐怖又遮天蔽日殺陣和魔神那份混濁對衝,你就站在暴亂核心,我看著一堆平時見到都要恭恭敬敬的前輩,他們手持武器,掏出的術法亮起強勁的眩光,冷峻的朝你砍去。
一場華麗又恐怖的行刑。
接受過龍神傳承的我都只能勉強留在戰場上,我再衝撞的力量中徒勞無功的對你伸出手,一遍又一遍的哀求,我在求誰呢?是你?是再也無法付代價來交換的命運?是自身難保的神靈?直到最後我被力量的餘波沖暈過去。
那天肯定還發生更多的事情,但細節再逐漸的模糊,是過於慘烈不願意在回想,還是對於害死你的痛悔總讓我迴避這件事?
現在一看到你的名字,浮現在腦海當中第一畫面是圖書館。
綠蔭盎然的智慧樹下,你侷促的看向地面,吞吞吐吐的把自己的真心袒露出來。
不知道是以往的經歷造就的,你不是非常有自信的人,不太敢和對方對視,但當解釋的時候,你很認真的看著我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
在爾虞我詐的家族長大,我很少見過不帶有其他用心的人,萊恩是一個,和喵喵相處過後我發現她也是一個,母親希望我能在學校多結交同齡的朋友,現在多出一個你也很好。
陽光透過綠意盎然灑落在你身上,墨黑的眼瞳中含著不安與期待。
我笑了,對你伸出手說。
我以真實之言承諾你是我的朋友。
這就是我們的最初,你在我心目中最美好的模樣。
留言隨意喔
我只想說,千冬歲我對不起你(土下座
第一人稱敘事是有很多盲點在的,事情並不像是千冬歲理解的那樣啦(ಥ﹏ಥ)
大家不要罵他
都來罵我
不管是哪個我看的都好難過
bella_gr: 我也寫得也好難過
之前寫文都沒哭那麼慘
真撐不下去我就要放大綱了🥲
嗯在今天的更新之前先跟大家說明一下,後面會越來越刀我盡力了但煞不住
也會多一些原作的延伸設定,是根據我看特傳的一些猜測,反正只要感覺沒看過那就都是私設了
以下正文
無殿 41168號錄音(一)
「麥克風試音,麥克風試音,咳咳咳,來漾漾小朋友,請開始你的發言。」
「到底為什麼要錄音啦扇董事,就算要錄音你們無殿不是一個陣法就能搞定的事情嘛?為什麼要拿出這麼老的東西!」
「這種老式的東西,比較好保存一些事情,理論上越靠近自然跟本源的東西越堅固,因為他離”世界”更近,但由於一些原因,這件事情應該反過來。」
(一陣沉默)
「…你們都知道了。」
「有人付代價讓你可以暫時從世界中消失三十分鐘,可以屏蔽一些干擾,包括你身上那尊…令人厭惡的東西,在這之後我們還可以消除你的記憶,免得之後被”牠”察覺到你在這裡暴露了一些不該暴露的東西…啊…」
「如果我說了什麼讓你感到難受的,我為此道歉,需要紙巾嘛?」
「不是你的問題,還有謝謝你,鏡董事,我只是…只是壓力有點大而已。」
「不客氣,這裡是無殿中時間流速最慢的一塊,由於你身上的東西,流速最慢也就只能一比六了,意思是你有三個小時,現在這三個小時都只有”你”了,有什麼要說要交代的?」
(一小段沉默)
「我了解了。」
「在自由世界外有魔神被困在地脈深處,除了那些,屏障之外那些想要入侵的存在共有四大勢力,那些存在不是我們這些東西可以應對的,我們唯一可以倚仗的是創世神在離去的時候留下的屏障,再翻轉世界之後會重新升起。所以我的建議是,地脈深處的防線一破,立刻召集陰影,重啟世界。」
「越快越好,現在跟以前已經不同了,幾萬年以前妖師族長還能把魔神的心臟封印起來,上世紀的一顆小炸彈可以直接把異靈打的咪咪帽帽,現在元素枯竭,力量紊亂,魔神的本質力量就是吞噬一切力量,以後世界能量只會越來越弱,如果我成功…」
「如果成功的話,那還能撐上一陣子,如果我不幸失敗,那也是一樣的…」
「世界重啟」
「我打聽到的異靈分布是這樣….」
「魔神的意圖…他們的連盟範圍….」
「我說完了」
「沒什麼要說的嗎?」
「…..(沉默)…我…」
「…..我已經沒有什麼要說的了(輕聲)」
(錄音機的沙沙聲)
「你還有一小時,我們來談談你吧」
「該說的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唉—我真的沒想到會發現,這個任務可真難,讓一個藏不住秘密的人去藏祕密,這命運的安排就沒有什麼地方不對嘛?」
「……」
「漾漾小朋友,不要對我們防備心這麼重,不然這樣好了,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作為交易,我也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
「……」
「不是防備心,(苦笑聲)只是…只是我可不像學長他們那樣堅強,我沒有赴死的準備,即使做了這麼多可依舊怕得要死,待會可能說著說著可能又會大聲尖叫著媽咪呀救我救我救救我老子不幹了,真發生這件事情就太丟臉了…」
「不過(輕笑聲),既然是交易,董事們想知道什麼呢?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們」
「你的計劃,你的動機,你現在的感受」
「……(錄音機的沙沙聲)…(空白的沉默)(衣料西西素素的摩擦聲)」
「我很意外是您發出的提問,傘董事,這會讓人忍不住的猜測更多,比如說,這是無殿的責任?我不認為。我覺得比較像是你們再找誰?這樣六界所有存在中沒人能答的上的大哉問」
「(清冷的指責)你越界了」
「是嗎?」
「……」
「(女人憂傷的嘆氣)褚冥漾,別把你對敵人的那套用在我們身上,但凡我們對這世界存在任何一點惡意,就不會建立這個學院,六界也將在彈指間覆亡,連黑白世界的轉換趕不上,我們所做,也無非是攫取我們生活所需,那跟我們帶給這世界的好處相比,實在是九牛一毛。」
「…我很抱歉」
「漾漾小朋友變的不可愛了呀,你也是,那個臭小子也是」
(五秒的空白)
「是的,(釋然的嘆氣)這已經不是我要做的事情了,既然您..或者說您們對我如此的感興趣,那就來談談吧!從簡單的開始『我的計畫』」
今天結束
原本有四小章,但我看著,已經寫的很亂了還分開來發會造成理解障礙吧
所以就...先發關連性較低的一章,剩下的還得修
交給明天的我吧明天預計是白陵然跟褚冥玥
narvto012607: 看到肩負責任的漾漾我也好心疼
不都你寫的嗎一整個就很矛盾(就是覺得他在本傳有點逃避,才想寫他去面對...然後就變成這樣了嗚嗚)
白陵然手記
漾漾:
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幾個月吧,我去無殿一趟,買斷收音機的所有權,無殿的扇回答我只能在無殿裡播,我也答應了
當時我就坐在你做過的沙發面前,播下收音機,想像你在那裏跟我說話
我們有多久沒有坐下來好好談談了呢?沒有爭鋒相對,也沒有相對無言
外面的陽光很好,日影在斑駁之間閃耀,刺眼到能讓人流下眼淚
漾漾,即使因為小時候變故的原因,我對你疏於教導,你依然成長得很好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我的拖累,相反的你一直都是我的驕傲
在一開始你剔除血脈之後,我命令你回到妖師本家一趟,哈維恩已經先一步回來過,把狀況彙報清楚,我當時有一點訝異,在魔神的監視之下,用相反的話語命令哈維恩傳出訊息,即使你不熟悉言靈的施用規則,但本能卻讓你直接用出高階用法。
我當時第一件事情,就是藉口調理身體,穩固你對我的效忠誓約—的後半句。
「如果力量被邪惡驅使,違反世界正軌與歷史,你將會不得好死,所繼承的世界力量消失崩毀,不復存在」
漾漾,我首先得是妖師族長。
做完之後,我抬頭,與你暗金色的雙眼直直對視,我忍不住猜你的意圖,但我不能說,你也不能講,但我的舉動應該沒有超出你的預期,否則你大可以讓哈維恩不說你現在是魔神的寄生體這件事情。
效忠誓約只是個保險,大概用不上,所以我和你說,剩下我會處理。
遲早把你身上的魔神投影給拔了,讓一切回歸原點
只是後來事情超出我的預料,妖師本家流落異度空間,異靈大規模的在守世界發起攻擊,我跟其他菁英疲於奔命,再次見到你的時候,魔神跟你已經開始同化
當時我很生氣,你怎麼把自己用成這樣?那是魔神!他不是什麼其他的東西,全六界沒有東西會接受他,跟他同化你必死無疑。
我們大吵一架,然後你摔門離開,讓全族都看到你我不合
現在想想,你當時應該又在鋪殿後續,家人朋友世界,你都想安排明白
妖師古籍當中有很多記載,我瘋狂的找,一直找,終於讓我找到了光族
光族的遺物,免疫一切的黑暗侵蝕,殊那律恩身為精靈卻能在侵蝕之下苟延殘喘幾千年,遺物可以延緩魔神對你的侵蝕,至少到壽終正寢都沒有問題
之後我用了言靈,只要它存在,我能在一個月之內得到他的消息並找到他,最終付出了一些代價,把這件事情完成
由於我們在冷戰,所以我讓冥玥交給你,順便請她跟你說生日快樂
漾漾,除了妖師族長,我也是你的表哥,即使悲傷與痛苦不斷,世界依舊美好,用你的眼睛去看看
你才剛滿十九歲呢!你會活得很久,長命百歲
不要這麼年輕就想著同歸於盡
我以為你馬上就會用他,直到我在醫療班看見你,還有你的朋友們
你身上依舊暗沉,但是你的朋友卻散發出強勁的屬於”光”的力量和生命力,我還有什麼不明白?
當下我扯著你的領子拖出去,把你直接往妖師營地一丟
你可以對我付代價給你的東西不屑一顧,這沒有關係,可你自己呢?
你自己都不當自己是一回事了,我要怎麼救你?我能怎麼救你?
當時的我肯定是過於口不擇言,因為辛西亞和冥玥來阻止我說下去
冥玥之後跟我說,你哭了,哭得很傷心
「上次他這麼傷心,還是小時候我騙他說媽媽死了,我也患了絕症要死的時候」
我有點後悔
對不起啊,漾漾,我…
那些話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做後面那些事情,我整晚整晚的做著夢,夢裡的你站在那裏,我拿著刀捅進你的胸口,冷靜的宣判,一遍又一遍將你碎屍萬段,溫熱的血液潑在我的臉上,再沿著臉頰留下,觸感就像是我早就流不出的淚水
睜開眼,即使早晨已經到來,眼前仍一片黑暗
因為噩夢將會成真
我拿著一些代價,從無殿那裏換了三十鐘,估計你有九個小時的時間,除了交代情報的正事,那裏能夠隔絕魔神的汙染和監視,也區隔了精神上的噪音
你能在那裏好好地睡上一覺,暫時的忘記煩惱和責任
或者,如果你不生氣的話,願意跟我說些什麼,或是拜託我做一些事情
照看你的那些朋友,或是想吃什麼,我可以以不讓魔神懷疑地方式,悄然送到你的手上
我總是很樂意的
漾漾,我只想當你的表哥,雖然我終究是妖師族長
……
……
…你除了交代情報以外,什麼都沒說,這可能代表你有充足的睡上一覺
那麼,祝你有個好夢
在對你動手的那個夜晚,星空很亮,你就在站在遠方,如無數次夢境中的你一樣,黯淡到幾乎看不見的靈魂之光,斑駁又混濁的力量,沖天而起的邪惡氣息
天際撕開缺口,空間傳來震動,世界發出悲鳴,銀色的大陣徒勞的蓋在缺口之上,接住汙染
夢境斑駁的與現實交錯,我夢遊般走上前,像是經過了無數次的排練,用言靈開始說話
「妖師褚冥漾,你背離了你該行走的道路」
你在笑,笑得很厲害,瞇起的雙眼泛著晶瑩的淚光,你用手背抹去他們,帶著某種絕對不屬於你的優雅和怪異
力量上,靈魂上,這些認人的標準都在告訴我,你已經不是你了,你是那個魔神,或著說混合體
現在的魔神等同於你,你也等同於魔神
守世界曾有這麼一個故事,一個森妖精種族的祭司受到了邪惡的蠱惑,想製造出一個兵器,這樣他們就可以佔據對面的森林,領地再度擴大。於是他瞞著自己身為族長的哥哥,把哥哥又盲又聾但本源力量極強的女兒靈魂和森林外界樹人的集體意識作融合。在樹人的幫助之下,所向披靡,等族長從戰場上返回家鄉之後,他看到一整片的樹林在對著他笑,說著『爸爸,你回來啦』
我聽見你用魔神的聲音回答我,「如果聽話意味著隱於世界之後,面對屠刀只能引頸就戮,如果道路意味著對白色種族俯首貼耳,連種族義務都無法實施,失去站在陽光下的權利—」
「那麼,背離就背離吧!」
我也看見整片樹林在對著我笑
你是魔神嗎?
你還是漾漾嗎?
你究竟是誰?
如果我們成功了,那就代表你還是你,你會死。如果我們失敗了,那就代表你被魔神吞噬,你也是死亡
這是死路一條的選擇題,答案只有壞,跟更壞
四日戰爭的毒誓恐怖又確實,那些被我加固過的誓言如同漁網一般嵌入你的身體、你的靈魂中,誓言的一端在我這,我收緊詛咒,察覺到你同步引動言靈的力量和我配合,在兩個妖師完全能力者心語的力量下,殺傷和湮滅一切的陣法準確的把你連同魔神的存在撕個粉碎,大量無主的黑色力量潮水一般的朝我湧來。
在我惡夢的最後,結局總是一樣的
我總會看見你平穩的握住我的手,將刀刺進自己的胸膛中
我們成功了,漾漾
在你離開的那個晚上,小玥在外面,她收到消息後站在我的門口,跟我要個說法
我一字一句,沒有絲毫隱瞞的和她說,我們的計畫,無聲的配合,最終騙過魔神騙過所有的人,達成了最終極的目標
理所當然,我直接被賞了一個耳光
小玥打人真的是越來越痛,我摸著失去知覺的臉頰跟不斷地發出嗡鳴聲地耳朵,繼續往下講
一切都是為了妖師族群的最高利益,妖師地位會贏來全面的上升,黑色種族也會活躍的在世界舞台中出現,來自白色種族的迫害將不回再有,重柳在入侵我們的時候也要掂量下自己的斤兩
我說的口沫橫飛,神采飛揚
小玥啊,好好看清楚
我就是這樣的人
卓越的族長,冷酷的家人
(此篇日記使用最高級言靈術法封印,除非先殺了族長,否則誰也打不開)
今天結束
那個修文比想像中的久
只能明天放冥玥了..不好意思大家
褚冥玥 15641 年 9 月
漾漾:
這本亂七八糟的日記本就這樣的流傳到我的手上,我拿到之後字跡已經開始模糊不清了,但依稀還能辨認
那個半精靈真的是找死!這種遺物難道不應該直接交給家人!任人傳閱是什麼意思?就算我的弟弟沒有人權不配介意,但也輪不到一個外人這樣對他,我當時拿了手機就打了過去,準備劈頭蓋臉的罵,結果電話無人接聽
幾天之後,我收到他的回覆
他先跟我說很抱歉剛剛戰場上情勢比較緊張,現在剛退了下來修整,有一小段時間,有什麼問題他都能認真的解答
我沉默了一會兒,守世界和魔神的戰爭曠日持久,即使有隱世的存在出了手,公會的黑袍仍然疲於奔命,我當然知道現在冰與炎的殿下恐怕也只有暫時修整,很快又要進入高強度的生死搏殺,但是就這件事情上,我還是得問個明白
我就先問他什麼意思
他說,因為你請他記住你到世界盡頭,這個真的有點難,現在的情況嚴峻,他沒有這個把握,所以多一點人記得比較好
他還提到,你恐怕還拿歷史時間過去交換的事情
我知道這件事情
漾漾啊,你在原世界長大,可能對守世界的一些常識沒什麼概念,生命邁向死亡,靈魂前往安息之地等待世界轉換後再次甦醒,哪怕醒來之後沒有記憶,過往力量都不復存在,卻仍可以說他『存在過』
歷史時間就是『你的存在』
異靈吃掉靈魂,但動不了歷史時間,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非得交易這個,但這很嚴重
最直觀的就是,眼前即使經過大量的保護,不到一年就字跡模糊的日記
世界在排除你,在其上的生靈也沒辦法免俗
大家都在以一種令人察覺不到的方式忘記你,包括我也是
我開始忘記你的面容,媽印象中甚至只有我一個女兒,雖然她會下意識的多拿一副碗筷;你會用什麼聲音喊我,受欺負之後委屈巴巴又不敢放抗的樣子,我都記不清楚了
你的學長又開始自說自話
「歷史時間交易出去的人,留下的因果不會消失,但他的痕跡會開始消失,我現在有個想法,但可能需要你們的配合,這需要妖師的力量」
「你想要做什麼?」
一向果決的他難得的沉默,幾度的欲言又止,似乎接下的話讓他難以啟齒,但終究他不是個會逃避的人
他輕聲地說道,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乾澀
「幻想造物」
「你說什麼?」
我的雙手發抖,他什麼意思?你才離開多久?他要把你的存在定義為虛假,但其實我又很清楚的察覺到悲哀
你遲早都會不在的
「我問過無殿、問過家裡長輩,時間交隙處我也去了,任何代價都換不回歷史時間,因為他現在『不存在』,無從交換起」
「生命留不住,靈魂被粉碎,歷史時間也不存在,我完成不了褚交代的事情」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有幾乎察覺不到的顫抖,「我遲早會忘記他。」
漾漾,儘管你對你付出的代價沉重度沒有概念,但你一定很清楚這麼做後果會是什麼—你會漸漸地從記憶裡消失。這個時候還交代你家學長這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任務,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不管你是什麼情緒,寂寞也好,害怕也罷,你在最後的關頭軟弱了那麼一下,或者第二種,這是你蓄意的安排。
第一種符合我一直以來對你的印象,可是在聽然說你跟他的計畫之後,我不太敢這麼斷定。
思維縝密的算計,冷靜的決斷,透過態度傳遞情報,分析其他人下一步的動作,完全讓魔神相信你的反抗徒勞無功,到最後決絕的放棄自己的生命—這一切都不像我認識的你。
我想,不管是我,還是然,我們專注於自身和妖師一族的存續太久,保護一無所知的你,守護普通人的媽媽,剷除妖師一族的背叛者與懷有異心的族人。這一切早就讓我們疲於奔命,以致於沒有好好地了解你。
我這樣想著,回復你學長說要再跟然討論,就先掛斷電話。
在過了這麼久之後,我首次的敲開我們表哥的房門。
我跟他已經快一年沒有講過話了,打開的木門有落塵在天光中飛舞,然坐在矮几旁邊,桌上疊的一沓半人高的戰報,他手持著泛著微光的筆,旁邊閱讀術法在穩定的工作著。
他抬頭看我微微的笑,向以前一樣,「小玥,你來了。」
他笑得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我沒有打他一巴掌說出斷絕血緣關係的狠話,他沒有用你的效忠言靈咒殺你,像是我們之間不存在巨大的鴻溝,像是一切傷害都不曾發生。在你還沒上高中的時候,當我從妖師一族的血路當中遍體鱗傷的殺出來,他會迅速的遞給我精靈飲料,細心包紮傷口,他也會像現在一樣溫聲的說,小玥,你來了。
我別過頭去,平板的傳達你家學長的想法。
「….他的願望是這個?」
「你很意外?」
「我只是沒有想到是他提出來的….該怎麼說才好…驚人的默契,哪怕亞那的後人大約什麼都不知道。」
「你對….」然頓了一下,放下筆,「漾漾的死知道多少?」
我們在那之後的一年後首次的談到你。
我從頭開始說,你從古戰場出來,激活遺留在血脈裡面的力量,剔除白色血脈,力量大漲。
從此之後就開始支援各戰場,大約在那個時候你就被魔神汙染,最後為了力量成為魔神的載體,同化到最後,然就激活當時四日戰爭留下的詛咒,你身亡。
然就開始補充剩下的細節。
其實在你死亡的那天之後他就講過了,只是講的顛三倒四,時間順序極亂,很多事件交代的不清楚,然很少這個樣子。我到現在才開始知道你跟然都幹些什麼。
「漾漾被汙染是在一開始剔除血脈的時候,用了大量的黑暗,那是屬於魔神的能量,不是其他部份,而是魔神的核心。這也讓魔神能在他的精神世界形成了一個投影,這個投影跟他身上的力量緊密相連,很難甩開,他的一言一行,直接暴露給魔神,全天不間斷」
「於是他派哈維恩來告知我所有狀況—在完全瞞著魔神的情況下進行」
我皺起眉頭,魔神就在旁邊,他怎麼瞞?
