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貝拉•瑪里努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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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8|
她也曾有可以侃侃而談的夢想,有想要完成的偉業,有想抵達的好望角與新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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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夢吧。她如是想到。
「親愛的,乖。像個小公主一樣好嗎?」
小公主?對,小公主,我得像個小公主一樣。
茶褐色的長髮被小心翼翼的綁成一條長長的髮辮,身後溫暖的氣息正屏氣凝神,專注的將髮辮打成一個漂亮的同心圓,然後用上髮夾將其固定在後腦上。
但每當身後女子臂腕上的薄紗拂過脖頸,那份搔癢與淡淡的迷醉酒香總讓她有些難耐。
雅貝拉•瑪里努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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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該回頭看看。她想。
她很想她。她覺得她應該也一樣。

可她仍努力地讓自己安分坐在那張不再合適的皮墊凳子上,記憶裡那張需要蹬起雙腳才能勉強爬上的小山如今成了安分的裙下之臣,她方想模仿兒時模樣晃蕩雙腳,但一聽到身後人的嘆氣聲,便立時停下了這份念想。

她知道她還來不及當個乖女兒或好孩子。
她在夢裡閉上了眼,即便夢裡無處沉眠。
她聽見遠方響起了火車鳴笛長嘯。
她聽見大船進港的吆喝。

她的故鄉遠離大海。
「……!」
猛地睜開雙眼,隨即是近乎彈射一樣的蹦起,雙腿像是沒能想到身體的莽撞一般,踉蹌幾步後猛然跌在柔軟的紅絲絨毯上。可她卻絲毫沒有為此留步,而是掙扎爬起,踉蹌地走向窗邊。
一片朦朧,沒有大船,沒有火車,沒有她心心念念的飛砂漫天與黃土磚瓦。
沒有天上天下雲壤之分,僅有的曖昧輪廓映照在閃閃發光的玻璃窗上。
「小寶貝?」身後傳來思慕之人曖昧不清的聲音。
看不清,看不清,她慌張地拍擊窗戶,似乎覺得只要打破這層屏障,就能見到她心心念念的黃沙、見到那條乘載生命的廣袤大河。

可是那裡甚麼都沒有。
正確地說,是她的記憶裡甚麼都沒有。
「妳怎麼啦?小寶貝?」那聲音有些急切,似乎不清楚她為何會有這般無序的舉措,好不容易固定好的髮圈落下,又成了鬆垮垮的髮辮,那如一條困於囹圄中的響尾蛇一樣游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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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貝拉•瑪里努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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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執拗地拍打著玻璃窗,彷彿落入深井之中,只有一方向陽青空位於頭頂之上,誘惑著她所祈求的海闊天空。
「媽媽!外、外面,外面……」她的聲音鄰近哀哭,只聽那被喚作『媽媽』的人踏著腳步,輕嘆一口氣。
她抬起頭,看向對方。就想以前一樣,就像當年一樣。

「妳還好嗎?瑪里努茲。
雅貝拉•瑪里努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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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建在比港口高上許多的地方。從穹頂十字架的高台遠望過去,無論是海平線的彼端,停泊在海港的巨船,還是仍舊未眠的點點星火皆能收入眼底。

瑪里努茲將白鞋掛在十字架上,濕漉漉的鞋面隨著夜晚清風飄盪著,彷彿有人給這座神聖的標誌上戴了一頂帽子一樣。
她身上只披著一件薄薄的被單,以及姑且用一條破毛巾墊在身下,米白色的睡衣因汗水同樣變得濕漉漉的,只能一樣被晾掛在屋簷旁,她在離開大堂前隨手拿了祭台上的大燭台與聖書,壓在上頭充當紙鎮。

這樣『擅離職守』實在不合規矩,可床上的男人似是太過疲累,不合禮儀又毫無莊嚴感的鼾聲連天,即便她猶如驚弓之鳥一樣一躍而起也毫無反應。
只要在他醒前躺回床上就行了,頭髮隨風散亂的女子如此盤算著。
雅貝拉•瑪里努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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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見著海上明月,見著明月倒映在海平面上,從遠處傳遞的白浪翻湧著皎潔月色,港邊的星火四散遊走,從這裡看去,就像故鄉河畔的夕陽在河水上翻滾、破碎,化為點點星火,最終順著大河游下,再無歸期。

她是港邊破碎的浪花,是墳間無處可去的幽魂,是聖堂之下汙穢的奴僕,是文字與語言之間的橋樑。

唯獨不是這燦燦火光。
雅貝拉•瑪里努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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