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德拉的兩艘船安穩地停在了港口，一如被老母雞安放在巢裡的雞蛋，而左舷搭上了跳板，並且跳板延伸至了碼頭，顯然是已經做好了所有靠岸的準備。

兩個好女孩和上面的成員們才結束被迷霧包圍的凡羅洋之行，這是他們第一個靠岸的港口，理應是要讓船員們放鬆的最好時機，但從跳板上走下來的那帝歌卻看起來沒有那股剛結束一趟航程的鬆弛感。

此時的他換下了在船上經常穿著的亞麻衣褲，額上的頭巾也卸了下來。取代了平常裝扮的是一套顯然有些陳舊的絨質服裝，還有散落在肩上卻打理的整齊的鬈髮。

而那帝歌的腳步以一種肉眼可見的堅定態度在下了船之後又上了船──上了達理安作為船長的那一艘坎德拉號，然後來到了她的船長面前。

「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哦、哦哦？談什麼？」見那帝歌從隔壁船移動過來的速度之快，達理安停下捆緊前帆麻繩的動作，有些不知所措。自結束迷霧之戰後他一直覺得那帝歌的情緒有說不上來的違和感，而且也不見平日經常黏著那帝歌進出的紅髮少年，嚴肅的氣氛讓他更加確信――

「你想談錢嗎？」的確請人幫忙還不多給一點是非常糟糕的行為。

「哈？錢？」他怎麼樣也沒有想到達理安會往這方面去想——不過錢確實也是一個以後需要談談的問題，但他還沒有完全清點過帳務，所以這個問題今天可以先不談。就今天。「不是錢，至少現在沒有要談。」

「我想談的是那個。」說完，他伸手指了指達理安的身後。此時他手上經常穿戴著的厚重水牛皮手套也換成了更輕巧的小羊皮，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則是坎德拉所搭載的大炮。「你們有定時清理炮膛嗎？」

此時他的目的很明確了——凡羅洋之行中，達理安多次開炮卻落空的情形確實讓他吃了一驚，而凡事都認真對待的性格讓他覺得這值得他們開一個檢討會。他不記得第一趟航行中達理安的表現是這樣的，所以目前他覺得先將矛頭指向砲塔比較合理。

「砲嗎？」疑惑地看過那帝歌手比的方向，「換新零件之後就都有保養啊。」
不如說他們自從遇上敵襲開始，達理安一直都有注意砲管跟火藥的狀態，以免因為他的不注意徒增麻煩，而且老船的設備早早就不堪使用，所以才決定換新的。

既然那帝歌想問的與錢無關，又一副大砲壞掉的臉，但砲確實也沒有問題...
「該不會是想問為什麼會對那個...卡李扣的怪物...？空砲...嗎？」得到了這樣的推論，如果是這個問題，達理安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此刻亂講話似乎會惹怒那帝歌，他只能僵硬地先確認對方質問的目的。

聽到青年的回答變得遲疑而且破碎，那帝歌這才意識到自己表現的似乎太過嚴肅。他無意怪罪任何人。但嚴肅很好，任何有關生命安危的事情都應該被嚴肅對待，所有他並沒有改變態度。

「是的，如果有什麼原因的話我很樂意知道。」他點了點頭，並且向達理安的方向走進了一步。「也許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它。」

「...」那帝歌一板嚴肅的表情讓達理安難以讀出樂意的情緒，但他知道這位長髮男子向來都認真看待幾乎任何事情，開玩笑的話語大概不會隨口而出。

達理安盡可能地用自己那作動不暢的腦袋找出原因，也許那怪物十分擅於躲避？這麼說似乎不符合實際情況，砲擊時很明顯就是打偏了這麼簡單的情況而已，怪物甚至不怎麼移動，達理安回憶著。

