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珀利伯港只有一間書店。

港口罕有附庸風雅之人。即使是鑒寶師也少去書店，尋常海盜進去更不對勁，至少會倒一個月的楣——成為每一間酒館的笑柄。

科瓦斯既不在乎，又不是海盜。他從書櫃抽出一本硬裝書，根據封面印刷的大字，那是探險家的航海誌，沒翻幾頁便是食人島嶼的插圖。科瓦斯拿起書，展示給雷文娜。雷文娜微笑，拿起封面繪了小烏鴉的軟裝書。

他們同時把書放回。

科瓦斯沒問雷文娜要地圖和書的原因。他無所謂，覺得她自然會說，也無意幫上忙。

畢竟，只要他們在一起就夠了。

不，可能有點太多了。科瓦斯不曉得長大是這麼一回事。好多年過去，終於輪到他的時間，母親卻跟想像中不太一樣——柔順的金髮、罕見的綠眼珠，故我而妄為，呼喚著他的名——沒什麼不對，可能是他不夠了解母親。

科瓦斯數完一排書櫃，瞥見店外的陡坡，有個男人正從階梯上來。他認識這個人——平常他不認識，但今天他可以認識——於是他舉起手，微笑，打了個招呼。

這原本只是一趟再普通不過的，去書店購買紙張的行程。他丟棄了太多稿紙，沒有任何被寫下來的樂句符合他的標準。
走過這個街區，再爬上這個斜坡，唯一的書店座落於此，盧西恩可以說是很熟悉這段路。

他太習慣於無視周遭的人事物，以致於對上店內之人的視線時感到了錯愕。盧西恩打開了店門，接著才看見一旁的金髮女性，疑問的情緒更加深。
但對方和自己打招呼了，禮節上必須有所回應。他也露出了個微笑。

「科瓦斯。」這個音節對盧西恩而言甚至有些陌生了，上次唸出這個名字是幾年前的事？
「……我不知道你會在這。這位是你的同伴？」

「母親。」

雷文娜正在翻閱書籍，她抬起眸向來者微笑。「是的，我是他的母親。」

「我陪母親逛街。」科瓦斯走向他，露出熟稔的笑——就像平時在陌生酒客身邊坐下那樣自然。「好久不見，你肯定有非常多話想告訴我。」

「你有朋友。」雷文娜心不在焉，「不可能。」

「我們要去敘舊。」科瓦斯看著盧西恩。

雷文娜瞧他們一眼，又看了不遠處隨侍的阿薩法，抽出另一本書。「只要你準時回我房間。」

「您好，女士。」不對，不是。
金髮與綠色眼眸，卻與記憶中的人對不上。盧西恩順著女士的視線，看見了更遠處的阿薩法。沒有半個人與他的印象相符。

科瓦斯的微笑在盧西恩眼中顯得詭異。他看了一眼滿不在乎的女士，就著話題接道：「是的，我們確實需要一些談話，也可以談談多年前那筆作曲費。」
「請稍等我一會，我需要買些東西。」接著他走向了店內深處，莫約三分鐘後帶著一疊白紙歸來。

「走吧。」
他對著科瓦斯說。

科瓦斯欣然同意，向著他的母親說：「再見。」

雷文娜沒有挽留或道別。他差點以為，現在不是屬於他的時間。但這是他的時間，永遠都是。

科瓦斯轉身，第一次主動離開母親。



他們的家是一棟簡單的木屋，位於漁村附近，通往城市的道路上。住所是母親的選擇。她不喜歡海，而是喜歡海風。

今夜有璀璨的星空，盧西恩有時會在這樣的夜裡過來。

科瓦斯不嫉妒瑟芬斯，因為他們的時間是一樣的，被分成了一半。但科瓦斯羨慕盧西恩。他不是母親的孩子，只是他們的朋友，所以她的態度總是溫柔。

母親早早去睡了，留下三個清醒的孩子。

「她帶我去⋯⋯一個有點吵，有時候說話又很小聲的的地方，那裡賣很多沒有價格的東西。」瑟芬斯坐在地上，轉動黑盒子上面的發條。「母親買了這個給我。」

「聽起來是一個好奇怪的地方。」
拉薇妮婭總告誡盧西恩不能單獨去賣東西的地方，他是個好孩子，不曾違背過母親的囑咐。
他把注意力放到了瑟芬斯拿著的黑盒子上，他沒看過這樣的物品，困惑地歪了歪頭。