「具體細節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測他應該先強迫哈維恩效忠,不得做出背叛的行為,否則不得好死, 之後再想方設法暗示相反的意思」
我漸漸有點回過味來,「說話可以不真心實意,畢竟我們發動力量不靠言語」
「是的,言靈是表象的束縛,心語才是力量發動的關鍵,」然點頭,「表面上,哈維恩做出背叛的行為,實際上反而是遵守漾漾的意願,所以這不構成背叛」
我不由得冷笑,「那個夜妖精也真夠大膽,就不怕自己會錯意?」
然笑了笑,「夜妖精當時回答我,他有百分之兩百的把握能活下來。」
「之後我下令讓褚冥樣回本家一趟」
「你在那時就加固效忠的誓言?」
「是的」我看到然垂下眼簾,哪怕現在然的眼睛出了點狀況,他還是會假裝自己一切正常,說話的時候會和人四目相對,這種偽裝全面到跟我和辛西亞講話都是如此
是的,漾漾,然看不見了。我也是過一陣子才察覺到,你還記得然當時用了很過分的話來說你嗎?我當時覺得他看到你哭了還一直說有點過於不近人情,但後來想想,他大約沒發現你的情緒
「夜妖精傳來的情報很完整,他還去問了冰與炎的殿下發生什麼事,漾漾身上的東西是魔神投影,我能想辦法弄掉,但是要找到材料和相應的拔除術法,原本加固詛咒只是一個保險,為避免狀況失控」
他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對自己太過自信,以為還有時間,後來妖師本家被百塵鎖鎖定位置,被切割流放到異度空間,我才帶這你還有其他族人返回,就聽到異靈大規模的在守世界發動攻擊,直到我稍微的空出來時間,讓漾漾在回本家一趟時,魔神已經開始跟漾漾的靈魂產生融合」
「我避無可避的掉入魔神第一個陷阱,他用妖師一族跟守世界的安危逼我做選擇,看我會選擇褚冥漾還是剩下其他人,我的選擇可以說是完全如他的意」
「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你就在旁邊,事後也追出去了,漾漾和你說了什麼?」
一想到這裡我心情就很糟,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他問我選他還是選白陵然,用一副讓人想打死他的態度,太欠揍了。於是我拿著十字弓射他的屁股,他最終落荒而逃,跑出了營地」
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麼久之後我第一次看到他真心的笑,但也就是這麼一下,他的笑容收了起來,又變成那副公事公辦的溫和模樣
「小玥,」我聽見然輕聲地跟我說,「我是這一代的完全能力繼承者,很多事情我不管不顧我是可以做到的,包括保住漾漾的性命」
「把妖師的全部家底都掏出來,我能拔掉跟漾漾同化的魔神,從異度空間回來,對收到警報和那些意圖破開世界的舉動不聞不問,我可能還有時間處理漾漾身上還沒同化的投影」
「但如果我這麼做了,這個世界怎麼辦?」
「每一次在世界跟親人之間做選擇,我都是選前者,所以你恨我是對的」
「不要太相信我」他伸手拿起這本日記本,「亞那的後人提了什麼要求?」
我又重複了一遍
然閉了閉眼,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喟嘆,「幻想造物啊…一場虛假又盛大的…美麗幻覺」
我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幻覺、幻想,你對我們而言是這麼真實,他輕輕地對我說,
「付出歷史時間的人不存在於現在、過去、未來」
「魔神是扭曲的存在,他強大到時間也能被他輕易扭曲,有了歷史時間,就相當於在世界中擁有紀錄,魔神有機會藉由過去返回現世」
「加快這個進程,確實是最適當的處理方式。他不該存在於世界之上,我們就只是要讓他…塵埃落定」
我忍不住嘲諷他,「又一個你與他沒有交流過確有默契的殘忍計畫」
然疲倦的笑了笑不以為忤,「是啊」
他將手放在日記上,空間開始震動,心語的力量被引動牽系於世界之上,共鳴聲從細細的一直到震耳欲聾,風停止了,光線也彷彿扭曲,一切都陷入光怪陸離幻境。
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我聽見了
一個簡單的定義
褚冥漾不曾存在於世界之上
伴隨著定義的發生,空氣彷彿在發生變化,原本就再發生的事情被按了快進鍵,整個世界都在排除一個存在,像是扔掉一個廢棄物一般
記憶回到一開始
我的確曾經有個弟弟,但他在醫院裡臍帶繞頸不治身亡,連名字都來不及擁有
妖師的先天之力包含著記憶由白陵然繼承,我則繼承後天之力,在妖師本家遇襲的時候,媽媽外出幸免於難,我跟然判定她不適合再參與近來,消除她的記憶,讓她在原世界裡安穩度日。
這場戰爭的落幕是兩大魔神產生的衝突,對撞後的無主力量被白陵然收歸妖師一方
在紛雜的記憶當中,突然多了一個陌生的小男孩,他拉住我的衣角,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但他這麼蠢,肯定就是你了
你拉著長長的鼻涕,還很笨的吸了吸,揣住我的裙角,小小聲的喊姐姐,我伸手打你
「白癡、笨蛋,」我狠狠的揍你,邊打邊罵,「你不要跑那麼快啊!會跌倒的你知不知道?」
「會跟我們走失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狠狠的揪住他耳朵,那個陌生的小男孩止住哭聲唉唉叫著,他鼻頭紅紅的,拿著被鼻涕眼淚弄得髒髒的手抹我的眼角,「姐姐,不要哭」
現實中我已經找不到任何你在的證據,那些彷彿是你做的事情都有其他人填補其上,記憶割裂成兩分,前者是現實,後者是假想,可是我想要選擇有你在那個
我比誰都清楚,你也許只是一個虛假的、也許是我在努力扛起自己的責任時臆想出來的幻影
我的想像為他增添血肉,讓他栩栩如生
不然怎麼會這麼好捏,任打任踹連生氣都不會,被打了還會安慰揍人的人
風在逐漸的平息,扭曲的光線在恢復,我眨了眨眼,在模糊的視線中,看著對面的然
他維持著剛剛的動作,力量的氣流捲起他的頭髮,溫和的笑僵死在他的唇邊,為他戴上了一層面具,他的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
發現我看向他的視線後他神色依然淡淡的,比大海還要安靜,剛剛發生的事情不能掀起任何一點波瀾,他幾乎是漠然的跟我說
「小玥,憎恨我也好,斷絕親緣也罷,妳做什麼我都無所謂」
「自己保護好自己,活下去」
他低下頭,重新拿起筆,將自己埋進眼前的那一疊書案中
我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我走到門邊,手握在門把上,也許是心中對於這個互相扶持長大家人的一絲眷戀,我最後一次透過眼角的餘光望向後方
他低著頭,戰報遮住他半邊臉,術法穩定的運作者,他的手很穩,指令一行又一行的打了出去,可能代表軍隊的回防,又或者送一隊夜妖精和妖師的小隊去送死,誰知道呢?
在生與死之間,我們的表哥總是會選擇最正確的那一個,犧牲少數人的性命換取多數人的生存,他在歷史上絕對會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贏得後人的交口稱讚
這是戰爭,誰都不能說他錯,我也不能
正準備收回視線時,我看到晶瑩的水滴從他失去功能的雙眼中滑落,一滴又一滴,快速的像是雨點打落在面無表情的石像上,沒入衣領裡,無影無蹤
然多久沒哭過了呢?從小到大他就像個大人,因為繼承了記憶知道很多事情,他比誰都成熟,連一些大人都會低頭向他諮詢意見
在舅舅跟舅媽身亡的那個夜裡,我嚎啕大哭,並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的軟弱,從此之後我得守護我剩下的家人,我那個背負了強大天賦卻年紀太小的….
然在那一晚並沒有哭泣,他失去父母,卻沒有時間悲傷,拿著媽媽的屍體給我們又做了一個母親。他只大我幾歲,卻像個大人一樣緊緊地摟住我,並拍著我的肩膀說沒事的,有我在。
所以在這一刻,我恍然的察覺,在面對六界傾覆在即的結果,在敵人侵門踏戶的未來,我們都只是那個在黑暗與血味的房間中,恐懼悲傷地發抖卻只能偽裝堅強的孩子
漾漾,然用這麼慘烈的方式殺死你,但我決定原諒他了
也許是因為你在我的記憶中逐漸遠去
也許是因為妖師生來冷血,我們更看重活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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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結束,明天停一天
在揣摩一下漾漾想表達的
終於看懂了發生什麼事
我為我的表達能力道歉(土下座)我盡力的但它真的有點爛泥扶不上牆。
反省一下自己應該三小篇一起發的,但怕自己拖延症發作所以強迫自己
盡量日更。
我完結後會出正序時間線ww,應該會對事情的脈絡更清楚
41168號錄音(二)
「整個計畫的開始,應該是在我意識到魔神投影的存在時,哈維恩被異靈擄走那,魔神又在那邊例行的招生廣告,同樣的說詞安地爾一套、裂川王一套,魔神就換個主詞受詞,拿著前輩的廣告模板,對我這個妖師進行招生,有夠辣雞,軟的不行來硬的,手法也一樣,反正就是設法地逼瘋妖師」
「那個時候哈維恩在醫療班裡昏迷不醒,我就坐在他的床沿,想著他倒了八輩子的血楣,今生攤上我這個主人,自備乾糧副修醫療,日常除了護衛之外還打包家事,面對超越自身強度的敵人還要設法脫困,任勞任怨的結果一個不小心還是會被我丟包」
「我想了很多很多,魔神能在今天強行帶走哈維恩,下次就可以帶走其他的人,這個我是絕對的不允許,只要他在我身上的一天,他就會拿我重要的東西來影響我,直到我屈服為止。我的弱點如此清晰又極好利用,在那時我就有模糊的預感,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這樣想著,但是等他一睜開眼睛,我就跟他說你看到的東西,不准透漏給第三人」
「在他康復的過程當中,我講了兩次這件事情,儘管我跟他不存在什麼暗語,但總還是有一些長期相處下來的默契,我很少重複事情,因為哈維恩他會自動自發地把我每個要求都做出一百二十分,甚至把未來可能出現的需求做到一百三十分」
「我的要求很反常,行為也是。但我相信他可以領會我的意圖—我要他把這件事說出去,說給最有能力處理這件事情的人聽」
「果然,他開始找學長跟二十七了解情況,過沒多久然就命令我回去一趟,他不是用請,而是命令,這代表他現在是以族長身分再要求,我就知道他已經得知到我所有的狀況,而且有能力處理」
「我算不上對然瞭若指掌,但基本的了解還是有的。他是族長,妖師最近的名聲才剛開始翻正,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不能犯錯。除此之外,魔神—或是異靈,一遇到就必須剷除,中間沒有任何模糊地帶」
「但是在血脈提純之後,然能對我的限制就變的非常非常少,唯一能作用的就是我在四日戰爭發下的毒誓,他確實也這麼做了」
「之後我的舉動跟言詞就開始半假半真,傳達給魔神的態度就是我不喜歡他,但同樣忌憚白陵然,我當然會盡力的鏟除他,但也不會把他的存在透漏給妖師族長知曉,因為這意味著我又會失去力量或被加上限制。瞧—連夜妖精都直接被我封口,你的存在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但其實然已經對我的狀況心知肚明了」
「如果說一個封印多年的魔神那麼快就能找到手下,那他弄清楚我先天能力繼承者的身分、社會關係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四日戰爭在守世界鬧的滿城風雨,先天能力繼承者加上體制外妖師的身分,這能誘發他的貪婪,我對白陵然發的毒誓卻又使他忌憚,我對他來說,就是塊有毒的糖果,他一知道這件事情,就會限制我接觸白陵然」
「事後也證明我的猜測屬實,妖師本家直接被流放異度空間」
「我一開始也沒想那麼快就開始融合,挺想掙扎一下的,好死不如賴活嘛!但就如剛剛說的,我這人的弱點非常清晰而且很好利用——我無法接受身邊的人因我而死」
「連說的一點都沒錯,我這樣只會害死其他人」
「哈維恩只是個開端,很快的我身邊的人陸續的開始捲入魔神的攻擊,米可雅、西瑞、千冬歲、萊恩、夏碎學長、莉莉亞…學長」
「魔神確實非常了解我」
「所以我就開始跟魔神談條件了,他可以用我的身體我的力量,我在六界的合法身分,妖師是世界承認的八大種族,我同時又是體制外的妖師,不受世界與種族任務束縛。我的條件就是我的朋友,他們都得活著」
「魔神直接拒絕,倒不是他不想要,只是他覺得自己可以談到更好的條件,只要加強各處的攻擊力度,只要繼續拿我重要的朋友威脅我,為了拿到更強大的反擊力量,我自然會向他伸手,主動要求同化」
「他是對的」
「於是我開始把自己一點一點拆開了賣給他…恩這個過程就不說了吧,不太重要。」
「只要我跟他百分之百同化,”我”等同於”魔神”就會直接觸發四日戰爭的詛咒,違反世界正軌及歷史、力量被有心人利用,我的靈魂和世界力量都會被銷毀,誰都不會受到傷害」
「我知道然給我的光族遺物是想讓我活下去。只是…只是我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他們是因為來救我而死,我如果拿著光族遺物想著自己活命,那跟魔神那些吃掉他們世界也要活下來的人又有什麼區別呢?這件事又會成為未來我心靈上的缺口,魔神又能更好的入侵我」
「怎麼走前面都是死路了,那不如走得更好一點,我就主動加入他,情報就是這樣來的」
「我說完了」
「你的感受?」
「挺害怕的」
「我很早就預感現在這樣的走向是所有結局之中最好的一個…你們好像叫什麼…歷史任務吧?我的歷史任務就是這個。在同化的過程中,我的力量越來越強...可能跟連差不多了?我可以去阻止悲劇,將那些跨界而來的東西攔在門外。即使到最後也能跟魔神一換一。」
「但當有人對我伸手,和我說,漾漾。你可以多依靠我們一點時。我卻忍不住流連,向他們靠近,閉著眼睛相信他們為我規劃的路是最好的,我好想活著啊,想當個普通人過平淡的生活,想跟他們一起度過熱鬧又雞飛狗跳的每一年。」
「千冬歲的話算是把我罵醒了。我回想起在時間夾縫的時候,重柳的靈魂珠子在眼前破碎,我跪在那,額頭貼在地上上祈求那個時間種族,我說,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請救救他。」
「能付出代價換回失去是很少見的幸運,多的時候是命運的交易所根本沒有開張」
「我不要再一次看到他們受我牽連而死,只因為我不夠強大。我也不要在日後看到他們在殘酷的戰場上殞命的時候,在那裏後悔,”要是我有更強的力量就好了”,”如果我拖著魔神同歸於盡了,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所以…趁我還很值錢的時候都拿走吧。力量、生命、靈魂、歷史時間,我什麼都能給,我要換一個全員存活的未來,或者一個全員存活機率最高的未來」
「…….」
「(女人清淡哀傷的嗓音)那…他們會難過,這沒關係嗎?也許就像你在乎他們一樣,你的朋友也很關心你」
(錄音機的沙沙聲)(一分鐘的沉默)
「….無關緊要」
「他們會悲傷,會很難過,但會活者,快速地走出來,新的記憶會填補生活,新的相遇會賦予人生更多的意義,某種程度上我是能理解當初然把我隔絕在所有事情之外的決定」
「首要條件是先天繼承者的心性不能長歪,再來是希望我能有一個平穩的人生,可以自由選擇未來要不要肩負責任,至於我會不會因為被瞞著被排除在外而傷心,他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顧不上」
「我們是黑色種族之首,內地裡偏執和陰暗與生俱來,然跟冥玥從來都是以他們的角度來對我好,而我對家人朋友們、周圍重要的人也是如此的」
「我只要他們活下去,其他的已經顧不上了」
「…我說完了」
「跟著我們來吧,帶你去一個地方。」
(腳步聲、衣料摩擦的沙沙聲)
「把收音機放在裡側靠近門邊的地上、對,就是那裏」
「這裡好大,看不見盡頭…」
「這個空間的設定是只要進來一個東西他就會擴大,你應該知道你付出了是歷史時間吧」
「是的,我的一切痕跡都將不存在」
「這的確是我們記憶中第一次訪問付出歷史時間的人,但也不是,無殿留不住付出歷史時間的人,這台紀錄你最後的時間的錄音機也會消失,我們也不會記得你。但『付出歷史時間的人造成的因果不變』,恰好這裡是一個隨物件的進入而延展,不會回縮的房間」
「啊——(嘆息聲)原來、原來……」
「原來這麼多人跟我一樣」
「這就是我們能為像你們這樣令人悲傷的生命留下來的『存在證明』」
「一片什麼都沒有的空間」
「謝謝、謝謝,這就夠了,我原來、不是一個人啊」
「好像不是這麼害怕了」
「……」
「小朋友,你有什麼要交代的嘛?」
「如果有人要購買這台收音機,我希望你們先給白陵然首購權,但後面一小時是非賣品,呃…後面應該不太值錢,我反正一直在哭。」
「…小朋友真的是越來越不可愛」
「…您老人家還是放過妖師吧,他們才從異度空間回來,窮到要去乞討了,已經經不起奸商的敲詐了」
「還有呢?」
「我這裡有鎮魂水晶,幫我做一件事情」
「如果有一天,學長的心愛之人…我知道他現在還沒有啦,他現在的心愛之人肯定是公會任務….。可能幾千年或者幾萬年,他的心愛之人出現了,如果是精靈就太好了,學長的臉都這麼好看了,在加上一隻那真是強強聯手,他們的小孩肯定能靠臉來殺死六界生靈…」
「精靈在重要之人死去之後,他們的靈魂會在極大的哀傷之後碎裂,最後沉睡在主神身邊,我不知道這對精靈來說是不是一種屬於他們的幸福,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在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幫他穩定一下,讓他想清楚再做決定」
「如果他決定殉情,恩…那我也不能多說什麼…不不不(悉悉簌簌拿東西的聲音),還是在加一塊鎮魂水晶,讓他再想清楚一點好了。」
「媽耶!倒底為什麼要考慮這麼後面的事情,殉情這兩個詞是可以跟史前巨獸扯在一起的麼?果然腦一旦殘了就是一生一世改不了的東西」
「….最後我想掛個保密懸賞,然的眼睛好像有點怪怪的,當然也可能是他厭惡到都不願意正眼看我.…畢竟我幹出的事情真的很混帳,他大約幫我收爛攤子收到心力憔悴,如果有就幫然解決他的問題,查證如果沒有也算任務達成,那這顆凝神珠就帶走了」
「應該、就這樣」
「今天陽光這麼好啊」
「我走啦,掰掰」
(錄音機關掉的喀擦聲)
紀錄41168號:
記述者:妖重之境
以下的技術當中將秉持著客觀
個案41168在完成時間因果之後被外來者當作登陸體,使用先同化,在抹去歷史存在、消滅靈魂的方式來讓外來者與自身一同毀滅
這被證實是有效的攻擊方式
我們對41168 號進行更進一步的採訪,以便確切的了解我們主人當時的想法,以及當滅絕在即的時候,做出什麼事情
41168號出生於原世界,他表示對犧牲歷史時間這件事情並不覺得可惜,因為沒有實感『對原世界的人來說,死亡就是不存在,雖然可以相信靈魂假說,但是卻無法證明,對我來說這就只是單純的死亡,即使大家說的那麼恐怖,依舊沒有真實的感覺』
這個觀點想必跟他前面其他41167個前輩的想法不同,然而可以作為一個參考記錄下來
我什麼都不記得,只是不停的追尋著依稀的記憶,於是來到這個跟過往很像的世界,和同樣處境的神遺物一直走到現在。
六界若是毀滅,我們終將在短暫的休憩之後繼續漂泊。
—今天結束—
過兩天回來,西瑞我要在想一下他會用哪些梗
目前還剩泰那羅恩、殊那律恩
冰炎可能會出現幾篇
之後收尾的部分會有米可蕥(沒時間就沒有)....然後結局
...還有百分之三十
會寫不完的
中間有一段出現兩次的話:
「能付出代價換回失去是很少見的幸運,多的時候是命運的交易所根本沒有開張」
我忍ㄌ幾天回來看順便吃了一把大刀
我有好多想說的 等你完結我要生一坨心得給你……
大你有考慮集結成小冊嗎
這糧必須推阿阿阿
narvto012607: 謝謝尼的鼓勵,收到了覺得好開心🥰🥰愛你
集結成小冊...我不太熟印刷通販cwt這些流程
在加上這篇缺點真的也算多
最多最多就約個圖做成epub吧
(非常不一定)
Hane0307: 期待期待(搓手手)
尖叫哀嚎什麼的我都喜歡,覺得哪裡寫不好或看不懂也可以跟我說
我視情況進步嗚嗚好啦真的會努力改進
有些小意見想提供
如果把句號補上,閱讀與視覺上會比較有段落感,讀起來會比較舒服
只有語音(對話)沒有文字旁白的部分,非主要敘事者的發言可以改用『』,比較能區分是兩個人在說話。不過目前我讀起來是不會混淆,不改其實也沒關係,有些人也不喜歡這樣用雙引號(畢竟不是正規用法),看你喜歡哪種效果。
但””就建議改成雙引號了,畢竟那不是中文標點符號,在都是全形標點符號的中文裡插入半形也比較沒那麼好看(其實括號也建議改全形啦,在噗浪上看起來是還好,但如果之後要釋出成本本之類的建議換掉)。
Sea1014: 謝謝海暄大大的建議
你寫的好多好詳細
這就去改。以前都沒有留意到標點符號會造成閱讀的困難
標點符號全亂用的我以後寫文也會留意段落的。
(浮出來)還有刪節號建議打六個點(這個:……),三個點是英文的用法(沉回去)
Sea1014:我在修了(ㆁωㆁ*)不過工程比想像中的浩大
標點符號從學測之後就跟我分手了
善用取代功能,你最好的朋友
(?
