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跟小愛生報同一個學校了……」雖然那時候因為父親再婚，不得不挑選跟神山弦弓一樣的高中，他們對上時間的時候也會結伴上學，但不能跟荻原愛生同校，少了很多接觸的機會。

「小愛生喜歡怎麼樣的風格呢。」她挑了最能襯托對方的洋裝。

天道今樣選了一件白色洋裝，上面有零星的粉色點綴，綁起頭髮好讓內側的挑染能更明顯，她哼著輕快的魔法少女動畫出門，任誰也知道她美好的心情。

「……」

啊，今天要跟今樣見面。

荻原愛生打開了衣櫃，猶豫再三後她還是選擇了粉色的兩件式衣裝，粉色與白色相互妝點著，短版上衣的袖口束緊，綴上了金色的袖釦，潔白的襯裙上罩上一層粉色的外罩，她思慮片刻，故意沒有將頭髮束起。

［Aki］：今樣。

［Aki］：地址是這裡哦，［店家地圖連結］

［Aki］：待會見。

鞋子是低跟的黑色皮鞋，襪子也是粉色的，在行走時摩挲著她的腳踝，直到抵達店家前面為止。

「……出乎意料的平靜。」她喃喃自語著。

「小愛生，久等了。」

天道今樣在荻原愛生抵達後的兩分鐘內出現，其實早早就到了附近，想著別太早到，於是在匯合前五分鐘才慢悠悠走過來，她很自然地跟店家報了名字和電話。

哪怕訂位的資訊都是荻原愛生的。

「我們要巨大聖代，跟一杯草莓汽水。小愛生呢，還想點什麼嗎？」

服務生在入座時就詢問她們要點什麼，天道今樣理所當然的迅速決定好。

「沒有…………」

其實愛生事先看過菜單了，心目中也有幾個選項，然而當問題擺在她面前時，愛生還是退縮了，只是支支吾吾的回答了「沒有」。

她不知道天道今樣是不是刻意的，大概是。

oO（但其實來了什麼都沒吃也無所謂。）至少聖代一定是會點的，明明身為訂位者，荻原愛生也只是跟在天道今樣和服務生的身後，沉默的踏入店中。

「那麻煩再一杯奶茶，熱的，一分糖。」她幫對方決定了，就像過去的每次討論。其實天道今樣不知道愛生喜歡怎樣的甜度，但一分糖是個很適合的份量，有那麼少許甜蜜又不會太過膩味。

就像她跟小愛生的關係。

「如果聖代太冰的話，就喝一口放成溫熱程度的奶茶吧。」

「……謝謝。」

飲料上桌得很快，荻原愛生看著冒著氣泡的粉色漸層汽水，以及冒著熱氣的白瓷杯奶茶，她輕輕拉過那個白色的碟子與茶杯，將手虛掩上去，讓她失去血色的指尖逐漸回溫。

「……」
「今樣覺得這間店如何？」很努力的找話題。

天道今樣的粉色髮絲依舊明亮而豔麗，愛生在凝視片刻後移開了眼神，從國中畢業以來，兩個人的髮色都一直維持那次染髮以後的模樣，就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過。

明明是想要改變的。

「？」

她對愛生這個問題感到有些疑惑，天道今樣才不著痕跡的打量裝潢，可愛的佈置很適合拍照，但她更在意食物的味道。

「這間店嗎？當然很棒囉。」能跟愛生一起吃的店都是最好的。

話題聊死了。

荻原愛生摩挲著杯子，開始默默祈禱店員趕快把聖代送上來，至少吃冰的時候可以不用特意說話。

說實話，在邀約今樣出門時，愛生還依稀記得自己是有什麼想要說，又或是想要補償什麼，然而事到如今她已經有些記不起來了，那就像是某種朦朧而迷幻的感觸。

「……那就好。」

「對了對了、小愛生學校怎麼樣？」細長的湯匙將底部的草莓糖漿拌勻，直到整杯飲料徹底混合，天道今樣才紆尊降貴願意喝上一口。

「我學校的大家都很好呦，小群星也交到朋友，還有上周看的新作動畫魔法少女怦然♡動，第七集的場面真的嚇到我了。」

她自然地開始閒聊，彷彿一切尷尬都是荻原愛生的幻想，聖代在說話的間隙上來，將整個桌子填得滿滿的，不再空蕩。

「學校……很普通哦。」

實際上也確實很普通。

荻原愛生普通的在班上充當陰角，就連班級活動也是站在最後面充當助手打雜，而放學時間一到就背上書包回家，就連作業和考試範圍也不會詢問其他同學，不知道就隨便應付，應付不來還是敷衍度日。

