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約出遊的那天是個晴朗的日子，天藍雲白。只是近幾年來的夏天⋯⋯更正確來說是酷熱總是比他們的暑假來得更早，甚而早過於校園裡的蟬鳴，此時，頂上的太陽正不遺餘力地將光采與熱量分送給地上的人們，混入玻璃碎片的灰石地上粼粼生輝，但在這樣的高溫下，大多數的人還是更喜歡往陰影靠攏一些——夢野十夜也正是其中之一。

「志樹，站進來一些嗎？」前面還有幾組人在排隊購票，剛好到了他們一旦站成前後就會有一人要曬到太陽，他於是稍微側過了身讓對方也可以進入庇蔭。

　　儘管這種程度的暑氣，還不足以讓夏天出生的他（沒根據但志樹是如此自詡的）退卻，他仍然點點頭接受了對方的提議，往樹蔭裡頭站近一步。

「大家意外的很閒耶......」前方看起來是5-10分鐘左右的列隊，並不用等待很久，但本以為選在剛開門的時間可以馬上進去館內避暑，看來是自己小看了暑假。

「好期待喔，我其實沒怎麼逛過水族館呢......十夜你拿到什麼圖案的票？」通過剪票口，他將手上圖案的票秀給了對方看。
紅/水母 藍/企鵝 綠/花園鰻 黑/鯊魚

「我其實挺喜歡水族館的⋯⋯但也很久沒有來了，今天就一起好好逛逛吧。啊、志樹這個是花園鰻呢！有時候會只探出一點點又躲回去，有點怕生的樣子很可愛。」

「而我的話，是。」他也將工作人員檢過的票取回，向身邊的人展示，「沒想到票根的造型都換了，但還是很精緻呢，感覺又可以收藏起來。」他總是敵不過這類小巧可愛的東西，甚至還有專門一本小冊子在收票根。

「這麼說來，那志樹會去逛動物園嗎？喜歡動物嗎？」他邊問，也跟著入場的動線開始移動。

「拿到一樣的了！嘿～好神奇的魚......」竟然是鰻，不知道能不能吃......把這種失禮的想法默默放在心裡，「算是喜歡......嗎？相比之下動物園是去過比較多次。」以前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社團上，跟朋友出遊也都是打球、爬山等休閒運動為主，這類觀賞行為的活動對他來說是屈指可數的。

「喔喔， 水母 ！好可愛，好像果凍！」感想很淺薄。

「十夜的暑假有什麼計畫嗎？啊，你的老家在哪裡，不少人開始把行李寄回家了。」雖然出遊的人佔大多數，但也是有部分的人還在整理行李，問出口的同時，意識到應該在出發前調查清楚比較恰當，他眼神飄了一下。

「原來。不過跟水族館不太一樣，這時候要去動物園的話感覺得做很多準備才行⋯⋯」儘管是頗為喜歡外出的人，但天生皮膚格外白皙這件事也讓他偶爾感到有些小困擾，在太陽底下待不了太久便會曬得滿臉通紅。

「你看這個，真的很像。」聞言，他不禁勾起嘴角，視線也看向了一隻略把觸手收起，完全隨水波漂動的水母，「進來第一站就是水母真好。又漂亮又讓人覺得很療癒呢，音樂也選得很好，在外面時的燥熱一下子平復下來了。」

⋯ 「我是本地出身的。雖然東西不算少但也不用寄，找個週末家人來載就可以搬完了。很多東西我自己分著帶回去也行，但樂器還是得⋯⋯志樹呢？退宿會是大工程嗎？」

「原來如此......我的老家在山梨，不過東西不多也不用全部寄回家，一半封起來留在宿舍就好。」一個月的暑假對無所事事的人來說太漫長了些，但要他將時間花在整理房間上，又是另一把量尺了。