41169號錄音
「你們放開本大爺,哪來的妖道角明里不敢就來暗的,報上你道上的名號來!」
「是我們。」
「嘖!」
「西瑞‧羅耶伊亞,殺手家族的幼子,我們有幾句話要問你」
「切!」
「順了你們這些江湖前輩之意,對本大爺又有什麼好處?」
「好處可能比想像中的大喔,在無數個分支未來中,我們可以確認一個你可能比較喜歡的一個。」
「本大爺上過刀山下過油海,還拿著大砍刀從東邊殺到西邊,殺過鬼族的數量可以填滿黑水溝和愛琴海,不要仗著你們做著奸商的買賣欺負顧客不懂行情!時間交隙處的買賣是你們無殿可以插手的? 」
「未嘗不可。」
「行吧,本大爺雖然不知道這有什麼好說的。」
(錄音機的沙沙聲,衣料摩擦的係係簌簌聲)
「本大爺的僕人就是一個大小姐,書香門第世族大家的那種,柔柔怯怯溫軟可人,從小流落露在外家道中落,直到成年才被賈母接回府上,她怕疼怕冷更怕大觀園不接受她。」
「那些惡毒的嬤嬤嗓拿著銀針穿他耳洞,拿著十呎長的白布想纏她小腳,她連反抗都不會只會低頭說好,痛得要死連喊疼都不敢,怕別人嫌他嬌氣,她死死的摀住自己的嘴,最後在小小聲的對著嬤嬤嗓道謝。」
「最後她為了皇家利益昭君出塞,滿室霞光全身榮耀我只想說去你的。」
「去你的,我只想要本大爺的僕人開開心心快快樂,本大爺想拐帶大小姐,說只要你願意我就帶你走,我可以天天和你說早午晚安跳舞給你看,你只要聽本大爺的就好,本大爺指哪裡你就打哪裡,什麼都不用去想。」
「她只會一遍又一遍的說這是她的願望,她的願望就是出塞,她說她的皇長兄如何如何,說她的皇次兄怎樣怎樣,現在皇族的處境又何等艱難,所以離開她的大觀園,幫家族利益添磚添瓦這就是她的願望。」
「戰爭一直在持續,但總有停下來修整的時候。本大爺就會帶著小電視去敲他的營帳,行走江湖必備常識必須時時更新,不然跟時代脫節,在道上混的時候連堂口暗語聽不懂,對不上切口潛入失敗完蛋活該!」
「本大爺就指著電視問小弟,你看那個大小姐是不是傻,政治和親已經退流行了,八大電視台還在那裏天天撥放,我要去綁架那個編劇,讓他寫點大小姐跟長工私奔的情節!現在自由戀愛才是世間真理。」
「小弟想了很久才回答本大爺,他說公主受萬民供養,錦衣玉食的長大,他的家人很愛護他不讓他接觸外面的朝堂紛爭和腥風血雨,如果和親能換得故土一時平安。說不定她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不願意呢?」
「本大爺看了他很久,自從他開始在做很不好的事情之後,臉色一直都是這麼的蒼白,他什麼都沒說但本大爺跟他的小弟從來都是心有靈犀。」
「種族任務、歷史任務,這世界多的是膨脹野心的王八蛋,他們為著私慾滅人種族,燒毀家園。為陳圓圓大開城門讓清兵叩關屠城。結果士兵埋骨戰場,大將馬革裹屍,皇子三軍出戰,公主塞外和親。」
「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一遍一遍的發生,幹壞事的一直幹一直爽,結果付出代價的都是正常人。真真是煩死卻束手無策。」
「本大爺雖然是江湖上來去無拘無束的一陣風,卻也知道國難當頭匹夫有責的道理。所以不會去阻止小弟要做的事情,也阻止不來。」
「因為大小姐的世界有太多人了,有他的皇長兄、皇次兄,有賈寶玉,有接他進大觀園的賈母,有嚴厲又不苟言笑的父皇。她表面上柔柔弱弱,實際上貪婪的可怕,在保大保小的問題上永遠都是兩個都要。」
「她的確心甘情願的和親,但她那麼孤單跟害怕,本大爺又怎麼能不管呢?」
「小弟這種東西要罩就要罩一輩子啊!」
「昭君要出塞,絕對不能缺少十里紅妝。大小姐要帶點家鄉的土產去外鄉才不會人看扁,我就是她帶出去的家裡人,誰要是敢欺負她,我就打誰。」
(錄音機的沙沙聲)
「值得嗎?你付出的是歷史時間,換得的代價可能也不過是他的形象能以一種虛假的形式留存。」
「我才不管值不值得,只管自己想不想要!」
「……」
「本大爺可什麼都招了!前輩們這樣看著我是非得要個緣由不可?」
「那我就說了啊!(得意洋洋的語氣)唉—可能是那年杏花微雨,初來大觀園的大小姐撩開馬車窗簾,對著沾滿泥濘的長工微笑。」
「從那時本大爺就知道,本大爺跟他的美人小弟,從一開始便全是對的。」
西瑞寫起來有神奇的魔力,我邊掉眼淚邊笑
他講的那些幹話很多元素混在一起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也看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有點隱喻在裡面,應該不難猜
感謝河道上出現的西瑞解釋跟塊塊老師的小論文,受益良多,感謝大家(鞠躬)
我要為了西瑞去看紅樓夢
(?
等下雖然我能get到梗但我看不懂西瑞在說什麼
Sea1014: 是指梗的來源麼
有點太多xddd我明天上解釋(先睡覺)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明天
我會上解釋,等一下我覺得好好笑
在本傳他到底有沒有這麼迷啊...我是不是應該重刷再回來寫xdd
紀錄41169號:
記述者:夏侯的傘
在陳述中須秉持著冷靜與客觀
……..(因停頓過久而滴下的墨點*3)
個案41169號是因為41168號付出歷史時間所以才跟著付出的。
付出歷史時間的人理論上應該什麼也不存在,用幻想造物的作法是一個取巧的方案,實現率無限趨近於零,但41169號跟時間交隙處交易,讓這件事的機率上升,而我們出手讓幻想造物褚冥漾誕生不至於造成世界危害。
……..(因停頓過久而滴下的墨點*5)
41169 的邏輯混亂,語意跳脫,再反覆收音機之後仍然一無所獲,至今不能理解個案41169所表達的
所以經過三者的投票,一致選用最後一句話
「把本大爺跟僕人放在一起,知道嗎?」
不小心笑出來,傘看無
Sea1014: 傘一手舉筆,一手操作錄音機播幹話,反覆的,認真的,聽了幾十遍…
沒懂
倒楣的傘但迫害他我很快樂
15640 年6 月 泰那羅恩.伊沐洛
凡斯的後人,命運牽繫之子,這是我在見到你的第一面留下的印象。
度過漫長的歲月,所有生離死別都像是一瞬間,我剛跟父親踏上戰場,那亞剛出生,亞那心碎痛苦的表情,失去光芒的精靈,這些都像是在昨天又像是萬年以前,我很難記得你,但卻又記得你。
在那件事情之後,自由世界的力量增強,戰爭從那個時候開始扭轉,而魔神他們也束手束腳,我們加快進攻的腳步,雖然血淚與死亡永不停歇,但總能看到勝利的曙光。
從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得感謝你。
可是我當時沒有這個時間,我從前線退了下來,跟炎天合開了世界脈絡,就是為了把生命垂危的亞放進去。
精靈在失去重要的人之後,靈魂是會碎裂的,我不能看到亞那的孩子在經歷這樣的事情。
我無法再承受失去血親。
當時我以為他會睡個百年,亞那在失去那亞的時候也睡了這麼久,但他三個月就從中甦醒了。
命運中的磨難讓亞這個孩子比我們想像中的堅強很多。
我知道你看不到,也只是想和你說,你比想像中的重要很多,年輕的生命不應該有這麼多的悲傷,請多看顧自己一點。
再來就是,身為長輩我會照顧好亞的。
不要再擔心了。
15640 年5 月 殊那律恩.伊沐洛
褚冥漾:
距離你身亡的那一天已經過了四個月,亞將日記本交到我的手上,希望我能寫一些對你的印象,或者想和你說的話。
「好的壞的都寫,」他說著,疲倦的揉著眉心,「罵他也可以,他本來就欠揍!」
他現在的情況穩定多了,我囑咐他好好休息,傾身摟住他的脖頸,末了又加上一句話,「有什麼事都來跟我說。」
他僵硬了一瞬,不太自在,但也沒有拒絕。
等他離開去支援其他戰事的時候,我就開始翻閱這本日記,看完之後觀感十分複雜。
….幾千年沒有遇過妖師了,還記得第一次與你相遇的時候,我就震驚於你腦子裡面的活絡,雖然思緒很快,但全都在尖叫跟毫無營養的吐槽上,妖師明明在千年的追殺當中苟且偷生,卻養出了一個傻白甜,十分的出乎意料。
看完才知道你的腦袋活絡的程度是我接觸到的冰山一角,真的不怪亞天天打你。
時間過得太快了,長命種在漫長的光陰中積累力量,短命種在須臾之間快速成熟。上一秒我才剛把你扔進一堆鬼族裡面極限鍛鍊,聽著你鬼哭神號舒壓,下一秒你就帶著魔神的氣息出現在我面前,靜默無聲。
你加入戰局之後,原本在獄界當中僵持的局面快速的逆轉,我們迎來一次小規模的勝利。
你把剛剛衝突當中轉移毒素而昏迷的亞放在大殿上,絲毫不怕被算帳的往他身上貼了好幾個定身靈符,接著開始拆解重組黑色這邊的守護陣。
我就坐在你的旁邊,跟你一起做這件事情。
陣法跟符咒是溝通的一種媒介,從最簡單的跟自然元素與大氣精靈溝通,在到更進階的跟世界與脈絡溝通乃至於用代價交換力量,我浸淫此道多年,從中能看得出很多事情。
你構建陣法的時候用了很多只要微小力量就能使用的咒陣,並讓他們組合產生強大的效力。力量的源頭來自於外界游離無主的黑暗,構型近似於巡遊者手下的魔使者。
不是不行,只是這種設計對我們這種強大的存在來說多此一舉。
我們更傾向於在陣法裡面灌注自己的力量。
我眼睜睜的看著你把最後一點屬於你的力量構成從上面抽走,並很自然的朝我伸手,我把自身的力量微小的灌了進去。
「成功。」你拍了拍手上殘餘的力量,像是彈掉灰塵,接下來就是在把守護陣法安放回去。
我皺起眉頭,不祥的陰雲徘徊在心理,逐漸濃重。在陣法的構成中我讀到的意圖是,你讓守護在失去你的狀況下能夠運行。
而抽去自己力量的原因又是什麼?
未來你的力量會出問題?甚至影響到已經施放咒陣上?
看著你身上駁雜扭曲的黑色,跟逐漸黯淡的靈魂之光,我希望自己那個最不好的猜測不是真的。
「停下你手上的行為,」我警告你,「你不應該再繼續了。」
你沒有回答我的話,低下頭看著亞,再次開口時直接罵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轉移話題。
「學長他就是個北七!」
我挑高眉毛,「需要我幫你轉達嗎?」
「他只要覺得可以拿自己去換更重要的東西,就會去交換,眉頭連皺都不會皺一下!」
你繼續碎碎念,邊數落邊跟我抱怨。
「他不在乎自己,對生命也沒有多少眷戀,所以當然不會疼也不會怕啦!雖然我也知道這不能怪他啦,從小在詛咒的發作下長大,離死亡太近了,就像我小時候得習慣消毒水跟急診室,他也得去習慣生死一瞬間。」
「只是就像是學長他們把世界交到我手裡一樣,我也希望能陪著他找到活著的意義,期望能成為那個他留戀世間的…」
我看見你張了張嘴,臉上閃過一絲狼狽,想把話說出口,卻苦澀的嚥下剩餘的部份。
「我想讓他知道他很重要。」
「不是因為冰牙族焰之谷直系傳承的身分,也不是因為兩族花了九成財產將他送往後世,期望他做出更大的貢獻,更不是因為他是三王子跟公主的遺孤。」
「他這個人本身,就是這麼重要。」
你看著我,很鄭重地說,「老師,請照看好他。」
我很不喜歡這種近似於託孤的行為,冷冷的反駁,「別把自己想做的事推到其他人頭上,想完成什麼自己去完成!」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大計劃跟打算,但我看得出來你在往死路上狂奔,魔神可能有部分在你身上,但你抽取牠的力量也要有個極限。
「你現在停下來,我還可以延緩事情的發生,同為在戰爭的第一線,世界屬於生活於其上的所有生靈,我們並非軟弱到需要個體存在付出代價才能守護—」
你搖頭拒絕我,決然跟堅毅在再次從臉上浮現,重複一遍自己的要求,「請照看好他。」
我看過很多次這樣的表情,我引領了無數個墮鬼的生命找回自我,他們追隨在我的麾下,成為我對抗邪惡最鋒利的刀劍。為了使自由世界不再生靈塗炭二度死亡,放棄了回歸安息之地的一線希望。
在執行有去無回的任務時,也是這樣的表情。
我的不祥預感是正確的,而我同時也沒有那個立場去阻攔你。
「值得嗎?」我明知道答案如何,卻還是忍不住問。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你回答,「就只是剛好是我。」
你的死訊不出意外的傳來,我看著剩下的那一抹氣息出神,那連靈魂都不能算,只能勉強算作一段記憶,被我調開的亞卻奇蹟似的出現在我面前,他臉色蒼白的望著我,「褚怎麼了?」
他的力量出現不穩定的躁動,一把搶過了那則留言,精神力伸展進去,我看著他邊罵你自己卻抖得厲害,他把自己的生命力度了過去,我沒有阻止,因為注定徒勞無功。
伴隨著記憶的消散,生命力返回他手上,亞半跪著,冷汗從額角滑落,他一隻手遮著自己的額頭跟雙眼,我以為他會哭,但抬起頭來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靜。
與之相反的是他躁動的冰與火之力。
「死亡是戰爭當中無可避免的一部份…我很清楚這件事」,亞輕聲道,他喘著氣壓抑著不聽使喚的力量,努力平復卻收效甚微,「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他看著我,紅色的眼裡滿是迷茫,壓抑不住的力量在大殿上炸裂開來,火焰在大肆無忌憚的燃燒,冰柱在灼熱當中蔓延生長,他睜著眼睛,像是不明白眼前為什麼會發生的這一切。
事發突然,我第一時間抓住亞的手,緊急的白色安定術法一個接著一個施放在他身上。
伴隨著他力量的上漲,失衡已經很少發生在他身上了。焰之谷的力量如風暴般纏滿了他的全身,火焰燒灼我的手掌,我的雙手聯繫著術法,沒有餘裕去做其他事情。而屬於精靈那部分急速衰弱,獄界的情況只會讓他雪上加霜。在危機的關頭,你的守護咒張牙舞爪的攤開來,包裹住他冰牙那邊的血脈。
而無殿的扇董事突然出現,鎮魂水晶按在亞的頭上,在繁瑣的處理流程之後,亞的情況總算暫時穩定下來。
我最後加上足夠強大的安眠術法,打斷亞身上冰牙精靈那部分悲傷碎裂的進程。空間走道在一分鐘會開啟,緊急聯繫到的賽塔老師正在另外一頭。
在陷入深度睡眠的過程中,我聽見亞在道歉,他說他沒有受傷也沒有中詛咒,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很抱歉,愧對了那麼多寄予他的厚望,卻沒有做到更多的事情,最終死的這麼沒有價值。
他念到最後整個身軀縮成一個脆弱的、保護自己的姿勢,在亞闔上眼睛前我聽見他一遍又一遍用很小聲,近乎聽不見的呢喃喊著你的姓氏跟名字。
我看著他這樣,內心很難過。
我們花費代價將他送往後世,儘管有歷史任務的問題,但更多的是將解咒的希望寄予未來,期望未來的醫術能為他換來一線生機。
也許無形中給他帶來了很多壓力,只是他很早就學會把所有的難受都忍下來,於是我們都認為他沒問題。
我想起他小時候。
亞那跟公主彌留的那天,他就坐在亞那的床邊,他說他會好好的,請對方不要牽掛;
炎天在得知公主死訊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亞踮起腳尖,環住他的脖頸,輕聲安慰他。
他說父親跟母親走的時候很幸福,不再與痛苦詛咒相伴,希望這能讓您感到些許慰藉。
他說他不會哭,不需顧慮他。
他也是會傷心難過的,只是不想在我們的傷心之上再增添對他的擔心。
…也難怪你這麼放心不下他。
我聽聞泰那羅恩跟炎天合開世界脈絡的事,他們牽起世界脈絡的分支,將他們交會在一起,亞就沉睡在那裏。
我跟泰那羅恩都以為亞會睡的更久,沒想到過了三個月亞就出現在我的面前,手上拿著日記本,他身上的氣息還有不穩定的部分,那雙鮮豔的紅眼睛直直地望向我,帶著執拗的堅定。
「褚希望我記住他,直到世界盡頭。」
「我答應了,就會做到。」
陸陸續續的消息傳來,我知道你付出歷史時間的事,也知道白陵家主跟你的計畫,記住你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亞現在的執著也注定化為泡影。
我的字跡會逐漸模糊,你的存在也會消逝。
我不忍心戳破這個殘忍的事,抑或是我自己也想抱有一些幻想,所以我在這裡提筆寫下這些。
如果這是一封給你的信,我想讓你知道我會照顧好他。
那麼,一路順風。
令我驕傲與悲傷的學生,
褚冥漾。
今天先這樣
殊那律恩跟泰那羅恩好像被我處理得比較冷一點。
恩...我的dead line是不是到了...(望天)
要發正序時間線嘛?