oO（雖然好像每次都這樣，但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呢。）
愛生默默的拿起手機，對著聖代拍了一張照片，一面時不時的點點頭，表達自己有在聽今樣說的話。

天道今樣又說了一些關於學校的話題，她看著荻原愛生拍照，不緊不慢的問道。
「小愛生……」她盯著那雙眼睛。

「該不會沒交到朋友吧？」

才開始吃起那巨大的，緩慢融化的聖代。

「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荻原愛生耍詐一般的，將舀得滿滿的聖代放入嘴中，好像這樣就不必開口回應，她是善於逃避的。

「真好吃。」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也許是覺得自己過於沉默顯得心虛，她難得的反問天道今樣，手上的湯匙裡逐漸融化的聖代混合著草莓，像是粉紅色的奶昔。

「今樣的學校怎麼樣？」
「也交到了好朋友嗎？」特別強調。

「哼嗯……。」對於荻原愛生的迴避，天道今樣並不覺得意外。

「我的好朋友一直都只有小愛生一個喔！」她說。

天道今樣的世界很小，每個位置都只能留給一個人，母親離開了她的身邊，弟弟的位置是給神山弦弓的，朋友的位置給荻原愛生，她不想要再有人空缺，那非她選擇的命運。

「不過還是有一起行動的同學。」

她又吃了一口聖代，拉回到剛剛的動畫話題，神色如常。

「好期待第九集出現的敵人呀，會不會成為夥伴呢。」

「……」
「應該會成為朋友的吧。」她將吃掉了湯匙上的聖代，再次伸出手，湯匙的尖端戳破了巧克力片，將巧克力和聖代一同舀起。

「我覺得他們是敵人也很好喔。」

敵人是非常穩定的關係，況且正統魔法少女的世界觀，敵人不會淪落得太難堪。

除了邪道動畫，但天道今樣避開了深夜的放送時段，所以她看得很開心。

沉默的端起熱奶茶喝了一口。

「今樣啊……」
她看著杯裡奶茶搖晃著的液體表面，雖然時機並不對，但她還是開口問出那個讓她糾結無數個夜晚的問題：「今樣，為什麼要堅持跟我當朋友呢？」

「是因為『曾經』我們是朋友嗎？」
脫口的一瞬間，愛生能感受到凍結的氛圍，她的手開始顫抖，卻還是直直的看著眼前的天道今樣。

「這個答案很重要嗎？」

毫無惡意的反問，就是如此才顯得她的惡毒，她從未視此為問題。

「因為小愛生總是閃閃發亮的，我很喜歡。」無論是在舞台上彈著鋼琴，還是在直播間表現的活躍無比。

努力而笨拙生活的模樣，讓她覺得很可愛，要遭受多少挫折，荻原愛生才會失去那份亮麗的顏色，直到褪色成為普通人的灰色——

就是天道失去興趣的時刻。

「如果是這樣的話今樣跟過去的『愛生』當朋友就足夠了吧？」即使是自己問出的問題，荻原愛生也為這個答覆由衷地感到不悅——雖然她也無法回答自己究竟想要什麼答案。

「因為我們是朋友」、「只是想成為朋友」嗎？或是更加深刻的答案？

問出沒有預設回答的問題本身就是個錯誤。

「說到底，今樣只是把我當成玩具吧？」

「小愛生再這樣說，我要生氣了。」亮麗的眼睛微微瞇起，天道今樣的飄忽的口吻像是玩笑，表情卻無比認真，她是真切的會因為這句話生氣。

「過去的小愛生，跟現在的小愛生，本質上是沒有變的喔。」她似乎覺得說明不夠充分，便掰著手指細數。