「我想應該就是技術太差了吧。」忽然覺得這個回答像自己扒光衣物一樣赤裸，不過達理安並不避諱說出來，畢竟他本來就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也沒遇過真正的砲手，情急之下也只能胡亂地使用砲台。
但作為要開著船在海上求生的人，這類知識應該必不可少。
「抱歉，這麼說也許太晚了...我根本不懂砲塔，只有亂七八糟的開火經驗。」亂七八糟應該是這樣用的吧？

達理安幾乎可以說是自責的模樣讓那帝歌終於放緩了態度——當然一部分原因是終於搞清楚了打不準的問題所在。

不過實話說起來，在事後的自我檢討之中，那帝歌也察覺了自己也並不是真的那麼熟悉砲台的實際操作。要精準的用船用火炮擊中目標物是一門複雜的學問，不論是砲台的種類、砲彈的重量、海風的方向及速度，甚至船隻的運動都是需要被考量進去的。上一次的戰役裡他之所以能有五成的命中率也只是歸功於他在三年的海上生涯沒有白過——在水手們的酒後談話裡面他總是可以學到很多。

但從經驗中汲取教訓和有系統的學習兩件事都一樣重要，他想他知道接下來他們今天應該怎麼度過了。

「至少我們現在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這是好事，不是嗎？」他說，以為自己給了對方一點言語上的安慰，卻沒發現話裡的意思就是默認了達理安就是那個問題。「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學習這方面的知識。難得上岸了，我們或許可以找一間書店，應該能找到關於火炮的書。」

達理安字面上解讀了那帝歌的意思，也不否認他本人就是問題，作為負責打理船的人，他的問題可多了。
原本以為那帝歌接下來是要訓斥自己，達理安還有點緊張，但在察覺到對方態度稍微放軟，還帶著一道多年歷練的背光後，才真正搞清楚那帝歌僅僅只是想要解決問題，這倒安慰了他不少。

「你願意？當然好啊！真是超棒的主意！」見那帝歌沒因此把他當作無可教之人，達理安其實很開心，一度想用力跟對方握手。

人生中沒看過幾本書的達理安卻不知道接下來將要面對什麼事，但他還是先找了船上的其他人報備去向，興匆匆地準備好要下船。

在過來找達理安之前那帝歌就已經做好了要上岸的準備，並且囑託路西安挪看守船隻（他們為此進行了一場長達五分鐘的討價還價，最後以路西安挪的妥協作為收場），所以在達理安做下船的準備時，他只是靜靜的在甲板等待，然後在青年終於朝他走來時從倚著的欄杆上起身，站直了身子。

「準備好了？」

「嗯，好了。」只有稍微整理下隨身行囊，以及確認帶的錢足夠他們上岸晃一圈，除此之外身上造型沒什麼改變，他本來就不太將纏裹皮膚變異的布料換下，達理安並不清楚這東西會不會感染，所以盡可能不讓它們遠離身體太久。至於會被辨認出是詛咒體，他倒沒那麼在意。

「不過，路西安挪，那孩子今天怎麼沒跟著你？」對於那個總是對頭對尾的活潑少年，現在沒跟著那帝歌實在很不習慣。

「他負責看船——你也不希望回來的時候坎德拉只剩一艘了吧。」他頓了一頓，又說：「而且他在的話會很吵，我們沒有辦法讀書的。」

他們比著肩穿過碼頭，走入了小鎮。這是一個中等規模的小鎮，生活機能健全，在碼頭附近的先是魚販和鐵匠鋪，然後是雜貨市集，裏面除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外也有船隻從海裡打撈上來的古董或廢品，最後再往更內陸走，他們才找到了一間外表看起來又舊又小，裡面採光還很差的書店。

那帝歌率先往裡頭走，在環顧一週後並沒有看見店的主人，但卻看見了角落的一摞書，其中有幾本寫著「海事」之類的字詞當作書名。

「我想這些就是我們要找的。」

「找得真快！」放下剛拿起的「帝菈工藝圖鑑」，達理安佩服著湊上前，那帝歌在這麼昏暗的空間不用幾分鐘就能找到目標，他連判別書名都需要一點時間。
「這些全都是嗎？」靠近拿了幾本擁有複雜名詞的書，表面摸起來附著薄薄灰塵，看起來不像有人隨時在照顧它們。

