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你說船不是那個名字！」

莫拉的腦海原本正在描繪航海日誌的格式，但船長的聲音不知從哪個記憶裡衝出來打斷了他，令他不自覺地「嘖」出一聲。

─他媽的誰記得那麼多難唸的字啊，他沒自己取一個好記的簡稱已經很給面子了。

天氣實在太好，陽光也太暖和，莫拉此刻正躺在甲板上曬太陽偷閒。

想當然他沒一會兒就意識模糊，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也在此刻浮現，就在完全休眠前的腦袋裡爭論不休著。

「——生————⋯⋯」



「————莫拉先生。」

叫喚聲在朦朧中響起，一道人影俯視著，遮蔽了一部分的陽光，望向躺在甲板上休息的男人。

「抱歉吵醒你了，不過⋯⋯昨天也是躺這一面喔。」

正在清理甲板的查克斯手臂上勾著拖地用的水桶，在和前輩對上視線後笑了笑：

「船員們說過這樣莫拉先生會變成一面黑一面白的烤魚，要我記得提醒你每天是躺哪一側。莫拉先生又忘了昨天的方向了呢。」

聽說是受到翻車魚變異的影響，基本上出太陽的日子裡都能看見莫拉前輩在甲板上曬日光浴，但總是會偏向其中一側去側躺。而最常在甲板走動的查克斯這段時間自然而然的成了幫前輩注意膚色均勻度(?)的幫手。

「喔嗯......」意識還不清醒的男人咕噥了一聲，這種時候他的眉眼總會柔和一些，少了幾分張狂的樣子。
等了幾秒鐘後他慢吞吞的撐起身子半坐起來，倒沒翻過去繼續睡。

「話說──你也還在船上？」他望了望四周，甲板上僅有他們兩個人在，想必多數人趁著靠港的時間去陸地上溜達了。

「今天不是放假嗎，怎麼還在這打掃？」說完又打了一個大呵欠。

「打掃是每天都得做的，不然甲板一下就被灰塵跟鹽晶覆滿了。」木頭被腐蝕的話負責修船的盧卡斯先生會很困擾的，查克斯想著，「不過清得差不多了，我在想待會到酒館用餐。」

「莫拉先生呢？今天都要待在船上？」

oO 這新人也太認真了吧......以前老子值班都隨便掃掃也沒怎樣啊？
主炮手沒有要反思是不是自己怠惰。

「老子今天看船看到下午，等船長回來也要下船去了。」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看看時間似乎也差不多了。
「要去酒館的話，老子也跟你一起去好了，你不是對酒很懂嗎？趁這個機會給老子介紹一些吧。」

「好啊，我很樂意。到時推薦幾支適合搭配這季節料理的好酒給莫拉先生，喜歡的話我們帶一些回船上，船長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雖然已經不在酒館工作了，查克斯還是樂於看人喝酒買酒，這就是所謂的職業病嗎？

「⋯⋯啊，這麼說起來⋯⋯」話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變得支支吾吾的，「趁這機會我、我也想和前輩尋求一些建議⋯⋯吃飯的時候一邊說⋯⋯」

「喔？那有什麼問題──？儘管跟老子說，沒什麼不能解決的。」揮舞了一下拳頭，大概率解決方式都是同一個。

「那就準備一下吧，船長沒去紅玫磨坊偷懶的話，應該也要回來了。」他完全站起來，走向放在一邊的掃除工具。「這些都要收了嗎？老子幫你會快一點。」

覺得前輩揮舞的拳頭

「⋯⋯噗、謝謝莫拉先生。」直來直往的解決一切真的很符合對方的作風，查克斯在詢問前多少也猜到了，不過——

「不是需要靠拳頭解決的那種，」他在莫拉詢問時點點頭，隨後兩個人一起收拾起掃除工具，「是另一方面的。畢竟除了船長，應該就屬莫拉先生最了解那些事了。」那些事。

「喔──？」原來他在後輩心中這麼受到信賴嗎？高大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心花怒放。

「沒問題！今天就儘管喝酒，把什麼不開心的都說出來就對了！」

傍晚的酒館裡客人正擠的滿滿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桌空位。雖然人聲嘈雜，但在這音量中也難細聽別桌的話，反而是個談心的好地點。

他們各自點菜，侍女先上了兩杯招待的麥酒讓客人潤潤喉，作為這一個夜晚的開端。

「嘛──還行。」莫拉率先乾了一口，捻去嘴邊殘餘的酒沫後評價。

「哇啊⋯⋯幸好來得算早，還有個位置坐。」抿了口開胃酒，查克斯看了看四周，像是在確認什麼。

oO( ⋯⋯太好了，沒有其他認識的人在。 )不太想遇上談話中可能提到的對象。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在小菜和主食上桌前兩人小聊了一下這些日子船上的狀況，查克斯請侍者多上了酒精濃度較高的紅酒好搭配兩人的餐點。