「說謊時會往右下飄移的瞳孔、曾彈過鋼琴而纖細的手指、遇到喜歡的食物後會默不作聲的吃完、高興時微微瞇起的眼睛，這些——不都是荻原愛生嗎？」

「我親愛的朋友，小愛生。」

「……那就生氣吧？」
不知不覺，荻原愛生也越發覺得火大起來，冰涼的聖代對她來說像是杯水車薪，賭氣般的，她大口的吃著聖代，一邊笑著回應了天道今樣的話。

即使她其實很害怕今樣生氣的模樣，但此刻她也沒有餘力顧及。

「因為對我來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哐啷一聲，湯匙落在了桌面，愛生最終還是沒有握住手中的湯匙。

「我不認識以前的今樣，我甚至不知道我和你說過什麼，你了解我，我不了解。」
她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靠近了天道今樣，那雙失去過去神采的眼睛望進了那雙亮麗的眼眸，她微微的歪著頭，打量著眼前的朋友。

「很可笑吧。」
「以前的愛生有多喜歡這個朋友，我就多討厭，我討厭所有人透過她來看待我，來認識我。」

輕聲細語、淡淡的笑容，她笑得就像是意外前的自己。

湯匙發出的巨大聲音沒有影響到天道今樣，她從來不怵荻原愛生的不高興，遑論是生氣，甚至能挖去聖代的最後一口，甜膩的滋味讓眼睛微微瞇起。

她們吃著同一碗冰，與這樣的親密完全相反的尖銳話語，甜品吃完了，似乎也要不歡而散，她看著她，默不作聲。

「……小愛生。」

她起身離開座位，輕輕環抱住對方。

「你知道嗎？以前的荻原愛生，根本不是我的朋友。」完美的荻原愛生不可能成為天道今樣唯一的朋友，現在的小愛生，能夠稱上朋友的只有自己。

「我呀，很高興小愛生這樣想！這代表你想要我只看著現在的你，對吧。」

她把一邊的髮飾摘下來，想要結束短暫的擁抱，她明白對方沒有綁髮的原因。

「才不是這個意思……」

她下意識的伸手回抱住天道今樣，從單純的回應擁抱，到像是溺水者攀爬浮木一般，她的手慢慢的向上攀延，直到抓皺了今樣的衣服為止。

「對不起，今樣，對你發脾氣了。」

她的額頭抵著今樣的肩膀左右磨蹭著，像一隻貓。

今樣……天道今樣……她想不起來更久以前的天道今樣，她們真的曾經不算是朋友嗎？到底什麼才是真實？

頭好痛。

「沒關係喔。」天道今樣刻意購買的白色洋裝摺皺起來，她知道自己更適合黑色——那又怎麼樣呢？

她喜歡粉色，所以選擇粉色。如同她知道荻原愛生不適合她，但因為她選擇了，所以荻原愛生只能是她的朋友。

「我永遠是站在你這邊的，小愛生。」她說，聲音甜膩的像是融化的草莓聖代，不去理清它們只會兀自腐敗。

她輕輕揉了揉荻原愛生過度運轉的腦袋，「下次見。」想不起來也沒關係的。

「……」

「下次見，今樣。」

無論真相為何，她早已掉進天道今樣精心編織的網羅中，與其苦苦追尋真相，不如就像這樣，如同毛衣上岔出的斷線一般，突兀而普通的活下去。

桌上的杯子空蕩蕩，湯匙上殘留著融化的聖代，如同她們見面過後的一地殘局。

店門外的風揚起她們相同的、粉色的髮絲。

陰暗女人聚會 ……（嘻嘻搶先留言

拍謝有人標題詐欺
私噗的時候還有吃聖代的，他們吃超快
順帶一提聖代贏家是愛生醬

這一屆女鬼頭銜花落誰家呢（好？

線上瘋狗線下女鬼 線上可愛線下女鬼

是無法理解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