「不好意思――老闆――！我們想要買書――！」由於看不見店裡頭除了他們倆之外的人，達理安面向書店內側大聲詢問。

那帝歌沒有像達理安那樣急著找老闆，只是蹲下身來仍然在書堆裡嘗試找到自己想要的書。

他先後拿起了「火炮手的三百條忠告」、「退休火炮手的最後一堂課」還有「把火炮塞進敵人屁股裡的一百零一種方法」然後又將它們一一放下。

「這裡的書怎麼看起來都不太有用的樣子。」把火炮塞進別人屁股裡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店內的一角傳來呻吟聲。他起身去查看，發現發出聲音的地方竟然是一個有半個人高的雜亂書堆。他瞇起眼睛，對書堆投去懷疑的眼神，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揭開上層的幾本書。

很快的一個小老頭的臉從書本之間的縫隙露了出來，那帝歌轉頭對達理安說道：「你要找的老闆在這裡。」

「老傑的眼睛啊！老闆！你怎麼就被書堆起來了！？」震驚之餘達理安一把將更多厚重的書本往旁邊搬開，書堆疊起的旁邊是一個坍塌的木架，靠近地面的木材幾乎受潮腐爛，各處都有用鐵釘反覆固定的痕跡，但都沒準確加固在對的位置。

總之先把老闆扶起來，這麼多書本也得整理才行。
「老闆你這邊這個書架太不安全了，」（是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還有多的釘子嗎？我幫你重新補強一下。」

被稱作老闆的小老頭扶著腰從一張椅子下遞上一盒鐵釘，表示正再次加固時書架就撐不住傾倒了。不過達理安認為既然現在書都掉下來了，順道修理也比較容易。

也不管那帝歌在旁邊散落的書堆裡翻書，就順手將最底層的木板拆下，從他的隨身包裡抽出錘子（作為一名鐵匠，隨身攜帶工具也是很正常的吧。）
在確保木架穩定的情況下，把一些歪七扭八的釘子拔起，將新的鐵釘敲進木板嵌合處，剩餘補不到的空缺處則用鐵絲相穿旋起來，一下子就完工了。
「這樣應該可以再撐幾個月。」達理安兩隻手抓著書架兩側搖動以確認穩固程度。
「不過還是直接換一個新的會更好...」他對老闆說，一邊幫忙把書本塞回架上。

面對達理安的幫助，小老頭是連連道謝，十分感激的模樣。而趁著達理安在忙著把書放回架上的間隙，那帝歌拿則著「火炮跟著月亮走」這本書和小老頭攀談。

「老闆，你的書都還挺……特別的。就沒有一些正規一點的書嗎？像是海戰事典那樣的，更具體地來說，我和我的同伴想要學習如何使用火炮，有專門的書籍嗎。」

「哦，有的。當然有。」說完，小老頭顫顫巍巍的從椅子上站起，領著那帝歌又來到另一排書櫃前，然後爬上了放在櫃前的梯子。那帝歌看見小老頭的膝蓋在攀上梯子的時後不停的顫抖。

「還是我來吧……」說完，他把這個又乾又小的老頭子從梯子上拉了下來，換成自己小心翼翼的爬上。

這個書架上的書依舊覆著一層灰，並且那些灰在那帝歌探出頭來的時候四處飛揚。他於是瞇起眼別過頭，過了一會才又轉回來仔細看架上的書，很快的他找到應該是他們需要的書──「火炮大觀：火炮入門專書」。

他帶著那本書跳下梯子，翻了翻內頁後把它交給了達理安。

「我想這應該夠我們研究一陣子了。」他邊說邊從身上取出錢袋，打算將書錢給付了。

然而老闆卻在這個時候擺了擺手，說道：「那個就送給你吧，當作是你替我修理書架的謝禮。」說完，又轉身到一個書堆底下抽出一本破爛又散發著霉味的本子遞給那帝歌。「這個給你，在你發現我之前我已經在那堆書底下躺了半個多小時啦。還以為要死掉了呢。」

