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黛爾一大早就帶著他這幾天攢下來的大堆食材，和所有家當出門了。他決定今天要去找上次買到好吃烤肉的攤販，和那位人感覺很不錯的婆婆學習烤肉。

他其實沒有很喜歡靠近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視力不佳，又或是被詛咒之後來自本能的恐懼。

不過事情總是有個原因，起因則是上一次和妮洛練習閉氣時而發生的插曲。

一點點的潛蜥肉、一點點的海草和一些他從廚房"帶"出來的普通食材。

「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小傻子難得的關心起他的錢包。

偶然的約定，古爾德起了個大早，儘管她本來就睡得不晚，但依然是為了難得的附約早起準備廚房用具，確保所有物品和調味料都有備品，為了新手操作安全而準備的水桶、手套也都靜靜地安置在一旁。

萬事俱備只欠客人。

一身黑袍的人站在門口，漆黑的影子在海岸邊的破屋依然明顯，隨風吹起的衣袍下襬露出藏在底下的黑白相間蛇尾。

「小夥子，動作還挺快？」一眼望去就能看見跟自己一樣的黑色身影提著一大袋搖搖晃晃地過來，主動上前去幫忙提袋子。

挺快什麼挺快？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說自己速度的事，不過聽力靈敏的他一耳就辨認出那是買好吃烤肉的人，對方還主動幫自己提東西！果然是個大好人！

「你也很快！」總之被誇就要跨回去，這是船長教導的商人之道。

(PS.克洛維表示：我沒有教)

「哈、小夥子你說話可真有趣，先進來吧。」古爾德幫著對方將袋子提進屋，順帶看了一眼裡頭的內容物，潛蜥肉、海草、幾條魚…幸好都是火烤能解決的食材，處理起來不麻煩，頂多就是魚類需要先處理內臟以及需不需要醃製提升美味度的問題。

「小夥子…」婆婆回頭，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曉得對方到底叫什麼。「你叫什麼名字啊？」

獲得有趣這個評價著實讓黛爾呆愣了一會，通常來說，通常基本對他的第一印象都不怎麼好聽。

「我是黛爾。」小傻子緩緩開口一邊幫忙把材料拿出來，「你呢？……婆婆？」看不出對方的年齡不過上次隱約好像有聽到有人這樣稱呼。

「畢竟年紀也一大把了，加上袍子下的變異，大部分的人都直接稱呼我為蛇婆婆。」能夠感受到對方與自己相同，現在位於屋內似乎也不需要掩飾，便把臉上的面紗拿下。

「不過我姓古爾德，名卡蘿萊娜，你也能稱呼我為古爾德女士。」灰黑色的臉龐上面也佈滿蛇鱗，顯然變異已經蔓延全身。「若覺得太拘謹的話就還是叫婆婆吧，我也挺習慣大家這麼叫了。」

蛇婆婆卡蘿萊娜·古爾德是連他也聽說過的人，至少在［船長說要記得的有名的船隊和人物介紹之Ⅰ］似乎有出現過，只不過至今黛爾也只記得少少幾個人物。

不過也不知道是因為知道對方也是詛咒體而感到高興，還是說見到書中人物而感到興奮，他的生命力肉眼可見的溢出，在他脫下兜帽後，整個人就跟剛剛的感覺不一樣……可以說傻氣站了絕大數。

「我知道妳卡蘿萊娜…………婆婆，書上有！」黛爾很沒有禮貌的直呼人名。

少年從驚愕到興奮再到崇拜的小小情緒被婦人盡收眼底，沒有陌生人那些虛假吹捧言語，而是純真青澀的驚呼，稚嫩的模樣惹的古爾德忍不住笑起來。

「哈哈哈哈，是哪本書還記錄了我這把老骨頭，有這種榮幸被你記住？」

帽兜下的橙色髮絲在光線下耀眼，富有生命力的色彩卻被世人眼光遮掩在厚重的黑色衣物之下。「屋子裡熱，要把斗篷脫掉也沒問題，不然等等料理的時候要可要小心別把自己的衣襬當柴燒了。」

卡蘿萊娜都這麼說了，其實也沒有那麼喜歡這個斗篷的黛爾一秒脫下。

「船長給的作業本。」他湊了過去開始匯報書名：「叫做、［貿易百科、生命安全指南之：有名的船隊和基本人物介紹(50年內)］。」可以說光是記得書名他就已經很努力了。

「我記得！」給自己滿滿的肯定。

聽過書？

「…沒想到那種書真的有人看，想當初我也就是抱著好玩的心情接受採訪…」古爾德突然思索著自己是不是該去弄一本來瞧瞧裡頭到底都寫了什麼，免得有些被誇大其詞的內容被傳出去也怪奇怪的。