外界扭曲意識對於個體影響治療指引
成書日期:守世界15910.07
作者:米可蕥
前言與致謝:
這本書能夠出版,得歸功於尊敬的族長大人,以及時時催稿的鳳柩輔長,您一定又會再次糾正我的稱呼問題,說您已經不再兼職學校的輔長。但是在學院的回憶如此根深蒂固又鮮活,任何一點能回憶起快樂時光過去的內容,我總不願意錯過。
妖師千眾家的黑暗治癒術解密在成書上居功甚偉。但他們堅持不願意在作者欄位署名,那將是最大的遺憾。
紫袍荷洛斯,
謝謝您對世界的貢獻。旁人告訴我,您拯救了我的性命,遺憾的是我卻無法拯救您。
那一場發生在我成年前後的異界戰爭致使我踏上研究這條路的關鍵,當時的我怨恨自己的無用,將全副經歷投於其上,這是我鑽研外界扭曲意識跟靈魂影響的契機。
還有漾漾,
哪怕你不真實,可是戰爭當中總要有希望存在。在歷史上、書本上都告訴我,紫袍荷洛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在兩大魔神之中欺騙周旋,促使兩者之間疑雲暗生,互相防備,直到之後在還沒侵吞六界的情況下大打出手。最後荷洛斯在成功之後受扭曲意識影響不治身亡。
我沒有與他見過面,也許這份遺憾促使你的誕生。
你活躍在我的幻想當中,是我要好的朋友,我們於學院中結識。會在風之白園野餐,剛從原世界過來的你對很多守世界的景象都不習慣,每次臉上的表情都很好玩,我會偷偷的捉弄你,我覺得你也發現了,但只是很無奈的包容我,沒有跟我生氣。
那些歡樂與笑鬧的時光是我一生的瑰寶,在記憶的沙盒之中熠熠生輝。
我把沒有拯救到救命恩人的遺憾投射到你身上是我不對,對荷洛斯不尊重,對你也是。
但好幾次當我又拔除一個魔種或邪神印記乃至於異靈投影時,我都會看到你。
你回頭對著我笑,亮金色的眼底毫無陰霾,這時我就會想,要是我那時再強一點厲害一點,那是不是你到現在都還在我們身邊?
可是當患者的朋友在醒來後,我聽著他的家人跟朋友哭著笑著跟我道謝時,我卻又忍不住感到安慰。
漾漾,我阻止戰爭中常見的失去,他們不會經歷我的悲傷。這讓我有種我有拯救到你的錯覺。
所以當有一個因守護世界而被侵蝕的很嚴重黑袍患者出現在我面前,我把我的鳳凰火獻祭給他。
也許身體會比較差一點,但是調養一下日常生活也還過得去。
我想治癒他人,讓生命的軌跡能持續沿續。
我想讓他們的親人遠離失去的苦痛。
哪怕我很清楚,自己阻止一次兩次,更多的下一次他們還是會躺在我的面前。
但我認為這就是身為醫者的職責跟意義。
我原本沒有打算整理這個,的確,我是精神醫術的創始人之一,但後輩們的成長如此喜人,醫療班裡術法、藥草的用法的迭代迅速地令人眼花撩亂,我一個四百歲的中年婦人雖然不至於落後太多,但也不站在時代前沿——尤其是在我加入黑暗治癒術的研究小組,並將原先的職位交給我親愛的學生之後。
但在眾人的堅持之下,我還是承擔了這部份的責任。畢竟他們身居要職,外界的烽火燃起,他們再度忙得腳不沾地,我一個腿腳不便的老人家,憑藉著我過去的經驗以及黑暗治癒術的鑽研,還是可以給新生的小幼鳥們打打基礎的。
那麼孩子們,請翻開書本。
念書的時間到囉!大家要小心不及格的會被…跟…還有…喔!
今天結束
明天繼續~
為什麼是荷洛斯...,因為我是進擊的巨人的粉絲xddd
### 歷史研究報告:守世界15640 幻想造物事件
作者:altantis 高中二年A 班 白陵亞
老師: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
日期:17640 年 1月
主流學說認為是壓力過大的群體幻想事件,發生於15639年至15643 年間的對異界戰爭過於嚴酷,勝利的曙光遙遙無期,特別需要出現這樣一個英雄式的人物,他心胸寬廣、自願犧牲,明明握有遠超六界的力量,卻願意將自己畫作薪柴,讓勝利的焰火在大地上熊熊的燃燒。
也有一派學說認為,這是當時慘烈的傷亡造成嚴重的悲觀主義,士氣持續低迷的妥協,幻想造物褚冥漾作為一個刻意製造的人,政治宣傳的典範,希望給所有人起到仿效的結果。
所有已經查到的證據都在證明,褚冥漾這個人並不存在,褚冥玥確實曾有一個弟弟,但在出身時就因臍帶繞頸與難產身亡。凡斯千年前的力量被切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先天之力、另一份是後天之力。先天之力包含著記憶,由當代妖師族長白陵然繼承,而後一份則由族長的表妹,褚冥玥繼承。
當一個時代湧現各式各樣的力量時,危機也會同時顯現,這在守世界15640 年前後一百年最為顯著。先是繼承冰與炎王族直系傳承力量的混血精靈跨越千年而來,後有雪野龍神一家成功繼承龍神血脈,雪谷地找到新的祭司,幻武鍛靈者獲得傳人,先見之鏡更是出現千年一來天賦最高的預言者。
但無論是主流學說還是其他方式都沒有辦法解釋,為何在戰爭緊迫的當下,所有種族的主力都在進行這樣一個人物創造,這也是最讓人迷惑的一點。
妖師一族會給予光族的遺物本因意外尋獲此物,且身為黑暗種族使用百利而無一害,作為藥師寺家為妖師族長替身的代價,贈與藥師寺家少主的一份補償的信物。
在戰爭中期,發生了兩大魔神大規模衝突,後來在歷史的考證上,漸漸的從線索中推測出一個人類的身影。他是公會紫袍荷洛斯,他善用屬於人類的狡詐跟聰穎,周旋於兩者之間,讓魔神在還未吞吃世界前就選擇大打出手。而魔神的內鬨也導致無主的黑暗大幅增加——這被視為戰爭的轉淚點。
隱世的妖師作為黑暗種族之首,能夠規訓這些能量,他們從千年的追殺中重新返回世界舞台,妖師的先天能力繼承者白陵然繼承千年前凡斯的古老力量,他和他的表妹褚冥玥活躍於無數對異界戰爭當中,在維護世界和平留下無可抹滅的一筆。
妖師的強大有目共睹,有學者認為若是白色種族不對妖師抱有歧見,那很多種族不至於獨力奮戰以至於消失於漫漫的時間長河當中。
回到幻想造物事件,在這個集體共創的文學性人物上,冰與炎殿下是主牽頭與策劃人,他在緊迫的戰事當中仍抽出修整的空隙四處奔走,拿著素材讓每個人都寫下對這個虛擬人物的看法,最終集結成冊。由於內含大量的守護封印及攻擊陣法,並不適合紫袍以下的學生閱讀,目前整本書正本ˇ收入於黑袍的圖書館,以及副本收錄於公會的禁書室。
每次在訪問過冰炎殿下,為何要對虛擬人物這麼執著,冰炎殿下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對我來說,褚冥漾真實存在。」
看來在那場戰事造成的壓力真的很大,以致於到現在還在幻覺當中。
論證幻想造物的真偽性一直是史學家、考究者津津樂道的話題。
持正方的人給出了幾個方面的想法,一是所有參與進去幻想造物創造的人都對他的存在深信不疑,而且其中有很多都是當時手握強大力量的實權人物,為人成熟老練,他們理應更相信證據。
二是,如果一個幻想造物被這麼多有力量的人堅持地相信,那為何他沒有出現靈體?這種反常延伸出更進一步的猜測—褚冥漾若是存在過,那他恐怕失去了歷史時間,一個不存在的人無法誕生靈體。
失去歷史時間是一個生命體最恐怖的後果,比化為鬼族魂飛魄散更絕望、被魔神異靈吞噬更慘烈,沒有人會願意親自嘗試。
持反方的比正方的證據有力許多,首先就駁斥了正方最後一個觀點,這世界上沒有人付出過歷史時間,連時間交隙處跟超脫於六界的無殿都沒有相關記載。再來,人物的形象沒有統一性,甚至彼此相悖。
創造褚冥漾的人,每個人賦予他的形象都不同。褚冥玥的印象中他是一個愛哭的倒楣小男孩;在雪野龍子的眼中他是一個外貌普通靦腆人類,但在資深治療士米可蕥的記述中,褚冥漾有一頭黑色的長髮跟亮金色的雙眼,五官鋒利行事冷靜。在冰炎殿下的回憶裡,他們相差一歲,且褚冥漾活蹦亂跳非常吵鬧。
最後,在記述中褚冥漾所有做的事情,後來都證明是其他人所為。有些即使當時是樁懸案,後來也都查明了因由,比如紫袍荷洛斯。
綜合以上,若要為整件事情做一個屬於自己的總結,我傾向褚冥漾並不存在。
但世界很大,在原世界與守世界之上有遙望著我們的諸神,往外有六界,時間之流奔騰不息,壽命無盡如精靈,也終其一生都無法踏足所有土地。多如繁星的歷史斷層橫亙於過去、現在、將來,帶來無數的未知。
生命渺小而宇宙浩瀚,在廣袤無垠與充滿謎團世界中,未必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幻想。
老師評語:現在妖師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肥,居然敢在作業裡面大罵老師壓力過大產生幻想,你這一科別想及格,當然,武術課要是敢曠課,你知道下場。
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精靈草寫體)
祝早日康復
「倒底底底底底為什麼?」白陵亞在紫藤館的宿舍裡發出慘叫聲,他抱著那份過於嚴酷的評語,和突然被下了死刑的武術科跟歷史課,委屈的紅了眼眶。
慘叫聲惹的他的螢之森半精靈室友湊過來關切,「怎麼了?」
白陵亞將報告摔到了室友面前,「你看看你看看!」
「我哪裡罵他了?哪裡?」,他指著那個評語,不甘心的吐槽道,「這個老師有病吧!根本無中生有嘛!」
螢之森精靈室友憐憫的看了白陵亞一眼,嘴裡吐出優雅的幾個音節,白陵亞大概知道那是精靈語的音節,但不是他聽得懂的那一種,他茫然的望著對方。
「你是不是把古精靈文翹了?」螢之森精靈露出柔美的微笑,卻莫名讓人覺得背脊發涼,「颯彌亞,翻譯成現在用語,冰炎之聲。」
「幻想造物事件裡面最常出現的那個、冰炎。」
「我的建議是重修吧,有個三次到四次的重修,伊沐洛老師會放過你的」
白陵亞緩緩得睜大眼睛,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整整五秒鐘,開始懊惱的拿額頭去撞床角。
螢之森的朋友溫和的蹙著眉頭看著白陵亞,意有所指的勸戒道,「陵亞,你應該認真一點的。」
白陵亞有停下用額頭將尖銳的床角撞圓的舉動,「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幻想造物事件是妖師的繼承者必須要修的一門課,或者這門課只單開給我。」
螢之森的精靈點頭,「幻想造物事件的參與者,都是當年妖師被喊打喊殺的情況下仍然願意站在妖師這邊的忠實盟友,每一個都是。」
「妖師族長前輩們希望每個後繼者能繼承這份美好的緣分,先有了認識的契機,接下來就是用友誼的紐帶互相信任與扶持。」
白陵亞看著螢之森的室友不說話,談話空間有一小段的沉寂,他突兀的開口。
「大長老提議退守獄界,不干涉自由世界的發展。」
螢之森精靈垂眸掩飾住眼底的黯然,「可是因為妖師族長大人與副族長的離世?」
白陵亞苦澀的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也不是,不全然吧…」
「就只是,時候到了。」
「在數萬年前妖師跟其餘種族一樣,活躍於世界舞台,共同抵禦來自異界貪婪生靈的入侵。直到我們之中出現叛徒百塵,他們對重柳見死不救,之後是數千年來自白色種族的追殺…」
「表面上這是我們咎由自取,但實際上白色種族對我們的追殺與迫害來自於恐懼與不信任,深怕我們憑藉自己的好惡重啟世界。這在千眾還沒覆滅、百塵沒有反叛的時候早已有了端倪。古老八大種族彼此都熟悉對方的還好,其餘的新生的種族不瞭解我們,也無從信任起。」
白陵亞說到這裡輕輕嘆息,「他們不相信我們會等到時候到了才啟動陰影。」
「只要有恐懼與不信任在裡面,就能滋生不甘與怨恨,異靈…或是魔神他們就有縫可鑽,他們找到百塵鎖,矛盾就引爆了。」
螢之森精靈偏著頭問道,「那麼現在呢?在黑與白彼此攜手的現在,你願意再給予我們信任嗎?」
他澄澈透明的雙眼彷彿可以望進白陵亞心底,白陵亞笑了笑,狡猾的將螢之森精靈原本指向的群體改成個人,「我永遠信任你,可是世界變了。」
「越來越多人不願意成為那個守護世界的冤大頭,也越來越多人遠離他們應該做的種族任務。可以理解的啊…誰願意打註定會慘敗、傷亡率高的戰爭呢?當無私與守護只能贏來妻離子散,誰還願意當那個犧牲的人呢?」白陵亞淡漠的說。
「精靈失望的不再守護生命,退居歷史之後,羽族記述出現大量斷層,狩人自己也陷入迷惘,妖精因野心擴張秩序,獸王族憑藉征服炫耀力量,汙穢的海洋失去了孕育生命的功能…」
「屆時,妖師將手握歷史兵器,重啟世界。」
「這是妖師一族的預言。」螢之森精靈點頭,沒有被上述話影響到,「陵亞,那麼你呢?」
「你自己的想法呢?你要當那個—如你所說的,冤大頭嗎?」
白陵亞張了張嘴,最終只是虛弱的吐出一句,「我不知道…」
「心懷善良與公正的都去打有去無回的仗,剩下的全都是殘渣敗類,他們那麼懼怕死亡,連自己世界都不顧了就為了活下去躲起來,更有甚者對異靈跟魔神投降。他們真的會心甘情願的讓白色歷史終結,讓世界毀滅之後輪迴?我不這樣認為。」
白陵亞一直說一直說,彷彿想說服誰,他抱著自己的膝蓋,將下巴至於其上,「編造藉口、羅織誤會、煽動背叛,就像百塵他們一樣,他們會開始追殺妖師。現在已經開始了,白色守護激進組織出現地下的集會滲入校園,在altantis內也有一群堅定憎恨我們的學生。」
瑩之森精靈還是固執地問著那句話,「不要管其他,你自己的想法?」
白陵亞正要開口,馬上閉嘴,臉上出現顯而易見的驚恐與防備,他的手下意識摸上腰間的長刀,近乎尖叫,「伊沐洛導師!」
與此同步,螢之森精靈拉開手上的弓箭。
銀髮一搓紅的半精靈斜倚在門框上,雙手環抱靜靜的看著裡面,不知道聽了多久。
風吹動了他的頭髮,露出被額髮罩住的鮮紅色平靜的雙眼,看著兩個學生應機反應,惡趣味的笑出現在他的臉上,「我來看看那個了不起的、要好好照看學生到底是何方神聖。」
颯彌亞特地在「了不起」,跟「好好照看」拉長了音節,他敲了敲門框,適當的展示禮貌。「那我進來了?」
他沒有等對方答應,逕自走進來。
他一步又一步的走進宿舍內,螢之森精靈屏氣凝神,颯彌亞沒有理會對方攻擊性的姿態,很隨意的提出指導。
「握弓箭的右手姿勢需要調整,在往上一點。術力上我的建議是加上風雷火三層屬性疊合,風增加速度,火跟雷是威力的體現。風與雷並行,也助長火勢,三者護生。當然要承受這樣箭矢的力量,你的右手能力需要加強。」
螢之森精靈嘆了口氣,知道完全沒辦法奈何對方,乾脆的將箭收起,禮貌地指責,「偷聽小朋友談話不是前輩應該做的。」
「我沒有偷聽,」颯彌亞聳肩,「在今天在出門前,我用了一點來自妖師大長老的小祝福,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驚喜,結果隔音結界就很碰巧的破了個很難修好的大洞,為了好好修復他,讓裡面這個正在指點江山的小妖師不要被愚蠢的同學炎上,我特意留下來修結界。」
「請問大長老還活著嗎?」瑩之森精靈微妙地停頓一下,發出了提問
「當然,我可是生命守護的精靈。」颯彌亞輕飄飄地回答,「意外的就聽見那麼多,主神的安排真是玄妙呢!」
颯彌亞說著說著,對著白陵亞露出絕美險惡的笑,「小妖師很大膽啊,在人來人往的宿舍裡面還在那邊高喊妖師的末日預言,不愧是在論文裡面就敢大聲喊老師出現幻想的學生!」
每當颯彌亞說一句話,白陵亞就蒼白了一分,生動的展示從驚嚇、放棄抵抗、到生無可戀可以隨手風化把骨灰楊了過程。
「老師…」,他聲音乾澀,本欲辯解但果斷擇放棄,他仰頭露出脆弱的脖頸,「沒關係我很堅強!保健室全餐!我來了!」
「…….」
瑩之森摀住臉,不願意去看很挫的室友。
颯彌亞冷笑了聲,一個抬腳把戲很多的妖師踹進床板裡,「誰有空送你去保健室,要就直接安息之地!」
他嘖了一聲,拿出兩張校外教學證明,沒好氣的拍在桌上。
「我讓公會放你們兩年的假,說是重要的校外指導。」
白陵亞從碎裂的床板中抬頭,驚疑不定,「什麼時候的事?您?指導?」
「就在剛才,當然不是我指導你們,是你們自己決定這兩年要做什麼,」冰炎認真的回答完問題,惡趣味又上來了,「一個壓力很大出現幻想的精靈哪有資格指導妖師未來的族長,你們都是紫袍了,要懂得保護自己,打不過就要跑知道嗎?」
白陵亞很驚詫,他忍不住問,「我們什麼都不用做?不用打鬼族、食魂死靈…淨化土地封印汙染,都不用做?」
「不用做,」颯彌亞點頭,想了想補充道,「如果路上遇上了想幫忙那也可以,全憑你們自己的心意。」
白陵亞訥訥,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世界局勢很緊張,他的父親也就是妖師族長已然去世,他很快就要肩負起責任,領導族人世界任務歷史任務,他應該夙夜匪懈的增強自己,直到獲取強大的力量,然後站在異界戰爭的前線,不濟一點站不上那片戰場,在自由世界維護秩序也可以。
而且他知道公會現在人力捉襟見肘,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兩個紫袍獲得兩年無任務的長假…實在是…
白陵亞地眼眶濕潤,他抹了抹眼睛,「老師…你這樣我會被說是關係戶的,更何況大長老那…」
「大長老我去說過了,他答應讓你這兩年去外面看看。」,颯彌亞回答。
「這不可能!」
「…我威脅他如果不答應,就公開他小時候我拿雞毛毯子揍他屁股的錄像球。」
!!!
