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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肯號在無光的海上緩慢前行,今夜氣候涼爽,許多船員離開人擠人的用餐區、跑到空曠的甲板飲酒作樂。喝得爛醉的拉菲一把勾過杰斯帕細窄的肩膀,也不管對方還在演奏樂器,作勢就要把滿滿一大杯啤酒灌人嘴裡、嘴巴沒空就用鼻孔吸下去,甚至想讓他直接將那個代替小喇叭的巨型鳳凰螺當酒杯用。
杰斯帕被泡沫糊了滿臉,皺著臉發出含混不清的抱怨,其他幾位船員的狀況也不太好,湯普森已經掀起上衣、露出毛髮叢生的胸腹,在人群中央表演肚皮舞;海爾和威廉搭著彼此的肩膀,誇張地表演名劇中男女主角深情對唱的畫面,而後被對方拙劣的演技逗得大笑;烏利亞在角落抱著木桶訴苦,他是前一位被拉菲大灌特灌的犧牲者,否則原本沒打算在人前這樣失態的。
薇朵坐在遠離人群的角落,用畫筆記錄下眼前歡樂的時刻,雨水落在紙上暈開,而後是第二、第三滴,很快就演變成暴雨。幸好她收得及時,否則整本素描冊都要遭殃,不過其他部分就沒辦法了,極短的絲質襯衫被雨水浸濕、隱約透出底下的肉色,深色的內衣清晰可見。
薇朵注意到除了已經睡死的烏利亞,甲板上所有人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便輕笑著將垂落的黑髮撥到耳後,向其他船員揮手道別,直接走進屬於她和斯卡雷特的那間房。
「對喔……都忘記畫家小姐有主了。」湯普森整個人像洩氣的皮球般扁了下來,反正已經淋濕,原本半脫的衣服乾脆直接扔了,光著膀子開始收拾甲板上那一地狼藉,否則明天肯定要被溫斯洛他們罵到臭頭。
聽見這句話,威廉重重嘆了口氣,「人帥真好啊……你們說,如果我也長得像保鑣先生那樣,當初安妮是不是就會答應我了?」他還沒忘記前陣子遭遇大量鯨群浮屍、走上甲板查看時,意外目睹船長和梅派抱在一起的景象,這件事對他造成不小的打擊,雖然從巨獸腹內逃出後,這兩人形同陌路、梅派對他的態度也很和善,讓威廉直到分別前都以為自己有機會,可惜最終仍是一場空。
「安妮已經結婚、孩子都生了兩三個,你就別再惦記人家啦,要放眼未來啊。」海爾抿了口兌著雨水的啤酒,「真搞不懂你為何這麼執著她,我記得安妮長得很普通啊,滿臉雀斑、也沒啥氣質,像個野孩子那樣跟大家玩在一起。」
「你不懂啦!當時願意對我好的女孩子,就只有安妮了!唉,我的紅髮安妮……」威廉煩躁地揮了揮手,驅散腦中浮出的雜念,率先走進船艙。海爾心裡還有句話沒說出口,他記得威廉根本沒向安妮告白過,從頭到尾都只是他一廂情願,認為自己才是先來的……
甲板已被清空,烏利亞也被拉菲像扛麻袋一樣丟回他自己的房間,臨走前她趁機大肆揉捏萊特柔軟的臉頰,將早睡的乖小孩吵起來,反正對方會接手烏利亞的事情,她根本不擔心善後問題,衣服往旁邊一丟、隨便拿了條毛巾,就跟大家一起往船艙後面跑,否則明天高機率要感冒。
這場暴風雨來得太過突然,就連阿邦都知道有問題,利維坦將舷窗關上、避免雨水潑進船長室內,清脆的搖鈴聲由遠及近,在狂風暴雨中異常清晰,海面上亮起綠光,隨著那人的到來,雨勢也在此時逐漸轉小。一艘長舟緩緩接近克拉肯號,船頭掛著的油燈發出明亮而恆定的光芒,燃燒的綠色火焰彷彿永遠不會熄滅。
「年輕的無根者們……爾等手上可持有那被人宣稱永不熄滅的燈?」擺渡人的面容被灰色斗篷遮掩,屬於女性的偏低嗓音傳進眾人耳中,「蒙潘尼達絲感召,凡持有『不滅明燈』者,歸順其下,將不必再畏懼凱蘿黎爾斯的威脅。」
