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奇貨可居，商人的嘴，騙人的鬼。誇大其實、推銷敲詐隨處可見，一名能言善道的商人眼裡沒有不能宰的肥羊。妖言蠱惑、衝動消費這種事，馬里諾見多了，但花了八銅幣買石頭這種事還是第一次見。

孩子氣的笑容還掛在臉上，那名青年笑聲颯爽，用同樣豪邁的動作掏出硬幣，樂呵呵地換來一堆形狀各異的石頭——他似乎看得太久了，金澄澄的太陽落入眼底。

「哈哈哈！謝謝你啦！」

馬斯維爾懷揣著那一堆石頭離開黑石酒館，又從一邊的攤位上買來了幾些顏料和畫筆，他正尋找著一些可以用來作畫的水，卻和一邊的少年對上視線。

… 「喂！」他舉起手臂向人招手，並小心的揣起一堆石頭和一盤顏料小跑過去。

「哈……哈、」他喘著氣，手扶著一邊的牆壁一邊笑著問道，「我多買了一顆石頭，你要不要？」

沒想到會被喊住，他略顯彆扭地環著手，皺眉看著對方手上多出來的用具。

「傻瓜才花錢買石頭，這種東西滿路邊的阿邦一樣，隨便撿就一堆！」

「要一顆石頭做什麼，當點心拿來啃嗎？你的胃口也真夠大的。」他開始數那人懷裡有幾顆石頭，一二三四五⋯⋯八顆？一天一顆還有剩。

「不，這不一樣。」他一點也不介意受到質疑，只是從裡頭挑出一顆石頭，往少年眼前放。

「這無疑是被精挑細選過，稜角光滑，水流好好沖刷過的石頭！——當然，這不能吃。」

他隨後將石頭收了回來，往空中拋了拋。

「但是，你能擁有一個代表你的裝飾物……貼在牆上，隨身帶著，就像這能保護你一樣！」

馬斯維爾將畫筆抬了起來，點了點那石頭。

「只要在這上面畫上幾筆！我也準備給我的船員們畫上幾個！他們一定也會喜歡的。」

「所以呢？」他對少年揚了揚石頭，臉上笑意純粹的燦爛，重述了一遍一開始的問題，「我多買了一顆，你要嗎？我可以送你！」

「噢，對，這還能拿來打破別人的腦袋。再弄圓點加些火藥還可以塞進槍筒——」貼身保護？這甚至不是神殿的護符，靠一顆石頭還不如靠自己的拳頭，他嗤之以鼻。

馬里諾半推半就接過那顆光滑的小石子，假使畫個光明教的紋樣上去，不知道他們的信徒會不會買單？

「唉，用這就能打發，看來你的船員也是些蠢蛋。」抱歉永日怒號的各位

「大少爺，秀兩手看看啊，石頭該怎麼變黃金？」花錢買石頭的八成閒錢太多——他隨口加上稱謂，石塊在手指間輪轉，打算看看這個樂天的傢伙能用畫筆耍出什麼花樣。

「叫我馬斯維爾就好啦。哼哼……要拿來打破別人的腦袋？這也挺酷的不是？」他把那顆他挑好的，顏色正好適合的石子拿回來，隨後反覆抬頭看著少年的模樣，沾上顏料下筆。

「好了！」沒多久他遞了出去，「還不錯吧？顏料還沒乾小心暈開來！哈哈！」

「你⋯⋯馬斯威爾，這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剛剛被來回瞧了幾次，還抹了條鮮明的紅，難道⋯⋯

「該不會是在畫我吧！」

「搞什麼，這石頭一副奸詐的樣子！」

... 「奸詐？」他來回瞧了幾次，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我還以為挺可愛的呢！」他抓了抓後腦勺，舉著畫筆還有懷裡一堆石子，「畢竟是給你的石頭嘛……不然我再畫一次？」已經說得像真的要給人了。

「畫我怎樣都可愛不起來啦！」

「不是說要給你家船員嗎，搞得好像我在你船上！」他把那顆畫了自己的石頭和自己手上乾淨的那顆換過來，彷彿怕被拐走一樣。

「所以就說多拿了一顆嘛！還有石頭是可以把人變可愛的！」不知道哪裡聽來的。

「雖然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不過要來我船上也可以哦！哈哈哈！」他接過那顆乾淨的石頭哈哈大笑，毫無顧忌地挖人牆角。

⋯ 「你那艘船長怎樣⋯⋯是小破船的話才不去！」作為寄身在別人船上的黑數，待遇夠好隨時跳槽不是問題！

「馬里諾，就這麼叫。」他又拿起那顆石頭 仔細端詳，「小破石頭才沒那種能耐啦。可惡，你這傢伙手藝真不怎麼樣。」

「哈哈！想著這樣會比較有感情吧！不然我也想叫專業的畫師幫我畫！」在石頭上畫擬真人臉...？真的假的

「我的永日怒號大概是四桅的全帆裝船喔！大概不是小破船但也不知道夠不夠大。」謙虛了一下畢竟在鯨魚肚子裡看過更大的了……

四桅帆船......？那不是超大的嗎？原來這少爺真的很有錢？該不會是哪裡的貴族吧！馬里諾聞言有些動搖，那邊該不會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是喔，那下次去你那邊參觀一下。」

即使眼前的青年看起來一臉誠懇，但沒實際見過怎麼能確認這人不是什麼人販子？他裝作若無其事，心裡卻疑神疑鬼的。奪過畫筆作為掩飾快速撇了幾下，也不管顏料乾了沒，逕直將加了圖案的石子塞到對方手裡

「拿去！」

「下次？那該是什麼時候啊！現在這片海上要找一個人可比找一顆路邊的石頭還難多了！」

他看著少年也在上頭落筆，很快的，明顯是在畫他的橙色石子落到了自己手裡。

「哈哈！馬里諾！這還挺像樣的吧？我想要的就是這種感覺！」他將石子湊到自己頰邊，小心不碰到上頭的顏料。

「這樣吧！馬斯維爾·羅斯的永日怒號——記住我的名字和我的船名！這樣你每次在碼頭聽到這名字，你就知道可以來看看了！」

「也只有你這種怪人會因為石頭長臉高興！」不就隨便抹抹！他浮躁地摳弄石頭凹槽。

「⋯⋯連名字都很威風嘛，永日怒號⋯⋯」像這樣被歡迎還真奇怪，明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就不怕吃著火鍋唱著歌就被劫了？

「——把你的名聲打響亮點，不然多難找啊！」早就說了是四桅大船，很顯眼。他也知道——他不相信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