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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緩步走入電梯。隨著螢幕顯示板的數字跳動,來到教室所在的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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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亞爾曼代理教授的第一堂課,『基礎攝影理論』。
他的情況稱得上是臨危受命,與友人奈斯特交接職務時,他問過對方目前的授課進度,換來幾句支支吾吾的零散回答。
也罷,他其實並不期待能得到什麼可靠的傳承,至少他有課綱、有講義,與其問那傢伙,倒不如直接與學生交流更快。
反正他有備而來,他並不擔心這三小時的課程會應付不來。
而就在剛才,系辦公室的行政人員告訴他,教室鑰匙、麥克風等用具,助教已經替他拿過去了,這反而讓他有些驚訝。
據悉,該名同學目前是大二生,但凡奈斯特的課程,皆由對方擔任助教,他事前對這點可說是一無所知。
嚴格說起來,這並非壞事,之於他或許還更省事,然則奇怪的是,從一樓到三樓的這段路,他的右眼皮一直不斷跳動。
換作是其他迷信的人,或許在此時,已經開始擔憂會有不幸的事發生了,他自然不相信這一套,只是不免覺得困擾。
來到走廊盡頭的302教室。
門扉大敞,陽光恣意從窗簾全開的窗戶灑入,只見一道白金色的身影,正在替電腦和投影機開機,替課程做前置準備。
許是聽見他的腳步聲,或者拐杖與地面接觸的輕敲聲,他的助教轉過身,朝他投以揚起燦爛過分的刺眼笑容。
「啊、上次的——我們又見面了,真巧!」像是裁一片晴空在眼底,青年以清澈的藍色雙眼望著他笑,快步上前。
「該不會你就是老師的代理老師吧?我一直在想是個什麼樣的人,可系辦那邊都神神秘秘的,不肯跟我講……」
……怎麼說呢?亞爾曼開始相信眼皮跳有其參考價值了。
不過經過短暫的一個禮拜,這青年的嗓音甚至比上回更熱烈、更宏亮。少去階梯緩衝的落差,足足比他高出一顆頭。
唉。他在心底發出短嘆,面不改色地揚起禮貌的微笑。
「午安,看來你就是助教了?」僅存的單目有些刺痛酸澀,他不確定原因是出於室外炙熱的陽光,抑或青年明亮的笑靨。
「是啊老師,我的名字是Lucian,路西安,我的英文名字和中文名字是一樣的,得益於我的父母,相當好記,點名簿上面也有!」
青年點頭如搗蒜,回答時可謂是神采飛揚、精神奕奕,趕緊將點名簿攤開來向他比劃,急於證實自己所言不假。
雖然他並沒有很在意就是了。
「路西安,請多指教。謝謝你提早來教室準備,能請你協助我先將教室前半的窗簾拉上嗎?畢竟待會得用到投影幕。」
配合對方的熱切,目光如蜻蜓點水似晃過上頭的印刷文字,不冷不熱的嗓音緩地道著,抬手指向窗簾,向人示意。
青年本已邁步,不知怎的,又快速掉頭回來,堵住他要走向講台的去路,「可是,老師你還沒跟我介紹你自己?」
亞爾曼不著痕跡的嘆了一口氣。作為一位長期拍攝紀錄片的導演與攝影師,他理應習慣與任何人應對、交涉、溝通。
可從初次見面起,眼前的人便主動積極、熱絡異常,還帶了點不依不撓的架式同他對話,他實在不大習慣應付這樣的人。
「點名簿上不是有嗎?」他輕笑,目光平淡地反問。
青年答道:「禮尚往來,我說了我的,我也想聽老師說你的。」
他往前一步,從青年手裡抽過點名簿,闔起,輕敲一下對方的髮頂。這令原先笑容滿面的青年陷入錯愕,而他倒是笑了起來。
「你得習慣,不是每件事都能得償所願,也不是每個舉止,都能有來有往。」淡淡的嗓音減了更多溫度,他緩聲開口。
講桌及電腦位於黑板的另一側,他繞過青年,不對稱的玉綠色靜靜地望過去,深遠沉靜,說了第二遍,「請你拉上窗簾。」
淡金色的青年愣愣地看向他,「噢」了一聲,忽然開始動作。頓時,照拂室內的半邊陽光失去蹤跡,籠上一層黑灰。
路西安手拽著窗簾,望著沒入陰影裡、膚色蒼白的人,突然恍然大悟,張口嚷嚷,「老師!你跟吸血鬼一樣怕太陽嗎?」
大事不妙。亞爾曼沒打算搭理那個向他跑來的身影。
他居然有點想念,那個會因為他的眼神而閉嘴的畢夏普。
「老師,你真的不能跟我講講你的名字嗎?不意外的話,你之後其他堂課的助教也都會是我呢,我們會有很多相處時間。」
他一邊翻開講義,一邊淡淡地:「我會向系辦申請換人。」
這下青年終於有點急了,「不行啊,老師!看過其他人就知道,我是做事細心周到、一絲不苟的類型,你要多給我一點時間表現。」
「好了,安靜。」他抬手,制止對方繼續聒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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