那帝歌狐疑的接過那本髒兮兮的冊子，打開來看了一下，發現那是一本航海日誌。

「真是太感謝了！」竟然因此拿到兩本免費的書，達理安萬分感激這位慷慨的書店老闆，
「之後需要幫忙隨時可以找我！」說完遞過去一張字跡混亂的紙條，這是其中一位同伴教他留下聯絡的方法，人還是得互助互惠才行，如果老闆真的被壓死就太晚了。

沒等小老頭呆看紙條再反應過來，他們兩個人就已經離開書店。

「你拿到的那本是什麼啊？」在沿途返回的路上，達理安好奇書店老闆為何挑了那本書送給那帝歌。

「是一本手寫的航海日誌。」他聳聳肩。他怎麼會知道為什麼。「可能他覺得我沒有幫太多忙，所以決定塞一個沒有人會買的東西給我吧。它好像浸泡過海水，那上面的字跡都很模糊了，我不確定是不是還能從裡面讀到什麼有用的訊息，待會我們也能一起看。」

他們說話的同時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路到了附近的一間酒館裡。他向酒館的服務生要了兩杯啤酒，然後和達理安一起坐到一個相較之下較為安靜的角落位置。

「話說回來，你給那個老闆紙條的時後，有想過他要怎麼樣才能隨時找你嗎？」

他們最近可是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海上漂流還有對不知道是什麼鬼的東西發射大砲。

「我學席亞在上面寫了坎德拉還有我的名字，只要找到船就行啦！」他根本沒思考過實際上要怎麼執行。

不過在酒館看書這種事還挺新鮮的，通常在這地方不是聊鄰居八卦就是賭酒賭到爛醉。達理安另外叫了一份烤餅，剛才勞動消耗的熱量讓他有些飢餓。

「那我們開始吧，」他拍拍那本紙頁泛黃的火炮入門書，放在兩人中間都看得到的位置。

“...所謂「精準」射擊一詞，即意味著砲手射擊，不論是對點的目標射擊或面積目標射擊，都能「精準」的命中目標...”
不過才開始第一章達理安就已經似懂非懂了， 他皺著眉嘗試解讀，如果可以還真希望有簡單的圖解。

達理安那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著實讓那帝歌感到無奈又好笑，但他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再質疑，然後也低頭研讀手裡自己手裡那本破爛的航海日誌。

這本日誌的撰寫者似乎是個船長，前面的幾頁的書頁狀況還算良好，但內容既普通又無趣，僅僅是記錄了每日航行的狀況，也包含了當時的天候和海象。但後面書況卻越來越糟，酒館裡的昏暗光線讓他完全沒辦法辨別上面的字跡。他於是嘆了口氣，闔上那本日誌，轉頭去看坐在桌子對面的達理安。

「你還行嗎？」他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他在這幾日的相處下來發現達理安對於過深的文字或語言並不擅長，也許讀書對達理安並不是個好主意。

「那帝歌，你知道『膛壓』、『初速誤差』是什麼意思嗎？還有...呃...『射角』...『炮目線』之類的詞...？」他抓出幾個被書本反覆提及的名詞，這些詞組成一篇達理安看不懂的文章，他終於忍不住開口提出疑問。

「光是理論就很戶嘎呃（複雜呢）...」沒想到有這麼多詞彙，但是為了能夠更了解火炮，入門程度的理論絕對是必要的，他並沒有因此放棄學習，達理安咬了一口烤餅。

「讓我看看……」為了更清楚的看到書上的內容，他乾脆地換了個位置，坐到達理安旁邊，兩個人肩比著肩看盯著那本書。

他想了一會，覺得比起一個一個解釋這些過於專業的單詞，不如把它們一起轉換成達理安聽得懂的語言，於是在大略的讀過擺在兩人面前的章節後，他開始向青年解釋。

「我想這個地方的意思是，火藥給砲膛製造的磨損以及對砲管的壓力，會影響最初火炮設計的砲彈飛行速度，所以得透過調整射擊的角度及砲彈的瞄準點來進行校正……這樣解釋得夠清楚嗎？」他瞄了一眼對方的表情。「如果還行的話我可以帶著你一起讀。」