「對耶，記得十夜是......輕音部？對嗎？」離開水母區，兩人步入了 海底隧道 ，光線穿過水及魚，讓人有種真的在水中的錯覺。

「樂器......十夜的樂器是沒辦法自己背回家的那種？」

「嗯！就是輕音部喔，你沒有記錯。在社團裡主要負責吉他跟唱歌的位置，但需要時會去支援鍵盤。」

「所以要說的話，用到的樂器自己揹回家其實也是可以的，如果是爵士鼓的話就很難搬了⋯⋯不過家裡有鼓的話，就只要帶鼓棒就好了呢。」或許蕾貝卡學姊就是這樣的。

「用自己的琴如果先帶其中一項回去，就會有一項少了一天的練習，所以我一直拖延。也還有電吉他的音箱跟鍵盤的架子⋯⋯唔，最後還是忍不住跟家人撒嬌拜託他們幫忙了。」

「這麼說來，志樹也有參加社團嗎？平時有什麼興趣呢？」水缸裡一隻大魟魚游過，剛好帶著他的視線來到身邊的友人身上，他於是望著人問。

「聽起來十夜什麼都會呢，好厲害。」因為自己對樂器一竅不通，崇拜的眼神看著對方。
「欸，我啊......」搔了搔臉頰，他停頓了一下才往下說，「我國中是排球隊的，不過高中就沒參加社團了......」似乎還在猶豫要如何說明，他把目光暫時投向了魚群，大型的豆腐鯊在裡頭巡迴著，距離他們近。

　　「......雖然我最近也開始覺得有點可惜了。」手指輕輕觸在玻璃缸上，他盯著稍遠的魚群，分心地喃喃自語。

「啊、因為......你看嘛！在小百合基本上想參加幾個社團都可以......我就在想是不是也該找其他的興趣了......」即使連自己為何中斷社團活動的原因都還沒說明，但不小心透露了真心話，讓他有些慌張地辯解，不過也變相承認了他似乎只有排球這個興趣了。

　　「欸、那、十夜呢？除了輕音部還有加入其他社團嗎？」試圖轉換話題，但還沒擺脫社團這兩個字，只是將焦點轉回對方身上而已。

大型海洋生物猛然地湊近，黑壓壓的影子不僅僅蓋過了其他小魚的身姿，也讓本就亮度刻意調低的水族館內有一隅頓時又暗了幾分，影子的籠罩下把同行人的神色給遮去了幾分，但仍然藏不住那小聲的呢喃。而在那片刻的欲言又止裡，十夜也守著沉默並不打斷身邊少女的話語，直到志樹再一次地開口，並且告一段落才啟口將話題接上。

「我嗎？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輕音部跟樂團了，不過偶爾也會去手工藝社一邊做點小東西一邊聊聊天。」十夜答，而或許是因為同時思考著對方剛剛給出的回應，這一次他回的也相比前一次要簡明。

大魚在側的那會兒雖然讓人下意識稍稍放慢腳步，但隧道終究只是作為通往水中世界的引導而非終點，而在背景音樂的轉換下，適才兩人的行進便如同一段過橋，新的樂章流淌在海藻的舞動裡。

「嗯⋯⋯可以自由參加很多社團這一點，其實我蠻喜歡這樣的。」他說，視線打量在穿梭在藻間的小魚。果然好像小時候看的動畫電影，有小丑魚的區域不知道有沒有換呢？

「但也有很多因素影響能不能參加呢⋯⋯我想一定也會有想參加但是沒辦法的為難情況。」

yumedakara:
「還有樂團跟手工藝啊......」不怎麼意外，對方的確心靈手巧，這麼說來手工藝社的社長是同班的筑井捺見同學。或許是感受到自己的猶疑，對十夜後面那番、像是給自己台階下的言辭，他只是點點頭。

「啊，小丑魚！還有那個藍色的......原來叫擬刺尾鯛。」念著介紹牌上的名字。大型藻類後接著是珊瑚及熱帶魚區，繽紛的色彩及穿梭在其中的小型熱帶魚讓氣氛輕鬆了不少。

　　「......這麼說十夜有想過放棄，或曾經停止過玩音樂嗎？」雖然內心依然排斥著直面某些話題，但也許是氛圍的影響，脫口而出問句反倒像是某種告解。

「真可愛！還會互相追逐，好像玩得很開心的樣子。」本來只預期能在館中找到小丑魚的，如動畫電影所呈現的景象在現實出現，讓十夜不禁移近了一步好更貼近魚缸觀賞，並且拿出手機想紀錄眼前畫面。

但在少女按下錄影之前，身邊人的提問讓他頓時一頓，而本來要拍攝的魚兒們也在那時離開了鏡頭下，彷彿覺知到了什麼似地紛紛繞進了珊瑚礁洞和海葵裡頭，他於是收起了手機，回過身來面對身邊的志樹。