「啊、說到上週返航，船長最近去磨坊的頻率感覺有點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鯨爆後大副有幾天跟他保持距離的關係呢。」中途提起了出航發生的意外，查克斯有些擔心的說到。

「是嗎？不只大副，全船的人都躲著他了吧？那個味道真是夠嗆的。」沒有意識到為什麼查克斯會覺得原因出在大副身上，他很稀鬆平常的說。

「嘛，船長也是男人嘛，我看是那趟回來後蝦子吃多了吧？」不知道為何那次回來後，大家特別想吃蝦跟螃蟹呢。「不用擔心啦，船長往咳、紅玫磨坊那兒跑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噗、好像也是。」很乾脆的接受了前輩的分析，完全沒有要反駁船長身上氣味的意思（對不起了船長⋯⋯！）。

「那莫拉先生呢？最近感覺莫拉先生比較常待在船上，到磨坊那邊的時候好像都沒碰上你⋯⋯我以為前輩都是跟著船長去的。」

「咳、嘛──船上總要人顧的，船長不在老子也不在怎麼行？」在後輩面前可不想漏氣，莫拉很嘴硬的想營造一波前輩的氛圍。

「老子還是有去幾次的，只是沒啥時間，就直接去找那個海豚房間快速解決一下了。」說的是把Peter趕出去自己睡覺的意思。

「這麼說......最近沒看見你也都往那兒跑啊？」

「真不愧是前輩⋯⋯跟海豚⋯⋯」跟海豚色色這件事居然可以平心靜氣地說出來，太沉穩了⋯⋯

「我、我只是去那邊跟海豚玩球，摸摸牠⋯⋯」吞吞吐吐的，話都還沒說完耳根子卻紅了。

「說來有些丟臉，直到上星期才知道原來海豚⋯⋯海豚先生在那邊不是單純的寵物，真的有人會跟海豚先生做、做愛做的事⋯⋯我真的不知道⋯⋯這也是我想跟前輩討論的其中一件事⋯⋯」

莫拉正在
吃飯I\喝酒P

「噗──！！！咳咳、咳咳咳──！」莫拉一口紅酒全噴了出來，深紅色的還有點像吐血。

oO 我他媽到底聽了三小......？

oO 一定是一個叫海豚的男人吧？是吧？還是新人這傢伙想陷害老子來開這種玩笑？不不，這傢伙可是認真到每天都乖乖掃甲板的人......

「果、果然連莫拉先生都覺得我很誇張⋯⋯對吧⋯⋯。都三十幾歲了，還不如那些二十出頭的。要不是當天有個孩子示範給我看我根本不可能相信⋯⋯」

雖然他不是自願要看的，但確實是被展示了。

「這幾天都不敢再去磨坊，在港口一看到那些野生海豚我就⋯⋯就⋯⋯我想知道莫拉先生是怎麼克服的，對海豚的印象究竟該當成可愛動物還是性、性對象⋯⋯」對前輩投以十足信任且期待的目光。

這還只是其中一個問題而已。

oO 示範？示範是嗎......？也就是說......這小子現場看了人跟海豚這樣還有這樣了，現在是看到海豚就覺得可以操了是嗎？

莫拉幻想著根本沒發生的情結僵在座位上（但當然沒有什麼細節畫面，畢竟他根本想像不出來），嘴角還維持的弧度已經是他靠著前輩這個頭銜來死命稱住的。

「.........................咳、咳嗯，很好，這個問題......紅玫磨坊可不就是那種，特別的地方嗎？裡面發生的事情跟外面怎麼能當一回事，你說是不是？」

「⋯⋯！」查克斯眼睛一亮，前輩的話語如醍醐灌頂又如當頭棒喝，真是說得頭頭是道！讓人大徹大悟！——對啊，磨坊裡的事情怎麼能跟外面的日常生活混為一談！太有道理了⋯⋯！

「說的也是，海豚就是海豚⋯⋯出航時看見的動物們跟在磨坊的海豚當然是不一樣的。這樣的話完全不用擔心牠們會非禮我們了⋯⋯太好了。」太好了？

放心下來的查克斯啜了點紅酒，眼前的龍鯊義大利麵在叉子捲動時冒出陣陣熱氣。

「？ 前輩也要記得吃飯呀，別光喝酒了。」

「哈哈哈哈──就是這樣，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沒錯，吃飯、我們吃飯啊！」他已經開始不知道新人在說什麼了，但不管怎麼樣總算保住前輩的面子，連他自己都讚嘆自己的機智。

在一陣大口吃喝後，方才受損的心靈在美食的撫慰下回復了不少，回復到男人又有精神可以開始耍嘴皮子─

「唔呣唔呣......所以說，你想找老子商量的就是這點小事？」

吃完義大利麵後又點了一個水果布丁，查克斯搭著額外開的葡萄酒，在莫拉詢問時抬頭。

oO( 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莫拉先生，我的苦惱如此輕鬆的就被解決了，那⋯⋯另一件事告訴他應該也沒關係⋯⋯ )