發條牽動了裡頭的機關，黑盒子發出了被既定好的聲響。房間不大，夜間又太過安靜，使聲音顯得清晰。
「……哇！」盧西恩忍不住驚呼，但他克制了音量。

小孩子總是能夠被簡單地激起興趣。
他喜歡這個神奇的盒子，喜歡盒子發出的聲音，也喜歡和他的朋友待在一起。

七歲的孩子不會知道那裡是黑市。

「我看過，這一個沒有人要。」科瓦斯伸手，碰觸盒裡的金屬。音樂一頓又一頓。「母親買更貴的給我。你是不是惹她生氣了？」

「我沒有。」音樂放完了，瑟芬斯重新轉起發條。「母親喜歡這首歌，所以才買給我。」

科瓦斯點點頭。他不希望母親變得不公平，對他們其中一個比較好。音樂再次從盒子傳出，他專心聽著母親喜歡的旋律。

「這是什麼歌？」

「不知道。」瑟芬斯想很久，然後看盧西恩。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盧西恩比較聰明。

盧西恩很努力的回想。
那是一首民謠，他很確定他聽過幾次，但對於六歲的孩子來說要去分辨旋律大同小異的民謠還是有點太困難了。
「我有聽過！」他說，接著卻搖了搖頭：「……但是我想不起來名字了，好像是『什麼什麼市集』。」

他們沈浸在音樂盒的音樂中。
回去之後他也想讓母親幫他買一個，這可以當作他的生日禮物，母親會同意的。盧西恩想。
距離他的生日還要很久，但沒關係。拉薇妮婭會幫他辦個簡單的慶生，他決定七歲生日時要邀請科瓦斯和瑟芬斯來。

他不吝嗇地和他的朋友分享自己的想法，隨後又意識到他失禮地只顧著說自己。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年紀還有生日。我也想送你們禮物。」

「生日是什麼？」

他們幾乎同時問，接著對看一眼。

瑟芬斯比較快想通。他盤腿坐好，眨著藍眼睛問：「是出生的日期嗎？」

「沒有日期。」科瓦斯說，不懂為什麼要慶祝。「同一年，同一個月。在七年以前。」

——盧西恩有點嚇到了，他從未想過生日是需要被解釋的東西。
他讀得出來那兩雙眼中沒有欺騙，是真的對此無知。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想，很快又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你們都是七歲，那就是比我還要大一歲。」盧西恩點點頭。「都是同一個月？原來你們是雙胞胎嗎，我以為你們只是普通的兄弟。」

回想起剛才兩人幾乎同步的反應，他又滿意地對自己的推論點頭，絲毫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他們一同沉默。

科瓦斯拿走音樂盒，開始轉發條。

「因為只有你一個小孩，才會慶祝生日嗎？」瑟芬斯不解。「母親說要公平，所以我們沒有出生的日期。」

發條被轉到最後一圈，發出喀嚓聲。科瓦斯鬆手，音樂盒再次敲起旋律，他皺起眉，抓著發條繼續轉。

「不是。」盧西恩搖頭，他發現自己無法好好解釋為何要慶祝生日。
「因為出生了，這是一件很值得慶祝的事？」盧西恩讀過很多書，拉薇妮婭會幫他解釋看不懂的字彙，他們都說出生是一件神聖的事。

但是沒有任何一本書說過生日是可以被公平分享的。
室內頓時只剩下發條的喀喀聲和機械音樂，盧西恩思考了一會。

「那你們不是雙胞胎，但這樣好奇怪。誰才是哥哥？」
「你們一樣大，但是又在同一個月出生——」
盧西恩沒有繼續說下去。

喀嚓。科瓦斯沒鬆開發條，盯著盧西恩。

「你不能說那個字。輪到我的時候，有一個人問母親我們的事。母親一聽到那個字，就把那個人殺死了，用她最喜歡的槍。然後，她帶著我回家，抱瑟芬斯去睡覺。」

「母親很生氣，跟我說那個字不好。」瑟芬斯接續故事。「不能用在我們身上。那天我沒有睡覺，因為她一直跟我講話。隔天——」

「你不是母親的孩子，卻跟瑟芬斯——還有我，分享很多事情。」科瓦斯看向地板，還是沒放出旋律，像是在賭氣。「我一直以為你很好。」

「我不知道，對不起。」盧西恩的表情被失落所填滿，他有些不安地將身子蜷縮起，抱著自己的膝蓋。
拉薇妮婭教導他犯錯了要道歉，他總是真心真意的道歉。

「我不會再說那個字了。」是真的，他發誓。
盧西恩沉悶地把頭埋在膝蓋，六歲的小孩並不懂那些人情世故，只知道自己犯了錯、傷害了朋友。
然後他抬頭，好似做了什麼決定：「我知道了。你是瑟芬斯；你是科瓦斯，就只是這樣而已。」

