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章

當三人組慌慌張張地衝到兩位任教老師的房間時，土井半助正埋頭與一年丙班的隨堂考卷奮戰，左手摀著胃一邊碎碎唸，山田傳藏好整以暇地喝著熱茶，對在走廊上奔來的三個孩子蹙起稀疏的眉毛。

「你們幾個！說過幾次了別在走廊上跑步！」

土井跟著抬起頭，發現引起胃痛的始作俑者出現在自己面前，簡直像是半夜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跑來蚊子騷擾的焦躁感，整張臉介於憤怒與無處宣洩的微妙之間，直到見到孩子們充滿惶恐的表情後才有趨緩。

「山田老師！事態緊急！」

「土井老師、不好了－－」

「利吉大哥他－－」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搶話，山田老師捏著發疼的太陽穴滿臉苦惱，「好了，你們三個，先冷靜下來一個個慢慢說……」

「什麼！怎麼會這樣！？」土井吃驚到連桌上的作業都被拍飛，斜對角的山田傳藏也被對方的反應嚇到，嚷道：「土井老師？」

不只是粉筆攻擊百發百中，土井還有著能解讀混在一起的雜亂對話、以及意義不明文字的特技，也許是長期跟一年丙班的孩子們相處習得的能力也說不定。

「本來這樣那樣結果居然－－」

「然後現在我們都－－」

「醫護室那邊－－」

「那可不得了！」土井迅速站起身，也不管散亂一地的作業山，對著山田傳藏喊：「山田老師，我們快點過去吧！詳細情況我會在路上說明的！」

感覺自己大概是在場最迷茫的人，山田教官苦笑道：「雖然還搞不清楚狀況，不過就聽你的吧。」

……
…

「利吉！不要緊吧！」

醫護室裡有六年級的善法寺伊作、新野老師，還有童顏先生……呃不是，是突庵望太，三個人圍著一個睡得十分安穩的孩子，表情都十分複雜，聽到山田傳藏的聲音後同時轉過頭，露出稍微放心的表情。

「我都聽說了、這是真的嗎？」

年僅十二歲的孩子個頭和亂太郎差不多，要不是長相形似山田利吉，可能會誤以為是哪家的孩子迷路到深山的學園裡。三人組和老師們還處在震驚階段，突庵望太忽然磕頭下跪，把在場的人全都嚇傻了。

「都是我的錯！是利吉君替我擋下妖魔的攻擊－－」

「妖魔？那是什麼東西？」

被攙扶起來的突庵望太一邊抹去臉上的淚水，開始娓娓道來。

當時他接獲忍者任務，分析兩城的戰況，本來藏得好好的，要不是他唸叨著：『打得亂七八糟的，完全搞不懂到底哪邊才是佔優勢的啊……』被其中一方的武士發現，揮著刀朝樹上的突庵望太奔來，他趕緊跳下試圖脫逃，結果猛摔一跤差點跌個狗吃屎。

有人從後面拉住他躲在一旁樹叢，小小聲地說那邊的洞穴可以躲人，快去，突庵望太想也沒想便急著奔去，等確定安全後發現那人沒有跟上，探出頭來想看對方究竟是誰－－才見山田利吉與那名武士打得激烈。

年輕的忍者更佔優勢，眼見著就要逼退對方，後頭忽然出現一名拿權杖的兜帽老人，對著利吉的方向唸唸有詞，突庵望太還搞不清楚狀況時，權杖的頂端發出神秘的紫色光束，直直地朝年輕忍者射去，山田利吉當場發出慘叫，雙方的戰役就此停歇。

武士瞪向後頭出手幫忙的老人吼別多管閒事，對方似乎也很不服氣，說了一堆聽也聽不懂的南蠻語，兩人邊吵邊離開現場，直到煙霧散去後，只剩下被過大衣服包圍的孩子坐在地上，一臉我是誰我怎麼在這裡的錯愕表情。

「我趕緊衝向那孩子、他的五官輪廓和散亂的衣服，完全就是利吉先生本人的鐵證！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直接背著孩子跑往忍術學園這裡……」突庵望太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要是我當時衝出來就好了，這樣利吉先生就不會受到南蠻不明妖術的攻擊了！」

「冷靜點，突庵先生，這事不能怪你。」

山田傳藏拍著對方的肩膀，土井的視線在縮小的利吉、突庵望太與他的父親身上來回逡巡，似曾相似的畫面讓土井有些恍惚，就像時光倒回六年前，好像很多事都變了，又好像都沒有改變。

－－這次，他能怎麼做呢？

「新野醫生，利吉現在的狀況怎麼樣？」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病徵……感覺像是中了幻術，只是這個幻術影響的不是人的心智而是外觀，我想，得請更專業的人士來看才行。」

「幻術的專家！里芋行者與他的妻子！」

三人組對著彼此大叫，土井與山田傳藏對著彼此點點頭，山田傳藏將視線望向突庵望太：「能請你找那兩位過來忍術學園一趟嗎？」

「當、當然沒問題！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都請告訴我！」

「那就麻煩你了。」山田老師再將視線轉到另外三個孩子，「亂太郎、霧丸和新兵衛，送突庵先生到門口，之後再去請學園長過來。」

「好、好的！」

突庵望太差點要又哭出來，被新野老師拍了拍肩膀後，一邊鞠躬一邊往後退出醫護室，三個孩子也魚貫而出。眾人的神情再度變得凝重起來。

「剛才利吉君還醒著時，開口就是找自己的父親，因為您不在場，我們也不方便做解釋，於是我請亂太郎拿了便服過來，一開始他雖然表情遲疑，還是很配合地換上衣服。」新野洋一搓著手裡的聽診器，眉頭緊皺，「身體狀況基本上沒有任何問題，但是……」

土井注意到孩子的睫毛扇動，正想提醒山田老師，沒料到與剛睜眼醒來的利吉對上視線，孩子原本混沌的眼神瞬間刷得雪亮。

「お兄ちゃん！」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土井半助，表情快樂的像是找到失而復得的珍貴寶物。

「……心智年齡似乎也一併退回孩子了。」

新野醫生下了最後的結論。

tbc.

＊後記：
土井老師：（咿咿咿誒？？？）（但表情努力裝作很鎮定）
伊作：還以為（哥哥這個詞）是在叫我呢，嚇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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