「其、其實還有一個⋯⋯磨坊之外的事情⋯⋯跟感情有關的。」

「喔？」吃完麵的莫拉則是另外叫了一盤烤海牛肉，入口之前還沒忘先塞了幾塊到後輩的盤子上。

「咳......感情啊，怎麼，你有看、看上眼的女人了？」出生年齡＝單身年齡的大男人在後輩面前，也只能佯裝自己經驗很豐富的樣子。

「不、不是的⋯⋯誒⋯⋯不對⋯⋯嗯、呃⋯⋯是⋯⋯」

一長串反覆支吾後他陷入沈默，好一會兒才繼續開口：

「⋯⋯⋯⋯是男人。雖然我們只見過一次面⋯⋯那個，上床幾次⋯⋯」

「咳──！咳噗──！咳咳咳！！！」男人受到第二次衝擊，好消息是這次沒有噴牛肉出來，壞消息是他差點噎死。

oO 所以這傢伙是跟男人做了？......啊，不過至少是個人嗎？不是跟港口的海豚......不不，老子是在慶幸三小？

oO 而且這傢伙明明上次去紅玫磨坊的時候還一臉童貞......啊是這樣？跟男人的話他現在有可能還是童貞嗎？

「.......咳嗯......所以說？」資訊量太龐大讓翻車魚腦超載，他什麼回應都想不出來，只能示意查克斯繼續說下去。

「我、我們遇到的那天剛好是上次出航前⋯⋯自從那次之後我就一直想著他，只要一停下手邊的工作⋯⋯不對、現在就算在工作中在吃飯時腦子裡也一直浮現他的臉、他的聲音。」

這種時候倒是可以理解前輩為什麼會被自己說的話嗆到，畢竟他也沒想過自己的初次對象會是男性，查克斯繼續說到：

「我覺得我這樣很失職，明明在工作卻想著其他的事情；明明是無根者卻讓心思流連在港口⋯⋯這次因為鯨爆返航回到這裡，分明不是件好事，船都壞了，船長也變得臭臭的，我卻只想著或許又能再見到那個人而有些慶幸。我真的太糟糕了⋯⋯」

此時的黎明喚風者號--

「哈...哈啾！！」
「呼呃...可惡，是誰在說我的壞話嗎？」科里納邊說邊努力忍著下一個噴嚏。
「我倒覺得，是你鼻子對自己身上那可怕的氣味所發出的反應吧。」大副認真地回應道。
「安娜你不要那壺不開提哪壺了......」一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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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 別、別他媽的講這麼多肉麻死人的話啊──！！什麼想下船，這他媽根本就暈船暈的不行吧！？

雖然莫拉在內心大喊，但為了維持好前輩的形象他只能在心裡無能狂吼。

況且查克斯現在看起來的確很煩惱的樣子。

oO 唉......

「想他就想他唄，反正你還不是把船打掃的乾乾淨淨了？船長大副都沒說你做不好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過老子還是得問你一句.......你說你們才見過一次......」

「那傢伙對你......咳，對你好嗎？」

「嗯，雖然就那一個夜晚，但我覺得他不是壞人。他和我約好了要再見面⋯⋯但隔天原本就是預計出航的日子，所以只說了再次回來的話我會再去找他。」

查克斯沒自覺但說出口的內容真的很像被騙上床。

「是個研究員，他說會幫我尋找治療詛咒的方法。那天在實驗室裡看到了好多有關詛咒體的資料，感覺是個很厲害很可靠的人。」

查克斯沒自覺但說出口的內容真的很像被騙上床（再次）。真的是個暈船處男怎麼會這樣？

「莫拉先生也有過嗎？像這樣心繫的對象⋯⋯」

/F5補一句！

「解除詛咒......？嘛雖然老子沒聽過有先例，不過船上那個尖角似乎也唸過類似的話就是了。」

「反正你、你喜歡......就好了唄，只要不欺負你就行了。」雖然聽起來是有那麼點奇怪，但感情這種事情嘛，莫拉也沒想多摻和什麼，而且都是男人的話，倒也不用擔心新人懷孕這種事情......是吧?

至於心繫的對象，身為三無好青年（沒初戀、沒經驗、沒對象）的莫拉自然是沒有，可怎麼能在後輩面前漏氣呢？

「目前是還沒放心思在人身上啦，不然還曾經有人要給老子作未婚妻呢──但現在老子還想先自由的在海上飄泊。」把以前的經歷說的像有那麼一回事似的。

「喜歡就好⋯⋯嗎。也是，既然提前回來了，比起自己糾結或許直面這份情感會感覺更舒坦些。」

完全不曉得自己在前輩眼中是受方的查克斯突然醒悟了，前輩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非常的有力量，有如此可靠(?)的前輩真是太好了。

「誒——前輩曾有談論婚嫁的人？不過感覺莫拉先生很受歡迎，長得高又爽朗可靠，打鬥時也很厲害，好像又不是那麼意外。」前輩濾鏡全開，「真讓人好奇呀，前輩的冒險和感情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