「……但我還想繼續和你們分享事情。」盧西恩感覺自己的聲音悶悶的，他知道這是難過。

科瓦斯杵在原地許久，連視線都沒有動。

最後，科瓦斯還是沒鬆開發條。他抱著音樂盒，帶著母親鍾愛的旋律，一個人離開了房間。

瑟芬斯不知道怎麼辦。盧西恩是他請求母親帶回來玩的，他們的第一個朋友。瑟芬斯了解被拋下的感受，所以他挪過去，靠近盧西恩坐著。

「我們約好了，要分享跟母親在一起時的每件事。」瑟芬斯笨拙地說明，「因為一半跟一半加起來，就是完整的時間。」

瑟芬斯希望這麼說有幫助。

「所以，如果你一直是我的朋友，你也會是科瓦斯的朋友。」



他們走了一段路，完全沒有話題。科瓦斯決定先開一個。

「先說好久不見，再聊上次欠的債。不錯，可惜老套。」科瓦斯在酒館常用，陌生海盜有一半機率受騙。「就算你成功了，母親也沒給我零用錢。」

「可別和我說你在海上被鯨魚撞傷了頭。」
他感到分不清楚身旁這位老友究竟是真傻了還是裝傻。他們太久沒見了，而確實時間在他們身上各自作用了許多。
——至少盧西恩從不做搭訕人的事。

「在你出海的前一天，你和我說要不要幫你寫歌。」盧西恩總是在臉上掛著微笑，現在卻面無表情：「……我花了一晚的時間把曲子寫好，你卻早就離去了。」

平心而論，他並不缺錢，他的父親有足夠的經濟來源，也有一家足夠活口的小店。
「創作也是需要付錢的。」那自己可能是出自於某種報復心態，盧西恩想。

「你說得對。我遇過鯨魚，還被吞進了肚子裡。」科瓦斯嚴肅地說，「正是我不當海盜的原因。」

維珀利伯港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們相遇過好幾次，科瓦斯從未向他打招呼。

另一個孩子死後，科瓦斯和盧西恩斷斷續續地聯繫。他們在木屋外看海。就算木屋被拆毀，失去了地標，他們仍會聚在那裡。科瓦斯沒什麼好說，只在盧西恩想開口的時候，眺著海聽他說話，有時沒頭沒尾地答腔，直到出海的前一夜。

科瓦斯記得寧靜的星空與海洋，也記得不知何時開始，盧西恩身上有什麼不一樣了。

「我不記得了。別向我討什麼費用。」

以前的科瓦斯是這樣的嗎？應該不是的，瑟芬斯和科瓦斯總會聽著他分享一切事情。
他很確信自己一點都沒改變。
他從沒離開過維珀利伯，不曾到過海上，沒有離開過這個渾沌的港區。

「那太可惜了，被鯨魚吞進肚子裡的海盜可不常見。」
他們仍在路上，盧西恩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只是讓著科瓦斯領路。

「那或許我該去找吞了你的那頭鯨魚，並向牠討債。」
盧西恩記得那幾頁樂譜仍在他的收藏盒中，不與其他創作混在一起。或許今日之後他得找個時間處理掉，它不再被需要了。

「那就去找鯨魚啊。」

科瓦斯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盧西恩。他早有預感，盧西恩不會再說那些值得分享的事。

「要不當個捕鯨人，要不去當海盜，把搶來的金銀財寶堆成小山——買一架連海妖都羨慕的大鍵琴。」他露齒而笑，「是個好提案吧？」



那天夜晚，星空皎潔，海面平靜無波，沒有船隻。

「我把他吃掉了。」

他們坐在岸邊，少了一個孩子。

科瓦斯不喜歡夜晚，更不喜歡海，可是盧西恩在看，因此他也想一起。

「一半和另外一半加起來，就是完整的時間。」科瓦斯說，「他也是這樣說的，所以我應該吃掉他。」

拉薇妮婭說過不能自己一個人去岸邊，所以他和科瓦斯一起。盧西恩喜歡看著海，喜歡聽海浪的聲音，讓他感到舒暢。
他們三個在晚上相處的時間更多，也更自在。白天總得被大人們看著，六、七歲孩童的精力比起大人旺盛。

月亮很好、星空很漂亮，少了一個人。
盧西恩沒有對科瓦斯的話語做出太大的反應，只是很平靜的接受。相識的一年下來他也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
「瑟芬斯也是這樣說的？」