「歸順?是叫我們改信潘尼達絲的意思嗎?」利維坦稍微加大音量,確保對方能聽見他的回應。擺渡人低笑幾聲才緩緩開口:「潘尼達絲向來無欲無求,歸順的代價,取決於爾等能奉獻出什麼。唯一的條件,只有歸順者必須親手將奉獻物送入虛無。」
她舉起拿著漆黑搖鈴的手,一聲、二聲、三聲地搖著,「風雨消退之時,吾也將離去,把握時間做出選擇吧,年輕的無根者……」
「看起來是來傳教的潘尼達絲信徒,隨便給點錢打發她就行了吧。不管潘尼達絲還是卡浬寇,底下的人好像都喜歡披斗篷裝神祕,之前霧裡那傢伙也是差不多的裝扮。」斯卡雷特單手撐頰趴在桌上,大部分船員不是正在排隊洗澡、就是醉得無法給出有用意見,只有少數幾人聚在船長室討論。
「我對她提到的內容有點興趣,『凱蘿黎爾斯的威脅』究竟是指什麼?」薇朵用手指梳理摯友稍長的後髮,「這兩位神祇的話,相關文獻提過在帝菈沉睡後,凱蘿黎爾斯曾找上潘尼達絲一戰,最終以後者毫無戰意離去作結,但凱蘿黎爾斯並未放棄,甚至會故意製造天災引祂前來……是否代表只要歸順潘尼達絲,此後航行就不必擔心被捲入天災?」
「哈哈,有趣的猜想,如果真能用信仰換來天晴,歸順潘尼達絲或許還挺不錯的,然而我才是這片海洋真正的王者,要我屈居人下是不可能的,就算對方是神也一樣!總有一天,我也會靠著人類的力量,跨越眾神的試煉!」利維坦笑著發表結論,「不過既然人家都頂著暴雨、大老遠划船跑來傳教,一句話就把她打發回去也不好意思,船上有什麼女生會喜歡的東西嗎?還是給她點食物之類的?」
「搞這麼麻煩,你把觸手割給她當紀念品算了。看能不能順便換個提燈回來當紀念品,照明範圍還挺廣,不曉得是啥材質,拿來讓我玩玩。」斯卡雷特瞄了眼舷窗外耐心等待的擺渡人,能見度如此低的情況下,油燈中發出的光芒依然明亮,就是顏色綠了點。
「給了人禮物、又跟她討要紀念品,這樣不就失去原本的用意了嗎?」利維坦無奈笑道,「我會問問看,但不保證對方答應,你想要新玩具的話,就自己跟她談條件吧。」
看見出現在船舷的幾道身影,擺渡人抬起頭,「爾等想好了嗎?」利維坦丟了袋乾糧下去,「很可惜,我目前沒有要歸順任何人的意思,淋雨又不及時處理很容易感冒,妳拿了這些食物就趕快回去吧!」擺渡人接下那袋乾糧,似乎沒想到對方會拒絕得那麼乾脆,自己貌似還被憐憫了,「爾等……不願歸順潘尼達絲嗎?」
「不用啦。但妳那盞提燈還挺有趣,哪裡買的?用這傢伙的觸手跟妳換怎麼樣?」斯卡雷特指了指旁邊的利維坦。擺渡人見狀搖搖頭,「唯有自願歸順並奉獻之人,方能用『不滅明燈』與吾交換。」
「真麻煩,講話彎彎繞繞的,不然妳把剛才那袋乾糧還來,我們把它燒給潘尼達絲算了。」斯卡雷特明顯快沒耐心了,擺渡人也有點困擾,但還是舉起那袋乾糧.開始尋找能將它丟回船上的角度。
「都已經送出去,哪有又拿回來的,你就別欺負人家了。」利維坦藉著身高優勢揉了把斯卡雷特的頭,接著抽出彎刀、削掉自己變異成觸手的頭髮,丟下去給擺渡人,「這樣可以嗎?不好意思啊,船上沒什麼好東西,妳拿這些觸手回去給潘尼達絲交差吧。」
擺渡人懷裡抱著觸手和乾糧,一時間不曉得該做何感想,拆除……或者應該算殺死這段觸手了嗎?她暫時將雜物放到一旁,拆下船首的油燈,「將爾等的『不滅明燈』交出來吧。」
交換完彼此的提燈,擺渡人便划著船自行離開,斯卡雷特拿著交換來的不滅冥燈把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很快就失去興趣、隨手將它丟進倉庫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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