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令人感到單調與乏味,這是「立場語言」有時令人厭煩的原因。也許我們不反感立場本身或內容,但聽到「立場語言」就覺得疲倦。然而,甘於重複與勇於重複這件事,何嘗不有它的智慧與深情?說到改善為止,說到好轉為止,這裡所需要的精神,也是不被「創造者自戀」迷昏的清醒。』
——恨採取立場
香豌豆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無論生什麼病,本質上都是孤獨的──甚至存在一個「絕不可能與人溝通」,「只有我知道」的瞬間──皮亞拉有部電影處理被領養孩子的生活,裡面有一幕,我永遠記得。小孩受了傷,一個人摀著痛處,跑了大半的路──那個小孩並沒被忽略與棄養,所以只要跑到大人面前,傷口就會被處理。可是在他「遇見社會與照顧系統」之前,他必須獨自跑過一段時間一段路──人無法離群獨居以及社會象徵與實際是什麼,我覺得就存在於那個「知道跑向何處」的畫面之中。』
——恨病痛(下)
『可能是,所有人在一開始,都不免覺得「生病受傷是自己的錯」──兒童心理學家常強調要在第一時間就教幼兒,他們不是「壞掉或破掉」,因為只有東西才會壞掉破掉,人只會生病與受傷──這樣說起來,病痛也是認識「人與物」不同的關鍵時刻。』
『我這就想起所有關於「他者/異己」的理論來了。
⋯⋯「他者性」有許多變異,有時不同的文化會賦予不同的病高低不一的他者性,有時則是個人主觀經驗的詮釋會導致不同病痛分配到不同的「他者性」。很多時候,人們恨病痛,恨的是一份「他者性」──如果認為「任何病痛是任何人都可能有的」,病的他者性就會大大降低──或者,若是本來就把「他者性」視為「有益的未知」而非「恐怖的威脅」,也是可能,將「他者性」引發的驅逐或消滅慾望,改寫為「擴大的生命」。』
「母親,其實就是,也有母親的那個人啊!」我邊想到,邊流下淚。
——恨母親(上)
『從時間與空間來說,每個人都來自女性生理構造的「育兒性」──有人說,小木偶的創作原型,聖經裡的「約拿被鯨魚吞進肚子裡」,也可以被看作「重回母胎」的想像。藝術家尼基.德.聖法爾就覺得,何不轉換這種「想進女體」的慾望為藝術的遊戲呢?所以她做的大型雕塑,就把女性身體變成人們可以進進出出的遊樂園般所在。我想,聖法爾期望的,應該就是,讓人們直面且在身體中重新自由聯想並接近,那些被父權文化窄化成「不是太聖潔就是太工具化」的「孕嬰」關係。她讓女體的「女主人性」也符號化在場,不像某些文化表述,老將女人肚腹與非人的幽暗連在一起。』
『女人視親職為枷鎖的歷史原因在於,那被認為是「本分」──而這個「本分」又拿來限制與阻擋女人做其他選擇的自由。[…] 凸顯了性別歧視的壓迫性:「只要還有一個女人被當作理所當然地該帶孩子,所有的女人都會被想成應該安於此束縛,而不可以涉足其他所謂野心領域」,很長一段時間,打破「女人等於母親」的這個等號,目的並不是有意貶損女人的親職角色,而是為了對抗把「女人育幼」一事,視為單一且不可跳脫。』
香豌豆
3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我終於有了某種思考上的轉向,認為把一種非常低標而非高標的女性主義理想與可能性放在她身上,其對我造成的危險性,可能「並不小於自殺」。放棄,成為我較明智的決定。
為了想要不恨母親,結果可能變得「恨上加恨」。因為當妳不想恨她──換言之,就是對愛仍保持希望時,妳就是把控制權再次交給她──在某些情形下,人與人的關係,愛會產生愛,但在特殊的情況下,事情並不會像這樣發生。愛也會導致攻擊與踐踏。』
零和解,零修復──我恨我的母親,不會改變也不必改變。恨的意識在於它可以使我們劃定界線,這樣恨,不多不少,恰恰好足以保護自己,並且停止作夢。
最好在恨母親恨到希望同歸於盡之前,就分手,就承認恨。並以對一個仇敵般的冷靜,保持我們的風度、理智與人性。有時把對方當作仇敵後,我們反而能平靜,不因感情用事而暴力。
『最初,我們好希望他成功,但慢慢地,隨著他休息時間越來越長,拖著屍體向前走的腳步越來越踉蹌,我們終於發現,他的願望可能會讓他本人送命:當他力氣用盡時,他不再向前,他也會被海浪吞噬。在短片快要結束的最後一刻,他終於放棄了努力,把屍體留在身後,獨自朝相反於海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