「嗯⋯⋯」雖然被拍攝的對象跑掉了，但被提問的自己還在這裡呢。

「要說的話⋯⋯我沒有想過要放棄，但曾經停止過。」在開口前猶豫了片刻，但他在最後給出答案時是不見動搖，彷彿只是要說明一個已經過去的事實，「很短暫的停過。」

「志樹呢，有曾經想過放棄或停止做什麼嗎？」剛剛對方提及過去曾參加排球隊的事也表現出了現在的惋惜，他於是也把在意起的疑問在此時提出。

　　「嗯......不如說就是現在吧。」他朝著十夜露出了一個苦笑。

　　「我在升高中的暑假......受傷了，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復原，原本想要去讀的學校也沒有勇氣去了。」手臂靠上了圍欄撐著上半身，面相展示水槽的目光沒有聚焦在任何一處，過了幾秒他意識到自己的用詞似乎不怎麼完美，解釋道：「啊，小百合也是很好的學校！」

　　「其實也不是完全不能運動，該說放棄了還是在逃避呢.....哈哈。」他捏著髮尾，這樣的坦承讓他有點彆扭，他乾笑了幾聲。

　　「那十夜為什麼停止呢......啊，如果不方便的話也可以不說的。」或是你要繼續錄影？他指了指水槽裡的魚及海葵，試圖緩和自己的尷尬。

「沒事的，剛剛已經看過了。」十夜搖搖頭隨後便收起手機，但沒有將問題的答案也收進包包裡頭。而現在比起水中悠遊的魚群，他是更在意著陸上掙扎的人。

「現在想想，那次停止或許就是在耍脾氣。因為⋯⋯陪我一起的樂團朋友——啊。不是現在的樂團。當時的團員有人後來離開了。」

「像是被丟下了。」十夜說著，視線不禁撇向了視線範圍裡一尾落單的魚兒，也看著牠像是毫不介意一樣，自若地游向又一簇叢，他也在那會兒再一次啟口：「雖然有停過，但我那時也不討厭音樂喔。畢竟開始是因為喜歡，而停過後⋯⋯我也更確定自己是放不下的就一路到現在，以後也想繼續下去。」

「志樹現在的想法是什麼呢？雖然沒有繼續打排球，但排球是一件會讓你覺得討厭的事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位朋友離開......但現在的十夜是開心的話，沒有放棄真是太好了。」話題的進展一度使他有些緊張，好在對方給了一個好的結尾，志樹鬆了口氣，他指著自己補充道：「我不懂音樂，但想放鬆的話可以找我去唱KTV喔。」

　　「......這麼說可能很矛盾，但我可以肯定自己還是喜歡排球。」面對十夜的提問，志樹腦袋裡跳出的答案就像膝反射一樣，壓根用不著思考，但他還是停頓了數秒才給出回應。或是說，讓他猶疑的正是自己的心意。

　　「我以前的位置是自由球員......啊，十夜有打過排球嗎?」

在聽到志樹表示願意陪自己去唱歌時，以及對於自己現在所選擇的堅持展現樂觀與祝福，這份釋出的善意與溫柔讓十夜在話題的小結時向著人莞爾一笑，也點了點頭。隨後，少女則是耐心地聆聽對方的答案，而志樹在片刻沉默後所給出的不猶豫，實也讓他不禁聯想到排球場上，那一陣屏息後的發球——球自手裡發出，話也自心中出溢——是他並不意外的直向與堅定。

「嗯⋯⋯我有打過。不過正規的比賽配置只是看過一些影片。」十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在平時，因為手必須保護而使得他往往在排球課時表現地小心翼翼，大多還是以達成課程練習為主，但這在這時似乎也讓他顯得對於友人所重視的運動少了些認識。

　　「那要從哪裡說明呢......自由球員是專門防守的球員，在球場上會......咻地飛過去、啪地撲過去救球......！是專門接很厲害的發球或是扣球的角色！」久違提起自己的興趣，他在空中揮舞著手，並試圖用擬聲詞協助描述腦中的畫面，一舉一動難免有些滑稽，卻也看起來十分開心。

　　「所以......」或許是光線的移動，他的眼神稍微暗了下來：「在這種分工明確又注重團隊合作的運動......我好像、沒有自信帶著傷上場。」儘管他是笑著說這句話的，但在這番自揭傷疤的發言中更顯得無奈。