好吧，他可能還是不太習慣突然只剩下兩個人。
但他會習慣的。

科瓦斯以為盧西恩會難過。每次科瓦斯這麼告訴大人，他們都露出奇怪的眼神，不是說他瘋了，就是離他遠遠的。可是盧西恩相信他，而且看起來不傷心。

「不要叫他的名字。」科瓦斯說，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已經不在了，只有我一個孩子。」

科瓦斯現在才發現，自己不喜歡兄弟所訂的規則。如果他可以獨佔，那為什麼要分享？

但是盧西恩⋯⋯盧西恩一直跟他們分享，分享很多本該只屬於他的事情，比如家人說過的話，還有每一天發生的小事。

科瓦斯吃掉了另一個孩子，一切都是他的了，當然也包括母親。

可是，盧西恩還是他的朋友嗎？

「你說我是科瓦斯。」他想起那晚的話，覺得應該再重複一次。「那你也只是盧西恩。」

他應該把瑟芬斯忘掉嗎？這樣好像比較尊重科瓦斯。但這好難，盧西恩沒有自信自己能夠忘記。
書上說每個人都會死，瑟芬斯死了，這是正常且合理的事。他不懂為什麼科瓦斯要吃了瑟芬斯，但不知道也無所謂，死亡是合理的。

盧西恩答應了這個要求。他不會再提及這個名字了。

「對。」他點頭附和：「你是科瓦斯，我是盧西恩，就只是這樣而已。」
一直都是這樣。

科瓦斯眺著遠方，好像鬆了一口氣。他也不太懂，只知道這是件好事，如同他永遠是母親唯一的孩子。

下一次見面，他要帶上音樂盒，給盧西恩聽母親喜歡的旋律。這是真正的分享，科瓦斯想自己決定。

他們看海。

盧西恩像平常一樣，告訴他最近發生的事。科瓦斯不想說話，靜靜聽進每一個字。

科瓦斯的話很少，一直都是這樣。他好像開始習慣少一個人的感覺了，對盧西恩而言不算難事。

他上次說到哪裡了？
喔！他想起來了，那本有關騎士之死的小說。
他其實看不太懂全部，他看得很慢，甚至看不懂好幾個艱澀的文句。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這對他來說很新奇，他喜歡看這些，這些也能成為他的談資，他喜歡分享這些。

他可以講上很久，即使科瓦斯不回話也無所謂。直到夜色更加深，直到有人想睡為止。

母親的房間是禁忌，而另一個孩子已經不存在了。木屋裡只剩下科瓦斯一個，沒有人幫忙鋪第三張床。

所以那晚，看見盧西恩爬上了他的床，科瓦斯覺得，他的朋友做出了很好的選擇。因此在音樂盒，還有其他事物之前，科瓦斯第一次分享的是他的床鋪。

科瓦斯沒跟另一個孩子擠在一張床過。因為母親很公平，給了他們自己的床，偶爾抱著他們其中一個睡覺。進城找盧西恩的時候，他在別人家的窗戶窺見一起睡的孩子。有時候他會想，自己是不是有了另一個兄弟，但盧西恩有自己的母親，不會跟他搶。

他們不是每天都見面。不過，見面的時候，盧西恩總會在夜空下分享好多事情，彷彿那是他的責任。儘管他們沒有約定。而科瓦斯遲了好久，才向他提到母親不在了的事。盧西恩知道，點了點頭。

他以為盧西恩真的很好。

一年又一年過去，他們年歲漸長。父親找上了科瓦斯，他得接受訓練，沒空去找他唯一的朋友。他們越來越少見面。僅有的好處是，他終於有些事可以分享了。

父親逼我接受訓練。科瓦斯說。海盜之子必須成為海盜，但我不想聽他的話。

盧西恩傾聽，並給出答覆，接著聊起了樂理。科瓦斯沒理解，只知道跟音樂有關係。也許盧西恩在幫忙找母親喜歡的那首曲子。

過了一陣子，科瓦斯提起了母親。他說，母親不希望我當海盜。盧西恩簡短回應，聽了一陣海浪的聲音，忽然開始分享他收到的一張新樂譜。

然後，再然後，科瓦斯告訴他：我想要殺掉父親。

真的嗎？盧西恩波瀾不驚，微笑著接續：今天我發現了新的對位法。

科瓦斯什麼都不再分享了。

在他即將登船的前一夜，盧西恩來告訴他一件事。

「前幾天父親回港了。」盧西恩說，「這次他帶回來了一架大鍵琴，狀況很不錯，我想把他放在大廳裡。」

「這樣啊。」科瓦斯難得答腔。「我明天要登船了，幫我做首曲子怎樣？」

科瓦斯任海浪聲蓋過盧西恩的回應。



他們到了盧西恩的酒館。科瓦斯迷路幾次，畢竟他真的不記得路了。看見熟悉的建築，他覺得好陌生。

「把你說的曲子拿出來。」科瓦斯不以為然，「有了證明，再談談欠債的事。」

——盧西恩不太意外科瓦斯選擇來到自己家的餐館。
「請隨意坐，我去拿樂譜。」他輕聲說。

他熟練地回到二樓，屬於盧西恩的房間。在一隅的書架上擺放著樸素木盒，他打開來，取出了裡頭放著的樂譜。
他大可直接演奏，他記得所有自己創作的曲子，只是拿出證據顯然更能讓這位多年好友信服。順路，他確認了拉薇妮婭此刻是否在家，而顯然女士此時出門了。