原因肯定不是這個,白陵亞不知道對方拿了什麼去說服大長老,可能也付出了一些珍貴的物品。
「為什麼?」在消化完驚恐的白陵亞很認真的問,「為什麼您要幫我到這種地步,幫兩個公會紫袍休假,意謂著大量的任務會移交到您的手上,您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很多,這也沒關係?」
這個老師他們也才見過幾次,沒有說過很多話,卻不知道為何對方會為他做這麼多事。白陵亞忍不住問原因。
「因為你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冰炎說道,「別人的期望歸別人的,但你自己的想法也很重要。」
那雙紅色的眼睛很認真的看著他,白陵亞又一種感覺,颯彌亞老師好像透過他看著誰,那種感覺只是一瞬間,他很快的就把他歸類於錯覺。
「所以多去外面走走,看看除了學院,妖師本家以外的世界,再來做那個很困難的抉擇。」
「選擇繼續在自由世界奔走,為世界的延續做努力,用你的話說,當冤大頭。還是選擇退守獄界,不干涉現世發展,隱居起來等待最後的時刻到來。」
「等做了那個選擇,再為那個選擇負責任,就算他很難吃,也吃下去。」
「老師,你做了那個選擇了嗎?」
「當然。」
「那味道?」
「比餿水跟鬼族的膿汁還難吃!」
白陵亞鼓起勇氣,把內心最不堪的那一面展現出來,這讓他的聲音有細不可見的顫抖,「如果我說我不要守護世界呢?」
「可以。」
「我要放棄當妖師族長,一個人拿著力量過爽爽的日子,這樣也可以?」
「可以。」
「那我要拿著陰影毀滅世界!」
「時間沒到的話我會阻止你。」
「我要投降魔神!」
颯彌亞停下來,他慢條斯理的翻了翻袖口,對著白陵亞露出精靈一般純潔美好的惡鬼王笑容,拳頭握緊,「敢做得話殺了你!」
白陵亞識時務為俊傑的閉嘴,過了一會兒帶著一絲困惑與迷茫開口,「老師,您守護世界的理由是什麼?」
「守護無辜的生命,讓不該斷絕的生命延續,」颯彌亞回答,「我喜愛這個世界,這片土地。喜愛這個孕育過我愛的人的世界,就算上面有那麼多垃圾人垃圾事,只要還有生命受到迫害,我就會持續的去守護。」
螢之森的精靈踏出一步,「也讓螢之森盡一份——」
颯彌亞抬手阻止了螢之森精靈要說的話,他吐出幾個古精靈語的優雅音節,像是歌聲,他輕聲地說道,「年輕的螢之森友人內心也有許多迷茫,主神的光芒無處不在,它將會穿透悲傷的陰雲,引領年輕的朋友走到祂身側,而萬事萬物都將擁有安排。」
「你心裡並非沒有迷茫,這次地旅行當中,也許會有所幫助,這是主神對你的指引。」
螢之森精靈點點頭,算是接下旅伴的職責。他們不太常留在紫藤館宿舍,外界紛亂,身為公會袍級在外奔波的時間比在學時間要多上許多,紫藤館的宿舍沒有留有太多東西,相當貧脊,白陵亞跟螢之森精靈沒過多久就打點好自己要帶的物品。
他們對冰炎點頭致意,白陵亞轉身對螢之森精靈伸手,精靈回握,兩人一同消失在傳送陣的微光當中。
颯彌亞靜靜地凝視著空無一人的宿舍,過了半晌他輕輕吐出了嘆息,「世界終末啊…」
妖師一族的族長和副族長是白陵亞的父母。在兩年前的異界戰爭中身亡,他們的犧牲將魔神再度打到屏障之外,在同一場戰役中死的還有無數的螢之森精靈武士,其中就包含剛剛那名精靈的父母,他們的靈魂來不及回歸主神身側便被吞噬。
慘烈的戰事與犧牲沒有換來白色種族更友好的態度,畢竟只要能力到達一定程度的差不多就可以聽地到世界的聲音,他們更害怕近在咫尺的末日與重啟,有些甚至起心動念違背種族任務與世界正軌。
這樣的人已經越來越多,再怎麼阻攔也是杯水車薪,如同現在屏障到處破損,連妖師都解決不了的汙染增多,被切割出去放棄的土地達到兩千年前守世界面積的三分之一。
所以如果小妖師選擇退守獄界,不再關注自由世界的發展,颯彌亞其實可以理解的。
風從開著得窗戶吹了進來,大氣精靈的嬉笑聲無比悅耳,但比幾千年的熱鬧終究是黯淡很多,聽在冰炎的耳裡平添幾分哀傷,他壓在桌面上的任務清單密密麻麻,都是要解決或待解決的黑袍緊急任務。
那張任務單在空氣的流動下簌簌的抖動,像亟欲展翅高飛的白鳥,奔向天際與自由。
起風了。
也許在在衰敗又美麗的自由世界當中,風從未停過。
颯彌亞平靜的伸手,那份任務清單穩穩地被他抓在手心。
歷史研究報告這篇主要還是要交代,漾漾死後三千多年的守世界局勢(之後才能接世界終末)。
1. 願意奔走在前線的種族數量下降。那些願意奉獻的都死在對魔神的戰爭中,剩下的都是躲起來的,或者說新生代來不及培養。
2. 世界被魔神汙染吞噬,重啟的時間逼近。
3.那些比較自私的不願意世界毀滅重啟,他們怕死,有一些決定滅族妖施。另一些甚至對異靈跟魔神投降,讓白色種族好不容易付出代價處理的狀況回到原點。
所以那個小妖師對世界才這麼失望,他的父母剛獻祭自己封印魔神,結果才過幾個月,又有種族用大量的血腥讓魔神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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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m
我得去好好的想要怎麼表述冰炎這個人物了,先停更
(有點被大家的想法帶著跑,先沉澱下自己的心情
這糧好苦,我的心好苦
抱抱26,26辛苦了
Sea1014: 這篇有點想探討一些問題,可能比較沉重一點
抱抱海暄
,我覺得你比較辛苦...(多重曾面上的)
在捷運上看哭成狗
,噗主大大的文筆真的好好,從一開始看就心酸酸的,看到後面直接憋不住眼淚噴出來嗚嗚嗚
dream890313: 我寫的時候也很難過
邊寫邊哭...我的眼淚不值錢
不過知道有感動
虐到人還是有點奇怪的開心(?)
後面還有一點,整個完結了再一起放
颯彌亞日記
被風翻開來的某一篇章
日期:19854 年3 月
褚:
毀滅的徵兆已經迫在眉睫,也許世界毀滅就在幾百年之間,妖師一族已經全面退守獄界。在記載上是千年前的一次的戰爭中被滅族。當時妖師族長白陵亞確實為了打退魔神,全族獻祭,但並非沒有血脈保存,我還有幾個深知妖師重要性的藉著那次的因由就把妖師藏進獄界。目前由殊那律恩保護著。
前些時候我見過當代的族長,她跟我說謝謝我們一直而來對妖師一族的照拂,也順帶聊起了世界終末的話題。
她撫摸平坦的小腹跟我說,她很清楚未來的孩子就是那個肩負終結世界使命的那個人,但她很擔心孩子被那些貪婪的自私的白色種族咒殺,打算藏起真名,讓我幫他取個代稱。
我想起你,你從沒在歷史上存在過,連名字都是假名。也想起我用了一小段時間的代號。我希望這個代稱飽含祝福,像是一個母親給孩子的最深沉的期望。
曉未,我跟她說,就叫做曉未。
當代的妖師笑了一下,顯得有些意味深長,她稱讚道,好名字。
我目送她遠去,卻在幻覺的視野當中看見了你。從15643年到現在,近五千年來的時間,你不常出現在我的面前,但總會在很重要的時候出現。
比如像現在各樣,彷彿預兆著大事發生,又或者在我重傷彌留的時候。
通常的你如同最後留給我的記憶一樣, 你會對著那個你幻想中的學長勉強的笑,一副釋然又想哭的蠢模樣,拿著不知道從哪看到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碎碎念,「學長,人的一生中有三次死亡,一是斷絕呼吸,二是親友下葬,三是最後一個記住他的人遺忘。」
我知道你害怕,也許很孤單,所以承諾你我會記住你,成為你的歷史。
然後你就得寸進尺的勾住我的小指頭,要我記住你直到世界盡頭,說謊的要吞一千根針。
只要一想到這個承諾,我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從死亡當中睜開雙眼,返回到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
我得帶你到世界盡頭,連著我們的記憶一起。
我不會讓你經歷第三次死亡。
後來得知你傻傻的付出歷史時間,知道白陵家主和你的所有計畫,我從時空裂縫回來時因為傷勢沉睡在冰牙領地一陣子,卻錯過你劇烈變化的時刻。在你最軟弱需要依靠的時候缺席,等到再度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封閉起自己,決定一條路走到黑了。
褚,我不是一個好的代導人,年輕的我只知道用自己的經驗引導你,拿著手上的資源盡量為你鋪平注定要走的很崎嶇的路,而忽視了在心態上的引導作用—我對自己身體有太多的不顧惜,也讓仿效著我成長的你有樣學樣。
在你死後這樣不顧惜自己的態度維持了好一段時間,為此被夏碎揍了我好幾次我也沒打算改,那時的想法很堅定,精靈的體質在抵抗黑暗上有很大的優勢,獸王族的血統在生命力的表現上強勁,既然我扛得住,轉移那些致命傷可以讓更多人免於失去,那為什麼不去做呢?
直到又一場戰爭,我的眼前倒著一位氣若游絲的紫袍,我知道自己能救他。
我看著他身體卻動不了,抬頭又看見你。如果我轉移了,我很大機率會死,但你要我記住你。
你要我記住你,帶著我們的記憶到世界盡頭,如果我真的死了,要怎麼帶你去?委託另外一個精靈嗎?
我替他上了幾個緩和的術法,直到醫療班帶走他。沒有人怪我,大家都沒有權利讓人犧牲自己去拯救別人,只是我還是覺得愧疚與不安。
夏碎聽到這件事情之後狠狠的瞪我,恨鐵不成鋼的說,「你給我差不多一點!真當自己是救世主了?」
他很疲倦的跟我說,「冰炎,我已經四十歲了。」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夏碎身上雖然有光族的遺物,但早些年瀕死的經驗、從小被剝奪繼承,這都在他身上落下難以修復的損傷,再加上成為雪谷地的神巫,在應對戰事時常常需要神降,那對他的身體也是一大負擔。
他身體的狀況沒有辦法支持他跟我一起高強度的活躍在任務與各式前線戰爭中,但我這種心態又讓他很擔心。
我很認真的看著他,眼角餘光是你的影子,「我學會了。」
是我要完成對你的承諾?或者這只是一個藉口,一個珍惜生命的理由——找回我那已經放棄許久的求生慾望。
是的,我也想活著。
為了新的相遇, 為了銘記更多事物。
……
……
戰爭從未止息,無數次我重傷生命垂危,在生命彌留之際,一開始我看到的只有你。像是提醒我不能忘記承諾,漸漸的出現其他人,有新的搭檔,有尊敬的師長,有交付信任的朋友,有跟我處不來卻在關鍵時刻特別可靠的敵人。
他們邊罵著我笨蛋,邊對我伸手,在我回握的那瞬間,重新的睜開眼睛,看到醫療班雪白的天花板。
彷彿昨日發生的相遇,是悲傷卻命中注定的離別。
指導我的師長滿身血汙的閉上眼睛,那個會死的任務是我親手下達的;新的搭檔在最後一刻朝我揮手微笑說「盡頭見」,我沒有糾正他講錯了,因為我也這麼希望,而朋友們…
他們如流星般劃過我的生命,拖曳著燦爛明亮的尾跡,而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一一送走他們。
月凝湖畔,我準備將泰那羅恩的身體放在世界脈絡的深處,難以去除的汙染從心中的裂隙誕生,烏黑混濁的線條爬滿了他的臉,他是墮暗的精靈,靈魂沒有辦法回歸主神身側,只能仿照之前的手段,跟異靈和魔神一起壓在世界脈絡之下,免得他再度醒來之後,變成另一種可怕的東西。
我的手在發抖,他從能拿起兵刃時就活躍於戰場之上,守護眾多生靈,到最終卻只能被壓在那樣汙穢的地方,與那些邪惡為伴,連靈魂都無法回歸主神身側。
最後一刻,泰那羅恩看著我,劇烈的掙扎逐漸停息,獲得了片刻清醒。他緩緩睜大雙眼,沾著血的睫毛下是被黑絲入侵的銀色瞳孔,像是透過我看見了誰。
他嘴唇動了,乾裂的唇留下的污血滴落在我的手上,他吐出了一個名字,「那亞…」
他神色恍惚,冷硬的線條一吋又一吋的軟化,摸著我的臉安慰的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淚水沿著他爬滿黑色紋路的臉頰滑落,凝結成點點冰晶,「太好了,我就知道主神沒有背棄我們,你終於回到我們身邊。」
「那亞,不用為我難過。」泰那羅恩在我將束縛和封印的咒紋再度纏滿他的身軀時,沒有再抵抗,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低聲喃喃的念著,「我沒關係的。」
「你回來了,我沒關係的。」
在將他封印到地脈深處之後,我全身都使不上勁,深深的疲倦感像是能抽掉人的靈魂,月凝湖上氤氳著散發著冰霧,我抱著膝蓋坐在那,突然明白為何這麼多精靈部族最終退居世界之後,不願意再干涉現世。
抬起頭來,我看見賽塔。
他嘆了口氣,坐在我的身邊。
賽塔空靈的嗓音迴盪在寂靜的空氣當中,大氣精靈因哀傷和傷亡而靜默,使他的聲音格外的清晰,他輕輕地跟我說起泰那羅恩,「大王子的出生對我來說彷彿就在昨日一樣。」
他說那是他驕傲的學生,學什麼都很快,之後踏上戰場,身先士卒,作為王子他認真負責,最後成為精靈王也是。之後他講到殊那律恩,講到我的父親跟母親,說到你、夏碎、米可蕥,還有你死後我才認識的那些人。
「亞,那些愛我們的人活在心中,活在記憶中每一個瞬間,儘管我們不會時時的想起他們,但每一個舉動都有他們的影子,我們每一口呼吸,都是他們的存在證明。」
我咬著嘴唇,秉持著對他的尊敬才沒有反駁他。
「亞,今天是你的生日,」賽塔溫和地說,撫摸著我的頭髮。「我不會放著你一個人。」
我閉起雙眼,你幾千年前,也曾幫我過生日。
在你身亡前幾個月,你約了很多朋友,切了一堆各種族的聖地景點,一起塞進一個餐廳包廂當中,當時的我不適應熱鬧的氛圍,待了一會兒便出來透氣,沒過多久,也看到你跟了出來。
你輕輕地喊我,「學長。」
我回頭看你,順帶看見了被各式各樣封印咒擋的嚴嚴實實的身體狀態,深不見底又扭曲的力量迷散在你的身後,沉著又低調,如同深海中潛藏的漩渦,靜靜的待在那,卻會讓所有的探究的人葬身其中。
我嘖了一聲,內心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是驕傲比較多還是失落比較多,內心的不安和心跳錯開拍子,危機悄然的在平靜的表象下播下火種。
「褚,我說過很多次了」我看著你,內心有一點難過,「光影村術法已經收回,你不說的話,我不會知道你內心在想什麼。」
「學長我剛剛什麼都沒想耶!」你裝作聽不懂我的話似的,哭笑不得的說,「真的啦!」
你朝我走來,沒有移送陣法的波動,景物卻在飛速的切換。
海洋、高樓、雪地、沙漠、荒原。
過沒多久,我跟你出現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細草在夜色下擺動著,遠處是一片森林,螢輝裝飾於葉片與葉片之間,蓊鬱的樹林向天際折射出晶瑩的光芒,與浩如煙海的繁星遠遠遙望,森林之中湧動螢光彷彿滾滾向前的星河。
而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雖然第一次來這,但這裡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都是如此。
「螢之森聖地。」你像是怕驚動到這裡的一切悄聲說道,眨了眨眼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可不能被發現了。」
「被發現又如何?」
「螢之森精靈會跟白陵然說,我會被白陵然抓起來暴打,」你聳聳肩,狀似無所謂的說,「他不能適應我遲來的叛逆期,我們大吵一架,現在我離家出走,被發現白陵然會夥同冥玥來揍我屁股,反正—」
「我現在無家可歸啦!」你拉長聲音,眼巴巴的看著我,滿臉寫著我好可憐,快來收留我。
那時我還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我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沒事,妖師那不收殊那律恩不會少你一口飯吃,在不濟你可以來我這邊。」
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餘光留意你的表情,「我收。」
來不及看你的表情,我感受到某種奇異的聲響,不由得抬起頭。
在同一時間,所有的樹葉每一個山石,乃至於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都在發出歡呼雀躍的歌聲。
這是「世界」發出來的聲音,某處滯澀變得暢通,所有的生命都能感覺到原本能夠活動的空間又變的更加寬廣,我搜索著腦海裡的傳承與紀錄,幾乎得到一個結論。
「失落之地」回歸。
古代在對魔神的戰役當中,有很多地域被來回拉鋸的戰役中汙染,失陷的土地浸滿了無可挽救的毒素,為了壓制住污染的蔓延,流放那一塊空間,把他跟「自由世界」、「六界」從時間與空間的維度切割開來,是一種比瑟菲亞孤島封鎖更徹底的手段。
但是這不太可能,失落之地在切割出去的時候就會考慮到邪惡尋回他的可能性,理應銷毀所有能找到他的手段。
更何況還有一種更為可怕的用途…
「把它作為一個圈禁魔神的牢籠。」
你點了點頭,「就像瑟菲亞孤島囚禁著為禍世間的異靈一般……」
「被魔神佔領的那塊土地是不可能存在座……」
說到這裡,你空白了幾秒鐘,很突兀的轉移話題,「失去原來世界的元素、自然與世界的力量,很快的所有被切割出去土地與生靈都會在衰弱中死去。那個地方會變成一片死域,但其中總有一些魂靈可以保留下來。」
事後想起來,也許你在講起異靈的時候多了物傷其類的黯然,想著自己遲早會是那樣的東西,被自己所珍視的朋友和家人殲滅,或者,你覺得你像是那個關著魔神,被六界遺棄的那片土地。
你在想什麼呢?