　　「嗚啊......真不好意思！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怪......等我一下就好......」他用手掌摀住臉，把整個身體背向了十夜，不想讓人看到自己首次肺腑之言後的表情。

如果說他得透過演奏與演唱而來完成音樂，同時也詮釋自己的話，那對方或許是在接球與守護的過程裡撐起一支隊伍和整個自己的吧。看著志樹不僅傾力表達，連著肢體語言一起用上，如此渾身解數的表達時，十夜不禁想，而那時比起為對方略顯誇張的呈現給吸引焦點，他更在乎的仍然在那雙眼眸中藏有的熱量，以及話語裡透露的熱望。

當志樹躲起與背過時，十夜亦忍不住在心中微微想著可惜。如果可以，他是真希望能看到更多的，看著人為著喜歡的事情熱衷與煩惱的模樣。而說不出口的是，他覺得就像球終於發過了網一樣，那時的他才真正有機會接到同班同學的球，看到更真實的對方。

「沒關係的，慢慢來。」他將手輕輕地放上了志樹的肩膀。

　　激動的情緒還沒平靜下來，肩膀傳來的觸感讓他的身體僵硬了一秒，十夜簡短的安慰與肢體動作反而讓他眼眶有點熱。緩緩吸了幾口氣後轉過身，從指縫中露出眼睛看著對方：「我沒事啦，只是覺得自己好遜......」

　　「對不起，一不小心抱怨了好多......這是票根上面的......花園鰻嗎？」他邊掐著自己的臉頰邊說話，似乎暫時還沒辦法管理好表情，但過熱的腦袋只想得出這種拙劣的方式轉移注意力。

直到稍稍感覺到同儕自僵硬的姿態放鬆下來，十夜才緩緩啟口接話，嘴邊也擒了一抹淡淡的笑：「為什麼要道歉？」

他問，但也心想著對方能明白自己所說出口的問句並不是真正的提問，只是繞個彎，再一次的暗示這無需半點愧疚，而他也相信這於對方亦是心裡有數。

「這一點都不遜的。能這麼喜歡⋯⋯甚至一直鍾愛一件事，明明是很帥氣的。」他在對方提及海洋生物時也觀察了一下沙地上的細洞——真的是呢，他說，也看著一雙小眼睛有些怯弱地盯看著他們，等了一陣子才探出身，也很快就在與人對上視線後又縮會到只剩頭首。

在他們觀賞的對象再一次回到沙洞後，那些隨著動態而浮動的沙粒也再一次沉澱。而在那時，十夜便也繼續說道：「這麼說我一定是有些自私了⋯⋯但比起帶著傷打排球，我反而更不忍心見到因為不打排球而不斷受傷的志樹。明明是喜歡的事，卻壓抑著這份心情。」

「傷勢前後的差距與變化只有志樹自己清楚知道，或許真的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但也要實際上了球場後才會知道有什麼不一樣呢。如果可以繼續打球的話，當然很好，但一定得要像以前一樣站上場打球才能算是喜歡著排球嗎？我是這樣想的。」

　　這一番話就像是投進湖底的石頭，即使表面上看不出漣漪，卻著實地在他心底揚起了各種情緒。他咬著下唇忍著想哭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不會的......謝謝你，十夜。」

　　「現在想想，或許我沒參加其他社團，也是在等自己哪天有勇氣回去打球吧。」橘金色的眼睛透過玻璃缸的反射，他回看著自己的倒影，那是他不曾直面的真心。

　　「我如果真的......哪天整理好心情回去，我會第一個告訴十夜。」他笑了一下，但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麼難題一般，歪著頭低喃：「嘶......那我是要在入部之前先跟你說嗎......可是回去之後才說的話十夜就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了......不過突然又想逃跑怎麼辦？目前也只是可能而已......」

「不會，不客氣。」看著志樹像是如釋重負一般，十夜看著人的眼神裡似乎也帶有些欣慰的，那抹淡淡地笑容也柔和了幾分。

而在對方在同自己宣告與展現笑容時，見到那張喜怒哀樂總是顯見表達的清秀臉蛋如今表情是更顯鮮亮，讓他一時想起藍海之上相映的晴朗，也因為晴朗而更容易看出變化，比如說那因為率真而起的小小苦惱神色。