回到了一樓，他是徑直坐在了琴椅上，準備好演奏。
「你可以拿著樂譜比對，如果你知道怎麼讀譜。」他沒把紙張放到琴身上的譜架，而是放在了琴蓋上。
大鍵琴的音量無法被改變，算得上宏亮的聲音在酒館的空間內迴響。那是很簡單的展開，當時的他還寫不出太過高深的樂句。

他記得接下來的呈示部：他在這裡引入了斯卡伯羅市集——那個音樂盒裡的音樂——加入了變奏，但架構仍然明顯。
這是一首簡短的作品，也不過五分鐘，他花了一個晚上來譜曲。
仍然有許多地方有著更妥善的處理手法，但也不需要再被更改了。這可以說得上他人生中第一次為誰而寫的曲子，只是來得太晚了。

「哦，真是一場美妙的表演。」樂曲最後一鍵結束，他倆四目交接之時，他以最誇張的表情和動作鼓掌，甚至裝作熱淚盈眶。「非常好的把戲，鋼琴師。但你不能說那是寫給我的。這是哪間酒吧抄來的曲子啊？」

科瓦斯原打算這麼做。

他沒有笑，也沒有動。這本該是一場打發時間的玩笑，三流騙子和流氓之間的鬧劇。過了好一會，他猛力踹了那台該死的大鍵琴一腳，脫下其中一隻鞋，狠狠砸在共鳴板上頭。鞋裏塞了應急的銀幣，操他的五枚銀幣。然後，他終於笑了，搖搖晃晃地退開，離開這座餐館，去找他的母親。

他生來得到的就只有一半。所以他得吃掉另一個孩子，一半加上另一半，就是完整的母親。既然是完整的，就不該分享給別人。另一個孩子之所以狡猾，正是因為在訂規則的時候，沒有告訴他真相：分享意味著減少，還有失去。

科瓦斯永遠不會再向任何人分享母親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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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我真的是

我知道西恩是全港口最MARVEL的男人但竹馬到底是什麼

不只是騙婚GAY還是SCP

後台講到交流單我去看了一下

我覺得要改成

這是西恩主線吧不是瓦斯的（扯頭髮）
補充：我根本不知道原型是這首，最後靈機一動的時候西恩中講了才知道，我⋯⋯我們大崩潰⋯⋯【心得】第一話插曲斯卡布羅集市科普 @末日時在做什麼？有沒有空？可以來拯救嗎？ 哈啦板 - 巴哈姆特

我們pain 我需要其他人的1000字閱讀心得

eepyyeety: 出來面對⋯⋯（發作）

我不知道……
他們是瓦斯→→→→→→｜不可跨越之壁｜西恩……

eepyyeety: 西恩到底有沒有箭頭我好困惑？？？？？？？？？

小時候應該有吧具體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但現在可能只剩←

eepyyeety: ？？？光是有←我就好震驚？？？

多年好友……（耳語）

eepyyeety: 我看到這四個字那瞬間真的是？？？（回頭找截圖）

西恩特別把樂譜分開放我整個？？？而且他在意的到底是委託人的需求還是那首歌對瓦斯很重要？？？（是說後台被問曲子的時候我只答老媽喜歡的不會是什麼很noble的歌可能打油詩ㄅ，交流結束才知道選曲很fit老媽的故事線西恩中是通靈王嗎）
剛算了一下時間確定瓦斯開始恨爸那幾年正好是西恩突變，開始聽不懂西恩到底在講什麼而且說話還一直被已讀？？？我真的要變阿罵了（這篇是目前最靠近兄弟的真相的一篇，西恩是最靠近真相的人結果他們變成這樣我瘋但不知道讀者看不看得出來不重要了竹馬好可怕）

？少一隻鞋子是什麼隱喻嗎（出不了竹馬ㄉ兩個中之）

？什麼暗喻始終少了一個人嗎（驚醒）

eepyyeety: 我不知道可能心的一部分永遠在西恩那裡吧（？精神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