我已經不再使用光影村的術法,我不會知道了。
再次看到你的時候,你學會堅強、去肩負責任,也學會隱瞞,什麼事情都攬在身上自己解決,我卻沒有來得及跟你說一個人單槍匹馬最容易被囿於自身的盲點,以至於掉入敵人的陷阱。
就像當年鬼王塚的我一樣。
白陵然對白色種族的傷害習以為常,他天生戒備外界,信任有所保留,遇上問題只會獨自解決,就算我跟夏碎成為網開一面的例外,能進入妖師本家。但對你的近況他也是諱莫甚深。
妖師如果再多出一個跟異靈魔神走的很近的百塵,那個人還是先天能力者,被其他種族發現了,他們會怎麼想這件事情呢?難道會花大代價拯救你?
他內心這麼想,像以往一樣,白陵然想把你放在他的掌控與羽翼之下,可是你這次選擇拒絕。
你指著天際絮絮叨叨得跟我說了很多,包括失落之地的汙染被妖師一族帶走,再加上擅長淨化的各種族術師,過個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他會變成一塊宜居的土地,還有失落之地的座標能被找到多虧了擅長紀錄的羽族,在收復孤島跟天空城狄美洛斯特之後,在羽族的資料庫內發現加密的資料,在流越跟黎祉的努力之下,他們才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就在失落之地跟世界接壤的那一刻,牽引魂靈的陣法鋪展開來,無數的光團從交接處湧現出來,那是逝者的魂靈,此時他們不分彼此,懵懂的憑藉本能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他們飄盪著,迷濛的被不知名的力量牽引而去,前往安息之地的道路打開,而靈魂紛紛湧入其中,組成一條橫貫半邊天的光道。
生命誕生成長,最後死亡。歷經漫長的漂泊之後最終能落葉歸根,在不受紛擾的寂靜之中靜靜沉睡直到一切終結——這對精靈來說是很美的,我不自覺的張開異世之眼,只為看清眼前這一切。
「我在想要送你什麼禮物才好。」你站在我身後,輕聲的對我說,「護符?黑色術法還是結晶?貴到要賣腎也還不起的聖物?」
「最終……」,你輕吁一口氣,「我決定找其他人為你慶生。」
話題跳轉的太快,這熟悉的感覺讓我挑起眉頭,我一腳向後踹了過去,你幾個小跳步移開了。
你繼續說,「在原世界我們會慶祝生日,更多的只是一個大家能一起快樂的理由,甚至還有一個說法是為什麼要慶祝的媽媽受苦的日子。」
「我問過老媽,她說不是這樣的。」你停頓下話語,似乎在賣關子。
天際的光帶漸漸熄滅,我也闔上異界之眼,改用現世之眼視物,就發現你出現在我的面前,手上端著一個小小的蛋糕,提純血脈之後你的輪廓比以前更為鋒利。森林之中螢輝靜默的閃爍著,微弱的光暈揉合了你的五官,點點星光裝進你暗沉的雙眼當中。
你笑了,眉眼彎彎。
「謝謝你的出生,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當中。」
「你的誕生對我來說,是一生中最美麗的奇蹟。」
「生日快樂,學長。」
晚秋的夜涼如水,屬於盛夏的酷暑似乎還未褪盡,微醺的暖風襲來,熱意蔓上我的臉頰,我吃了一口手上的蛋糕,忍不住朝你抱怨,「太甜了!你糖下得好多!」
「學長你賣歐北共喔!我根本沒加糖好嗎?」
你說得很堅決,卻緊張得瞅著我,見到我的神情愣了一瞬,舒展眉頭,低聲咕噥道,「什麼嘛……學長你又整我,這不是很合胃口……」
我又咬了一口,讓那種清香跟甜味充斥在口腔裡,果真還是有點甜,我可沒有冤枉你,只是懶得跟你計較。
「你很囉唆。」
「是是是……」
我們說了很多,多半是你在說,我在聽。戰場發生的事情,朋友最近過得如何如何,但沒有半個字提到你自己,在你終於安靜下來後,我接下話頭,說出我想說的話。
「褚,我回來了。」我很認真的看著你,「我在這裡,一直都在。以後也不會離開。」
「不管你在想什麼,好的壞的,不高興的事難過的事,只要想說的我都會聽你說,」我想了想,回憶最後一次聽你講心裡事的時候,補充道,「就像你剛從草地鎮回來一樣。」
「什麼都可以說,不用擔心會成為我的壓力。」
點綴於樹梢的星光化作斑駁的光影掠過你的臉龐,微弱的光線能柔和鋒利的五官,也足以讓一個內心藏著很多事的人將一閃而過的脆弱深埋。
你噗哧一笑,再度的迴避話題,「那我就說啦!但你要先承諾不能打我!」
「幫你過生日這件事情,我沒有瞞著大家。很多人都說他們也要加入。」
聽著你得意的嗓音,我的手有點癢,但又承諾過不能打。我改揉你的頭,把他揉的越亂越解氣。
「所以今後會有很多人幫你過生日的。他們也會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你,在他們的人生當中,你很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
在結束之前,你就站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風吹動你的衣服,也吹亂你的頭髮,他好像要把你帶到很遠的地方。
遠到再也無法觸碰,成為一觸即滅的幻夢。
「褚,」我忍不住喊你,你疑惑地回頭。
「同年齡之中你是第一個幫我過生日。」
白陵然跟褚冥玥剛從異度空間返回,他們還沒恢復元氣。失落之地回歸的汙染處理離不開妖師,所以只能是你。而如果從螢之森聖地可以看見的話,他不會離冰牙族太遠,很有可能他曾是冰牙族一塊屬地。
更不用提那塊蛋糕……
禮物很珍貴,其中的心意更值得珍惜。
「謝謝你,我會一直記得。」
聽到我的回答,你不知道被什麼逗樂了笑到連連咳嗽,你揮了揮手,不在意的說,「學長,忘記了也沒關係的。」
……
我睜眼,從記憶之中返回到月凝湖畔,賽塔在我旁邊唱著歌謠,用很古老的精靈語言,講述著世界之初神與魔,他們被眾生推舉成王,各據一方,而後異界入侵,他們又聯合再一起與世界各種族奮戰的故事。
自你之後,我在生日的時候總會收到飽含心意的禮物,你認識的人有賽塔,有殊那律恩,狼王精靈王他們,幾千年前有夏碎跟米可蕥,還有一些你不知道的那些人。
他們有時候不會送禮物,但會陪我度過那一天,讓我知道自己從不孤單。
回憶的余溫繚繞在發冷的指尖末梢,我低頭,將手伸進月凝湖中,讓清淨的湖水洗去上面親人的血漬。
賽塔將泰那羅恩那把屬於精靈王長劍遞給我,之後便是我帶領著精靈族們活躍於世界前線。我伸手接過責任,輕聲的同意賽塔所說。
「您說的沒錯,那些愛我們的人……」
在我的視野之下仍是乾淨的冰牙領地,月凝湖比當初帶你來更小了一點,但還是清澈的模樣,證明我終究不是一事無成。
我看到無數的亡靈,比賽塔站的稍遠了一點,他們含笑的看著我。
「……從未遠去。」
……
褚,我不會時常的想起你。精靈是善忘的。
大多數的時間我著眼於當下,去珍惜每一段得來不易的緣分,去呵護新一代的成長,斬殺增長的邪惡,消滅入侵的異界,守護無辜的生命。
在頻繁的戰事之下,濃烈的鮮血縈繞在鼻尖,無數枯骨堆砌起來的死亡帶來悲傷,磨損精靈對生命守護的意願。我無法成為這之中的例外。
每當我感到迷茫與困頓,想停下腳步選擇那個相對而言容易的那個答案——退居世界之後,不再干涉現世。我就會去回望過去。
回頭,從記憶閣樓的台階拾級而上,輕柔拭拂放於其上記憶的灰塵,而故人會笑著朝我走來,熙熙攘攘,如同昨日般栩栩如生。
精靈也是善記的。
而我會在其中汲取足以堅持下去的勇氣,在這個過程中,守護過的生命會成長,立於我的背後,最終站在我的身側。
新的人會開啟起的緣分,相遇豐富彼此的人生。
如果要我回答白陵亞的話,我不認為我是冤大頭,他在旅行之中想必也獲得屬於他的,守護世界的那個理由,最後才會做出那個無怨無悔的決定。
精靈守護生命,卻往往能從生命身上獲得披荊斬棘的勇氣。
……
這是我最後一次用日記和你說話,而剩下的話,我會留給世界終末。
褚,我們末日再見。
守世界新曆 20112 年 終末之日
雪白的天空,像是精緻的瓷器狠狠敲碎一樣露出黑色的裂紋,裂紋合併,並快速地向外擴大。
像是有什麼可佈而巨大的存在,立於世界之外,用指節輕敲,於是世界屏障如蛋殼一般龜裂。
尖銳的爆響和世界垂死嘶鳴重疊在一塊,獄界的妖師們臉色煞白,他們不待在屬於白色歷史時間的自由世界,也能聽得到那沉沉的,罩頂般的末日鐘聲。
妖魔們、魔物、鬼族,食魂死靈密密麻麻的湧出,他們發著不明的喊叫,蒙昧的意識早已陷入無法喚醒的混沌當中,他們的操控者來自魔神與異靈、或那些扭曲了自己,無邊的擴張自己慾望的此界生物。
妖師完全能力者白曉未雙手握緊,正要引動黑色的力量就被他的母親打斷了
「你的戰場不在這裡!」他的母親也是現任的族長厲聲喝道,她手持長刀擋下魔神的先手攻擊,劇烈的衝擊讓她的上半身爆出血花,「你不能在這裡動用能力,否則一定會被『他們』發現⋯⋯」
在見到鮮血的一瞬間,白曉未瞳孔擴張,他的聲嘶力竭的慘叫,「母親!」
「時候到了。」妖師現任族長回頭望向白曉未,她的半邊臉沾上污染跟鮮血,她喘著氣肅穆地說,「我已經告訴你好幾次,你生來就有的使命,為此封住你的真名,躲避有心人欲殺之而後快。」
「往前跑!不要回頭!你的朋友在外面等你,做你該做的事!」
白曉未重重的點頭,他的眼眶紅了,他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一下,頻繁的戰爭抹去了他的天真,但是還沒來得及讓他習慣失去。
血脈相連的姊姊走了過來取走了他身上配戴已久的靈物,哥哥切下他一節小指頭。
繁雜的術法過後,三個一模一樣氣息的人出現在眼前。
「曉未,期許我們能在盡頭相見。」哥哥溫和的捧著白曉未的臉頰,珍重的吻落在額頭之上。
姐姐雙手環抱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你又慣著他,你越慣他越愛哭!」
她上前,一個暴栗彈在了白曉未腦殼上,細不可見的嘆息被她嚥了下去,她抬手抹了抹弟弟的眼角,「把眼淚擦一擦!看到你這麼軟,小心那些鬼東西優先追殺你!」
白曉未抿起嘴唇,壓抑翻湧而上的情緒,隔著模糊的視線,他最後看了眼自己的家人,頭也不回的往外跑。
雪野家繼承人在外面,鳳凰族的少女搭在他的肩膀上。
沒有人安慰他,在這條奔向末日道路之中,每人都跟死亡如此接近。
他們往前跑,恐怖扭曲的力量下壓,後面的生命之光,一點又一點的消失了,白陵未叫得出那些人的名字,後方傳來劇烈的爆炸,結界破碎炸出點點殘留黑色力量,白曉未彷彿聽見了房屋倒塌的聲音。
「走吧,曉未。」
白曉未閉了閉眼,將那些逸散著術力收集起來,化為了他們往前的推力。
生與死的分際線從來沒有那麼模糊過,他一出生就在位此時此刻準備,但他還是覺得茫然。
他沒有回去的地方了,此時只剩下一條路,
不斷的前行,做那個所有人都要他做的事—終結世界。
助紂為虐的魔神下屬,似乎知道他就是那個關鍵人物,即使哥哥姊姊往其他方向跑引開注意,他們還是被盯上了。
空間陡然變的沉重又窒礙難行,轉移的陣法變得不可能,他們改用低空飛行,白曉未不能動用力量,否則很快就會被其他對妖師有敵意的人抓住,白色種族的朋友身上都籠罩著其他黑色種族的力量,以利於在這個妖魔遍佈的世界中穿行。
偽裝很全面,但還是被戳破了。
「曉未,」粗啞的聲音響起,準確的喊住白曉未一行人。
他在altantis 的朋友,如今成為了魔神下屬,帶著扭曲的氣息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我就知道是你。」
「你果然就是個毀滅世界的兇手!」
「閉嘴!」雪野家少主斥責道,「毀滅之後才有新生,這本來就是生命跟世界的輪迴。」
面對雪野家主的話,魔神的下屬陰冷的回答,「許久不見,你還是那個聽信種族任務謊言、冥頑不靈的蠢貨。」
他的嗓音宛如破舊的風箱,古老又邪異,比起他在說話,更像是他背後站著的扭曲存在對他們說話,「世界毀滅,就算能輪迴那又如何?人還不是要死,一切重來那就是嶄新的人了,你沒有記憶,一切空白。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是。」
「你記不住心愛的人。」
「但如果投降裂川王大人,他會帶領所有的生靈走向永生。」
「連同在意的人一起……」
白曉未冷淡的發出質疑,「所以可以不理會其他人,將自己的慾望置於其他生命之上?」
「有何不可?」
「算了,」鳳凰族少女阻止了白曉未,她往後推了一下對方,隱蔽的陣法拍於其上,順帶阻止了他的行動。
「你不能動手。」極細的耳語從鳳凰族少女的口中說出,傳遞給白曉未
她沒有回頭,抬高下顎,站在白曉未的身前,視線直勾勾的盯著魔神下屬幾秒,看到魔神下屬略略畏縮的反應,她瞇起她狹長的丹鳳眼,用一種輕慢又高傲地語氣說,「我們在altantis就跟他吵過了好幾次,早就證明他跟我們不是一類人,還在說什麼?」
「直接打!」
她的雙手跳躍起了鳳凰火,金色的火焰膨脹,化成長劍在她的掌心拉出銳利又炙熱的流光,她率先砍了過去。
魔神下屬桀桀的笑著,彷彿有兩個意識存在於他身上般,他左眼狂熱的視線膠著在少女的身上,眉梢下垂,神經質的蠕動的嘴唇,懇求的嗓音比耳語還鬼祟。右半邊依舊僵死著,陰鷙的盯著白曉未。
「主上,我要她……」「殺了白曉未。凡是阻擋接該死。」「上學的時候就很喜歡,請允許……白曉未就在這裡,逃不掉的。」
這不是場勢均力敵的戰鬥,白陵未的朋友還太年輕,的確繼承強大的血脈,但還沒有時間發展起來。
或者發展起來,也不足以抵擋這種扭曲到鑽漏洞而膨脹,不受限制的存在,就算裂川王沒有親臨,魔神下屬沒動真格也一樣。
鳳凰族的少女清楚這一點,火光漸漸微弱下來,映照在她精緻又銳利的五官上,她的旁邊是氣息為弱的同伴,這沒有阻攔她對抗的決心。
在魔神下屬掐住她的脖子的那一剎那,她自喉間迸發出最後一縷尖銳的請求與哀鳴,「走!」
金色的火焰再度爆燃,這次燃燒的是生命與靈魂。她自毀的行為讓魔神下屬又片刻的遲疑,而在這不到一秒的空白就以足夠,火光點亮了白曉未身上預留的陣法,空間撕開一道裂隙,白曉未最後看到的,是鳳凰少女明豔又哀傷的笑。
「曉未,無論你是不是那個終結世界的人,都沒關係!」
「我們信任你所有的選擇。」
雪野少主咳出了口血,他沾著血又往陣法裡面加了元素,把他往移送陣內推,「往前跑!就算你不是那個去找世界兵器的人也往前跑!要比我們多活一點!」
魔神下屬發出低吼聲,混雜的毒素的邪惡力量化作快到看不清利劍,橫穿過少女的身體,她的胸腔處綻出血花,去勢不衰往白曉未攻擊過去,試圖打斷空間轉移的進程。
白曉未下意識的引動力量想伸手去撈友人墜下的身形,才發現一圈又一圈束縛性的咒文纏在他的手臂上。
母親的、哥哥姊姊的、他的朋友們的,所有人都在作無聲的哀求。
不要管他們的死活,往前走。做你該做的事情,身為妖師你要發動兵器,毀滅這個世界,從而讓世界在灰燼中重生。
所以他可以不管眼前的人?
