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美國和中國的親戚們，回台灣的時候再也沒有回去的地方。
外公外婆過世之後，房子留給了舅舅。他說他住在那間屋子裡的時候都會哭，半夜搬出來跑去住飯店。最後還是賣了。

那一間在大安區的老公寓四樓，對門鄰居也是外婆的老朋友。樓梯間有種陳舊的味道，電梯只站得下兩個大人，所以通常都還是走樓梯。

大門有兩道，一道鐵門一道木門，外婆特地為我們按照尺寸買了室內拖鞋但都沒人穿。那張土色的皮沙發也坐了好久，大人們都在那裡聊政治，我喜歡在沙發上玩溜滑梯。櫥櫃把客廳和餐廳隔開來，上面貼著全家福照，是我兩歲那年去美國的時候拍的，在各種家族場合不斷出現的照片。

餐桌是從內湖舊家搬過來的，本來是我媽的嫁妝，但後來搬家越搬越小，再也放不下那張大圓桌，最後還是搬了回來。
主臥室在客廳後面，外公總是穿著吊嘎加一條藍色條紋內褲躺在床上看電視。角落擺著一張原木梳妝台。再更小一點的時候，玻璃罐子裡總是有吃不完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