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都叫作燕子了,總不能是隻正經的雨燕。應該是吧,不然她應該叫做人,或女人,或城南208巷第三間房裡獨生女子,至少燕子本人對幫她取名的人是這麼想的。
出自同病相憐,燕子小時候很喜歡觀察那些住在騎樓下的燕子。當時她的視力還足以看清楚那些土巢的結構:枯草翹起的形狀、不屬於燕子的灰色絨羽、爬在巢邊牆上的黑絲黴菌,而不像好多人只能看見有幾張黃色的口:黃是一手資料,口是二手知識,燕子理解中的燕子因此一直比大人來得嗜血暴力一些。小小的女孩紮高高的雙馬尾,和街坊認真地說燕子是猛禽;鄰居都笑了,不懂那些黃口是有毒的深淵,飢餓的、肉色的扭曲生命爭相把蠕動的軟塊吞下肚。
他們甚至不咬!小燕子大聲指控,被修車的阿姨揉了揉腦袋,說,燕子小時候喝奶也沒牙呀。從此實質意義上的愛屋及烏變成了同病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