「不過你的船長也對你太苛刻了，比起文字上的內容，在海上還是靠實戰經驗的多，多出海、謹記每次教訓才更能保證自己的存活率。」

婦人一邊說著，一邊幫少年的黑袍掛到一旁，自己接著移動到廚房內，招呼著少年一同過來，不知道黛爾的料理程度到底在哪，得先摸清楚才能教學。

「黛黛沒有錯過任何一次的出海喔？」論出海經驗黛爾還是很有感的。

克洛維苛刻嗎？
應該是苛刻的，苛刻、嚴格、有奇奇怪怪的堅持且不喜歡任何變異和詛咒。
第一次見到他不穿衣服的模樣，連昨天的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不過船長還是讓他留下來了。
想盡一切辦法想賣掉自己，也沒有成功。
只要穿上衣袍，閉上雙眼，乖乖聽話，比起捧著一隻碗站在路旁，至少還有人願意和他說話。

所以黛爾聽不得任何人說克洛維的不好。

雖然卡蘿萊娜說的並沒有錯，他寫作業寫得感覺腦筋反而變得更不好了。

(黛爾的記憶不具有任何可信性，以上言論尚未獲得克洛維本人的認證。)

「那你可真是個優秀的出海人，保持這樣，你才能變得更加強大。」婆婆將幾塊木材從架子中拿出，塞到少年手裡。

「來吧，先讓我看看你會多少，從生火開始。」古爾德拍拍少年肩膀，沒有腳步聲的蛇尾觸感冰涼，在稍微狹小的空間裡難免產生碰觸。

要、要保持嗎？

黛爾不確定，如果寫作業是成為優秀出海人，那……他可能需要思考一下，當初死纏爛打跟著上船的這個決定到底好不好。

不過這算是誇獎吧！
黛爾不會拒絕任何的誇獎，他笑得更像傻子了。

碰到蛇尾？

P、Y
I、N

感覺到冰涼的鱗片從自己的腿邊一掃而過，黛爾感覺很新奇。雖然見過很多和自己一樣的詛咒體，但這樣親密接觸還是第一次。

「哦哦哦——」他發出來自內心的感嘆，「生火，我可以！」蹦蹦跳跳的將手裡的木材塞進爐內，手指雖然稍微不太靈活但依然成功升起火苗。

看著火苗成功在乾燥的木材上燃起，古爾德給予肯定的點頭。

「做得好！雖然在海上因為受潮，木材或燃料多半難以點著，因此在海上如果要火烤的話，要特別注意乾燥的問題。」婦人用鐵夾子將燃起的木材放進爐子底部。「或是帶著更容易燃燒的材料，像是報紙之類的，燒起來更加容易。」

除了烹飪之外，婦人隨口補充那些在海上的知識，雖然親身體驗是最快，但透過口述傳承能學一點是一點。

oO(被稱讚了……)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被人一個誇獎接著一個大鼓勵，黛爾感覺全身的暖暖的。

「嗯嗯，我知道了。」雖然不確定會不會記得，「葉子也可以！」他記得有幾次船員好像就是用落葉燒火的，雖然那時候煙味非常臭且燻人。

「沒錯，落葉也行，沒有稱手的燃料時在陸地上多囤積一點落葉也能提供幫助。」古爾德彎下身子檢查火勢，看著橘紅色的火焰緩慢地延燒。「不過就像你說的，最好還是挑乾淨點的落葉，不然味道有可能會染到食物上，相信沒人想吃臭臭的肉。」

「等火燃燒的同時我們可以來處理你的這些肉，你想從哪一份開始學起？」婦人把袋子裡的料理倒在檯上，讓少年自己選擇。

「好！我盡量找乾淨的葉子用。」他點點頭，沒有想到連生火都還有那麼大的講究。


「要怎麼切？妮洛有說切錯方向會難吃。」他拿起一旁的菜刀，看起來相當危險。

「如果是普通的魚類，先從肚子的地方划開，把內臟都掏出來，再順著剖成兩半就行。」婦人接過少年手上的菜刀示範一次，再重新拿了第二條魚和更適合少年大小的刀子給對方。

「雖然在海上狩獵捕獵受點傷難免，但可別拿著菜刀攻擊到自己人，傳出去可會被當作笑柄。」

話是如此，但婦人卻以一個看戲的心情站在一旁，絲毫沒有嚴謹教學的氣氛。
畢竟俗話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人還活著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