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有限的。

土地、糧食、財產，某些人得到的同時也意味著其他人的失去，要存活下去必須找到確保自己那一份的方法。

而人只能靠自己，什麼神啊鬼啊海妖啊，在遇難的時候沒遇上祂們可能都算幸運了，更不用說祈求祂們保佑。

盧克坐在甲板上，搖晃手上的油燈。

「明明鯨魚的油脂應該很值錢啊，怎麼就只換來這一個不明所以的破銅爛鐵呢？」他噘了噘嘴。「那個船廠老闆也越來越狡猾了，嘖，下次交易得找別的地方試試。」往後躺下，一邊向身旁的道格拉斯碎唸著，而他親切溫柔的朋友也不阻攔他，就那樣聽著，偶爾損他個幾句。

閉上雙眼，他進入每天必備的午睡行程。

ーー藍色的螢光閃爍，在地上連成一條長長的道路，往後一看，鐵鏽佈滿了整個空間，那是已經乾涸的血液，他眨了眨眼便轉過頭向前走。

深色的長袍從水中飄過、破碎的懷錶懸在空中、然後是白色的巨大斑點。

「祂們可曾現身，拯救你們於苦難之中？」

無人應答。

他輕嘆，繼續往前，忽然間，強烈的綠色火焰在他面前燃起。

睜開雙眼，時間已經入夜，原來那抹綠色是人點起了油燈所致。

烏雲就像趨光的蛾，一點一點聚集而來，雨點落在船上則如它們拍動翅膀一般，在人耳邊嗡嗡作響。

帆布都被浸濕了，那盞綠色燈火卻仍然閃耀著，強烈地即使隔著幾公尺遠，依舊可以感覺到眼皮彷彿要被其燒灼。

剎那，雷聲巨響刺穿了耳膜，卻又帶來逐漸清晰的搖鈴聲。

盧克發現自己的兄弟步伐蹣跚地往船頭走去，不速之客拎著同樣燃有綠色火光的油燈，雖看不清面容，但可以知道是個女性。

「喂、你還不至於連這種女人都想搭訕吧！」他朝道格拉斯呼喊，但或許聲音被雨掩蓋，他並沒有得到答覆。

女人似是潘尼達絲的眷屬，持有這個明燈就像是一張入場券一樣，有機會成為他們的一員。

道格拉斯背對著他，從腰間拔出了槍。

砰咚、砰咚

那把槍緩緩地，朝向了ーー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

ーー朝向了道格拉斯自己。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

ーー砰！

盧克手中的槍射出的子彈貫穿了道格拉斯。

他的兄弟就那樣應聲倒地，像個斷了線的人偶。

「……我獻上了這份大禮，應該可以得到相應的回報吧？」他嘴角的弧度仍然跟平時無異。

「告訴我，如何殺死神？我知道你們覺得那個……那個誰很礙事，我想為潘尼達絲大人做更多『貢獻』。」他比劃著從傳聞中聽見的、與面前人處在反面立場、被其輕蔑、厭惡的對象。

GeraldsEyeball

她原先似乎還對你們的貢獻十分滿意，直到你提出了問題。

「汝可真認為那玷汙召喚的東西是真正的神？」她將搖鈴掛到舟前，舟身在風浪間擺盪，你卻再聽不見一聲鈴響。

「別被那些假象蒙蔽了雙目，牠僅是個不斷妄圖登上神居的貪婪之徒罷了！」擺渡人憤恨不平地說道，「世界之初時牠未能如願，天梯已不復存在的今後更是休想冀望，所有計謀在法則前都只是徒勞。」

「但即便如此，吾等仍無法輕易窺探關於牠的一切，更何論抹去其存在？」

她抬起滿是符文的手，指尖延伸的盡頭是南格拉西洋的所在，「汝等可曾有去過那受風雪覆蓋之地？」

「若連那裡都無法征服的話，還是別妄想了吧，不如順應潘尼達絲的召喚，回去那恆定的虛無之中。」

──

【官方回覆已結束，請繼續進行支線】
※ 後面將接續交換[不滅冥燈]的劇情，可依照規範自由發揮。

他的視線順著人指的方向看去，正在他思索著該如何應答時，女人已經將那盞散發不祥綠光的油燈帶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盞燈。

他冷哼，並在兄弟的屍體旁坐下。
就那樣端詳著對方的面容。

「真不知道永生與虛無，哪邊才是祝福、哪邊才是詛咒呢……。」他小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