「哦哦！原來如此，這樣代表是在講解砲台製造本身跟射擊的關聯...」經過那帝歌重新整理，內容也變得容易吸收，達理安再度欽佩起旁邊這個人閱讀理解的能力，

「真的可以嗎？你真有耐心。」原本只想著如果詞看不懂再問，那帝歌卻溫和地表示願意帶著讀書，實在是意料之外，如果是以前的師父早就抓著他的耳朵重複大叫好幾回「你到底有沒有聽懂啊！」了。
不過聽那帝歌用著那個嗓音一次說那麼多話，達理安開始默默擔心起對方的喉嚨。

「有耐心……嗎？」

他想他確實是對於身為學生的角色都特別有耐心，譬如路西安挪，還有以前的每一個學生，即使他們在學習中犯了錯誤他也不曾發怒過。雖然現在他也只是跟著一起學習、達理安也不是他的學生，但帶著達理安導讀確實讓他有那麼一點又回到以前當導師的錯覺。

「畢竟我也得一起看這本書，」他聳聳肩，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一邊讀還能統整出重點給你的話，我也能理解的更透徹。」

於是他開始帶著達理安研讀起這本火炮入門書。他在進入一個篇章前會先大略的讀過，並且將重點摘要給達理安，而後若是達理安提出疑問，他就再回頭去細讀，然後給自己和達理安一起解惑。

就這樣在與周遭氛圍格格不入的情況下，他們讀過了關於火砲的種類、火藥的劑量、彈道的修正……等等的篇章，一直到那帝歌的聲帶終於快發不出半點聲音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咳……」他咳了幾聲後，吞了口唾沫，「我覺得今天讀得夠多了，再讀下去學習的效果也不會好，我看今天就這樣吧。」

「老師！不對、那帝歌！行了啦！你已經連續說話一個多鐘頭了！」從沒聽過那帝歌一天內說這麼多話，加上不間斷地填充知識，達理安一恍神不小心就脫口亂說話。他隨即向店裡伙計第五次要來水，搞得服務員送上水離去後還不忘再回頭多看他們那桌兩眼。

「你很會分析重點，今天能對整個船炮系統有這麼多認識，都要感謝你，至於軌跡校正什麼的得靠實戰經驗了。」說話不自覺也隨便地參雜一些術語。
「既然要休息，你順便多點一些食物來吃吧，」接著他補充道「你想吃什麼都行，這頓我請你！」他今天帶上的錢夠多，況且截至來酒館前根本都沒消費，這麼小一點的回報絕對不成問題。

確實根據每個砲台的使用情形和當下的現場狀況，要校正的方式並不相同，這得從實戰裡才能學習。那帝歌在想下一次他是不是該約達理安一起做實彈射擊的訓練——不過這很花錢，看來在這之前他得清點帳目，跟達理安好好談談錢的問題了。

但不論怎麼說，他對今天的學習成效還是很滿意的。不只他讀了很多，在過程中他可以感覺到達理安也對讀過的內容理解了五、六成。這是一次成功的導讀，看著達理安的笑臉，他覺得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成就感。

「那就謝謝你了。」

那帝歌難得的露出了笑容，皺起了一整天的眉頭也終於撫平。他向路過的服務生要了一份麵包和烤魚，然後在用餐的過程中，放鬆的心情使他的話一不小心也多了起來。

他用粗啞的聲音問達理安，知不知道為什麼人有兩隻耳朵、兩隻眼睛，甚至兩隻手，卻只有一個嘴巴。達理安反問他為什麼，他笑笑的沒有說話，假裝自己的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然後舉起酒杯敬了對方。

感謝老闆陪我玩

買尬我才謝謝你約交流 那帝中真的接得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