不知道是否響應白曉未的想法,陣法被利劍畫出缺口,平穩的空間傳送出現亂流。
在空間錯位之前,澎湃的、屬於精靈族與獸王族的力量從破開的裂隙中湧進來,雪白的冰山像是一道永不破滅的防線,他既圈起白曉未的朋友們,又向前推進,突出的尖刺能刺穿所有意圖攻城掠地的敵人。
炙熱的火焰跳躍在冰山之上,火焰酷熱,冰山永凝,相逆的力量彼此緊貼再一起,卻意外的相輔相成。
輕柔的嘆息聲從天際傳來,颯彌亞從刺向前的冰稜俐落下跳,幾個下落之後出現在白曉未等人的身前,銀白帶紅的長槍橫擋於身前。
「你們這些小朋友,老師沒有教過你們,打不過要喊人?」說到後面,颯彌亞的語氣似是無奈。
白曉未在第一個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他低頭抹了抹眼角,他不是那個受傷最重的人,相反的他被保護的最好,可他卻寧可自己是那個被刺穿胸口即將身亡的那個人。
颯彌亞先處理鳳凰族少女的傷勢,順帶摸了摸雪野的頭,「做的很出色。」
魔神的下屬瞇起眼睛,戒備的盯著颯彌亞,此時的他背後的存在完全取代了那個年輕的靈魂,倒像是裂川王本人在這裡。
「你的本體不在這裡。」颯彌亞淡淡的說,「你是,我也是。我們都不能把彼此怎麼樣,所以識趣一點,自己滾。」
「你讓我滾我就滾,那豈不是很沒有面子。」裂川王意味深長地笑,「你把白曉未交出來,我們都可以放過彼此。」
颯彌亞像是在思考,抬頭望向佈滿裂紋的天際,他自言自語似的把某個不可言說的默契悄然地說出來,「世界屏障已破,很快的諸神留下來的屏障也會完全失效。」
伴隨著颯彌亞的話語,裂川王的臉色一點又一點的變了。
「還有兩天吧!『牠們』就要進來了,倒時候我們也攔不住。」
裂川王的臉色陰沉彷彿能滴出水來,「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什麼意思,」颯彌亞很輕柔地說,「只是勸你換個思路,世界重啟對你是有好處的,跟不重啟相比。」
「相信世界外的『牠們』會跟你一起瓜分這個世界的承諾,你會分到什麼?他們吃剩的殘羹??還是自己用剩下的時間自己動手搶,撕毀脈絡,吞噬靈魂。之後你吃不掉的,也不讓其他人得手。你只差一點,就可以獲得那個能超脫於世界之外的資格,從此不入輪迴,成為我們所說的『異界』不是嗎?」
裂川王陰沉的看著颯彌亞幾秒鐘,很突兀的咧開嗜血的笑,「你是生命守護的精靈。」
「可是沒有永恆的敵人,我們這次有比你更大的目標需要阻攔,顧不上你。」颯彌亞的面無表情,他冷淡地繼續說,「你也知道,光明守護組織監管世界兵器,從這裡到放陰影的地方,最快也要兩天。」
「而且其餘白色種族又會阻攔妖師接觸世界兵器,這會拖更久。」
裂川王周圍扭曲的力量微微的波動,似在思考。
察覺到對面的動搖,颯彌亞趁勢加重砝碼,「黑山君。」
「下個世界黑山君不會是時間交係處的主人,按照他與你糾纏因緣,下次的身份很可能作為你的對手出現。」
「他早已消亡,回歸安息之地。你不想再見他一面嗎?」
白曉未不知道裂川王最後選擇不再糾纏他的理由是什麼,是想要成為魔神獲得那永生不滅的希望,還是真的想要見那個時間交係處的前主人。
他很難想像執著於某個生命會出現在這個毫無人性的準魔神身上。但裂川王離開了,颯彌亞第一時間轉移了他的朋友,隨後就是一陣令他眼花撩亂的空間切割。
「老師,」白曉未有很多的問題,颯彌亞老師剛剛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白曉未沒有想錯的話,颯彌亞老師是跟裂川王說讓他去吞噬剩下的生靈嗎?
「噓!」颯彌亞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還在附近,我們現在目標一致,他會協助我們掩蓋蹤跡,也會幫助我們突破光明守護組織的防線,但他會掐好剛好屏障破裂的時候,讓你使用陰影。」
「但我們的目標不是那裡。」
「那我們要去哪?」
「在獄界與自由世界的交界處,恰好同方向。」颯彌亞微微一笑,勝券在握,「光明守護組織手上那塊陰影是障眼法,為了安那些貪生怕死白色種族們的心。另一塊才是我們的目標。」
謝謝你們
想說都過這麼久了應該沒人看了吧
沒想到還有人在
我愛你們
爭取今天晚上把它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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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輕緩的將力量放進殊那律恩的身體內,光族聖童的「光」用至盡頭,似乎理所應當。上世紀的力量一直撐到此世紀末,這已經是難以想像的奇蹟了。
可是深仍然希望這個奇蹟更長一點,再長一點。
毒素跟污染一點又一點浸透殊那律恩的靈魂,緩慢又令人絕望。
殊那律恩的軀體待在深的外袍底下,成人的外袍袖子拖在地上,使他分外嬌小,昏迷使他蜷縮在一起,他像是一朵染黑的、即將凋萎的精靈花,被裙狀長袍花瓣簇擁著,血從每個毛孔溢流而出。
深徒勞地拭去它,殊那律恩咳了一聲,終於睜開眼睛,目光虛虛的凝結在空氣之中,他看不見了,只是略為的抬起手,深將自己的臉頰湊了過去,感受到對方冰冷到絕望的指尖。
「別擔心我。」殊那律恩輕聲說道,撫摸著深的臉頰,「我知道…你總覺得用這種方式將我留在自由世界之上,不讓我回歸主神懷抱是你的私心…」
深垂下眼簾,他見慣了生離死別,從上世紀一直到現在,這只是又一次的重演。
只是他從未習慣過。
「被染黑仍苟延殘喘確實很痛苦,但是深,其實我很高興…」
殊那律恩睜大眼睛,裡面是一片空茫,他對著深露出了一個柔軟的笑容,就像幾千年前,他掉進陰影封印地的時候,彷彿陰暗裂隙當中照進的一縷晨光。
——於是陰影卑劣的捕獲了那道光,讓光待在他的手心,彷彿頑劣的兒童,將螢火蟲禁錮於掌心瓶子當中,為那只亮一晚上的光芒。
「我好高興即使我身陷黑暗當中,還能指引生命,挽救沉淪。」
「也很開心你始終在我旁邊,支持我想做的事情。」
深低聲回應,「我已經把你強留在這世間,再去阻止你想做的是豈不是太殘酷了?」
殊那律恩沒有聽見深在說什麼,逐漸渙散的神智讓他即使聽見了,也沒辦法理解對方的意思,他只能吃力地說出他想說的話,「深,在主神安排的道路上,有你的陪伴,是我的幸運。」
「要回來找我啊,不要讓我等太久。」
深將殊那律恩的衣袍整理好,梳理好他佈滿血汙的長髮,這沒有花他太久的時間,他很熟練。陰影的力量放了少許在殊那律恩的身體中,繼續隔絕毒素的侵蝕,深知道,這沒辦法撐太久。
黑色的結界將鬼王圈在裡面,力道堅固,足以抵擋千軍萬馬。
他是黑王的鐵壁,一直都是。
他抬頭望向陰沉扭曲的天空,時間到了
空間錯位,歷史向前,陰影漫長亙古的等待,期間經歷過無數的分裂,被排斥、被封印,似乎只為了這一刻。他身影模糊了一瞬,在自由世界與獄界的交線處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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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未被颯彌亞挾帶著前行,他聽見破碎的聲響,哥哥跟姐姐和他之間微妙的聯繫斷了,這讓他內心空落落的。
他是最後僅存的妖師了。
好像已經不難過了,大量的失去跟死亡從他的心上挖去一整塊肉,悲傷和痛楚還來不及湧出,他呈現一種冰冷又麻木的狀態。
啊,對了,還有他們。他機械式的抬頭,木然地問道,「颯彌亞老師,我的朋友……」
「轉移到前線的醫療班,應該算是這世界比較安全的地方了。」颯彌亞微微一頓,補充道,「這世界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我也許就應該投降魔…」,白曉未說完就被颯彌亞打斷
「不可能,其他人可以,你不行。」颯彌亞輕聲嘆息,「你是最後的妖師,也是手握兵刃的人,牠們不會任由世界毀滅的可能存活,這樣他們就什麼也掠奪不到了。」
「我不知道……」白曉未小小聲地說,那些未說出口的膽怯和自私悄悄得在唇齒之中滾了一圈,似是而非的吐露,「我不知道能不能發動世界兵器…」
那是我生下來就肩負的使命,我卻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做。白曉未在心裡想,陰暗的想法早在白色種族的敵意行為下紮了根,在魔神異靈的蠱惑下發了芽。
是啊,既然白色種族從不接納妖師,那為何妖師仍要給他們在下個世界相聚的機會?
既然世界意識對所有迫害都毫無作為,那他為何要給這世界輪迴?
這麼多人因為慾望成為魔神的奴隸,這麼多人因為恐懼而從最前線的戰場上逃離,放棄守護自己的家園和世界,憑什麼他不能成為戰場上的逃兵呢?
說到底,當世界成為眾魔神桌上的佳餚,在上面生活過的種族要負最大責任不是嗎?
颯彌亞嘆了口氣,他拍了拍白曉未的腦袋。
「我其實可以更努力一點,」颯彌亞很突兀地對白曉未說,「這五千多年來,我的確一直活躍在世界的前線,跟要打進來的邪惡跟扭曲做戰,也跟六界產生的邪惡作戰。」
「當然也跟自己產生的私心跟疑惑作戰。」
白曉未疑惑地抬頭,就他所知精靈王一直活躍在那片最殘酷,死傷最多的戰場之上,族裡的很多人,包括哥哥姐姐跟母親,他們都說現任精靈王是天生的勞碌命。
「大概休了兩百多年吧,」颯彌亞思索了下,「前前後後加起來。我能打但沒去打,交給其他人,我自己去整理心情。」
「有一次魔神打進來,我們犧牲了一半的精靈術師跟武士,那時我還不是精靈王,我的一個老師作為殺陣陣眼,被龐大的力量撕碎,終於把異靈大卸八塊,把魔神打出世界屏障之外,返回冰牙領地時卻收到繁花妖精周邊的部族求援信。」
「繁花妖精部族的族長被貪婪和恐懼蠱惑,相信異靈的謊言——作為幫助他們入侵自由世界的獎賞,他們會在魔神的統治之下獲得永生,為了延續自身,殺傷大量的擄來的奴隸來獻祭,大量鮮血與靈魂的消逝再度破開屏障,另一個魔神將頭伸進來。」
「這樣的事情發生個十遍幾十遍,我能接受,無辜的生命確實不該淪為邪惡的食糧。」
「可是幾百次的時候,我卻也忍不住想,在眾生眼裡我們究竟算什麼呢?」颯彌亞緩聲說道,「我們一次又一次的付出自己,想要世界延續,想要大家彼此攜手共同面對危難,可是卻有那麼一部分人,他們只想到自己。」
「自己的安危、永生,自己的利益,為此可以絲毫不顧及其他人。」颯彌亞說,「我們的犧牲有意義嗎?真的有改變過什麼嗎?」
「不是這樣的,老師。」白曉未幾乎本能似的反駁,堅定的,不容置疑的。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有這樣的語氣說話。
颯彌亞鮮紅的雙眼靜靜地看過來。帶著壓迫性的視線讓白曉未有些結巴,「並…並不是沒有改變,母親說,您一直照看著妖師幾千年的時光,妖師一族的存續是因為您的關係,您甚至救過她的命,剛剛也救過我,還有我的朋友。」
「也許在您眼中只是一次又一次無意義的重複,但對我來說,便是一切。」白曉未補充到,「您拯救了我的朋友,家人。」
「所以並不是沒有意義。」白曉未補充道,「起碼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颯彌亞沒有說話,白曉未發現對方有一瞬間的楞神,陣法的流光變換著,五顏六色流淌在兩人的周圍,同樣飛速切換的還有四周的景物。白曉未吞嚥了一口唾沫,低頭錯開視線,情不自禁的擔心自己是否說錯了話。
過了許久,白曉未才聽見對方喟嘆似的回答,「是啊!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並不是沒有意義的。」
他抬頭,看見了颯彌亞柔和的表情,「但真的好像啊…」
「活久了,總會有很令人懷念的時刻。」
彷彿冰川溶解,春暖花開。真心的笑意如同蝴蝶停駐在嬌嫩的花瓣一樣,輕盈又柔軟的停在颯彌亞的唇角上。
他的目光凝結在白曉未的身上,藉由他穿越了悠久的時光,看到一個甜蜜又虛幻的影子,那是想將之藏起,自己悄然獨佔的美好。
「像誰?」白曉未不由得問道。
被白曉未的疑問喚回現實,颯彌亞收起笑容,他摸了摸白曉未的頭,似是而非的回答,「像是你的母親,像是你的祖先。」
白曉未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答案了。
獄界與自由世界的交界處近在眼前,颯彌亞原本的目的是想開導眼前的妖師,但突然發現或許交給白曉未做決定就好,畢竟他才是那個被交託使命的第八種族。
他笑了一下,對白曉未做最後的囑咐,「不要去管其他人的想法,也別去完成別人的期望。做你內心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他把白曉未往前一推,抬起長槍攔住了後知後覺,因為被欺騙而被憤怒和憎恨扭曲面容的裂川王,他微微一笑,自信又張揚,「你是妖師。」
「妖師是用心說話的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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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那個決定,其實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
白曉未眼前這一塊陰影足足有六分之一,據他的自我介紹,他的名字是深。
他將自己的精神力跟陰影聯繫了起來,閉上了雙眼。
無數的記憶跟畫面紛至沓來,上一個世界的,這一個世界的。時間像是被按下了快轉鍵。
太陽升起又落下,水的流動帶動了風,海洋走出了生命,大地上草木冒出新芽,初始八大種族出現在世界的各個角落。
八大種族開始出現細小的分支,越來越多部族誕生,自混血誕生,或是由自然力量本身誕生。
創世神低頭輕輕吹了一口氣,天使自祂的掌心當中睜開雙眼。
魔神突破稚嫩的屏障,一個又一個的將身體擠進來。戰火燃起,慘烈的傷亡跟屍體漫山遍野。
一開始合作的八大種族漸漸的就對執掌兵器的後來者出現戒備。
猜疑、鮮血流淌,百塵墮暗,妖師流離失所。
當全民公敵的妖師隱遁歷史,其餘種族也没有從此携手共進了。他們為了各式各樣的名頭彼此陷害,只為了自己的利益。
五千年前好不容易冰釋前嫌,鄰近終末之後猜忌又重新出現了。
陰影的記憶之中世界是冰冷,機械的。以世界為尺度,生命老是在犯相同的錯誤。
錯誤累積起來的後果就是陰影席捲大地。
「也許不要輪迴比較好,」白曉未喃喃的說道,「太悲傷了。」
就在他這麼說時,在深的記憶之中,他看到了一個很小的雪白的精靈,陽光曬在他的身上,既溫暖又刺眼。
他身上屬於精靈的光已經很黯淡了,眉頭因痛苦下意識的蹙著。但在發現深之後,展顏一笑,彷彿苦痛與陰霾沒有影響到他半分。
小精靈跟現在的精靈王有點像,但眼形不太相同。
很快的這個畫面消失了。
「這個不重要。」深冷漠地說。
白曉未很懂得禮貌地沒有追問下去。
「那麼,您的決定?」深問道。
也許是那片陽光太燦爛了,白曉未瞇起眼睛,會讓他想到在學院的時候那段近乎無憂無慮的日子。
陽光從窗戶的縫隙中滲入,鳳凰族的女孩再勉強自己輔助大治療術之後累慘了,病床又直接讓給更需要的人。她不想翹掉最喜歡的符咒課,確實在撐不住,幾乎是半昏迷的陣亡在桌上,雪野手上拿著密密麻麻的筆記,他剛剛上課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認真。
他小心的把筆記闔上,輕手輕腳的為她蓋上自己的外套,全然忘記了自己是一個會高階保暖術法的人。
白曉未吹了個無聲的口哨,笑的很曖昧,雪野恨恨地對他比中指,耳垂鮮紅一片
他也記得自己有一天生病發了高燒,不斷的講夢話,還抱著人不放手。醒來之後看見姊姊熬了一晚上的想殺人的紅眼睛,還有被抱到完全麻掉的手。
「世界輪迴的話,他們都會在?」白曉未問深,「重新在天空之下相遇?像是轉世那樣。」
陰影想了想,「他們沒有記憶,不再是原本的那個人,但本質相同。」
「但你,」他意味身長的補充道,「你不會。」
白曉未的心沉了下去。
「你會成為我們的一部分。回歸最原始的狀態。所以妖師一生中只能發動一次陰影。」
有那麼一瞬間,深感受到眼前這個妖師是悲傷的,甚至隱隱有些恨意,但他最終回歸平靜。
妖師下意識的撥弄著黑暗,毀滅的力量無害的棲伏在他的掌心,就像是一捧清涼的湖水,他面無表情的問他,「你喜歡世界嗎?」
深沒有辦法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世界給他的感覺像是一團濃黑的烏雲,種族站在她的面前,都是飽含著令人生厭的慾望。
恐懼,卻又貪婪。
不停地驅逐,但又總忍不住佔有,佔有之後又是恐懼,緊接著野心家的意圖敗露,他又被帶著恐懼又憎恨的受害者封印。
他只喜歡百靈鳥跟菲雅。
之後還有殊那律恩。
「我喜歡光,只要有光在,就喜歡。」深思考後回答,隨即反問白曉未,「你呢?」
「很討厭。」他聽見對方的回答,「世界好爛。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這麼悲慘,遍地都是鮮血死亡更迫害的世界。如果沒有下次,多可惜。」
「我可是邪惡的妖師耶!我要大家繼續痛苦下去。」
妖師在接觸過陰影或是大陣之後都會有輕重不依的性格扭曲,深對此倒是適應良好,他問到,「決定?」
「世界終結。」白曉未乾脆地說,「讓它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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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的黑霧上浮,緩慢的充斥著整一角的天空,之後彷彿到了臨界點一般迅速地展延開來。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翅膀拍擊聲,動物驚慌的跑動聲,伴隨著生靈的慘叫,求生的本能讓他們竭盡全力地奔跑,想奔往沒有被陰影佔據的淨土,但任何速度都比不上陰影擴散的速度。
再兵器發動的那一刻,入侵的異界們彷彿聽到了警報,不約而同停下掠奪與吞吃的行為,快速的,毫不戀棧的向外奔逃。
他們必須跑的比陰影還快才行。
否則,會成為下一次輪迴的世界能量。