「嗯⋯⋯我已經是第一個知道你其實還是很喜歡排球的人了。所以社團的事情，我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也沒關係，志樹先去做想做的事情就好。」對於友人表示願意將自己放在分享的先序其實已經讓他感到有些驚喜了，「無論最後決定怎麼做，或是已經做了，我都會聽你說的。」

　　「......好。」他用微笑回應對方又一次的體貼。

　　「嗚啊......結果一直在講我的事......」意識到這點的他抓了抓腦袋，默默祈禱臉看上去不會很紅。目光飄向水缸旁曼波魚的解說文字上，突然有些慶跟這種魚比起來，自己的膽子跟臉皮是強很多......過熱腦袋胡亂想著無關緊要的事。

「對了，十夜有想過高中畢業之後的事了嗎？」等到腦袋稍微冷靜下來之後，他再次開口。雖然自己還在過往的興趣面前躊躇不定，但高中生活也過了一半，這個煩惱遲早會不請自來。

身邊人的害臊他是看在眼裡的，但也無意提出來說，只是無聲地為他所觀察揚起了嘴角。

或許，他們在這方面很像呢。十夜想。據身邊家人、朋友所說，他在人前也是半點藏不住表情變化的，而他對於這樣的說法所給予的回應是並不覺得有關係，但畢竟就是這樣的，他不擅藏，也不打算藏。他也曾經試著繃緊成友人所說的「冰山」，最終還是融化成了微笑的凹谷，接住人心上的愉悅。

「高中以後嗎⋯⋯我有想過呢。也跟家裡人商量了一下。」十夜頓了頓，想著話題一下子來到了一年後的想像，像是突然疾游前行的魚兒，但想了想這與前題或許也仍然在同一道水流上——畢竟，他想把現在的一切帶向更遠的地方，更廣闊的地方。

「我會升學喔。不過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我也想繼續下去。參加比賽、或是看看有沒有更多或是更大的演出機會。而且，之後要打工的話或許可以去應徵看看駐唱⋯⋯高中畢業以後，能做的事情會比現在更多吧？其實，有點期待呢。」

「十夜想得這麼遠了呀......」看著對方自信暢談未來與夢想的身影，志樹覺得這樣的十夜很耀眼。相比之下他沒有太多關於未來的打算，但對方所說的「高中之後能做的事會比現在更多」，讓他稍微對將來有些期待了。

「十夜如果變成明星我們還要繼續當朋友喔！」要不要乾脆先要簽名呢，他默默想著但沒說出口。

「我倒是還沒想那麼多......如果一直沒有計畫，我爸媽好像打算讓我繼承餐館的樣子，雖然我也不排斥啦。」

「......海膽！看起來好好吃！」說出來了。

「一定的，因為我也想繼續跟志樹當朋友。」點點頭，在他聽來志樹話中他夢想成真的假設是一種祝福，那友情長存的願望則是一種祈願，兩者也都是他所望的。

「也還有時間可以想的，不用著急。只要最後的選擇是自己想要的就好，志樹一定會找到答案的。」

「不過，如果要繼承餐館感覺也是很不容易呢⋯⋯料理以外，還有很多事要學習。」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對方的家庭背景，或許可以趁著暑假期間找一天去吃吃看呢？

「包括像現在，要判斷食材好不好吃也是一種吧。」聽著對方突然看著海膽發出感想，他不禁輕輕笑出了聲，也順著加入了話題開起了小玩笑。

「嗯，不容易這倒是真的......雖然只是當地的小餐館，但什麼事都是老闆跟老闆娘......啊就是我爸媽，他們一手包辦的，每天都很忙碌呢！」他簡單介紹著，語氣有些自豪。

oO（不過自己高中倒是選了要住校的外縣市學校，好像有點不孝.....嗎？）突然的自省起來。

「十夜如果來山梨玩可以來吃吃看喔！」

「啊，判斷食材的確也很重要！」她伸出手指，指著前方展室水槽的螃蟹們。

「像這個！長得像 銅鑼燒的螃蟹 ，其實有毒呢！」振振有詞的說著，雖然一旁的展示牌都有介紹。

「還有這個是.....呃、海參..... 」繼續往前進，走到了海參展示池，他的臉色突然僵了一下。

「像我......就覺得海參長得有點恐怖，看來要繼承餐廳還需要做各種克服呢......」其實這裡是水族館來著，不小心當成海產店在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