「願賭服輸啊,裂川王。」颯彌亞冷哼了一聲,長槍緩慢的戳入了對方的頸窩,髒污的血液自槍尖低落。
裂川王看著他的眼神向淬了毒似的,他扭出了一個飽含惡意的笑,蠕動著嘴唇,「我詛咒你…」
那扭動的口型吐出了一個名詞,颯彌亞靜靜的看著,隨後一槍削掉對方的頭。
「不勞你費心。」
黑霧從遠處湧了過來,屬於分體的颯彌亞想,他還有一些時間,跟那個直到最後一刻都還得繼續戰鬥的精靈王本體不一樣,他收起槍,疲倦的倚在旁邊嶙峋的石頭上。
在微微閉上雙眼又張開後,他的幻想栩栩如生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細軟的黑色短髮隨風飄揚,他穿著藍白色的校服,黑色的雙眼裡一片平靜,和煦的微笑鑲嵌在他臉頰之上,如同雕像一般。
「褚,」颯彌輕輕地喊了對方,「我帶你到世界終末。」
伴隨著對話的產生,他的幻想有這麼一瞬間活了,像是木偶突然被注入生命的源泉,他眨了眨眼,眼底已然有了光。
「哇!」他驚嘆了一聲,回頭望了眼擴散的陰影,「世界終末!學長你!你真的是!」
「太誇張了!」他憋了老半天,終於說出這句話。
「這不是你要求的嗎?」颯彌亞無奈的說。
「我沒想到啊。」幻想造物誠實地回答,「真的!畢竟我理論上不可能被記住的。」
付出歷史時間的人,在所有人的記憶都沒有位置。
「你也知道啊!」颯彌亞說道,「所以這麼做的理由?」
「我又不是你們這些有覺悟的袍級,」幻想造物聳了聳肩,「在臨死前最終還是害怕被所有人遺忘的結局囉!」
「就當作癌末病人下意識喊了救我,明知道沒用一樣。」
濃稠的黑霧吞噬山脈與土地,陰影過處只剩下一片虛無。在審判一樣的末日當中,所有的生靈都在盡情地奔逃。本能讓他們為了多活一秒鐘而盡情的往前。
颯彌亞沒有跑,他待在原地和他的幻想說話。
「你希望我活下來。」颯彌亞說道,「你知道如果你真的需要,那我無法拒絕。會盡力的去完成。」
「我會活著,儘可能的活得很久很久,直到帶你到世界終末。」
褚冥漾愣愣地看著他,過了半晌吐出一句話,「…你好自戀啊!學長!」
「這也沒辦法,」颯彌亞笑了一下,那是一個沈浸在過往的表情,「你也清楚,我從以前在altantis上學就是萬人迷了。」
「在成為精靈王之後,情況只會變本加厲,畢竟誰不喜歡英雄跟救世主呢?」
褚冥漾先笑出來,之後是颯彌亞。
笑聲清脆又歡快,屬於過去的那種默契跟親密無間,像是被太陽曬得暖融融的泉水,包圍在他們之間,在這冰冷又絕望的末世當中,帶來了片刻的歡愉。
「怎麼辦,學長。我需要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嗎?」笑完的褚冥漾問颯彌亞。
「不需要。」颯彌亞回答。
「那麽學長,」褚冥漾對著颯彌亞伸手,「我們走走吧!」
颯彌亞停頓了一會,最終還是點頭,「好。」
他牽起對方的手,小心的不要讓自己的指尖穿越褚冥漾的掌心。
同步的往前行,颯彌亞低頭望了一眼腳邊的水窪,和裡面孤零零的倒影對視了一眼。
「學長,人只要活著,就會結識新的緣分。」
「親情、友情……」褚冥漾頓了一下,「愛情。」
「總有那個事那個人,會成為那個你駐足於世間的理由。」他和緩的說,「無論在怎麼樣痛苦與絕望,都不願意放棄,想回頭去看,怎麼樣都放不下。」
「那麼學長,你有找到那個人,或是使命嗎?」
颯彌亞停下腳步,他看著褚冥漾的眼神很溫暖,他將手虛虛的搭在對方的臉頰上,撫摸在輪廓之上,手底下沒有摸到實物。
理所應當。
他收回手,很緩慢又堅定地說,「我找到了。」
「我把這五千年過得很精采,」颯彌亞開始說,「每個妖師繼承人或是能力者都對我畢恭畢敬,我手上有他們的很多黑歷史,透露出一個就會讓他們社會性死亡。」
「我認識了好多人,去過好多地方,」颯彌亞說,「我會做精靈點心跟調製精靈飲料。第三任搭檔就是我用飲料拐來的。」
「他們都熱衷在生日當天整我,這件事從夏碎開始,被每一任搭檔沿用了」
「他們人都很好,如果他們認識你,肯定都會很喜歡你的。」
當瑣碎的事說完後,颯彌亞望向對方,很認真很鄭重地說,「在安息之地見到父親與母親的時候,我可以和自豪的說,我並沒有帶著貧脊的生命去見他,我的人生很精彩。」
「所以,謝謝你。」
「你確實將人生放到我的手上。」
褚冥漾微抿著唇,他抬起眼皮,颯彌亞看到對方的眼周有一圈紅,卻露出很幸福的笑。
微小的心酸,更多的是由衷的開心,「那麽⋯⋯」
「我所做的一切終將擁有意義。」他如夢囈的說道,聲音很輕。
「永別了,學長。」
「永別了,褚。」
魔神跟異靈早已撤走,留下來的都是那些對他們獻媚的此世種族,他們被抽走了生命和力量,颯彌亞低頭,在這團蠕動的生命肉塊當中,他找不到任何屬於靈魂的光芒。
想造物褚冥漾往前走,藍白色altamtis 校服在微風之下翻起衣角,宛如欲向藍天振翅的白鳥,風吹亂他細軟的頭髮,他抬手撥過,颯彌亞能想像此時的他會被髮絲刺入雙眼一般下意識的瞇起眼。陰影漫過他的身形,卻絲毫帶不走他,最後一次的向颯彌亞證明,褚冥漾只是他臆想出來的造物。
颯彌亞知道,身為他的幻想造物,只要他稍稍有那麼一絲眷戀,抑或是他想要褚冥漾再回頭看他一眼,他的願望都會實現,褚冥漾會回頭,會再一次回到他的身邊,依戀的喊他「學長」,像是剛剛的永別都只是假象。
颯彌亞沒有要求,褚冥漾沒有回頭。
夜色漫過了颯彌亞的身影,冰火交織的潔白力量再黑夜當中搖曳片刻熄滅。而此時的世界各地到處都在發生這樣的事,毀滅是安靜的,卻無法阻擋又冷酷公平的降臨在所有生命之上。
殊那律恩在獄界朝陰影伸出雙手,在那熟悉的力量中永遠閉上雙眼。
闔上雙眼的白曉未視野卻是最清楚的那一個,現在所有的陰影都是他的耳目,視力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在一片暗色之中,他感受到一個又一個的光團,那是被陰影奪去生命的靈魂光團,散發著柔和的光暈,一盞又一盞的,如同萬家的燈火,又彷彿黑夜中閃爍著的一望無際的星空。
它們飄盪著、顫抖著,向著生命與靈魂最終的歸處而去。
白曉未不知道五千年前,有個被奪走一切的妖師,也用如此美景博君一笑,用異世之眼遙望著獨屬於妖師與精靈的浪漫。無數漂泊已久的光團,他們被滯留遺棄的太久太久,在即將消亡之際,被引領回安息之地。
在那裏,所有的記憶都將消逝,但能讓彼此之間重聚。
白曉未突然很想跟著這個世界的生靈說說話,身為妖師卻一直都躲躲藏藏,話語權小到可憐,但在世界末日的舞台上,妖師是唯一的主角。
染滿毒素灰黑色海洋被陰影蔓延過去,回歸虛無一片。
白曉未的開口,語聲迴盪於天際,響徹在生靈的心底,藉由陰影的力量,此時白曉未說的話是對每一個生靈所說。
「吾為創世第八種族,執掌毀滅兵器之刃,白陵末。」
「是世界的末途,黎明的終焉……」
**
「我們該走了。」扇瞭望著遙遠蔓延的陰影,興致索然的說。
又一次的世界輪迴跟重複。
總是這樣的,一開始各種族各司其職,一起維繫世界運作,後來某一些野心家慾望膨脹,惡念與自私一發不可收拾,或是勾結魔神,或自我毀滅,最後兵器席捲世界,像是原世界的大洪水神話,萬事萬物都在其中消亡。
毀滅一切之後,新世界在從一片空白中誕生。
但這也只是片刻的情緒而已,扇度過相當漫長的歲月,鮮豔又明快的情緒就算有,也如同浮光掠影般稍縱即逝,很難在心底留下刻痕了。
她搖著手裡的摺扇,漫不經心地說。
「傘東西收拾得怎麼樣?」
「快好了。」回答她的是鏡,穿著八重衣的少女靜靜地立在她的身側,溫柔的埋怨她的同伴,「還不是因為你逃掉整理。」
「傘自己說讓我別亂。」扇聳聳肩。
「那是因為你一直故意弄亂資料。」鏡公平地指出事實。
扇聞言張開摺扇哈哈一笑,毫無反省之意。
「跟臭小子道別嗎?順便警告他別亂來,」扇咯咯笑,摺扇刷的一聲合攏,支在臉頰上,「現在沒有我們幫幻想造物消除影響,魔神很可能會藉由幻想歸來喔!」
「真要說的話,回來的也可以算是漾漾小朋友啊!」扇說得很殘酷,「畢竟漾漾小朋友當初用的是『同化』,他跟魔神可是不分彼此了呢!」
「一絲雨水落入海中,你會說他是水還是海呢?」鏡很無奈,「留點口德吧!扇。」
「我們是分得清,雨落入海中,便成了汪洋的幾千億分之一,」扇噗哧一笑,攤開雙手,彷彿想擁抱毀滅一般,「但臭小子呢?他可是當事人。」
「他分得清。」回答的是傘董事。
他手上拿著一本薄薄的筆記,從房間走了出來,銀色的高馬尾隨著他前行的步伐劃出俐落的弧線,他的目光掃過扇,嗓音清冷淡雅
「他是我徒弟,自己有分寸。」
扇還待說什麼,就聽見響徹天際的聲音。
「吾為創世第八種族,毀滅兵器之刃,白陵末。」
「是世界的末途,黎明的終焉。」
「這世界的小朋友,也是幹成了很了不起的事。」扇微微瞇起眼,品味逐漸逼近的戰慄的氣息,「只要輪迴成功,便不算是太壞的結局。」
「喂!傘,」扇看向斜後方的同伴問道,「根據你的計算總共有多少個付出歷史時間的人?」
「八萬接近九萬個,」傘嘆氣,「自幻想造物之後五千多年,大約增加四到五萬個。」
「也就是平均一年有接近十個人,」扇算了算,也跟著唉聲嘆氣,「好可憐啊!」
「沒有辦法。」鏡憂傷地說,「越到終末,戰爭越嚴厲殘酷,付出難以挽回的代價的生靈就會越多。」
「除了幻想造物跟其餘幾篇,其他包括我們重製過的紀錄文字都消失了。」傘淡淡的說道
「真沒勁。」扇無精打采地說,「我們的追尋有意義嗎?」
「尋找曾經的過往,於我們而言很重要的人。」鏡美麗的臉龐浮現出一抹哀傷又平靜的笑容,「也許有追尋,本身就是幸福。」
陰影化作濃重的黑雲,籠罩住處於他們殿宇的天空,毀滅的大雨即將傾盆而下。三人抬頭望天,期間誰也沒有說話。
天邊響起了隆隆的迴響,錯位空間彼此摩擦發出尖嘯。
鏡閉上眼睛,輕啟朱唇,悠揚的歌聲流瀉而出。
「未知的人,未知的事。永不停歇的追尋,」
傘閉上雙眼認真地傾聽著,就連扇都沒有打斷。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語言和旋律綺麗又哀婉,像是墓前悼念逝者的輓歌,來自一個再也沒有輪迴的世界。
那個世界沒有等到終結一切的兵器,在世界屏障毀損的那一刻,外來的異界一擁而上,撕扯、佔有,吞食。在生靈的哀號聲當中,他們成為意外的倖存者,只能倉皇逃竄,流離失所。
他們什麼都不記得了,在殘破的記憶裡,只剩這首歌。
「這一個世界,下一個世界,永無止盡的輪迴。我們不是世界之上的居民,卻是永恆漂泊的遊子。」
「家鄉已然失落,樂園永不復歸。」
墨色的大雨傾盆而下,無殿的輪廓逐漸虛化,毀滅的雨絲穿過殿宇的台階,像是觸摸到一個影子。
妖師的嗓音聽著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白色歷史行至終末,是所有生靈共同的責任。」
「選擇欺凌而非友善,選擇貪婪而不節制,選擇戰爭而非理解,若無外敵我們自己也會走向毀滅。」
「下一站要去哪?」鏡側頭望向兩位同伴。
「看哪個世界有需要就去拜訪一下吧!」扇撐著下巴,「看他們缺不缺能消除種族歧視的學校吧!」
「畢竟百年種人,毀人不倦,我們可是專業的!」
「累了怎麼辦?瘋了怎麼辦?」
「那就找地方靜靜消散囉!」
他們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寧可死也不要成為吃掉生靈的異界,太丟臉了。」
無殿從這世界上輕輕地剝落,如同他們降臨一般溫柔且悄無聲息,像是拔錨啟航的船隻,滿載著這個世界給與它的祝福,往虛無的深處前行而去。
「…若有幸在下一個…世界相遇,祝福我們都有更好..的選擇。」
屬於這世界最後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進無殿三主耳中。
「下世界見。」鏡輕聲回答道,不知道在和誰說。
**
各式各樣的聲音迴盪在白曉未的耳中。
哭喊聲、尖叫聲、奔逃聲。
原世界的高樓之上,有人大叫了一聲從高處一躍而下,在等死的煎熬下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有人對著陰影拿起武器,有人跪了下來,頭嗑在了地面之上,不知向誰祈求。
更多人推嗓著,擠壓著,逃向還沒有被毀滅的淨土,他們紛亂的腳下是成堆被踩死的同類。
母親將孩子抱在自己的懷中,她用孱弱的身軀包覆對方,只為了讓對方遠離毀滅那怕一秒鐘。
「哇——」嬰兒的啼哭迴盪在華美的房間之中,妖精王的孩子降生在這不幸的時刻,留給稚子的生命之剩兩個小時。
隱居已久的妖精王抓住產後虛弱王妃的手,他痛哭失聲,這也許是對他逃離戰場,退居歷史之後的懲罰。
白曉未移開視線,他知道這是必然,事情走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戰場上沒有人能抵禦魔神,他現在的舉動是符合軌跡的,也是世界同意的。
可是他的雙手仍在的顫抖,此時的他就像是個罪人。
我做對了嗎?
這麼多死亡跟傷害,我真的做對了嗎?
在暗色的視野當中,他看見兩個朋友緊緊的相擁再一起,從對方身上汲取溫暖
「不要怕。」雪野抹去少女的淚水。
「不怕,有你在呢!」鳳凰族少女回擁對方,輕聲說道,「下個世界會更好。」
「我們下世界還會再相逢的。」她在雪野的耳邊悄然說著,像是分享一個甜蜜的秘密。
說完後,兩人的目光同時凝望向陰影,抱著也許他們的朋友會看到的希望,對著陰影露出一個微笑,「曉未,下世界見。」
「還有這不是你的錯!真要算的話應該是我們大家逼你的。少在那鑽牛角尖,知道嗎?」雪野對他揮了揮拳,「別亂想,小心到安息之地我揍你!」
白曉未的內心平靜下來,他看著屬於朋友的靈魂光團緊緊相依,他摸向嘴角,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真切地笑。
他覺得就算不能再相見,就算他沒有下次,也沒有關係了。
黑暗如潮水般淹了過去,一切都消失了。白曉未逐漸地和陰影同化,他的指尖失卻溫度,死亡早已將他捕獲,隨著時間過去一點又一點的吞吃。
在最後,他聽見了陰影的歌謠,無比古老,從上世界傳唱到這個世界,成為了他的安眠曲。
「這個世界構成是血與肉,而我們生活在世界中。」
「你的左手連著我的右手,你的心臟埋藏著我的血管。」
「為什麼爭鬥?為什麼憎恨?為什麼無止盡的時間中要撕裂短暫的生命?」
「如果可以,請好好珍惜我。」
白曉未永遠的闔上眼睛,成為了陰影的一部分。
夜色降臨,大地陷落,帶走上面的貪婪與良善,汙染與純淨,時間長流一節又一節的斷裂,淹沒在無盡的虛無當中,萬物都在其中消逝。
……
……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和空間都是遙遠縹緲的概念,無邊的黑暗與虛無成為持之以久的永恆。闃黑與孤寂貫穿其中,傳唱荒蕪的主旋律。
在億萬分之一的幸運之中,質量點於虛空炸裂開來,空間與時間交織成經緯。
當拂曉的第一縷晨曦刺破黑暗,世界於黎明之中誕生,它發出悠長的清嘯,如同嬰孩在降生時發出的第一聲啼哭,安息之地、冥府和安眠於主神與時間長流,虛空中的魂靈響應召喚,重新相聚於穹頂之下。
精靈在主神祝福之下降生,時族於漫漫的時間長流中睜眼
羽族展開翅膀翱翔於高天之上,獸王族在寬廣的大地上自由奔馳。
尖耳的妖精雕塑藝術品,人類湊過去驚嘆欣賞。
海民捲起洶湧的浪潮,妖師撐著下巴冷眼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不知道是誰開始唱起最初的歌謠,悠揚的樂聲被大氣精靈傳唱於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這個世界構成的是血與肉,而我們生活在世界中
你的右手連著我的左手,你的心臟埋藏著我的血管。
願我們不再爭鬥,視對方為手足
願我們彼此携手,以此共度長夜;
世界種族各司其職,恆晝極夜交相輪轉
時間之流奔騰不休,黑白歷史往復運行
將奇蹟獻給持續生命的足跡,將讚頌給與護衛歷史的支流
將詩歌寫給傳遞紀錄的翅膀,將致謝贈與擔負責任的雙手
將感恩送給捍衛種族的力量,將歌謠獻與創造新生的搖籃
將信仰交付統一族群的秩序,
將使命囑託終結一切的兵刃。
暮色自天際鋪展開來,山頭上的妖師哼唱著不成調的樂曲,等待著星辰精靈承諾的聖地景色。
天色逐漸暗下,伴隨著黑夜的來臨無數的星子頃刻間流瀉出來,像是有人意外的打翻牛奶罐,編織出一條又一條的洶湧廣闊的銀河路。
妖師仰頭望天,輕聲喟嘆。
「星空真好看啊!」
精靈溫和的微笑。
「那麼,一起欣賞吧!」
日升月落,冬去春來。
四季遞嬗,滄海桑田。
一座不存在於任何一處的殿宇憑空出現,他像是一艘航行以久失修的貨輪,半損壞半停泊似的,跌落在屏障之上,被新生的世界溫柔的接住。
「我們來過這裡嗎?」鏡疑惑又意外的問道。
「不知道。」傘說,他的眼神迷茫,跌落進繁雜的回憶當中,「太久了,幾兆年?」
「可是這個新生的世界認得我們。」鏡拿起扇子,珍重地交給了世界意識,「祂說這把扇子是他的故人。」
傘側耳傾聽片刻,將扇子從世界手裡堅決的拿回來,對祂搖搖頭,「這是我們的同伴,是非賣品。不能交給你。」
「即使用補充快耗盡的能量作為代價,也不換。」鏡溫柔的眉眼蹙了起來,被冒犯了,「還有,她不是死物。」
世界又說了些什麼,鏡跟傘同時露出了懷念恍然神情。
「建一所兼容各種族的學校嗎?」傘點頭,乾脆地答應,「可以。這是我們的專業。」
在漫長的毫無邊際的旅行當中,他們又獲得了一次幸運,在一個世界中停駐下來。
新生六界之中,自由世界之上,大大小小的部族繁衍,在廣袤的土地上奏響生命樂章,在靈魂與靈魂的碰撞之中,數以億計生命交織撐起歷史與故事。
察覺的新生的世界與蓬勃發展力量,在世界之外的虛無當中,亮起了一雙又一雙貪婪猩紅的眼睛。
無數個曾吞吃自己世界的魔神,徘徊於屏障之外,睜著貪婪的雙眼,舔著豪不饜足的舌頭,窺伺這一切。
異靈燃起毀滅的狼煙,由屏障縫隙之中穿行而過,自生靈心中的裂隙誕生。
世界,總在循環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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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線,寫完了。
感覺有好多話想說,但是我想睡覺,之後再來開一噗來講自己講自己(得要進行被護玄打臉的快樂總結才行!!)
後面那個世界終末的篇章,有太多地方需要顧,前面鋪陳又不太夠,加上我寫的時候斷斷續續,情緒不太連貫我很抱歉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